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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你小子这么抢手的吗

  北梨山的地下溶洞和地下暗河经过了现场考证,然后指挥部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开洞采水准备。

  钱进这边从商城采购的抽水机先行送到了北梨山。

  高压变频多驱动柴油抽水机!

  这是大型抽水机,单价超过五万元。

  它采用多级离心泵设计,有多级叶轮,整体是精铸泵体,结实耐用。

  这种抽水机的流量从每小时10立方米起步,最高可达每小时两千立方米。

  也就是说按照当下估计,五千立方米的日出水量,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就能搞定。

  它的扬程能达到上千米,功率从五千瓦起步到两千六百千瓦,口径则是100毫米到五百毫米之间,是个当之无愧的大家伙。

  也就是钱进升级搞到了金屋,否则这种机器他休想买出来。

  另外他不光要买抽水机,还得买更重要的水脉图。

  这次去接触水利局的勘察队后他发现,当下勘察队的技术力量太有限了,设备非常简陋,寻找溶洞和水源主要靠的是指南针、地质锤、简易钻探和目测经验。

  唯一一件算是现代化设备是土壤取样机,但是在山里头没多大用处。

  山里起作用的是全液压车装钻机,不用说,这东西想都别想,没有。

  发现溶洞后要确定水源情况也缺少专业设备,他们用的是地震波仪和地质雷达。

  像是水源定位设备直接没有,所以这次水源定位并不精准,全靠的是经验和课本理论知识相结合。

  钱进有些怀疑,这支勘探队能发现这个溶洞靠的是运气,或者跟在西坪山的时候一样,有当地人提供了指导,勘探队才取得了成绩。

  而抗旱救灾工作如火如荼,那是一分一秒不能耽搁,靠这勘探队是没什么用了。

  事实证明这不是他的猜测,这是事实。

  后面他这边把大型抽水机都给送过去了,那边勘探队再没有发现任何可用溶洞和地下河采水点。

  另一支勘探队也去了西坪山,西坪山这边老槐叔和其他他老人给了很多支持。

  结果他们不能说是毫无所得吧,只能说是所得不多。

  找到了溶洞,可溶洞入口狭窄曲折,根本进不去人,内部情况无法查明。

  找到了几个地下水脉经过处,可能发现的渗水点水量微弱,杯水车薪。

  眼看着日历一页页翻过,旱情日益严峻,指挥部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焦灼的阴云笼罩。

  钱进心急如焚。

  他深知,勘探队可以报以希望但千万别有太大指望,还是得自己出马。

  他白天在指挥部协调各方,处理层出不穷的紧急情况,晚上则一头扎进商城去寻找有用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还真找到了一份全省的山川丘陵地带地下水资源勘察。

  这是国家地图出版社在21世纪出版的一份重要科研资料。

  钱进打开看,心花怒放。

  里面就有海滨市所有山丘地区的地下水走势图,有了这个参考资料,勘探队要是还不能有所建树那真是可以直接塞溶洞里埋掉了。

  问题是。

  怎么把这资料理所当然的呈现出来呢?

  钱进没办法。

  晚上只好继续加班加点了。

  商城采购古旧草稿纸,装订后在上面进行抄写、临摹,他这次算是为全省抗旱工作殚精竭虑了。

  他不光要抄写北梨山和西坪山下的水脉走势资料,还得抄其他山地地区的资料。

  先抄海滨市的应急,然后还得抄其他市的给他们送过去。

  他得抄一本书!

