“不过,这科举要在三年之后了才开始。
而非是现在。”
正在那里,惊喜交加又带着一些不可置信,被这突然之间的大好消息给惊到的刘三吾等人,为之愣了一下。
心里面的快乐一下子就削减了很多。
显然是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在此时说出这种话来。
恢复科举这样的一个大好事儿,他们只是恨不得赶紧施行了才最好不过,片刻的耽误都不要有。
结果哪能想到,这皇帝给了他们希望之后,却又直接将这事儿往后拖了三年。
哪有如同他这般不当人,来吊人胃口的?
这样的作为,何其的畜生!
但是,难受和不情愿过后,又迅速的调整了一下心态。
虽然皇帝也总是吊人胃口,种种行为过于不做人。
但是就目前而言,好像这事儿也并非不能让人接受。
毕竟先前之时,不做人的朱元璋停了科举,让他们觉得这事儿遥遥无期。
现在,皇帝主动说出要进行科举,并且还给出来了一个具体的时限,也算是不错了。
总归是看到了希望。
不至于像先前那样,他们绝望之下都将这希望给推迟到了多年之后,乃至于是朱元璋去世,放到了朱标的身上去。
果然,在先前之时被狠狠的压上一压,这个时候才不会有那么多的要求。
但是,朱元璋想要说的话,自然不只是这些。
马上又有一些言语说了出来。
持续给这些人送惊喜。
“这次的科考,和先前不同。
考试的内容,大明国子学现行新版教材为主。
同时实行分科取士。
不是原本那样只考经学。
算数,物理,化学这些都在考试的范围之内。
包括思想品德,一样如此。
每一个参考的人,各科都要考。
录取先看总分,只有总分达到了一定的分数线之后,在接下来才会按照其某科最高成绩来录取。
不但经学有进士科,其余的尽皆如此。”
到了如今,进士科越受人追捧。
仿佛只有进士,才是真正的佼佼者。
其余的都是末流。
朱元璋原本也以为是如此,可是经过仔细的了解之后,才发现并非这样。
是被这些人故意给歪曲成这等样子的。
所为的就是抬高经学的地位,突出相应的难度,从而来进一步的在社会之上形成研习经学,其余皆是末流的一种风气。
乃至于先前之时,宋濂等这些人参考元朝等给自己所设立出来的科考,都只考进士,别的都不考。
这显然是完全不对的。
现在朱元璋就是要纠正这个错误。
同时,也是动用手段,打击众多学阀。
千百年来,很多人靠着学问的垄断,对经学的注解等,实现了诸多的特权。
用经学来谋取私利,形成一个个的大学阀。
这些,同样是朱元璋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时候,以国子学他所制定的新教材作为考试的依据,就是一个对于那些人最有力的打击。
那些人之所以能够形成学阀,依靠这些来牟利。
是因为他们所掌握的学问,和科举挂钩,科举又和做官这些挂钩。
考试之时,就依照他们的标准来进行。
可是现在,他们手中所掌握的那些学问,那些标准,被朱元璋给直接废除。
考试不按照他们所知道的那一套考了。
如此,教育权等就回到了朱元璋的手中。
并且,也能够通过这些考试,来推动他所想要的学问,尽可能快的进行发展。
此言一出,刚刚在心里面说服了自己的刘三吾等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脑海当中,有着无尽的错愕升起。
继而就变得慌乱,和忿怒起来。
自己等人听到了什么?
皇帝在说些什么?
他说的这些,真的是人想出来的事儿?
真的是人能实行的!
他所说的恢复科举,就是这样恢复的?
这个畜生!
刘三吾为之大怒,心肝都在颤。
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儿。
他又不是傻子,作为沉浸多年的人,可谓是格外的敏感。
只听皇帝这么一说,马上就察觉到了皇帝的险恶用心。
皇帝这不就是在给他们争夺释经权吗?
将现行的这些全部都给废除,要按照他的标准施行科举。
如此一来,对于他们的打击别提会有多大。
大到了一个让他们,完完全全没有办法进行接受的程度!
真要是按照皇帝而言,把事情这样的给办了。
可以说万事皆休!
皇帝若只按照他在国子学推行的那些经学教材来进行科举,可关键是皇帝完全不做人,还有更为险恶的用心!
竟然连那什么物理化学这些算数这些,竟然也同样是要开科取士!
这岂就是乱命!
这是要挑战他们儒家的地位!挖他们儒家的根。
一旦让这些,也堂而皇之的走进科考之中。
那么今后儒家必然会大受打击。
这是他们所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你们谁有什么不同看法,朱元璋望着群臣出声说道。
声音落下,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稍稍等了片刻,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陛下,此……此等事情是否是否不太公平?
这等教材,只在国子学和少数学府当中,正在教授。
其余广大地方的众多士子,完全不曾知晓。
若是用这些来考试的话,国子学等这些已经学过相应教材的人,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开口之人为刘三吾。
此人一开口,便有不少人心中暗自喝彩好。
不愧是刘三吾,果然有气魄,够精神!
“所以咱才定了三年之后,进行科考。
在这三年时间里,官府这边会加大印刷相关书籍。
并通过新华书店,运至大明各个地方,以供他们购买学习。
当然,若是不想购买,每日里到新华书店中,也同样可以。
三年时间,足够他们追上来了。
至于说绝对的公平,那咱做不到。
咱没那个能力,国家也同样等不起。
只能说能在大体上面保证公平,就也可以了。
若事事追求绝对的公平,那么事事就都办不成。”
对于刘三武的疑问,朱元璋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刘三吾闻言,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他暗自把牙一咬,心一横,再度开了口:“陛下,这……物理化学算术等这些科目,是否可以不用进行开科取士?
