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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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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4号,晨光从对合的窗帘之间照进来。

  钱进今天自己起来了。

  魏清欢不肯起,将他叫醒后自己装睡。

  她今天得继续请假。

  钱进扶着腰下床活动了一下,觉得昨晚魏清欢说的对,自己工作特殊不能纵情声色,得保存精力干工作。

  这种事得适可而止。

  不远处银滩的晨雾里,几个老渔民正把木船上的冰碴子铲下来。

  勤劳的人已经开始享受劳动的乐趣了。

  他劝说自己:“今天要好好工作,明天是礼拜天了,得下乡一趟了。”

  “不管中午还是晚上,都需要好好休息,人不能成为欲望的奴隶!”

  上午忙活。

  中午回来吃饭。

  魏清欢正在扫地,她看到地毯上有些宵夜的杂碎东西便弯腰去收拾。

  钱进决定今晚一定要抵制住欲望对自己的操控,今天中午不用。

  晚上魏清欢洗完澡哼着歌开开心心的出来,她侧首擦着头发问道:

  “忘记跟你说了,下午给你收拾东西,怎么在包里找到一双长尼龙袜呀?”

  “我看好薄,大冷天怎么穿呢?”

  已经心静如水的钱进佛心大乱起波澜,他说道:“你穿上就知道了。”

  第二天12月25号,起床的时候,钱进发现自己有点腰酸腿软了。

  魏清欢奇怪的问他:“你昨晚没睡好?脸色不太好,眼窝有点黑。”

  “对了,今天要下乡吗?我陪你一起去吧,夫唱妇随嘛。”

  钱进咳嗽一声说:“不、不去了,没什么急事,咱们今天在海边逛逛,休闲一下。”

  魏清欢疑惑:“这大风天气在海边逛?而且今天连太阳都没有,阴天呢,我怕又会下雪。”

  钱进帮她畅想:“你想想,我们走在下雪的沙滩上,你穿着毛呢大衣,围着那条漂亮的围巾,到时候涂上口红——”

  “沙滩白雪,蓝海碧浪,烈焰红唇……”

  “狗日的,今天不戒色!以后戒色一个礼拜!”

  12月27号,钱进下床后先活动了一下腰肢然后才出门。

  他今天腿软。

  昨天下了小雪,道路滑溜溜的。

  (和谐一段)

  这样他一分神车把摇晃,差点滑倒!

  钱进气坏了,单腿支住车后他用手往车座上拍了一下子:“你他娘是棉花堆失火——没救了!”

  “行了,你已经有玩伴了,一辈子的玩伴,这不是单约,不用这么抓紧时间!”

  他重新骑车,结果又差点滑倒。

  这次怪不了小老弟。

  是他腿软了。

  钱进停车歇了歇,举起手发誓:“起码未来三天,我绝对戒色,要是做不到我就当太监。”

  “当然,如果我妻子主动勾引我,那另算!”

  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魏清欢现在怕他,恨不得跟他相敬如宾而不是做管鲍之交。

  确实如此。

  钱进上班去了,魏清欢松了口气。

  婚后突然被上强度,而且连续上强度,她有些受不了,不是身体受不了,主要是心理受不了。

  身体方面隐私处的伤口恢复的很好,钱进昨天开始帮她清洗又给她用药治疗,如今感觉舒服多了,她能感觉到那些药物有作用。

  可心理这一关没有药能治疗。

  女老师总感觉一个贤惠合格的妻子应该陪伴丈夫一起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而不是纵容他沉迷温柔乡,更不能让一名好同志堕落成欲望奴隶。

  坐在窗前喝了杯醇香的咖啡,她又打开收音机一边听广播一边对着十里银滩发呆。

  温暖的阳光照耀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她决定下去走走,这么漂亮的别墅、这么幽雅的环境,不能光待在房间里,否则太浪费了这番美。

  银滩的浪声透过窗户传进来,魏清欢披上钱进为自己准备的红呢子大衣。

  这就是她的婚服了。

  铜纽扣在晨光里泛着冷意,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有点小资情调,于是心虚的找出旧衣服上的领袖像章戴在了胸前。

  她想出去逛逛著名的银滩公园。

  迈步离开招待所,门岗上穿军棉衣的保卫员向她利索的敬礼。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回礼,刚走出去没几步有人与她擦身而过,然后门岗传来争执:

  “同志您好,这里需要介绍信,请看一下您的介绍信。”