  与此同时北梨山那边的溶洞开发工作已经准备好了。

  韩兆新和郑国栋进行商量后,将市里的武装部调动了起来,而武装部接到命令后,连夜调动了一支经验丰富的工程兵连队。

  他们携带风钻、炸药、清淤设备,在五月二十五日赶到了北梨山指定区域。

  水利局的技术员也带着测量仪器和图纸同步抵达。

  这是抗旱工作开始来,可能取得的第一个巨大成果,所以指挥部半数出动了。

  郑国栋那边还进行了叮嘱,要是有结果出来要给他打电话他,他也得过去看看。

  工程兵战士们到达指定区域后,立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在水利技术员的指导下,根据图纸标示的岩层薄弱点和社员提供的线索,精确选定爆破位置。

  轰隆隆的爆破声在山谷间回荡,震碎了山里的宁静,也震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来山里围观的社员极多。

  这么多领导到来甚至工程兵都来了,社员们自然知道山里有大事发生。

  可是开山取水很危险,当地人扶老携幼的来围观很不合适。

  韩兆新生气了,吼道:“怎么回事?谁把消息提前传出去了?”

  朱大民灰头土脸的过来请罪,他无奈的说:“领导,我们没办法呀。”

  “咱们动静太大了,老百姓都看到军车进山了,他们、他们造谣啊,不知道谁他妈造谣,说今年闹旱灾是我们山里藏了个旱魃!”

  “什么?”韩兆新懵了。

  钱进倒是知道这个封建传闻,主要是前世关于这玩意儿的大太多了:“旱魃,就是僵尸……”

  韩兆新经过提醒才明白老百姓在搞封建迷信:“这、这怎么还有这说法?”

  朱大民无奈的说:“领导你不知道,俺这山里人他就是迷信、封建,唉,反正这个说法一出来,一下子闹的满城风雨了。”

  “哦,这个说法还不是今天刚出来的,是一早就出来了。”

  “今天他们看见军车进山,就说之前派进山里的勘察队都是道士假装的,他们进山不是找水是找藏在地下的旱魃,因为旱魃是僵尸,旱魃藏在地下头。”

  “然后他们找到了,大军进山,是准备炸旱魃呢!”

  “山里人封建迷信啊,听说有旱魃,打死都要来看看,我们没办法,就只好实话实说,根本没有旱魃战士们更不是来打旱魃,是来打水的。”

  “结果他们也要看……”

  朱大民说的生无可恋。

  基层当领导很不容易。

  钱进只好居中说合:“来的人多更好,待会需要的劳动力多,不过你们去跟社员们说清楚,一定要看好老人孩子,一定要保障自身安全!”

  现实不等人。

  爆破声不绝于耳。

  等到爆破结束,战士们和当地组织的精壮劳力一起,冒着呛人的粉尘和随时可能松动的碎石,用铁锹、镐头、甚至双手,奋力清理着炸开的碎石和淤积的泥土。

  汗水浸透了军装、挂满了社员们黝黑的脊梁,好些人手掌磨出了血泡,但没有人喊累,没有人退缩。

  因为他们知道,每挖开一尺,就离救命的水源近了一步!

  这事不是简简单单放几炮加上一群人忙活一阵子就能解决的,足足忙活了三天多的时间。

  钱进日夜守在工地上,抓紧时间抄水路图。

  正好现在有韩兆新这老大在,用不着钱进忙活什么,不管是协调物资还是解决突发问题,都有老大负责。

  海滨市这边的水路图和资料全抄写出来,他就放入提前准备的牛皮纸档案袋里,又放入一个国际邮件大信封里,最后贴上美帝国那边寄往国内的国际件特殊邮票,招呼了随行的张爱军带走。

  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现在在场干部的注意力全在施工现场。

  包括韩兆新在内,大家伙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个个嗓子因为指挥协调和吸入粉尘而嘶哑,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第四天早上,当最后一层阻碍被艰难地凿穿,一股清凉的水流,猛地从黑暗的溶洞深处喷涌而出。

  它如同压抑已久的巨龙,顺着战士们临时开凿的简易水渠,汹涌澎湃的流向山下干渴的土地!

  “出水啦!出水啦!”

  欢呼声瞬间响彻山谷!

  围观的老弱妇孺们无视秩序,所有人激动地捧起清澈的泉水,泪水和泉水混在一起。

  韩兆新掐腰站在高岗上,晨风吹动他鬓角的白发,他脸上表情凝固,眼睛中的红血丝则凝聚于一处,红了双眼。

  不容易啊!

