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儿妹妹是银月宫传人,她持有银月纱,或许是师尊的意思”
真相难以用常规语言进行描述,萧令月说不出口,编了一个含糊其辞的可能,一语带过。
“既然是这样,你干嘛这么激动,直接把娘亲掠走,不让我多说两句?”程虞灵一脸狐疑。
她混不上一百四的圈子,但经验太过丰富,精准把握疑点,坚信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论向远强行转移话题的举动,还是萧令月二话不说直接带她离场的行为,都太过蹊跷,他俩肯定在隐瞒什么?
究竟是什么?
真相过于离谱,程虞灵猜不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女儿,试图通过她的神色变化分析一些线索。
萧令月面无表情道:“禅儿妹妹是银月宫传人,也是黄泉道圣女,杀伐果断,狠辣无情,娘亲若有失言,她真敢对你下杀手。”
“不怕,令月你是宗师。”
“她也是,若祭出那面轮回古镜,普天之下,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这么厉害!
程虞灵皱了皱眉:“所以,令月才对妖女无可奈何……我懂了,向远那孩子被妖女挟持,他也是迫于无奈。”
怎么可能,他都不知道有多开心!
“向远也是,好端端的,干嘛和黄泉圣女搅和在一起!”
程虞灵痛心疾首,黄泉道的确洗白了,得西楚官方认证,从邪魔歪道变成了名门正派,但这是政治交易,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就是洗上一千遍,黄泉圣女也是妖女,向远定是被妖女打至跪地,抓回去当了炉鼎。
真正的名门正派,应该是她们无双宫,无双宫就不会抓正道少侠当炉鼎。
“因为他是黄泉左使向问天。”
程虞灵愣在原地,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她整不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俩天打雷劈的一对,令月你才是后来者?”
怎么可能,我先来的!
萧令月暗道晦气,每每想到此事便满腹牢骚,她忽略阎浮门,讲述起三人之间的孽缘。
程虞灵晕晕乎乎听完,不可思议道:“你和妖女有过双修,日月同天,相辅相成,向远还是你推过去的……你,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抛开中间的剧情,结果就是如此。
程虞灵一脸同情看着萧令月,恨其不争道:“为娘怎么教你的,看紧点,看紧点,你倒好,派了个妖女过去看着,你还真把她当成好姐妹了!”
萧令月有苦难言,默默告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程师姐不再追问师尊的事儿了。
那才叫离谱!
“娘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萧令月止住喋喋不休的程虞灵,眯着眼睛说道:“妖女的性子我很清楚,除了她的好相公,世上没有不可杀之人,你不要踏足女儿的院子,以后遇到她也要远远避开。”
程虞灵眉头紧皱:“傻女儿,为娘观妖女内媚妖冶,绝非善与之辈,你欠她大恩,必然受她刁难,长此以往下去,受了气还要吃亏,倒霉的只会是你。”
说着,小声给萧令月支招,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保证让向远亲夫人而远娘子。
都是些大妇的手段,萧令月听得连连点头。
很快,程虞灵话锋一转,声音更小,传授了几门绝学。
娘亲,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我能听的吗?
萧令月连连摇头,驱散脑海中的奇怪画面,绝学什么的,用不上,禅儿也就看着内媚妖冶,其实就一鶸,思之引人发笑的那种。
小院。
向远盘膝坐在床上,闭目似是入定。
禅儿盘坐在向远怀中,一会儿拱来拱去,一会儿看向桌边坐着的萧令月,大恩人情在手,各种拿捏,只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把锦瑟炼制成分身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开心。
提及锦瑟,禅儿就想到了什么,哼哼两声,心念一动,便有锦瑟六世身晕荡灰色旋涡走出。
一时间,满室明媚,光可照人。
看着被脂粉堆淹没的向远,萧令月明知道禅儿故意气她,还是被气到了,冷眼旁观,道了一声不要脸。
“禅儿是妖女,妖女行事便是如此,不像某些名门正派”
禅儿冷笑道:“技不如人便找师尊帮忙,师尊还真下场了,手段可真厉害。”
萧令月:()
想反驳又无从说起,毕竟妖女没说错,某个不便提及姓名的无双宫宫主的确下场了。
见萧令月无言以对,禅儿更为得意,收了锦瑟的六世身,将盘膝入定的向远推倒,对一旁愕然的萧令月道:“你在那边坐好,哪都不许去,这是你欠禅儿的,说话要算数。”
今晚就要当着你的面,和相公天下第一好!
向远一动不动,沉迷修炼,不知外界寒暑,禅儿剑及履及,蛄蛹了几下,眯着眼睛散作一滩软泥。
萧令月抬手捂脸,嘴角一阵抽抽,知道禅儿在借机羞辱她,但是……这应该叫自取其辱才对。
怎么办,要不要假装生气,隐瞒真相,继续让禅儿无知下去?
