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阴云漫天。
得益于按察使的宣布,东阳城百姓基本都知道了北魏大军即将攻城,但在混乱的哄抢爆发之前,王府早已出面,由长史领头,买下了市面上的全部粮食和铁器,征用所有马匹,不过后者准确来说其实是抢。
“粮四万石,铁骑还在融,可用的马匹堪堪三百,东阳宗贡献了半数……”
东阳城头,乌合汇报大致情况。
城外一马平川,大江分支下汴水从西部流过,又拐个弯直奔海岸。
江禾坐在城垛上安静听取汇报,手中醇香浓郁的史诗级龙血酒已经见底。
“一名战兵,平均每月消耗一石粮食。”乌合道:“其中包含了食盐、酿酒、棉衣、弓兵补弦钱、夜哨银等等,每月军饷是一两银子,可以拿一石粮食对等。”
“如果斩首一名敌军,按理要奖赏五两银子,升官由朝廷负责,倘若战死,则要给三年全额军饷,也就是三十六两。”
乌合精打细算,想将眼下的耗费转化成现代概念,过程其实有些复杂,最快速的方法是以粮食价格作为中转,但考虑到现代粮食产量上升导致的价格下降,结果又很不准确。
“老大,四万石粮食,养兵的话,只能维持两万步卒一月消耗,骑兵每人每月最起码还得多出一石草料豆子。”
“放眼东阳郡,去年的粮食总产量是四百万左右,常人每年耗费2.5石,世家宗门抽成,朝廷赋税,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下来,我认为东阳郡整体属于亚健康状态。”
乌合感觉到了一点压力,王府每年收入两万两银子,大致是两万石粮食,维持仪卫和护卫指挥司都非常困难,好在这些人有朝廷养着,收益其实是藩王的零花钱。
“辛苦你了。”
江禾递上一块下酒的鲜鱼脍,乌合美滋滋地叼进嘴里。
杀了左参政后,乌合将户籍、税本、堪舆图之类的东西全部拿走,对青州的了解显著提升,值得一提的是,裴氏居然隐瞒占有了超过三成耕地,这还是露出蛛丝马迹的部分。
“阿雅在干什么。”
“在读私塾,我的嫔妃们跟着她呢。”
江禾哑然失笑,问道:“现在城中能凑出多少骑兵?”
乌合想了想,回答:“八百七十。”
此刻各个千户队已经就位,靠近登封城的城北驻扎两支,东西南方向各一支,还有一支由老黑率领充当预备队,剩余的就是骑兵。
“准备几堆火把,让飞禽跟上,出城逛一圈。”
“明白。”
雍王下令,由于裴氏的配合,骑兵千户桂满尽管再不愿意,最终也是乖乖领人抵达了北城门口。
只可惜,最反对出城的不是这位千户,而是裴业余。
“雍王殿下,何以如此冲动!”
裴业余在门口将红袍雍王拦下,痛心疾首道:“岂不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他是真的不希望对方出城,否则雍王死了,最高指挥就得落在自己头上。
江禾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你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现在节制东阳兵马的是我。”
裴业余憋得眼前发黑,连连伸指,却又骂不出口,这位王爷根本懒得争辩对错,最高指挥的意志,不贯彻那就随便换人。
“桂满,雍王生死,更重你我。”裴业余只得凶狠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掂量。”
桂满闻言一凛,念及妻儿,只得赔笑抱拳,看似诚恳道:“裴大人教诲,卑职至死不忘,王爷若是出了差错,桂满绝不活着回来。”
这就是个无情的畜牲,只为家族而活。
城门打开,裴业余目送骑兵呼啸而出,脸上担忧之色渐渐平息,呈现出一种从容。
“结局终究是一样的。”
“无论早晚,我已尽力。”
舞阳县。
此地距离东阳城已不足四十里。
天戈军至此耽误了不少时间,只不过这次纵兵屠城却显得很是仓促。
满城大火,哀嚎和尖啸此起彼伏。
主街一侧,登封总兵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视线死死盯住被父母护在中间的稚子。
半晌,一刀斩下 三颗人头落地。
登封总兵默默收刀,眼神灰败。
“底线这东西,一退就是面目全非。”金甲汉子笑道:“你屠了舞阳,我才肯还你兵权,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南梁已无你容身之处,尽管向裴氏复仇吧。”
登封总兵艰难抱拳,道:“卑职领命。”
金甲汉子让虎脸团长取来一副地图,直言道:“先下东阳,再攻高密,高密是青州通往南梁腹地的咽喉,等占据两城,咱们就能关起门来揍裴氏。”
“只要关门打狗,届时我北魏的柱国就将挥师南下,与徐州的汝阳王对峙,而南梁支援青州的部队,也有精锐能跃进拦截。”
“全面开战,天戈军将绕开关隘,有人接应,直奔都城建康,使得周围大军奔赴而来,再转战北上徐州,三军合流,夹击汝阳王。”
侯大将军眼神坚毅,狠狠一攥,道:”如此开拓局面,南梁只得向南迁都,局势大变之下,平西王和朝廷的关系就是破绽。”
登封总兵忍不住打断,“大将军,这固然是宏图战略,但也不免……太理想了。”
侯大将军哈哈一笑:“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你想要把握胜利,就得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要干什么。”
“何登封,听令!”