  钱进看着欢呼的当地老百姓,看着那些擦眼泪的庄稼人,感同身受!

  这些天他可是亲眼见过了大旱之下老百姓的绝望。

  那些天天在农田里转悠的劳力,那些在地头上唉声叹气的老人,那些挎着水桶抱着瓦罐的孩子。

  他们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转呀转。

  现在,他们转出去了。

  张成南有句话说的很对,这水是救命水,它们不仅要流进干裂的田地去救庄稼,更流进了人们绝望的心田去救人心!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指挥部。

  郑国栋闻讯,立刻驱车赶了过来。

  当他站在刚刚疏通的取水口旁,看着那奔涌不息、清澈甘冽的地下泉水,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

  韩兆新向他打招呼,领着他沿新修的简易沟渠行走。

  此时山里处处是施工现场。

  沟渠之前已经修了个差不多,但接下来还得仔细修。

  修沟渠是公社的劳力,没有工分没有钱,不管大人小孩都在忙活,老师带着学生也在干活。

  大家脸上都是笑容。

  旱情成了纸老虎!

  郑国栋走在前面,明眼人都知道众人簇拥的这位是谁,好些老汉老太用手里的粗陶碗舀了水给他喝,还有人问他吃饭了没,把自己当午饭的玉米饼子分给他。

  这让一把手激动得难以自抑:

  “同志们,我们的努力是有价值的,老百姓们箪食壶浆的态度,这就是我们努力为人民服务的追求!”

  他紧紧握住韩兆新的手,又用力拍了拍旁边钱进的肩膀,声音洪亮而充满感情: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打了一个大胜仗!这就是科学态度和革命干劲相结合的典范!”

  “老韩,你好啊,好的很啊!”

  韩兆新作为二把手,他的发言水平也很高。

  他放声笑道:“我只得了个虚名,这件事是咱们这里所有同志的功劳。”

  “你们想想,没有钱进同志理论结合实际进行的科学推断,没有张局长和水利局同志的专业判断,没有工程兵同志们不怕牺牲的奋战,没有把狼社员们的全力支持,它能有今天这股救命水吗!”

  郑国栋认同的点头:“没错,这是我们人民群众团结一心、战天斗地精神的生动体现!我要代表市里各级单位,向你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祝贺!”

  掌声噼里啪啦的响。

  记者们手里相机的快门也噼里啪啦的响。

  明天的报纸全版都得是今天这事的报道。

  因为确实提气!

  抗旱如抗战,宣传工作很重要,要通过宣传手段让所有人生出必胜信念。

  而信念是千金换不来的宝贝!

  郑国栋参观了出水口,然后纳闷:“这水流很湍急啊,怎么还需要抽水机呢?”

  张成南精神抖擞的解释:“这水现在能冒出来是因为水压问题,没有后续水源的补充,水压很快降低,水就冒不出来了,那时候就需要抽水机来干活。”

  他拍了拍崭新的机器,对钱进赞不绝口:“钱副指挥年轻有为,他是多面手,哪一面都能指望的上他。”

  “国栋同志,我必须临阵为他请功,他是我们抗旱指挥部的大功臣!”

  钱进讪笑,连连摆手:“抗旱工作等于刚开始,咱们只找到了一个出水口,还是不着急庆祝吧……”

  这是实话。

  大家伙犯难了。

  其他出水口怎么确定呢?

  他们现在解决的只是一个把狼公社的用水危机,类似的困难公社还有几十上百个呢!

  不说别的地方,就这北梨山一带还有四五个旱情高危公社呢!

  大家伙欢欣的情绪,慢慢又沉了下去。

  吃过午饭,指挥部有电话打到了公社,韩兆新去接电话,然后大吃一惊:

  “什么?供销总社外商办收到了一份咱们市内山麓地区的地下水资源勘探成果?!然后现在送到指挥部来了?”