“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姐姐今天大方一回,赏你一次鱼水之欢。”禅儿眯着眼睛冷笑,语音还有些发颤。
说是挑衅,但在萧令月看来,更像是求救,她 摆摆手,正经人家的姑娘,做不出这般荒唐事。
“怎么,姐姐前脚救了你一家,你后脚就反悔,说话不认账了?”禅儿笑容更冷。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不为激将法所动,随便禅儿怎么嘲讽,就是不从。
“哼!”
禅儿自有办法让萧令月乖乖听话,一指点在床边,锦瑟衣袂翩跹而至,解开腰间丝带,衣襟散下,露出香肩美背。
“你疯了!”
萧令月起身上前,将锦瑟的衣衫合拢,居高临下看着软趴趴的禅儿,刚升起的怒火,瞬间荡然无存,嘴角抽抽道:“丑话说在前面,是你自取其辱,待会儿闹出笑话,可别怪我恩将仇报。”
笑死,你现在就是最大的笑话!
在禅儿不屑的目光中,萧令月悲愤得她施舍,拾起残根,然后……
不屑→惊讶→疑惑→震惊→反思→悲愤 “你走开!”
禅儿带着哭腔,张牙舞爪扑了上去,扯住萧令月的长发和其扭打在一起。未等两人拿出真本事,向远突然出关,一个翻身跃起。
“到我的回合了!”
第二天一早,向远神满满推开房门,院子里耍了一套刀法,这才进屋为萧令月梳妆。
禅儿已经走了。
仓皇而逃,头也不回。
别问,问就是不开心,一脸看淡红尘俗世,说是要回黄泉道闭关。
打击太大,感觉自己就是个辅助,让妖女陷入了对人生的质疑。
相较之下,萧令月则气定神闲,她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暗道一声不要脸,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手捂脸,同样陷入了对人生的质疑。
往好的方面想,比烂的情况下,禅儿才是最无地自容的那个,连夜跑路,叫嚣的声音都没那么支棱了。
向远手握木梳,看了眼镜中捂脸的萧令月,嘴角微微勾起:“夫人,今天打算盘个什么发式,娘亲那种吗?”
“你很得意?”萧令月没好气道。
“夫人此话怎讲?”
“你一直在笑。”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不瞒夫人,我修为已至通幽,现在也是宗师级别的强者了。”
向远一本正经,勾起的嘴角比AK还难压:“说起来,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萧何兄长竟然还不回家,他怎么想的,其他人可都忙坏了,急于表现自己,好立一个从龙之功。”
他还等着遇到萧何,来一句‘什么,你知道我宗师了’,结果萧何的鬼影都没见着。
不会真死外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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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萧衍早年算卦,命中有九十九子,以前向 远觉得他被算命的骗了,现在看来,要么是算命的信口胡诌,歪打正着算对了,要么是算命的真有几分本事。
缺心老道的可能性很大!
没算命之前,萧衍就有收义子的兴趣爱好,八子贺元直就是这么来的。
算命之后,爱好更为强烈,广收义子、义女,只要觉得有缘,或者看对眼,都会问上一句,有没有兴趣给我当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九十九子良莠不齐,有十九子方奇贤、三十四子顾安这等忠心耿耿的,也有一些起初表现良好,等萧衍成了昭王之后,就被权力迷惑双眼,日渐堕落的。
萧潜成年之后,忙前忙后,一边给爹挣零花钱,一边操持日益壮大的家族,所有人岁月静好,唯独他负重前行。
萧潜就是脾气再好,再有本事,也架不住萧衍三两天便带回来一个兄弟,以扣零花钱为要挟,止住了萧衍乱收儿子的奇葩癖好。
直到这个时候,萧衍才安分不少,成了昭王之后,择选义子更加慎重,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张口就问。
此时萧衍为昭王,义子的身份水涨船高,求他办事的人太多,以前是他主动问别人,现在是别人跪着都求不到门子。
好比向远,若非萧何力荐,萧衍真没收其为义子的打算。
九十一子后,萧衍又收了几个义子,距离九十九的圆满之数已经不远了。
昭王府中渐渐有了说法,只要萧衍凑齐九十九子,便可登基神器,坐稳江山社稷。
这种话哪能乱说,被萧潜压了下去,三令五申,谁敢再提,便逐出昭王府。
当面不让说,私底下议论纷纷,很快便传出了昭王府,莫说镇滇府,关山道的其余几州均有所耳闻。
家里的野心家太多,萧潜四下打补丁,亦是无可奈何。
在萧潜看来,只靠昭王府自己,是不可能入主神都称帝的,野心荒唐又可笑,与其惦记远在天边的皇位,不如脚踏实地经营关山道。
届时,不论进退,昭王府都有一定主动权。
屁股还没坐上皇位,就惦记着指点江山,这是嫌家里人多,嫌肩上多了个脑袋的节奏。
不是谁都能像萧潜这么清醒的,昭王府绝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被权力迷惑双眼的义子,此时已经开始争权夺势,组团对萧潜施压了。
兄长,你操劳众多,兄弟们于心不忍,愿意帮你分担一下压力!xN
昭王府很大,很快便分成了好几个吃饭的锅。
向远拂过青丝,低头在萧令月额头亲了一下:“夫人,你准备在哪锅吃饭,或者说,咱们另起炉灶,把兄长萧何扶起来?”
