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甚至都未曾发现,自己刚刚收回的虫巢天中,有过景迁小贼存在的痕迹。
当她驾驭五帝神光,扫过整个虫族界域之时,不光是景迁,甚至连他畜养的鬼物,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经过女帝出手,天京星所在的区域,已经是彻底稳定下来了。
高塔区重归平静稳定,唯有顶上天星,变成了一十三颗。
每一颗天星,都是娥高上帝的战利品。
皆是用被她征伐的顶级界域,所压缩聚敛而来的。
单单只是这一十三尊天界所蕴含的物质和能量,就冠绝道渊神梭宇宙内的诸多大势力。
而当她做完这一切,并未收手,反而开始了自己的真正反击!
此番女帝与无眼暗中达成协议,要以阎浮化身为筹码,换得她亲至道渊中神天之内,将另外几尊阎浮化身引出。
双方本来规划的好好的,乃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不过,局势演变纷乱,多种因素错综复杂,又集中爆发,致使原本规划好的方略,到了执行层面,全部走样。
而这其中最为核心的几大关键节点,让娥高上帝久违的吃了个大亏!
以她的性格来说,从来没有隔夜的仇,这必然得报复回来!
若论报仇目标,其一是那莫名出现的灵宝子和罗刹子。
两人来她的地盘厮混,还敢如此高调嚣张,杀她灵官子嗣。
在被发现之后,对方不知赎罪,竟然还暗算了定国公,致使天朝之中的局势大变。
没了定国公的镇压,包藏祸心的灵官们,没等她出手清洗,便叛逃了一大批。
女帝尚不知道,这其中有天魔子三途女的算计。
在她的眼中,这灵宝子和罗刹子是必定得清算的仇敌。
只不过,两个小贼已经跑远,女帝犯不上自己出手。
她还需找个报仇的力工。
只见天相迈步走到了定身关中,挥出一道奇异的时光法力。
被颖国公污染的定身池,只一个瞬间便恢复如初。
随后,天相从手中捉出了一个光球,丢到了定身池内,竟是那定国公的元灵。
仙炁之山上的动乱,丝毫没有阻止女帝护下想护之人的命碑。
在女帝的操控之下,定身池的威能翻倍发挥,在疯狂消耗了一大波煞火之后,将定国公完整的复活了出来。
老国公直接跪倒在了女帝的面前,开口说道:
“陛下!”
“老臣无能,未能守住天朝门户,中了外来道子的算计。”
“更是未能洞察颖国公狼子野心,致使定身关蒙尘,定身池遭污……诸多灵官受其蛊惑,背弃天朝,四散奔逃!”
“此乃滔天大罪,老臣……愧对陛下再造之恩!”
天相摆了摆手,回答道:
“事已至此,莫要纠结了。”
“我赐你三道五帝神光,且去将那两个小子,找出来杀了!”
“这一回,你若还是办不成,可就必有责罚了!”
定国公与女帝关系匪浅,乃是自微末之时,便跟随女帝一同修行的老家仆。
女帝自然不会太过苛责。
可定国公自觉丢了大人,却主动立誓道:
“老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肃清叛逆,弥补万一之过失,甘愿自焚神魂,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回,天相没再接话,只是瞄了他一眼,便一闪而去。
定国公再起身时,神情已经是无比的严肃。
他身形一闪,便化遁光向着天外遁去。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和三道五帝神光,他若还是不能斩杀那灵宝子和罗刹子,可就实在交代不过去了!
女帝的第二大仇人,便是那些四散逃逸的灵官家族了!
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些狼心狗肺之人,享受了无极天朝优渥的资源,一路修行顺遂。
却不光不知报答,还反过头来,行那叛逃之事!
这自然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大过错,必定得穷搜界域,将这些人给挨个抓出来,点天灯,炼人烛。
不过,若是从这些逃逸的灵官角度来看,娥高上帝空有一副亲善、大度的面孔,本质上,却是自身道途之中的拦路虎。
在娥高上帝的掌控之下,整个北娥英皇无极天之内,所有修士的道途命脉皆系于她一身。
她以无上伟力架构的灵官体系,如同无形的天网,笼罩着所有灵官,每一寸道途流转的空间。
修士们汲取的元气、参悟的法则、凝聚的命格与灵机,其最终的流向与上限,冥冥中皆受女帝意志的牵引与裁定。
她并非仅仅占据资源的顶端,而是从根本上,定义了此界修行的规则与天花板。
那些惊才绝艳之辈,初时或许能扶摇直上,但一旦其潜力触及可能动摇女帝道基,或分薄其大道权柄的临界点,便会遭遇无形的“天堑”。
气运神道也是神道!