  穿着考究的妇女没有介绍信,她表示自己只想进去看看,保卫员不让她进去,两人就因为此事争执起来。

  最后又有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出来跟妇女低声说了几句,妇女不甘离去。

  魏清欢犹豫了一番,改了主意低着头灰溜溜的往回走。

  她也没有介绍信,担心待会回不去,可能会给钱进制造麻烦。

  还好,门卫没有阻拦她,还再次向她敬礼。

  魏清欢笑着点头回礼。

  年轻的门卫脸上露出一抹窘迫的红。

  回到别墅庭院,她决定在院子里逛逛,中午等钱进回来吃饭,趁着那会温度适宜,两人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独栋别墅占地面积颇广,里面有小园林,虽然冬季多数植物已经颓败,建筑却不太受影响,还是有不少可以观赏的地方。

  从铸铁雕花大门前开始驻足,魏清欢仔细看了门上的镂空鸢尾花纹隔栅。

  转过身去,四层半高的别墅屋顶并非统一,多个房间的屋顶错落层迭,鱼鳞状红陶瓦间杂着几片新补的青灰瓦,像绸缎上的装潢。

  檐角蹲踞的石兽很可爱,裂缝里钻出丛鹅掌草,让冬季也多了点活力。

  二楼露台铸铁栏杆缠满枯萎的紫藤,豆荚已经干瘪,可是垂挂在雕花栅格间随风摇曳却还是风情十足。

  绕过主楼东侧,荒废的玫瑰园里疯长着冬青与野蔷薇。

  铸铁花架爬满忍冬藤,中间还有秋千架,她上去打了会秋千。

  好冷。

  三楼有钢琴声响起,是她从没有听过的一首曲子,温婉动人。

  她好奇的想去三楼看一看,结果刚进门听到一声带着颤音的招呼:“咦,魏老师?”

  魏清欢吃惊的看过去,看到了曾经同一宿舍的同事:“秦老师?”

  秦老师全名是秦素梅,两人都是今年刚结婚。

  在这地方碰到同事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素梅诧异于在此地看到她更诧异她身上那件大红呢子:“魏老师你这衣服真漂亮。”

  “我结婚了,这是我丈夫送我的婚服。”魏清欢笑着解释又询问,“秦老师你这是?”

  秦素梅今天改了在学校的朴素打扮,穿上了一身枣红格呢大衣,带上了首都毛线帽。

  帽子上缀着个绒球,秦素梅一说话脑袋晃动它就摇晃:

  “你知道我对象在市立医院上班,他在后勤工作,医院最近刚从首都协和请了一位专家来讲课,现在专家住在这里。”

  “招待所有些东西专家用不惯,于是医院安排我对象过来给他送东西。”

  她抬起手臂示意,网兜里有印了‘市立医院’字样的搪瓷脸盆、茶杯、毛巾、浴巾等私人用品。

  同时,手臂抬起衣袖后退,露出她腕间崭新的五星海鸥表。

  阳光下手表闪过金光。

  五星海鸥表是国内最早做镀金表带的手表。

  它搭载着17钻机芯,青年人里谁能戴这么一块表谁就是人群焦点、谈论对象。

  简单介绍后她问魏清欢:“魏老师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魏清欢实打实的说:“我刚刚结婚,但我丈夫工作很忙,我们无暇去找个地方旅行什么的,于是他向单位申请带我来这里住一下。”

  “我们,嗯,前天高考结束住了进来。”

  秦素梅脸上的和煦笑容凝滞在了阳光中。

  她下意识重复问了一遍:“住了进来?住在这个银滩公园招待所?!”

  这间招待所在海滨市里名气不大,因为它跟普通人不搭边。

  周围别墅区平时闲人免进,没什么人到这边来。

  银滩公园倒是名气大,可是公园通往别墅区的门平时不开放,所以逛公园的市民也很少能来到这地方。

  可是但凡知道这个招待所的人都清楚它的地位之高、招待规格之高。

  秦素梅也是处对象的时候听丈夫炫耀性的提起过几次,大为向往。

  但她婚后市立医院再没安排客人来住宿,她便一直无缘见其真面目。

  前天她丈夫回家说了协和医院专家办理入住的消息后,秦素梅便起了来看看的心思。

  正好专家专门研究细菌和传染病,有点洁癖,不愿意用招待所搭配的公共生活用品。

  市立医院领导便安排后勤职工给专家送新的私人生活用品,她丈夫揽下了这个活,带她来了银滩公园招待所。

  可是虽然来了,她进不了专家房间。

  因为这年头保密工作很严谨,作为国内顶级的传染病专家,外人没有医院批准不准进入。

  她怕被魏清欢笑话,故而没有说出这些内情。

  这样得知魏清欢直接住在这里还住了两晚上了,她当场傻眼。

  穿堂风吹过有些森冷。

  魏清欢很聪明,她看出同事在招待所里的尴尬处境,于是有心想邀请同事去房间坐坐以避寒,却担心被视为炫耀而无法开口。

  于是她想了想便询问道:“你对象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

  秦素梅叹气:“这个马大哈。”