萧令月白了向远一眼:“兄长没那个本事,德不配位必有……”
话到一半,让向远不许胡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胡思乱想只会害了自己。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但你不争,别人会争,等别人争到了,昭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咯!”向远笑着讲出黄泉道的见闻,好比这位宁王,小算盘已经敲得啪啪响了。
“即便如此,兄长他也……”萧令月摇了摇头,出于对大哥的尊重,她就不说烂泥扶不上墙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萧何精明的很,完美继承了萧氏逗比一百四的遗传基因,能完美在孙子和爷爷之间切换,不用扶,他自己就能站起来?
萧令月不清楚萧何的真面目,也无心争权夺利,和向远一样,见过诸天万界的浩瀚,所谓的权势根本提不起她的兴趣。
再说了,当上皇帝又怎样,幕后黑手翻翻死亡笔记,啊一下人就没了。
真正的权势在手中,拳握着权,拳力才是最不容反抗的权力!
萧令月警告向远两句,家里的破事别掺和,搬个小板凳看看热闹就行。若是有谁拉拢向远,就拿出他往常不要脸的嘴角,一口唾沫喷过去。
“不好吧,他要是咽下去了咋办?”向远担心道。
萧令月叹息一声,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奇当初是不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喜欢上这种货色。
正想着,突然眉头一皱,视线越过窗沿看向院外:“令烟姐姐来了,怪事,我和她不甚熟悉,她来干什么,难不成我这院子里藏了她的未婚夫婿?”
再看镜中,向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夫君,你说话呀!”
“夫人真美!”
萧令月无力吐槽,原以为能和向远双宿双栖,一同修行,一同进步,做一对与世无争的神仙眷侣。
结果刚上路,禅儿就莫名其妙凑了过来,再走走,师尊尾随在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路过家门休息一下,依旧难以清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镜中垂涎夫人美色的向远,萧令月又好气又好笑,责怪道:“你若是普通一些,该有多好。”
“普通一些,夫人你还能看上我吗?”
也对。
两人对镜梳妆的时候,萧令烟在院外路过了三次,每每鼓足勇气想要敲门,都会加快脚步离去。
向远和萧令月都有宗师修为,感知强大,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禁有些同情。
“怎么,你心疼了?”
“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向远直呼冤枉,无凭无据的,岂能冤枉正人君子。
“哼,娘亲和我说了,上次你来昭王府,在令烟姐姐的院子住下,若非娘亲看得紧,你就留在那过夜了。”萧令月扭头看向一旁。
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给她机会她也不中用。
萧令月全无出门偶遇萧令烟的想法,这和心地善良是两码事,她还没大方到这种地步,直到院门敲响,才不满站起身,将向远按在屋中,自己出去开门。
姐姐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什么向远,没看到啊,可能是被黄泉妖女掳走了。
要不要进来坐坐?
姐姐慢走。
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送走了晕晕乎乎的萧令烟,看得向远人都麻了。
不懂,好奇,费解.JPG
同样是昭王府出来的,为什么萧令月这么熟练,萧令烟就菜得抠脚?
捋了捋,眼前浮现程虞灵的身影,暗道一声破案了。
回屋之后,萧令月便立下禁制,淡去自己和向远存在的痕迹。
“夫人这是?”
“令烟姐姐不善言辞,她吃了闭门羹,必有陈姨娘上门,我不好当面顶撞,她找不到人自会离去。”萧令月熟练道。
厉害,都被你会完了!
向远眼前,程虞灵的身影再次放大,含金量蹭蹭往上涨。
诚如萧令月所言,不过片刻,萧令烟的母亲陈巧风便气势汹汹而来,寻不得宝贝女婿,怒气冲冲离去。
看架势,是去找程虞灵开撕了。
向远蠢蠢欲动,想搬个小板凳过去凑热闹。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中庭吸引,空间禁制传来示警,有通幽期宗师抵达昭王府,正在朝萧衍靠近。
向远微眯双目,隔空朝着中庭方向看去,视线透过重重空间,见得一白衣僧。
光头清秀俊美,身姿修长挺拔,出尘飘逸,潇洒如风。
大觉寺,灵秀。
向远认得这颗光头,不是因为这个和尚长得英俊,快有他三分靓仔;
也不是因为灵秀为齐人,刘氏皇子,本名刘秀,是师弟刘彻的儿子;
更不是因为灵秀曾硬传佛法,不管他同意与否,就强行化缘,非要将他度入佛门;
还不是因为缺心老道和大觉寺方丈慧行打赌,双方各收一名穿越者当徒弟,他晚来十年,害缺心老道输了赌约。
向远对这颗光头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根九环锡杖,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堪称完美之作。
“这高驴来昭王府干什么?”
向远疑惑时,灵秀心有所感,缓缓转过身,对视向远目光,躬身行了一礼:“阿弥陀佛”
“有缘人,又见面了。”
确实有缘,现在你得管我叫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