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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太后驾崩

  朝会结束了,造成的政治影响,却在持续发酵。

  永宁帝的表态,无疑是在文官集团释放政治信号,允许他们把勋贵系的将领“踢走”。

  一时间清流党、浙党、蜀党、楚党都沸腾了。

  勋贵系推动的税制改革,从长远来看利国利民,但架不住他们成为了受害者。

  如果全国上下都一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些改革措施,只针对南方各省。

  以往的征税制度,一直都是北方各省承担朝廷的主要开销,现在完全颠倒过来。

  前期大家选择妥协,那是迫于叛军的威胁,加上朝廷承诺是短期政策。

  后续税改成功,叛军也被镇压下去,朝廷却不愿意兑现承诺,这就招致了南方士绅的不满。

  他们不是没有试图让朝廷取消,可惜此时的大虞,根本离不开这笔收入。

  无论皇帝,还是内阁,都对他们的诉求视而不见。

  徐文岳在清流中话语权降低,很大程度上,也是在税改问题保持沉默。

  一个不能代表群体利益的老大,自然号令不动小弟。

  南方士绅没闹出乱子来,主要是头上悬着一把刀。

  四大总督强势压阵,对偷逃税款者,进行了严厉打击。

  随着朝堂局势的变化,勋贵系对南方的控制,正在不断削弱。

  四大总督被撤销了三位,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被搬走了。

  下面的提督总兵,虽然也有不小的影响,但终归不是总督那么一言九鼎。

  如果再把一众勋贵提督,找机会送走,地方上的格局就彻底改变了。

  毕竟,政治对抗是充满风险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冲锋陷阵。

  不奢望勋贵系将领倒戈,只要他们在处理问题的时候,略微犹豫一下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前面大家不敢动,那是一旦闹过了头,就会蹦出一支叛军余孽恰好一头撞进他们老家。

  尽管顶了马甲,但大家都清楚是谁干的。

  这种要命的大事,没有勋贵系大佬背书,下面的人是不敢擅自行动的。

  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都是掉脑袋的重罪。

  南方距离京师远隔千里,等待两位阁老的命令传达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在没收到命令前,这个出头鸟,只有景李两家的人来当。

  原来是针对整个勋贵系,现在只需要针对景李两家即可。

  不需要正面刺刀见红,直接把他们留在南方的人调走,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永宁帝做出了示范,强行调动不行,那就给他们升官。

  反正能够做主的,一共也没几个。

  腾出几个位置给他们,换取政治松绑,完全是值得的。

  勋贵系也不是铁板一块,内部同样有大大小小的派系,拥有各自的算计。

  对外的时候,能够团结一致,那是上面几位巨头的威望高。

  汉水侯偏居安南,远离了朝堂。

  熬到两个老家伙故去,勋贵系就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

  如果中途发生变故,这个过程还有可能加速。

  心里有了盘算,一个又一个计划,不断开始酝酿。

  养心殿。

  “朝会之后,各方有什么反应?”

  永宁帝关心的问道。

  勋贵系给他的压力太大,成国公和镇远侯把持军政大权,另外三位阁臣直接沦为应声虫。

  尽管两人对他还算尊重,但两人手中的权柄,远远超过他的接受范围。

  大虞朝建立这么多年,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权力如此集中的首辅和次辅。

  倘若两人关系差,互相制衡还好,偏偏这两位还是政治盟友。

  他费尽心思挑拨关系,都没有发挥作用。

  这样的政治格局,让永宁帝非常缺乏安全感,唯恐哪天就被人赶下皇位。

  权臣废立皇帝的事,大虞朝没有发生过,但不等于其他朝代也没有先例。

  历史教训摆在那里,他不得不提前做出防范。

  “回陛下话,各方表现都很积极。

  不过在具体行动上,还是偏保守。

  大部分官员的计划,都是给景李两家的人升官,玩儿调虎离山。

  勋贵系那边,同样非常热闹,叫嚣着要给文官们一个教训。

  只是成国公和镇远侯没有表态,暂时没有采取实质性行动。”

  汪逸风神色凝重的汇报道。

  暗地里监视百官,可不是什么好活。

  偏偏这是东厂的职责,想不干都不行。

  原来的探子被清理之后,现在想往各家府中塞人,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

  除了少数寒门官员,在京中做官需要购买奴仆外,大部分官员都用的是家生子。

  东厂搜集情报,全靠收买各家的奴仆,大部分人都是边角料货色,接触不到核心。

  现在搜集起来的情报,都是只言片语汇总,加上脑补完成。

  “嗯!”