  “专家房间情况不一样,招待所得到命令,专家不在场不允许开他的房间,所以如果有人要进入他的房间必须得用他的钥匙。”

  “结果专家早上把钥匙拿到医院去了,他没拿钥匙就来了,发现进不了门让我等着,他自己又回去拿钥匙了。”

  魏清欢恍然,然后试探的问:“站着等不是个事,这里还挺冷的,秦老师要不然咱们先去房间里坐一坐?”

  秦素梅满口答应:“好。”

  她才没联想魏清欢会炫耀什么。

  同住一个宿舍两年多,她知道魏清欢是个善良温和的姑娘。

  否则被同寝室其他女老师针对,她不至于总是默默忍让而不针锋相对。

  魏清欢推开四楼橡木门,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阳光很好,将彩绘玻璃照耀到闪光。

  她脱鞋踩在地毯上,昨夜碰倒的白兰地酒瓶显眼的立在床头柜上。

  女老师想起两人用这瓶酒做过的荒唐事,顿时脸色一红,赶紧捡起来放入垃圾桶。

  她一边收拾一边招呼:“秦老师请进,你随便坐。”

  但没有回音。

  秦素梅踩着布鞋迈进房间后,便呆在了原地。

  她抬起头往前看,视线被天花板的枝形水晶吊灯割成碎片,白天自然不必开灯,阳光灿烂照进来,将每个切面剖成了漂亮的七彩棱。

  从没见过样式的大床、茶几、沙发与桌椅,从没见过材料的柔顺窗帘,这里面有太多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她试探的走在厚实松软的地毯上,鞋底沾着的雪末洇湿了地毯上的缠枝莲纹,这让她大为尴尬。

  魏清欢很理解她的感觉,所以她不去提,只是自顾自的忙活,让同事自己去缓解震惊的情绪。

  房间里有咖啡有麦乳精,她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同事冲麦乳精喝。

  她担心冲泡平日里接触不到的咖啡,会被认为是当面炫耀。

  暖瓶里的热水已经不烫了,魏清欢旋转鎏金电话机的拨号盘,粉色指甲划过数字键的罗马字母很快接通,她小声报了房间号。

  随后敲门声响起,服务员换了暖瓶送来热水。

  秦素梅坐在床脚下的一张海绵凳子上。

  她的指尖抚摸着被子的丝绒面,忍不住感叹:“这被面,可真滑溜呀。”

  魏清欢也感叹:“对,要不是来这里住,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被面呢。”

  这话她撒谎了,其实钱进送她的羊毛毯更滑溜。

  但现在显然不能提及。

  秦素梅的目光扫过描金五斗柜,那里摆着台录音机,她又好奇的上去看:“这录音机真小,什么牌子的?”

  魏清欢摇摇头:“我也不懂,我都没敢碰人家东西,怕给人家碰坏了,到时候赔不起。”

  说着她自嘲的笑起来。

  这话大大的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秦素梅逐渐放开,抚摸着录音机的黑色烤漆说:“怕什么,你对象是领导,招待所还真能让你们赔?”

  魏清欢解释说:“他就是个搬运工大队长,算什么领导呀?他是享受了单位福利能住这里,我则是跟他沾光才能住这里。”

  秦素梅对这款漂亮的录音机很感兴趣:“你会用吗?咱俩研究一下,听个歌?”

  魏清欢会用。

  因为钱进闯鬼市给她买过一台录音机现在就放在她的卧室里,每天夜里她会听一会缠绵动听的靡靡之乐才睡觉。

  刚从她说没用过这台录音机是实话,因为她打开看过里面磁带是《大寨红花遍地开》、《钢铁工人多自豪》、《我为祖国献石油》之类的歌曲,已经听腻了,不感兴趣。

  如今秦素梅感兴趣,她便调整磁带打开开关播放起来。

  清亮激昂的女声响起:“学大寨赶大寨,革命精神放光彩,贫下中农心向党,伟大领袖教导记心怀……”

  秦素梅也听腻了这些音乐,可此时换了环境,却又感觉动听的很。

  魏清欢拎起暖壶要冲泡麦乳精,秦素梅注意到咖啡罐,她好奇的问:“这又是什么?”