娥高上帝可不是搞慈善的,她终究也是一位吃干抹净的神主!
在北娥英皇无极天中,天才的辉光,不过是滋养她永恒神座的薪柴!
他们挣扎向上的每一步,其溢出的“道果”,皆被女帝以贪婪收取,化作她冠冕上更璀璨的宝石。
整个天朝的修行生态,本质上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只为供养娥高上帝一人道途永昌的巨大熔炉与囚笼。
只看无极天朝存在这么多年,诞生的二品灵官如车载斗量,远胜另外三界的总和。
可真正能走到从一品往上的,在灵官体系之内,只有一位定国公。
或许在女帝看来,能让他们晋升到二品,给予他们近乎全部的自由度,已经是极为大度的恩赐了。
也不看看信仰神主道途麾下,那些毫无独立人格的神子、教宗和祈并者是什么待遇。
而叛逃的大灵官们,正是看穿了这看似恩泽,实则窒息的本质,才不惜代价地挣脱这注定为他人做嫁衣的命运牢笼。
双方的立场与利益,有着根本的冲突,绝无一丝调和的可能。
而眼下,鬼相安坐于洞冥宫内,正以自身法力,慢慢的沿着灵官体系的勾连,挨个咒杀逃逸的灵官。
敢接女帝的封号,哪怕相隔不同的宇宙,也要等待女帝的审判!
女帝人相与地相从洞冥宫中走出,沿着高塔区的街道,一路前行。
所到之处,但凡地上有坑,都会在地相的法力之下,全数修复过来。
人相另有自己的目标,她一路漫步而行,直到来到了苏氏高塔门口,才推开了门,迈步走入其中。
只见在高塔一层,有五位修士正在躺尸,分别是苏氏的苏瑾、苏晴、苏烟、苏照和苏悯儿。
这五人中了三途女之毒,直到现在,都未完全摆脱控制。
外面已经是地覆天翻,可内里却依然是静悄悄的。
而女帝人相亲至苏氏,自然有着极为明确的目的。
她的第三位仇人,也是最让她上头,恨意最浓的大仇敌,正是面前苏氏的后裔。
那位同时兼任纯阳子、阎浮子和景国公三大封号,与女帝神相相交的景迁了。
这景迁小贼,打破了众生心念之海的封印,弄塌了她的银环殿,夺了她的人烛和婆娑神格。
又切走了五分之一个婆娑神庭,引跑了饿鬼身。
可以说,娥高上帝所遭受的直接损失,全部都是由景迁带来的。
他夺了女帝这么多的好处,还妄想逃之夭夭,自然绝无可能。
她当然要报复回来了!
女帝报仇,从早到晚,一刻也等不了!
只见人相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苏瑾的胸口之上,将他给踹飞了出去。
而这一脚也成功帮助苏瑾,摆脱了无法掌控自身躯体的窘境,苏醒了过来。
苏瑾曾任多年天授枢密使,对于女帝自然是无比熟悉。
他才一苏醒过来,立刻拜倒在女帝面前,开口说道:
“陛下恕罪,下官又落入了天魔子的算计。”
天魔子的现世之身已经死了,女帝对此已不在意,只见她开口说道:
“苏瑾,且随我来吧!”
随后,她转身向外走去。
那刚刚复生的苏瑾,也是立刻紧随其后。
人相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说道:
“苏瑾,你家里倒是真出了个人才,作为血脉先祖,想必也是与有荣焉。”
苏瑾刚刚复活过来,完全不知晓自家的后裔,出了一位国公。
更是不知晓,这位国公,已经将女帝给得罪惨了。
他只是老老实实的紧跟女帝步伐。
没过多久,两人再次回到了定身关中。
那定国公已经消失不见,外出报仇了。
人相引着苏瑾来到定身池边,开口说道:
“苏瑾,你且把肉身献祭了吧,我要你的血脉有用处!”
苏瑾闻言也是一愣,自己被天魔子封印了三千多年,才刚刚复生,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这就又得去死了?