“末将在。”
“领你本部人马,簇拥此地流民前进,叩关东阳城,我听说现在那边是个未及冠的宗王坐阵,不是裴业余,那就值得耍一耍把戏。”
登封总兵面色一白,他猛然抬头,只能看见对方金色面甲下,戏谑的眼神。
“我说过了。”侯大将军笑道:“底线这东西,一退就是面目全非。”
金甲人影远去,登封总兵长久地看着三具无头尸体,最终迈动了脚步。
半个时辰后,从高空俯瞰,北魏大军开始向前推进,两万溃兵在前驱赶着数千流民,两万北魏本部步卒虎视两侧,无数支骑兵百人队游弋四方。
下汴水对岸。
桂满坐在马背上一头雾水。
自打出城后,他们并未向北迎战敌军,而是横向西行,越过下汴水,这里已经看不见城北战场了。
“我敲,王爷你不是要跑吧。”
队伍里,裴氏百户环视四周,一旦雍王真的要跑,他就算赌命也要回去报信。
“登封城。”江禾平静地回答。
桂满闻言悚然而惊。
“啊这……”
左右骑官同样惊愕,只是雍王说完不再开口,沉静得令人有些畏惧。
八百骑从河畔急行军,日头西坠,等到夜色降临,战马体表已然溢出了细汗。
昨日夜登封城陷落,天明时就有北魏骑兵抵达城下,从登封到东阳,骑兵急行军只需半天。
亥时刚到。
桂满依稀看见了密林间的巨城轮廓。
登封城墙高大而厚实,由巨石夯土筑成,内部填充阳钢串联加固,像是一座巍峨山岳雄踞大地,表面石块满是斑驳,却依然紧密相连,阳钢重门布满了尖锐门钉,城楼高耸。
江禾罕见地主动开口,安抚人心。
“昨夜城破时,敌军出现了百保铁骑,有北魏宗室亲临前线,却不见人影。”
“此刻,天戈军尽数出动扑向东阳。”
“这位宗室若是英武善战,百保铁骑不会落在侯大将军手里,我认为他现在仍在历城,眼前的登封城,因其要害,不会空荡,但守军绝对不超万人,只是历城部队出动的一小部分。”
“夺城复土之功,我与诸位同享。”
江禾脸色平淡,战争变幻之处正在于此,盖棺定论前,一切都在迷雾里,如何判断,如何选择,全看主将个人。
但事实上他不一样。
桂满额头见汗,低声道:“王爷何以知晓百保铁骑出现,咱们一路过来没有敌军哨骑,这里很可能有变。”
“不是没遇见,而是躲开了。”
江禾招手,一头灰鹰从天而降,眼神有着老实人特有的老实。
“裴氏养鹰房!?”
“裴家主与我密谋,东阳城中有奸细,切莫声张。”
桂满抹去额头汗水,有些兴奋道:“王爷,咱们只有八百人,如何破城。”
江禾不答,只是下令取出火把。
半刻钟后,六百骑兵以快马速度从登封城侧面冲过,夜色中火把如同一条星星点点的河流,引起了守军的注意,击鼓声顿时响起,一泼泼箭雨落下,却始终差之毫厘。
乌合在出城前准备了充足的火把,一人四杆,黑暗里看上去像是两千余骑。
这些骑兵径直朝着历城方向奔去。
不到半刻钟,登封城门上升,先后五名哨骑,尽数一人双马准备出城。
而就在这时,密林里,马蹄声毫不遮掩的响起。
“敌袭,关城门!”
两百骑冲出,一袭红袍当先。
桂满目光灼灼。
北魏宗室未至,登封城又是要害之地,派遣过来的必然是亲信大将,而这样的亲信,就算知道可能有猫腻,也绝不会坐实北魏宗室遭遇数千骑兵偷袭。
雍王选择赌北魏宗室选人的眼光,同时又洞悉了上下级间面对风险的不平等。
此刻的城门开启,属于必然。
“王爷稍后,某来陷阵!”