  “你确定这不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什么误会吗?有地理专家看过了,认为可信度很高?”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

  韩兆新把情况告诉了王国栋,众人满怀激动心情,乘坐汽车又往回窜。

  钱进已经知道结果了,本来他想避嫌然后不回去凑这个热闹了。

  结果如今他着实是领导们眼前的红人,愣是被拉上了车:

  “这是你们单位送过来的东西,还得需要你一起来把把关呢!”

  车队急匆匆的返回市府,他们进入指挥部办公室,有指挥部成员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送了过来。

  档案袋陈旧,缝隙里有扫不干净的灰尘,显然是老东西。

  上面有个已经翘边的贴纸,标注着“19581961年海滨市山麓区域地质勘探成果(内部资料)”。

  看到这个年份,在场有老干部回忆后说道:“58年、58年,哎哟,这事我有印象。”

  “五十年代末的时候,省里确实组织过一次地质工作大摸底,后来碰上了炼钢那事,这件事我就没怎么注意过,再往后社会动荡起来,地质工作组听说受到了牵连……”

  他摇摇头。

  无法继续说下去。

  韩兆新和郑国栋凑在一起打开里面的资料看了起来。

  他们先迅速翻阅,很快发现了关于北梨山的标注图。

  图上用清晰的蓝色线条和符号,标注着四五条贯穿了山峦全线区域的地下暗河推测流向!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

  “据岩溶发育特征及区域水文地质条件推断,该区域存在规模较大的地下径流通道,建议后期详勘验证。”

  两位大领导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郑国栋还说:“冷静,镇定,再仔细的看一看。”

  韩兆新把张成南和钱进叫过来,强压住激动说:“来,你们仔细辨认着图上的坐标和地形参照物,能不能找到这次打开的取水点?”

  张成南变成张犯难了。

  他不会看地图啊。

  其实钱进也不会看。

  可问题是这东西是他对照着书上的参考图描摹出来的,为了描摹的准确,他是仔细看过北梨山缩略图的。

  这样他就有数了:“赶紧去找一份地图,要有关于北梨山详细信息的地图,我们来对照地图看一看。”

  地图送到。

  钱进伸手比划了一下,最后在上面点了一个点:“没错!”

  韩兆新一拳捶在了旁边桌子上,把上面的东倒西歪的资料书震的乱蹦哒:

  “五六十年代的地质队老同志们给我们留下了瑰宝啊!”

  张成南兴奋的说:“如此看来这北梨山还有旁边西坪山底下,很藏着好几条大暗河呢!那它们水量绝对可观!”

  韩兆新拿着书去了南窗下借着灿烂阳光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标记和说明。

  越看,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这是哪位同志贡献出来的?这可是宝贝啊!要是里面内容都是事实,要是能把几条暗河都给用上……”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众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喜:“哈哈,有了这东西,山区各公社、各生产队的日子可好过啦!”

  然后他把钱进拽了出来:“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钱进尴尬的两手一摊:“我不清楚呀,这样,是谁送过来的资料?我打电话问问。”

  资料是张爱军送入外商办的。

  他经常跟随钱进出入外商办,已经算是半个员工了,根本没人在意他会干什么。

  钱进打电话给送来信件的手下,然后装模作样的询问一番后,他挂上电话对两位领导说:

  “是这样的,今天邮电局的同志来给我们送国际件,这个件就在里面。”

  “因为它的来信地址和主题都是我们单位同志不熟悉不了解的,他们怕有问题就打开看了看,结果发现是这么一份资料。”

  “对了,我同事说随着资料还有一封信件来着?”