他一时间心里贼不好受,奈何大领导有要求,他却也根本不敢违背。
只见他慢吞吞的步入了定身池,要以这池中婆娑神煞,烧炼肉身。
他虽是二品大能,肉身防御紧实。
可此番他在人相的要求之下,主动放弃了肉身的防御,任由煞火将自己刚刚复原的肉身,彻底烧化了。
他的元灵在这个过程之中,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二品大能,虽有命碑立在仙炁之山上,能够不死不灭,重新复活。
可是,这个过程对于神魂元灵的消磨却难以避免。
正常来说,一位二品大能刚死之后,总要先在命碑之中,沉淀一段时间,再图复活才比较稳妥。
可在人相的操控之下,刚死了的苏瑾,转眼又在定身池的加持之下,复活了过来。
而刚刚复活没多久,他的肉身就又被烧化了。
为什么大灵官都会想着要跑 只因在女帝麾下,纵然是二品大能,也是毫无人权,会被任意揉搓。
苏瑾死去活来,活去死来了足足三个轮回,才被人相放过。
此时,他已经趴在池边,神魂受损颇重,没个百十年,怕是难以恢复。
而人相这种过分的行为,正是为了要榨取苏瑾的血脉,炼出一道专门咒杀景迁的血脉之毒。
只见那定身池中,苏瑾的血肉被煞火熬炼,在人相的法力之下,炼出来了一根奇异的肉灵芝。
她捧着那根肉灵芝,转身便扬长而去。
等她回到自己的金銮殿中坐好,便将那根肉灵芝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根肉灵芝之内,蕴藏着浓厚的苏氏血脉之力。
若是人相想要的话,她甚至可以用这根肉灵芝,捏造出来一个苏氏的小娃娃。
可她却是要用这根灵芝,将那景迁给狠狠咒死。
只见她细细感应,调动法力,以她埋藏在那景国公封号之中的一丝气运法力,勾动面前这一根肉灵芝。
慢慢的,她面前的肉灵芝,开始扭曲显化,逐渐成了一尊人形肉身。
接着,这幅躯壳,细细演化,竟然变成了与景迁一般无二的存在。
这是娥高上帝极为独特的神通威能,是气运神道的高妙法门。
这一具气运傀儡,与景迁本体的气运相交,又有其血脉传承作为肉身凭依。
对这具傀儡所造成的任何伤害,都会完美的映射到景迁的本体之上。
这堪称是最高等级的厌胜之术!
而人相炼成了傀儡,嘴角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召唤出了一个精致的皮箱。
皮箱打开,内里整整齐齐迭放着一堆奇异的工具。
它们并非凡俗的刀锯斧钺,而是闪烁着幽暗神光、流淌着法力气息的奇异灵机造物。
都非常之变态!
有银丝绞成的气运金针,可锥穴针魂,毁伤形神。
有薄如蝉翼的剥皮小刀,能刮心肝脾肺,眼睑毛皮。
有长满倒钩的龙筋大鞭,抽在人身上,立刻就是抽筋拔髓。
有又黑又粗的不知名长棍,不知其功用,想必可以用来擀饺子皮。
这些刑具,每一件都是气运神道巅峰的造物,专为彻底摧毁一个存在的根基。
从肉身、神魂、气运到存在的意义本身,都能在这些刑具之下,被拆解成零件。
女帝人相的目光扫过它们,脸微微一红。
这箱子是她从鬼相那里借来用的,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平日里,这等折磨人的工作,当由鬼相来承担。
这是她的重要爱好,根本轮不到人相来抢。
可此时此刻,鬼相正想办法折腾那外逃的二百大灵官,根本顾不上景迁这边。
以致于,这项重担落到了人相的头上。
最终,她抬手将那根长棍取了过来,走向了景迁到傀儡。
满箱子的刑具,好像就这根棍子看着正常些。
她不光要报仇,更是要将这小贼,给狠狠的折磨一顿。
她要用这根棍子将其生生锤死!
仙炁之山上,虫母陨落所引发的时序争夺,让整个局面,比之前还要乱上不知多少倍。
这么多大修为者,大家目标都是一样的,全都要死命争夺那一道时序。
这等道途之争,自一开始,便是要分生死的大决战!
众多大能的法力向着一处汇聚,卷起了无比狂暴的法力浪潮,席卷了仙山之上相当广大的一片距离。
能参与其中的,至少也得是从一品的存在。
若是修为稍差,胆敢凑上前去,都是纯纯找死!