这些都是实用之学,不是为官之道。
若是让这些人来做官的话,只怕……会不太好。”
“这些人做官怎么了?
谁说这些人就不能做官,不会做官了?
几年前咱开科取士,那可全都是按经学来取。
都是你口中真正的读书人。
可那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能力又如何?
若非是太过于差劲,但又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关停科考这么多年?
又在此的基础之上,一直想着如何破局,想着真正的能获得一些有才能,能治国的人?
那两次开科取士,但凡是别那么差劲,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个局面!
只靠经学取士取出来的人,真的会为官?
都是什么样的货色,你真就不知?
这个时候还拿这个与咱说事儿?
你是何居心?”
朱元璋言辞毫不客气。
刘三吾嘛,他很清楚这人是个什么成分。
那是里面的死硬派。
就目前来看,比宋濂还要更加的死硬。
而且,上辈子时,到了洪武末年,就是以刘三吾为首搞出来了一个科举舞弊案。
录取之人尽皆南方士子,北方竟然无有一个。
这个时候刘三吾会站出来,并且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朱元璋那是丝毫都不意外。
被朱元璋这么一说,刘三吾神色动了动,想要再说一些什么。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开口。
见到刘三吾开口之后,被皇帝态度强硬的说了这样一番,剩下的人哪怕心里面对这件事儿有着很深的意见。
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如今,看皇帝的样子,那是在这件事情上下定了决心。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他们这边或许还能据理力争。
可是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敢。
朱元璋不会给你讲那么多的道理。
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这事只是皇帝这么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让他们要问他们的意见。
强硬着下去,不仅不会让朱元璋放弃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反而在很多事情上,还会变得更糟。
于是,这件事就此通过。
众人退朝之后,朱元璋回想着南北榜案,以及刘三吾这些人的作为,不由的笑了笑。
这次的事,刘三吾等人也必然不会就此罢休。
但他也并不准备在此时,对刘三吾做些什么。
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不仅这些时间里,不会对刘三吾出手。
相反,三年之后进行科举之时,他还会让刘三吾担任重要位置,成为主考。
且看一看刘三吾还会不会,再干出科举舞弊这等事儿,公然与自己进行叫嚣。
真要如此的话,那才这是让人欣喜。
正好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正当理由,来将刘三吾,以及其的一些隐藏的比较深的人,给一网打尽了。
给他们送来一个大惊喜。
“莫非,真就这般看着皇帝在这里胡作非为吗?
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儒家经受此等劫难。
儒家历代先贤,荆斩棘,呕心沥血,方才最终有了我儒家现在的这等地位。
真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那暴君倒行逆施。
将我儒家给残害至此吗?”
不少人汇集在一起,有人接连发出质问,带着痛心疾首。
在这话说出之后,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都收起眼泪,哭什么哭?没出息!”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这人不是别的,正是刘三吾。
被刘三吾这么一呵斥,这些人都变的安静起来。
看着刘三吾,等着刘三吾给他们做出一个解释。
刘三吾道:“且等着吧,现在还未到分胜负的时候。
朱元璋如此倒行逆施,定会招致诸多人不满。
而且咱们这些人,也并非没有办法的做事儿。
这些时间里都老老实实的,别在这事情上犯浑。
且顺着朱元璋,让朱元璋掉以轻心,让他以为咱们都屈服了。
如此,等到今后三年之后进行科举,那才是咱们应该发力的时候!
他想要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我等。
我等这边就未尝没有一些相应的处置办法!
争取成为主考,或者是审卷批改之人。
到了那时,有些事儿又该如何做,我等还是有办法的!”
听了刘三吾所说的这话,在场的不少人眼前为之一亮。
只觉得刘三吾此言很有道理。
事情还真就是如此!
于是便一个二个收住了眼泪,开始在这里去想,今后要在这些事情上如何做了……
到了那时,朱元璋以为他赢了。
可实际上,他的奸计却被自己等人暗中通过一些办法给破了。
他还自以为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也是一件令人开怀的事情了……
“王上,段氏那边拒绝出兵,共同联手抵御伪明。”
一个多月之后,达德来到了梁王面前,说出这话来。
在说出这话时,他的神色显得凝重。
但同时,心里面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毕竟至此,这件事算是被彻底的定下了。
按照王上先前所言,到了此时,这事情上有了结果。
那么他们可以从这边退走了,不用和明朝那边为敌。
把匝剌瓦尔密闻言安神色变了变。
陷入到了沉默里。
“他们真的不愿意出兵?”
良久之后,他出声询问?
“回禀王上,确实不愿意出兵。
哪怕是臣说了,抵御了明朝之后,今后可以将这边平分,他们那里一样还是不同意。”
把匝剌瓦尔密闻言,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里。
此时,他忽然间就有些怀念段功,并后悔自己当初因为一时莽撞而将段功给处死了。
若非如此,现在肯定不会这样。
如此过了好一阵之后,他开了口道。
“再动一打吧,在白龙江等地进行设防。
我们这里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听到这话,达德不由的为之愣了一下。
这王上,怎么说话不算话?
“王上,这……这几乎是个必败之局。
若段氏肯一起用兵,倒还有一些胜算。
可现在……基本什么胜算都没有。
还容易将最终的本钱也都给赔没了。
咱们这里若是带着兵马,一路向南。
还是能重新打下一些地方来,继续延续统治的。”
“去哪里?”
把匝剌瓦尔密出声询问。
“安南。”
达德给出了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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