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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奔马之约

  伸手翻过床头柜上的日历,司邦奇大君的手顿了顿。

  尽管早有预料,可当9月12日这个圣联万国博览会的开始日期到来时,他还是有些紧张。

  “大君,需要我的服侍吗?”老管家从壁炉旁优雅地走来。

  坐在床沿边上的司邦奇摆摆手:“你那鸡皮老手,又不是少女的手,还是我自己洗漱吧。”

  “尊如您愿。”老管家退到了一旁。

  跳下床沿,大君踩着厚羊毛毯,走过千河谷猎狼图的长框艺术画,来到靠墙的梳妆台前。

  旁边的脸盆架上摆着黄铜制作的脸盆,磨的都能当镜子。

  至于脸盆架边上,则是口杯、牙刷与牙粉,不是塞西尔牌,而是更温和的罗伯特牌。

  当然,也更昂贵。

  梳妆台旁,则立着个衣帽架,木杆上雕着卷草纹,顶端的挂钩是铜制的鹿头形状。

  伸手摸了摸那鹿头,大君耸了耸肩:“还算过得去。”

  圣联的旅馆有两种。

  一种就是那种甲壳虫旅舍、绿日旅舍类型的普通旅馆。

  另一种就是这种一个旅馆里只有三五个住客的高档旅馆。

  要是问圣联,说好了平等怎么还搞差异化?

  那圣联只能回答,不合理的需求不代表它不存在,说到底要恰饭的嘛。

  用牙刷蘸了蘸牙粉,大君对着水银镜子刷起牙来,只是没刷几下,窗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尽管才早上四点钟,可外面已经亮起了灯。

  小摊贩的叫卖声,人群的走动喧哗声,马嘶声,马车夫的叫喊声,充盈在耳侧。

  大君知道,他们都是去参加开幕式的旅客。

  “哼,博览会,哼,霍恩·加拉尔。”大君刷牙的力度都猛猛加重了。

  开幕式的时间是七点左右,而开幕式的地点则在北岸的城郊公园。

  人们都上赶着去排位置,有的甚至提前一天就去支帐篷了。

  毕竟地方就那么大,而两个月来赶到圣械廷的旅客有足足五万人之多,这都够自建一个小镇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路上,或者嫌圣械廷旅馆太贵住在了贞德堡。

  毕竟第一次举办,圣联博览会能展出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真要看的话,三五天也就看完了。

  而这场博览会,要办足足三周呢,等热门期过了,再慢悠悠看不好吗?

  窗外人群的嘈杂随着时间而消停,不过大君却不急。

  他知道,不论如何圣联都会给他一个最佳观赏位置的。

  因为博览会开幕式的第一个节目,就是奔马机车之约。

  水流从毛巾滴落脸盆,司邦奇抬起头,对着水银镜子中的自己。

  褪去大君的光环与妆粉,他不过是一个有些潦草,带着黑眼圈的中年男人。

  尽管满头都是黑发,可司邦奇大君已经快七十了,那赛奥多拉算是他老来得女。

  她怎么会和一个矮人搞在一起,你要喜欢矮个子,圣孙也挺矮啊。

  想想儿女,他止不住地叹气。

  儿子不用说,早早就把自己架空了。

  但司邦奇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再说相比于每天在城堡里处理事务,他更喜欢打猎与宴会。

  在他看来,做大君的目的就是能够无节制的打猎与宴会,各种政务都是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义务。

  如今这个义务被儿子承担了,不好吗?

  只是如今钱袋子被儿子控制在手里,他这个父亲在儿子面前没有丝毫尊严,只能唯唯诺诺。

  想到女儿,司邦奇大君更是青筋直跳,想想那天她和哈尔金的状态,根本就不像她。

  但显然,尽管不像她,却是最能引动司邦奇大君情绪的状态。

  他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女儿被这个矮人骗了!

  于是顺着话头就应下了赌约,奔马和机车谁快,赢了给哈尔金十年时间,输了就让女儿跟哈尔金分手。

  问题是,奔马和机车哪个快,跟他女儿的婚姻有鸡毛关系啊。

  他完全是被女儿带起的感性给带到沟里去了,简单点说就是热血上头了。

  这明显是被圣孙和圣女做局了啊!

  还是他亲女儿打的辅助,说不定甚至是她亲手做的局。

  只是话已出口,经过报纸传播宣传,外加一个《克里松与欧仁妮》的大爆……

  事到如今,当时他其实是乱说的这件事已经说不出口了。

  而圣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先零个人关注的奔马与机车谁快,已经成了帝国热门话题。

  像边境骑士团在边境被吸血鬼和诺恩人两面暴打,一根筋变两头堵的新闻都挤不上头版头条了。

  不过圣联引诱他应下这个赌约,也得有完成这个赌约的资本才行。

  他幸灾乐祸地对着镜子笑起来,因为他已经听说圣联的机车被炸了,报纸上都写了。

  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压着份《真理报》,是管家买来昨天的报纸。

  司邦奇弯腰拿出来,指尖在头版标题上划过。

  “圣孙引领发条工业,圣联十日再造十五辆发条机车,奔马之约如期举行”

  他嗤笑一声,展开报纸,油墨的味道扑面而来。

  报道里说,莱昂纳多造了新的精密车床,矮人工匠们在连夜赶制零件,连《朝圣效率法》都派上了用场。

  “十日十五辆?”他对着报纸冷笑谩骂,就好像圣孙在对面一样。

  他又不是没见过矮人工匠,一个车轴都要搓三天,还得报废十几个毛坯。

  十日造十五辆机车,除非他能尿出蜂蜜柚子茶。

  “还在撑。”放下报纸没两秒,仿佛被什么驱使着,他又伸手拿了起来。

  万一呢?万一圣联真有这本事呢?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维恩大坝的震撼,还有热泉堡那些马口铁与金属制品工坊。

  不可能,还是不可能,就算有那些东西都不可能。

  他摇摇头,又放下报纸,心里骂自己疑神疑鬼。

  可没半分钟,司邦奇大君又忍不住拿起来,盯着报道里的“莱昂纳多式车床”看。

  那玩意儿真能加工出高精度零件?

  就这样,报纸在他手里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快半个小时。

  直到一阵敲门声才打断了他的思绪,大君才如梦初醒:“进来。”

  “大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开门的是他的护卫队长。

  “好,那我走了。”大君放下报纸和管家打了一声招呼,便站起身。

  走过走廊,来到外面,汹涌的人流已经离去,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灯光与星光。

  左右观瞧,街道两旁的房屋整整齐齐,都是红砖砌的。

  窗户的木框刷着米色漆,连挂在门口的招牌都摆得一样高。

  没有乱停的马车,没有流浪的乞丐,甚至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有秩序。

  “感觉真安静啊,街上也没有霍恩加拉尔的人。”

  护卫知道他说的是臭名昭著的契卡以及那些禁止他在公园里骑马狩猎的守夜人。

  到了圣械廷三天,大君已经和契卡与守夜人发生冲突了,不知道哪天会惹上宪兵。

  “啊,可能是他们把契卡和守夜人都调到北岸城郊公园去了。”

  “走吧。”大君钻入了他的黑色高级马车,随着马车夫一声呼喝,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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