  “是咖啡,有点苦,我我我喝不惯,”魏清欢不擅长撒谎,说的有点凌乱,“所以我怕你也喝不惯,就想给你泡麦乳精。”

  秦素梅恍然:“咖啡呀?这个我喝的惯,它不是有点苦,是很苦,我公公早年去苏联留学过,他蛮喜欢这东西的。”

  魏清欢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改成冲泡了一杯咖啡。

  这种雀巢大众口味咖啡的品质比秦素梅公公喝的咖啡要差,但口感好太多了,香醇甘甜的味道随着热气蒸腾瞬间攻陷她的鼻腔。

  秦素梅对此肃然起敬。

  原来好咖啡是这样的滋味,这姊妹现在可太享受了。

  她捧起热热的咖啡杯小口啜饮。

  不像之前尝过的那样苦涩,有奶香甜味在舌尖炸开,看着不远处十里银滩和碧蓝之海的盛景,她感觉如处云端。

  这才是生活!

  两人坐在阳光下一时无语。

  秦素梅凝视海边,退潮后的银滩裸露出珍珠母贝般的色泽,浪花拍上来撞成碎水晶,远处泊着的渔船轻轻荡漾,像是一幅油画。

  “这窗帘是什么材质你知道吗?”秦素梅把目光放到身边的提花缎面,“真是漂亮,是不是外国的进口货?”

  魏清欢摇摇头:“你知道我本来家境便普通,然后父母去世的早,所以没什么见识,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秦素梅确实知道她的家境和成分。

  所以如今看着她以女主人的姿态放松自在的待在这间自己想都不敢想住进来的房间里,心里难免升腾起羡慕嫉妒的复杂情绪。

  但仔细看看魏清欢,她的心态又变了。

  此时女老师斜倚在沙发凳上个,阳光灿烂照在她曲线流畅、丰瘦宜人的娇躯上熠熠生辉,像尊被海浪推上岸的琉璃美人。

  柔光在她发间织就金线罗网,亮银耳坠在腮边摇曳,坠子上好像镶嵌了不知道是小水晶和碎玻璃的东西,阳光下随她转头化作流萤纷飞。

  偶尔她抬手撩发时,一款秦素梅没见过样式的精巧手表懒洋洋的挂在她皓腕上,优雅、时髦。

  秦素梅默默的看着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都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显然,长得好看有大用,不能当饭吃却能换来一张丰盛的饭票。

  魏清欢归拢鬓角秀发,问道:“秦老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素梅急忙换话题:“没,我在感慨这窗帘的价格。”

  “上月我在华侨商店看见一款的意大利进口窗帘,那标价真夸张,足够我家里一整年吃喝开支了。”

  魏清欢认同的点头:“是有很多东西昂贵,不过还好,我用不起我不去看不去想,这样心情不会有什么落差。”

  秦素梅在心里吐槽。

  你当然不用去看不用去想,因为你现在就在用着呢。

  两人随意闲聊。

  一杯咖啡喝完,魏清欢看出同事意犹未尽,便立马续上一杯。

  钱进不喝这个,她自己喝不了多少,所以只要秦素梅能喝下去她就一直续杯。

  实际上钱进很少吃甜点很少喝甜水,他说男人摄食糖成分太多会不行……

  想起这点她脸颊下意识发红。

  自家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好不正经。

  几杯咖啡下肚,秦素梅来了尿意,便匆匆去了卫生间。

  然后卫生间里的大瓷浴缸和白瓷马桶再次让她震惊,要知道她从出生到现在想上厕所要么去尿桶要么去公厕,没用过私人卫生间,更没用过浴缸洗澡。

  随着水龙头直接放出热水,她当时有种冲动,想要进去泡个澡的冲动。

  还好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被卫生间门后镀铬挂钩上挂的那件大红色棉睡裙给转移走了。

  她今天刚入冬时,曾经跟着丈夫拜访市立医院一位领导,当时领导夫人穿了一件类似的棉睡裙。

  据丈夫介绍,那件棉睡裙大有来头,是早年的苏联高端纺织品,由列宁格勒纺织厂用军需棉配额制成,内里用的是西伯利亚天鹅绒,针脚细密得能兜住贝加尔湖的月光。

  当时她只是好奇打量了两眼,没法上手触碰。

  如今上手后她才感觉丈夫描述并不夸张。

  柔软,厚实,舒适。

  她不客气的将棉睡裙摘下来拿出去询问起来:“魏老师,这是你的棉睡衣?”