话音未落。
战马上,江禾手中出现一张鲜红长弓。
弦如满月,凝力为箭。
充满暗蚀力量的箭矢就此迸射,巨王弓特效运转至极,激荡而起的狂风,如同钝刀,让左右骑兵脸颊生疼。
箭矢跨越漫长距离,在命中守门百夫长的时候,将其悍然轰爆,血肉飞溅,断箭坠地,竟然宛如力士擂鼓,隆音阵阵。
“直娘贼,何等龙象巨力!”
桂满目瞪口呆,两百骑顿时喊杀盈天。
城头一轮箭雨袭来,两百骑中摔马而落者将近五十,这个速度,无疑落马即死。
狂风在耳畔呼啸。
江禾连开九弓,弦颤如影,箭如巨炮,流光远去,十几名士卒像是烟花炸开,其中一箭轰碎了城门口的转摇机械,只不过能量值下降了数千,消耗程度前所未有。
“来人止步!”
城头上,一名铁塔似的汉子跃下,秘术·九层塔开启,坚固绝伦的等身塔影将他包裹,犹如最上乘的铠甲,防御惊人。
汉子直坠敌军主将,双手抡锤而砸。
“幽默。”
江禾抽刀上斩,漆黑刀刃上,光辉能量混合丹劲无比刺目,一缕极为纤细的长线冲天而起,掠过汉子身躯,将秘术塔影和黄金巅峰的体魄一起切断,毫无阻塞。
两半身躯坠地,马蹄践踏成泥。
“阻敌入城,后退者斩!”
五名千夫长同时上阵,北魏督主脸色阴沉,敌军在城门甬道下马步战,城头上的守军视野受阻,纷纷下来加入军阵。
库库库!
一群守军悍卒推着四座两人高的塞门刀车袭来,这种车具表面镶嵌着大量淬毒刀刃,随着推动,能对敌军造成有效的逼迫。
江禾双指抹过刀刃,终结的黑焰猛然窜起,他向前横斩一刀,滚滚热浪爆发。
——龙枪术·锦绣灰。
黑焰的浪潮将面前敌军吞没,塞门刀车在顷刻间融化,大量士兵尚未来得及哀嚎就已经烟消云散,一大片区域就此清空。
战场上,死寂降临。
不单单是敌军兵官,连桂满和东阳骑兵都呆在原地,这一刀至少杀了两百名顶在最前方的精悍步卒,威能太过狂暴。
“此招消耗必大,给我上。”督主怒吼,“北魏男儿,别弃家眷于不顾!”
战果巨大,江禾却没什么表情。
一记出力九分的锦绣灰,破坏力暂且不提,光是能量消耗就达到了3000点,他以前出招肆无忌惮,根本感觉不到损耗。
北魏士兵们疯狂涌来,五千余人结阵,兵家术士们竭力遏制着敌军主将的杀伐速度,一名三境洞玄的神射将军暗戳戳迸射一箭,可裹挟着巨大力道和浓郁兵煞的箭矢,竟然只是堪堪扎进了目标的胸膛。
“速来救我!”
冰冷的目光投来,神射将军胆寒大喊。
江禾目光平静,横刀于前,缓缓推出。
一万点黄金能量顷刻消耗,但同一时间,整整一千道细微光芒升起,璀璨如夜空繁星,将身前局域照彻。
近在咫尺,桂满肝胆欲裂。
——不朽龙枪术·千山雪。
嗖嗖嗖!
千刀绽放,锋芒无匹。
风暴一样的刀芒扑射出去,上千名甲士头颅爆裂横断,血水喷薄,如同一道道涌泉,诡异恐怖的一幕,让所有人僵在原地,两名千夫长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可颈部血线已然蔓延。
一刀之下,巅峰和普通别无二致。
哒哒哒!
六百骑饶了一圈,此时回转冲来,马蹄如雷将守城士兵们惊醒,众人看着红袍身影,如见恶鬼,当即崩溃四散,
追逃开始,骑兵充分展现出优势。
北魏督主趁着混乱在血泊里滚了一圈,藏在尸堆里心跳如鼓。
“不!!”
江禾走进一脚踏下,踹穿了其人胸膛,这招他在刚成为玩家的时候就玩过了。
一个时辰过去。
两百骑分成各队在城门口巡逻,其余人追捕溃兵,宛如繁星的一刀彻底击溃了这些守军的抵抗意志,铁骑入城后投降者不胜枚举。
城中蓄水池,骑兵们押送两千余俘虏过来,神色亢奋至极。
“破城斩将,击溃五个千户。”裴百户恭敬道:“对底层军官来说,理应连升七级,依照家主的意思,殿下不宜掌兵,但可转赠功劳。”
江禾颔首,这样的话,阿三能晋升正五品千户,若非有裴阁老这个兵部尚书,完整且公正积累军功,在如今的南梁其实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东阳骑兵听令,让开。”
骑兵们不明所以,只得听令退至一旁。
下一刻,刀光再现。
连续数记千山雪,丝丝缕缕的刀芒汇聚成河将北魏俘虏淹没。
桂满瞳孔地震,杀俘不祥,可他实在不敢开口劝阻,毕竟雍王是能独自敌军的猛人。
“其他尸身也找来,推进去。”
士卒们沉默地将尸身推入水池,偌大水池眨眼间变得满目暗红。
“一个时辰内,城中财物自取。”
“同伍之间兵戎相见者,无论对错,本王皆斩不赦。”
“抚恤奖赏,回去照旧。”
话音落下,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士兵们马上将杀俘的事情忘在脑后,雍王固然有些残暴,但能让麾下吃饱,其他都是小事。
“兄弟们,阵兵街我们旗!”
