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利小五郎离开后,小泉红子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很讨厌关于任何收尾的工作。
但很不幸的是,现在这里只有她能干这件“脏活”了。
小泉红子看了看驾驶座上已经停止呼吸的爱尔兰。
那颗将停的心脏,还在尝试继续工作,毕竟,爱尔兰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由毛利小五郎杀死的。
但心脏能做的,只是最后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将更多的血液泵出。
于是,一滩赤红的颜色就和空气中火药残余的气味,慢慢扩散出去。
一道赤红色的魔力在红子的指尖升起,紧接着化作一缕无声的白烟渗入车内。
——什么都没发生。
显然,在这离工藤新一较近的距离里,使用魔法是不可能的。
“讨厌的工藤新一,讨厌的光之魔人。”
小泉红子喃喃自语,她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和魔女、还有高中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还是只能那样收尾了……”
她再次叹了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炸药和雷管。
埋下炸药,设立好爆炸时间,小泉红子快步跑向那个爱尔兰要去的那个十字路口。
那辆车其实是留给她的。
在车辆发动的那一瞬间,小泉红子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东都塔——它高耸于夜色之上,塔尖闪烁着红色的航空灯,如同警告,又如同号角。
现在自己只差最后一项任务了。
小泉红子心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黑羽快斗,那个去偷走“真相”的小偷。
而在汽车驶离的三分钟后,一阵响亮的爆炸声就从远处传来。
“在东都塔附近检测到爆炸声!”
“重复!我们在东都塔附近检测到爆炸声!”
GSSRA的部队已经进城了。
现在每一台电视机的每一个电视节目上,都能看到那名被推出来背锅的首相,他神情紧张地宣告有恐怖分子将要对东都塔动手。
“请大家不要惊慌,待在室内,东京警视厅的反应非常迅速,我们已经立刻出动全部的应对力量,我相信……”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辆辆涂着暗灰迷彩的军用车辆,无声无息地穿越城市街口,像铁流般缓慢推进。
现在整个交通系统已被GSSRA的指挥部接管,所有通往东都塔的道路全部转为红灯,而在最主要的几条主干道上,几道封锁线正在拦下每一个试图进入封锁区的车辆。
爱尔兰所在的那辆警车的爆炸,无疑是一个最为显著的信号。
在警视厅的联络室里,紧张地等在通讯台旁的高木涉,在模糊不清的电台里听到那一声枪声后,立刻就冲出了房间——毛利小五郎嘱咐过他,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尝试联系服部平次。
而随后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无疑让GSSRA那边有了更加充分的理由。
“什么?毛利先生乘坐的警车被爆炸物袭击了?!”
服部平次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相信,他飞快地扫阅了一遍警视厅发来的消息。
“先响起的是一声枪声,而根据高木的描述来看,毛利先生在上车前就对松本警视有所怀疑。”
“爆炸物的声音是在枪声响后大概7分钟检测到的。”
再次向警视厅那边确认了一遍松本警视离开时没有带枪。
服部平次稍微把心放下来一些。
然后,他意识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救援和支援力量,他拨通了空军基地的电话。
“立刻让最近的空输部队出动!让所有的救援部队立刻前往爆炸地点!”