  “有动静就行,朝堂不能一潭死水。

  密切注意成国公和镇远侯的反应,如果他们有行动,提前告诉那帮文官一声。

  论起政治手腕,朕的那帮废物文官,多半不是他们的对手。”

  听了永宁帝的话,汪逸风郁闷的要死。

  文官政治手腕差,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呀!

  在前面的政治斗争中吃亏,那是勋贵系掀翻了桌子。

  如果是在游戏规则内,勋贵的政治斗争能力加个倍,也不会是文官集团的对手。

  现在的示弱,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斗争手段。

  如果他们不故意示弱,反而在朝堂和勋贵系打的旗鼓相当,皇帝怎么可能偏向他们?

  “遵旨!”

  汪逸风一口答应道。

  甭管怎么说,皇帝的命令,总是要听的。

  至于具体怎么执行,那就要看实际情况了。

  想要宦官集团支持文官,本身就是在为难人。

  前面的一系列政治斗争中,看似勋贵和外戚联手干文官,实际上他们在背后也出了一把力。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勋贵系做大,他们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文官集团做大,最先打击的目标就是“阉党”。

  “陛下,这是御史言官上的折子,全是劝说您勤政的折子。”

  一旁的徐忠恩,不动声色的给文官集团上了一波眼药。

  太后病危,昨天皇帝过去侍疾,耽搁了早朝。

  人之常情的事,还是有不长眼的言官上折子。

  以往的时候,这种满篇废话的奏折,司礼监都会自动过滤掉。

  现在情况不一样,新一轮的朝堂纷争,即将拉开序幕。

  皇帝倾销文官的举动,在宦官们看来,无疑是危险的。

  亲自下场参与博弈,如果胜了还好,万一输了那是会出大事的。

  以勋贵系的实力,一旦发起反击,搞不好会危急皇权。

  作为身边人,他们和永宁帝完全绑定,绝不允许最糟糕的局面发生。

  偏偏皇帝性子倔,直接开口规劝,大概率适得其反。

  “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难不成,朕连尽孝道的资格都没有?”

  随手翻了几本后,永宁帝自嘲的说道。

  显然,这波眼药成功了。

  以往的时候,他最烦的就是这帮言官,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说教个不停。

  经常搞得他下不了台,为了维护名声,甚至不得不当场认错。

  再怎么心胸宽广,被折腾几次之后,也会受不了。

  拿着闻风奏事,四处弹劾百官,更是常规操作。

  为了党派利益,在朝堂上胡搅蛮缠,也不是一次两次。

  一直持续到勋贵系掌权,这些人才稍微安分了一些。

  不过这种安分,仅限于在朝堂上,弹劾的奏折还是没少。

  或许是觉察到了风头不对,最近这些日子百官互撕的奏折少了很多,怒喷皇帝的奏折反而增加了许多。

  “陛下,息怒!”

  一众宦官急忙劝说道。

  大虞以孝治天下,这是核心统治纲领。

  太后病危的情况下,皇帝必须过去侍疾。

  哪怕他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看着,那也必须在现场待着。

  朝会耽搁也就耽搁了,大虞的政治制度完善,皇帝缺席也不影响朝廷正常运转。

  先帝时期,经常几个月不露面,都没出现过乱子。

  若是为了处理政务,缺席了侍疾,背上不孝的骂名,那可是会招来天下人唾弃。

  “报!”

  “陛下,太后……太后薨了!”