不过,还真有不怕死的。
只见紧贴着战场边缘,有一株极为幼小,也就巴掌长的玉米苗子,正随着法力浪潮,随意摆动,仿佛是路边的一根野草。
而玉米苗的身上,还挂着一穗更加细小的玉米子实。
不用说,这正是从虫巢宇宙之中,遁逃而出的景迁和好玉米了。
他多敏锐啊!
哪怕本体正在虫巢宇宙之中收破烂,他的一双神眼,却始终在死死盯着那高天之上的战局变化。
当娥高上帝成功从仙炁之山上脱离之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全部人马,离开了虫巢宇宙。
他自己知道把女帝得罪的有多惨,可是不敢在她面前晃悠。
而脱离了虫巢宇宙之后,他将垃圾佬都关在须弥次元之中收拾资源。
自己则拉着好玉米,借助着它的高妙位格,再次登临了仙炁之山。
面前这纷乱的局势,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自己当然没想到一场争夺阎浮化身的道争,会先变到这等程度。
这已经堪称是时序之钟上,那场吃鸡大赛的提前预演了。
景迁只靠自己的修为,根本不配前来参与任何的争夺。
可是,他还惦记着饿鬼身没有放弃!
这对他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修行瑰宝,一旦错过就不再。
其他几位阎浮子都是满护而归,就他自己空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他倒是没有着急,处处透漏着谨小慎微。
好玉米已经做好了再次吞噬万鬼,借助鬼王仙炁把修为顶上去的准备。
可那是最后的底牌,为了节约仙炁,此时还不能随意浪费。
他俩只能悄咪咪的猫在角落里,观察着局势的变幻。
景迁只在自己的手上,捏了一枚剑莲子防身。
先不说那时序的归属到底如何。
只看那一尊阎浮饿鬼身的遭遇,便可知晓战况的激烈。
堂堂阎浮道祖的六大化身之一,具备超脱位格力量本源的强力存在。
饿鬼身却在诸位大能的攻伐之下,被锤成了一条死鱼。
此时此刻,它正趴在那一片虫巢的废墟之中,一动不动。
丝毫没有了刚才疯狂噬咬虫母的疯狂模样。
一人一米两大不怕死的,一边观战,一边还交流上了,只见好玉米开口问道:
“老爷,你可有把握?”
“眼前这阵仗可有些太猛了!”
“即便是我全力爆发,怕是也难言必胜。”
“少不得还要与面前的诸位同道,好好僵持一番才行。”
景迁极少从好玉米嘴里,听到认怂的话。
没想到小米也有身段柔软的一面。
此时此刻,他正以刹那永恒眼仔细的观察着战况的变化。
诸多大修为者,都不是真身前来,大家明显一个比一个能苟,全是老阴逼。
可这也造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这场争夺,极难分出真正的胜负。
大家彼此争夺,却又彼此钳制。
只要没有一个人能够碾压其他人,那但凡有冒失的,敢去独占那道时序,立刻就能被其他人联合起来教做人。
景迁仔细端详了好一会,也觉得摸不出来要领,根本无从下手。
不过,他倒是也有继续等待的耐心。
直到某一时刻,景迁化作玉米子实的肉身,突兀的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巨大的疼痛。
再看他的后背之上,莫名出现了一道黑紫色的棍痕。
他险些被这一棍给抡断了腰!
“哼!”
一声闷哼从景迁的口中传出,他强忍着疼痛,硬挺着立在了好玉米的一片叶子之上。
只见他开口说道:
“女帝开始动手了!”
好玉米也是谨慎了很多,接着说道:
“老爷,可要撤回虚界之中,暂时处理完女帝的暗算,再来参与争夺“
却见景迁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暂时不用!”
“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便一切都按照计划来吧!”
他只是说话之间,自身的肉体之上,便又多出了几道又黑又粗的棍痕。
这几棍之下,景迁已经去了半条命。
实际上,若是女帝全力出手,此时的景迁怕是早已经被这几棍给彻底抡死了。
这是女帝亲自在控制着出棍的力度,省得他快点解脱。
女帝早已经想好了,要把景迁肉身之上的每一块儿骨头,都给彻底的敲断,再放他去死。
没有人能在得罪了娥高上帝之后,还能安稳逃脱制裁!
女帝报仇,可是从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