“赶紧走,我知道大财主家!”
“每队留一人戒备,不许乱!”
士兵们一哄而散。
江禾站在池边,前后杀了三千一百余人,催生出了624道蚕纹。
一道蚕纹象征着一人之力。
江禾运转神蚕经,全身蚕纹开始浓缩,变成125道,色泽却更为深邃。
“一牛之力等于五人。”
“一虎之力等于五牛。”
“一象之力等于五虎。”
“一龙之力等于五象。”
随着蚕纹不断汇聚,江禾右臂呈现出龙形纹路,神蚕经至此赋予了他整整一龙之力。
“我原本的常态力量,大致是一龙一象,而龙象之力,应该是兼顾修炼了力量的普通英雄水准。”
江禾攥了攥拳,澎湃的力量在涌现,提升相当明显,但与此同时,汲取兵煞也造成了英雄等级的精神冲击,这是能让正常亚英雄死亡的代价。
神随天动开启,七罪之敌直接豁免75%。
“貌似不怎么严重。”
江禾沉吟,他之前改善了一下功法,又经过豁免,现在的代价几近于无。
“两龙一象之力。”
江禾开始制作恶煞兵。
这次攻城,东阳骑兵死伤接近两百,主要发生在箭雨落下和下马步战的时候。
不到一刻钟,六百名恶煞兵血池里走出,尽数是普通黄金层次,没给这些家伙语出惊人的机会,某人开启领域之门全部收走。
江禾将卷轴拿来提升自我掌控。
当提升完整的那一刻,他的身躯陡然爆响不断,原本极为集中的劲力快速裂开,丝丝缕缕的罡劲萦绕周身,通体骨骼犹如重塑,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五脏仿佛化作熔炉,罡劲随意地糅合塑成,与实质毫无差别。
刹那间,一百杆罡劲长枪浮现。
不需要能量,这是纯粹肉体的力量。
江禾垂眸看了眼已经止血的左胸膛,神射将军留下的伤口,随着针线似的罡劲来回穿梭,很快消失不见,这有些像是黄金之心的强化版本。
半个时辰过去。
一头灰鹰将桂满召回。
等他来到城头,看见那道红袍身影,听见的只有命令。
“稍后你将六百骑集合,退出登封城,进入平原向东阳战场靠近,等候命令。”
江禾单手撑住城头,一根根荆棘向前刺入墙体,过程稍显缓慢,逐鹿世界的阳钢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各等级含有太阳之力不同,其中王府地牢就是通体甲等阳钢。
桂满有些不解,甚至是难以接受,壮着胆子问道:“王爷,登封城险要,若是敌军有了准备,咱们再想进来就难了。”
兵者诡道,绝非次次都能成功。
江禾停手,不再刺入荆棘,神色平淡。
“死牢而已,你不出去,猎物怎么进来。”
桂满愕然看向城垛隐晦的异样处,可等再抬头,雍王已经不见人影。
他脸色一变,不由得失声。
“道德宗,缩地成寸!?”
夜色如水。
东阳城外,五万大军集结扎营。
从沿途三县搜刮而来的南梁工匠,正在北魏士卒的监视下,配合军匠快速打造攻城器械,扩大后勤储备。
城头上,裴业余来回踱步,表情焦急,雍王出去一趟至今未归,要是对方死了,士气崩溃,那这座城也不必守了。
他连忙招来一名裴氏子弟,吩咐道:
“事不宜迟,惟独,你亲率本族百骑从南门出城去寻雍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该让他胡闹!”
“族……族叔。”
“等什么呢!”
突然间,一只大手按住了裴业余肩头。
裴业余回头,只看见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江禾问道:“北魏督主,什么档次。”
裴业余沉默片刻,木然道:“将兵三万,总领一镇之兵,军务大小,一言而决。”
“认得?”
“有头有脸,我怎不认得。”
“登封城破。”
“我信,从二品武将首级,我替王爷向父亲请功。”
“向朝廷请功。”
“回王爷,真无不同。”
“我是宗王。”
裴业余:“……”
对奥,好歹是梁皇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