  “对,有的。”留在指挥部的办事员赶紧将一封英文信送了过来。

  钱进打开看,看着信纸上打印的英文说道:“是美帝国那边发过来的信,你看人家根本不是手写的,是用打字机打出来又用打印机给打印成型的。”

  “你看看上面说了啥?”韩兆新问道。

  看着一二把手那急切的样子,钱进心里挺尴尬的。

  他把俩领导钓成翘嘴了。

  一目三行看了内容,他翻译说:

  “是这么回事,写信的也就是邮寄这份资料的是一位侨胞,他家里长辈就是当年地质考察队的一员。”

  “结果因为某些问题,这位考察队老同志在十几年前遭遇了不公待遇,他家里人找关系偷偷坐船去了美帝国,走的时候除了家产,他们还把这份当时考察队苦心造诣才勘察到的劳动成果也带走了。”

  “前些天他通过国外报纸得知了国内将有大旱的新闻,便决定将这份资料邮寄给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听到这里,众人无不露出肃然之情。

  郑国栋更是打断钱进的话感叹道:“一片丹心照月明——多好的侨胞、多好的同志,唉!”

  钱进说道:“领导,事不宜迟,我们应该立马将资料送去勘察现场,安排地质勘察队展开紧急调查。”

  郑国栋打起精神,不再沉湎于过去:“好,各位同志,牢记过去的教训,把握好当下的光阴。”

  “张局长,你调集所有水利地质勘察队,根据本资料调研探查水脉情况。”

  “嗯,另外联系各大院校,把地质系的老师教授们全集合起来,让他们协助研究,他们一定能帮上忙!”

  指挥部继续忙碌起来。

  相比于以前,现在忙碌的可就要士气高昂许多了。

  大家伙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

  有盼头了。

  后面几天不断有好消息送到。

  资料有用!

  勘察到的地下水脉越来越多,武装部那边忙碌起来,工程兵部队四处开花,除了北梨山,又在西坪山、大姜山、金茶山、银茶山等多处山区成功获取了出水口。

  积蓄了几千年的山区地下水,在此次旱情中帮了大忙!

  钱进下班后继续忙着抄资料,然而资料还没有抄完,又有事找上头来。

  五月底他正在忙活着沟通南方省市地区运输部门官员用火车送水,结果韩兆新这边疑惑的喊了他一声:

  “小钱,首都那边有同志来找你,过来好几个人呢!”

  钱进歪歪头:“哪个部门的?”

  韩兆新说道:“你去看看,我这边忙呢,没仔细听,好像是外贸什么的,估计跟你本职工作有关。”

  外贸!

  钱进心一跳。

  不会是时处长、高义等人又来了吧?

  他猜对了一半。

  时处长来了,高义这次没来。

  不过谁来无所谓,目的是他猜的那样:

  “钱进同志,恭喜你,关于你们单位的成立流程已经走完了,关于你的任命通知也出来了。”

  钱进不知道该怎么激动还是该怎么推诿。

  他现在分身乏术!

  不该表现那么好的!

  时处长说道:“海滨市这边应该马上就能接到相关通知,我们部里应该有领导联系你们这边了。”

  “这次我亲自过来也要见你们供销总社的领导,把前期筹备工作的指示传达给他,确保你上任前的衔接工作有序开展。”

  他走到钱进面前,伸出手,重重地拍在钱进的肩膀上:

  “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吗?但是别高兴的太早,钱进同志,你得记牢了,从今往后,你执掌的这把审批‘铁闸’是国之重器!”

  “你要做到守汇有责、分毫不让!”

  “谢谢领导教导!”钱进露出无奈的笑容,“可我目前,恐怕走不开啊!”

  时处长疑惑的问:“怎么了?供销社的工作有那么忙吗?”

  钱进问道:“我们海滨市抗旱救灾的工作,领导你有没有耳闻?”

  时处长茫然的说:“怎么了?我没怎么听说呀,不过现在南方北方都在准备抗灾,这事我知道,你们海滨市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是吧!”

  他陡然反应过来:

  “你不是供销社外商办的主任吗?你管的是外贸工作,这救灾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要采购什么外资产品,这也不耽误你去筹建新机关吧?”