  听到这个噩耗,永宁帝瞬间脸色大变。

  虽然因为舞阳侯之事,他和太后之间关系闹的非常僵,可终归是母子,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以往的种种矛盾,在阴阳相隔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剩下的全是美好回忆。

  没有丝毫犹豫,永宁帝当即直奔太后寝宫。

  现在这种时候,他必须要到身边。

  “赶紧准备丧服,通知内阁商议治丧!”

  见皇帝失态,徐忠恩一边紧跟脚步,一边发号施令。

  太后驾崩,这属于国丧。

  一应流程,都有严格规制,半点也不能马虎。

  宫门口的丧钟敲响,整个京师都震动起来。

  报丧的太监,以最快的速度,飞奔文武百官府邸。

  原本摩拳擦掌的文武两派,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先筹备国丧。

  负责传讯的驿卒们,更是跨上战马,飞奔向全国各地报丧。

  收到消息之后,文武百官急忙换上丧服,以最快速度赶赴皇宫。

  一应宴请活动,全部终止。

  原本生意兴隆的青楼酒肆,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汉水侯府。

  国丧的消息传来,距离太后去世,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夫君,安南是新复之地,下面的人多不知礼义。

  太后驾崩,国丧期间,您恐怕要多看着点儿。”

  景雅晴开口提醒道。

  大虞朝礼仪森严,尤其是涉及到国丧,许多规矩都是铁律。

  一旦触及,那就是对皇权的不敬。

  不光当事人要倒霉,如果发生的多了,地方父母官也要受牵连。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规矩,实际执行中并没有那么严格。

  一般来说,不在京中搞事情就行了。

  偏远地区,只要没人上告,衙门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夫人说的对,确实要约束一下。

  尤其是前线的官兵,他们老是想着发起战争,国丧期间可不能让他们捅出篓子来。”

  李牧点了点头说道。

  作为勋贵,国丧期间必须做出表率。

  哪怕山高皇帝远,也要做出服丧的样子来,让潜伏在侯府四周的锦衣卫探子看到。

  至于暂停娱乐活动,那些都不是事。

  在安南地界上,他自己就是老大,根本不需要宴请应酬。

  如果有人顶风作案,他也不介意拿这些不长眼的,向永宁帝表忠心。

  至于普通百姓,只要不在此期间举行婚礼即可。

  其他的禁忌,他们就算想犯,也够不上资格。

  礼仪约束的对象,从来都是高门大户。

  按照大虞律规定,服丧等级也有三六九等,身份地位越高服丧时间越长。

  京中文武服丧27天,禁屠宰49天,官员之家百日禁婚嫁,勋贵之间一年内禁婚嫁,百姓之家禁婚嫁一月。

  如果在京中的话,他们夫妻还要亲自送丧。

  远在数千里之外,这些葬礼流程省了,但服丧还是要有的。

  时间周期,自闻讣日为始。

  这些都好解决,真正需要约束的是军方,别在国丧期间发动对外战争。

  若是捅到京师,那才是大麻烦。

  前面暹罗王国告他的状,就在朝堂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后续能够迅速平息,那是因为苦主没了。

  暹罗王都陷落,李牧就单方面宣布暹罗王国覆灭,不承认残余政府的合法性。

  京中百官不知内情,在他们印象中,暹罗王国就是一个弹丸小国。

  见其王都都被攻克,遂熄了替他们伸冤的心思。

  纵使打错了,那也合该他们倒霉。

  天朝上国,覆灭几个不服王化的小国,那是理所应当。

  “夫君,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关注一下。

  李森、李来、李隆三兄弟的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操心终身大事的时候,镇远侯府那边一直没有说法。

  等国丧结束,就让他们回京一趟吧!”

  听了景雅晴的话,李牧才想起自己三个堂弟,现在已经年满二十,需要考虑婚嫁问题。

  不过人家父母都在,这种事情,轮不到他插手。

  “夫人提醒的对,他们跟着历练了几年,也该回京任职了。”

  李牧想了想说道。

  庶子的日子不好混,侯府夫人没亏待他们,但也别奢望获得优待。

  远在千里之外任职,很自然就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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