空军基地,那架早已被“认证”过标识码的阿帕奇直升机。
科恩终于等到了那道该有的警报声,听到远处的塔楼传来刺耳的紧急情报声,他和已经坐在驾驶座的伏特加对视一眼,抓起通讯器。
“塔台,鹰33可以立刻起飞,我们刚刚准备开始训练。”
“鹰33,雷达识别,紧急起飞许可。这次任务是立刻前往京都塔,并对……”
在座的三个人都没有继续听下去了,科恩把手里的通讯器往身旁一放,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伏特加,识别码拿到手了,咱们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基安蒂脸上的笑容比科恩要热烈得多,甚至有些疯狂——考虑到她刚刚做的事情,情况的确如此。
“我可是把其他直升机的油都放掉了一半,他们飞到一半就得回去。”
而对于小泉红子来说,她现在则驾驶着那辆带有GSSRA标识的伪装车辆,大摇大摆地从路口的临时检哨所离开。
在窗外的士兵对她做出一个可以通过的手势后,小泉红子发动车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无畏之勇……”
现在在这场案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缺那份勇气。
但小泉红子知道,只有一个侦探的勇气才真正具有意义。
毛利小五郎现在已经到了东都塔入口大门的街道上了。
而刚刚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他也同样听见了。
他抬起头,站在街道边仰望着京都塔。
这座塔他不是第一次见,甚至,有几次他甚至在这附近的酒馆喝醉过。
但现在它正如灯塔般在城市的上空“燃烧”。
塔身在霓虹与暮色交织的天空下,显得既清晰又模糊,高处的航空灯红光闪烁,和周围建筑的灯光照在一起,向下方投射出一片影子。
毛利小五郎觉得——
东都塔的影子就如同巨兽横亘在夜色之中。
而且,现在这巨兽眼中闪着贪婪而邪恶的红光,就想要张口将他、将他的女儿一齐吞下。
他深吸几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放松,毛利,你能做到的——只是接住她,你可以做到的。”
“这是最后一步了,你绝对能够做到的。”
随着那种冷静再次浮上心头,京都塔在毛利小五郎眼中又变为了直指天际的利剑——塔顶闪烁的红光,就和他的心脏以相同的节奏跳动。
现在这位糊涂大叔,要借着“酒劲”去将那把“利剑”拔出来了。
毛利小五郎,就要去讨伐“恶龙”了。
“我不是为了破案才来这儿的……”
“我是来帮那臭小子完成他该做却不能做的事,帮小兰意识到那个臭小子一直……”
他低声说,像是在向自己强调什么。
“小兰——!”
最后,他粗犷而豪放的呼喊了一声,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对某个听不见他现在声音的人做出承诺。
“爸爸来救你了!”
所有人都被提前撤走了。
毛利小五郎觉得自己就像在世界末日里,向着诺亚方舟的大门反方向奔跑,他独自跑向那红色钢架下的通道。
现在,东都塔的入口就在眼前。
那扇玻璃门的顶部,悬挂的电子屏仍然滚动播放着“東都タワー”的字样,毛利小五郎走近它。
在开门的瞬间,空气中有一股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
大厅里同样空无一人,而且就如大理石地板一样的寂静,毛利小五郎的目光在大厅中央的那个巨大的东都塔立体模型上扫了一眼。
模型顶部的支撑架上,一排银白色的灯光仿佛将这座塔沉浸在月色之中,映照出上面的每一层的细节。
小五郎走了过去,或许是“某天”工藤新一提到的一个楼层数字,也可能是他直觉的指引。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模型里显示那一处观景露台上。
毛利小五郎没有任何犹豫——他很确信小兰就在那里。
他快步跑到电梯前,但下一秒内心却一沉。
“电梯已关闭。”
该死!他要去的地方在第33层。
抬头看了眼那座塔内部直通高层的钢骨结构,毛利小五郎脱下外套,将其丢在模型旁边的沙发上。
他立刻向着逃生通道跑去——那条靠着露台的那道逃生通道。
“小兰,还有那个臭小子……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毛利小五郎就开始登塔。
一阶、一阶、一阶……
这个糊涂侦探就在些巨大的钢铁支架之间向上,甚至在毛利小五郎眼里,那些来自天空和地面的灯光,就仿佛让他置身于一个倒悬的世界。
一个由光与影构成的沙漏,而他就像一粒沙子一样,在其中永恒的翻转。
但这个沙漏会不会有被其中的沙砾撞碎的那一天呢?