  钱进弱弱的说:“我是我们市里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副指挥,而且说句有点不客气的话,领导,我是副指挥里的常务副指挥。”

  时处长听到这话先乐了一下:“还常务副指挥呢,哪有这样的职务?”

  等他琢磨透了就乐不出来了:“你、你小子,你这么抢手的吗?”

  钱进摊开手。

  然后他从时处长那张总是透露着严肃表情的脸上,头一次看到了无助的姿态:

  “这下可麻烦了,哎哟,我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这下可麻烦了……”

  他扫了一下头发,为难的说:“钱进同志,任命文件已经走机要通道下发了。我今天过来按理说你明后天就能收到文件,这可怎么办?”

  “收到任命文件,你就需要到首都来一趟,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然后正式接受任命,同时听取你们外贸口关于‘核准委’职能、定位和近期重点工作的全面部署。”

  钱进这一刻也不知道该咋办。

  一同前来进行通知的领导之一问道:“抗旱救灾工作很重要,可你毕竟不是总指挥,另外据我了解,指挥部里应该人不少吧?”

  钱进明白他的意思,为难的说道:“可是我应该走不开……要不然,麻烦各位领导跟我们领导研究一下?”

  时处长缓缓点头。

  只能这么办了。

  钱进见此将胸兜里挂的英雄钢笔摘下来又掏出张纸来问道:“时处长,那么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材料?个人档案?工作履历证明?还是……”

  “不必操心这些。”时处长有些漫不经心的说,显然他的思绪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比如,怎么跟海滨市的一二把手聊钱进的去路。

  “具体行程和所需材料清单,部里会安排专人提前与你对接,包括进京的车票、住宿、会议议程,都会给你安排妥当,你人准时到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会议很重要,除了任命,也是统一思想、明确权责边界。”

  “实事求是的说,‘核准委’的成立,是国家根据当前对外开放新形势、为加强外汇和引进项目管理做出的重大决策。”

  “目前,总委的架构和核心章程正在首都层面紧锣密鼓地搭建、报批。你们这些地方分委,就是根据总委的框架和要求,在重点省市先行先试,摸索经验。”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脸上再次露出为难表情:

  “你跟我说说,你们这次指挥部都有哪些部门参与?”

  这方面钱进就太熟悉了,一五一十、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时处长沉默下来。

  钱进试探的问:“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好吗?”

  时处长说道:“很好!”

  然后他琢磨起来:“或许我可以从这点上帮你研究一下……”

  钱进没听懂他的意思,便用试探的眼神看向他。

  时处长笑了笑,说道:“你上任后,工作层面要跟许多单位打交道。”

  他拿出笔记本,用笔尖在上面飞快的写字拉线:

  “你看,首先离不开地方计委的协作,所有需要动用外汇的引进项目,源头都在他们的计划盘子和大本子上。你需要和他们保持密切沟通,确保信息同步,审核前置。”

  “涉及到具体引进项目,”他的手指移向另一个方向,“工业口的项目,你得跟经委和主管工业的局办打交道;农业口的,要找农委和农业局。”

  “技术引进、科研设备,科委是绕不开的关口;涉及到教育文化类的引进——比如大学想引进国外教学设备、外文教材,或者职业技能培训机构引进设备……”

  很快,笔记本的空白纸上画出来一副复杂的网图。

  钱进明白了时处长的意思。

  他以后要打交道的部门很多,偏偏他是个新干部,没有根基,跟各个单位领导关系不熟。

  到时候他手中权力虽大,可人家未必把他放在眼里,更未必会给他面子。

  如果此次抗旱救灾工作中他作为领导表现出色,那在市里主要领导中大大增加印象分,更可以跟好些组织机构的主官搞好关系。

  这样他再开展核查工作的时候就方便很多了。

  可以说天意给了他一个打磨关系网的机会。

  时处长给随行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最后时处长把一些资料给了钱进,说道:“我会尽快跟你们总指挥聊一聊。”

  “韩兆新么?”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人我印象不错,正好跟他打个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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