  魏清欢说道:“是的,我丈夫送给我的新婚礼物。”

  “这料子比友谊商店橱窗里的还润。”秦素梅实心实意的夸赞道。

  然后她试探的问:“这是苏修出品的睡裙吧?我看风格跟北边挺像的。”

  魏清欢摇头:“我不清楚,他说是托一个司机朋友为我捎带的。”

  捎带两件。

  可另一件不能展示给外人看,尤其是里面的衣服,放在十年前谁敢穿那样的衣服怕是要被拉清单。

  秦素梅的指甲陷进厚实的棉料里,她忍不住说道:

  “你能不能问问你对象什么价格?如果还有路子的话,能不能给我也捎带一件?”

  “实话实说,我曾经在我对象领导家里看过一件类似的,当时我就想要,可我去友谊商店都没有找到。”

  自从认识钱进之后,舍友们对自己态度变得很好,其中有秦素梅的关系,秦素梅带头对她好。

  所以两人关系处得算是全校同事里最好的了。

  如今秦素梅提出请求,魏清欢不好拒绝便说:“我中午就帮你问问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话,一定帮你捎带一件。”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拿走了这件棉睡裙。

  内里有斑斑血迹。

  不能被外人发现。

  得到承诺的秦素梅很开心,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就好。”

  两人回去坐下,魏清欢继续给她续上咖啡。

  门口有青年快步进来。

  秦素梅见此一口饮尽杯中咖啡说道:“魏老师,是我对象回来了,我得下去给他送东西。”

  魏清欢挽留她:“待会他回去上班,你继续上来玩吧?”

  “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对象也会回来,我可以当你面问问棉睡裙的事。”

  秦素梅差点答应要求。

  还好尊严比理智更有效的控制了她的回答:“你们小两口度蜜月,我拱在中间算什么?”

  “回头你婚假结束到学校再玩,我还得回家准备午饭呢。”

  “棉睡裙的事你帮我问一嘴就行,别让你对象为难。”

  魏清欢点头说好。

  秦素梅将带描金花纹的咖啡杯递过去。

  当魏清欢伸手接的时候,她发现舍友的指甲修得圆润整洁,与以前大不相同,一点看不到日积月累的粉笔灰。

  窗外的白沙滩还在退潮,远处又停泊了一艘灰蓝色的轮船。

  有电话铃声响起。

  魏清欢弯腰,S型曲线毕露。

  她接起电话说了一声‘我们已经看到他了,请他稍等我们立马下楼’,然后挂电话拿起大衣要一起出门。

  两人近在咫尺。

  可是秦素梅感觉有一把看不见的钝刀出现了,它会慢慢的将两人分割到两个世界去。

  这咖啡没有她想象的好,它不回甘而回苦,苦味来的很慢,但还是到了。

  她感觉舌尖被涌上来的苦涩激得发颤。

  很难受。

  下楼后她给丈夫介绍舍友,丈夫的眼神和情不自禁抬头挺胸的动作更让她感觉刚才的咖啡苦味浓郁。

  魏清欢客气的打了招呼又上楼了。

  她知道自己不便跟人家夫妻多聊,她注意到了秦老师对象眼神中的异常。

  从青春期开始她就看多了这种不正经的异常,饱受历练对此非常敏感。

  人群里只要出现这样异常的眼神她就能有所察觉。

  她现在每天都能察觉到这种异常眼神。

  反而是她确定恋爱关系后就对她很不正经的钱进,刚看她的时候眼神却很正常,对她的态度也很正经。

  这也是她对钱进一眼产生好感的原因之一。

  这也是结婚两天来,她愿意配合钱进的原因之一。

  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眼神会那么好,一眼找到了可能是全海滨市最有潜力的男人。

  今天邀请秦老师上楼做客,她无炫耀之心,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接连震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曾经她因为不得不带孩子住集体宿舍而饱受舍友的抵制,那时候秦老师就是带头人。

  其他舍友认秦老师为带头人,有一个原因是秦老师找了个好夫家,丈夫工作好,公公婆婆都是体制内的领导。

  她那时候绝不敢想,有一天秦老师会去仰望自己。

  然而现在她发现,仰望出现了,其实早就出现了。

  多早呢?

  她看着湛蓝的海面沉思。

  是钱进送她回宿舍那一晚开始的。

  然后持续到今天,这种仰望达到了最高点。

  一切都是因为丈夫啊。

  她倚在长沙发上喝了口水,慢慢将散落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让自己更利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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