毛利小五郎想起古希腊的西西弗斯——那个被命运诅咒,不断将巨石推向山顶,却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男人。
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他。
他知道,如果第一次没有成功,那就永远不能成功了。
他开始在心里默念着女儿的名字。
“为了小兰……”
默念着那个侦探的名字。
“为了那个讨厌的侦探小鬼欠下的债……”
现在,东都塔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孤独而巍峨。
它仿佛不属于这个城市,像是一座刺破某种“夜幕”的牢笼,又像一座古老的信标——注视着这场人类命运、执念与勇气的试炼。
第13层。
毛利小五郎靠在东都塔狭长通道的墙壁上,他微微喘息了几秒。
他刚刚差一点就栽倒在楼梯上了。
“小兰……”
他抬起头,苦笑了一下。
“你喜欢的那个家伙,可真是麻烦啊。”
毛利小五郎开出那重要的一枪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爱尔兰最后到底是个怎样的死法,宇宙本身还是清楚的——
毛利小五郎从来不包含“开枪杀人”,他应该始终是一个表面糊涂、内心正义的侦探。
即使在过去曾为救妃英理而开枪击伤犯人,那也是非致命的枪击。
除此以外,他本应该在东都塔的第一层就被爱尔兰击倒的。
毛利小五郎的“破设”,既给他带来了这份宝贵的清醒时机,也让宇宙注意到了他。
好在,柯南宇宙现在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了——
东都塔刚被加固过许多遍,甚至联盟连带着塔下的地基和地壳板块,也进行了加固;
工藤新一和“爱尔兰”正在这座塔上,第四指针案已经开始了,而宇宙又在乌丸莲耶背刺它之前把“案件”同样“加固”过了;
而GSSRA也在联盟的诱导下,阻止了任何可能靠近京都塔的人。
于是宇宙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试图让毛利小五郎因为劳累、疲惫或者不小心而栽倒在地面上。
因为这样它就能让毛利小五郎昏迷了。
阶梯突然变得看起来“十分陡峭”;
那些锈蚀的金属咯吱作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甚至楼梯的扶手也变得冰冷而坚硬,甚至仿佛要割破他的手腕。
但很可惜,宇宙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毛利小五郎遍无视了这些“幻象”——他把一旁的扶梯抓得很死。
他甚至有余力吐槽一件事:“所以能不能不要一直敲我的头了。”
——宇宙一直试图将原本那个应该倒下的“毛利小五郎”刷新在他身上。
但每次小五郎快要陷入昏迷,他就会提醒自己:
“毛利,你刚刚开枪击毙了爱尔兰,他已经‘打晕’不了你了。”
但是,有些时候“破设”并不意味着一件好事。
随着毛利小五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他的“破设”程度就越深,而另一个毛利小五郎,便离他越来越远。
当他爬到第二十三层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接近一个“普通人”了。
毛利兰所在的观景台在33层,在250米高的位置。
毛利小五郎也许可以连续爬十个33层都不觉得累。
但毛利小五郎不行。
一个单纯的整天酗酒度日、荒废体魄的糊涂侦探不行。
因此,当毛利小五郎登上第33层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
他觉得自己的膝盖仿佛要裂开,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灼痛,连同着呼吸都变得刺痛起来。
“好在我很快就可以‘晕倒’了。”
毛利小五郎用意志把自己拖到那段走廊上。
他现在内心只余下宇宙唯一不能夺走的人设了——保护毛利兰的无限信念。
他的目光落在那条走廊半掩着的大门门后。
一块兼具海陆空三重功效的喷气式滑板静静地躺在那里。
毛利小五郎就低伏下身子,悄无声息地从走廊的后面接近它,然后,按下那个滑板上的绿色按钮。
——别忘了,这块滑板可是他的主意,是他“送给”那个侦探小鬼的礼物。
甚至可以说,这块滑板就是为了这一刻而诞生的。
现在,可以说是毛利小五郎人生中最为冷静、最为果断的时刻了。
任何疏忽都会导致一切都结束,包括他和他女儿的生命。
还是那一句话:
现在在这场案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缺那份无畏的勇气。
而在毛利小五郎短暂地喘息片刻,开始做对毛利兰的营救准备的时候。
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已经和琴酒对峙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和毛利小五郎不同,柯南当然是用电梯上来的。
——现在可没什么东西,敢于阻拦这位急着去拯救“公主”的“黑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