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有病自太墟中落下,把话说毕,陈宣立刻拱手回礼,笑声道:
“中州大礼距云梦州亿万里,神游太墟也要十天半月时间,姬道友此刻出现,实在出乎意料。”
山海宴中,姬有病接了牛犇一击大神通,仅有一缕意识随着金丹逃入登神地,后被真君接引离去,捡回一条命。
此刻,姬有病眼神复杂,陈宣晋升神游这种事情,在有关联的仙门道场眼中,哪里算是什么秘密?
即便对方没了心斋,依旧还是年青一代中,屈指可数的天纵人杰。
“我两个多月前,便受皇帝命,从中州动身,专门前来贺喜。”他开口解释,言自己数日前便抵达云梦州了。
“原来如此。”
陈宣闻言颔首,旋即,笑着调侃道:“但你定是专门来拜见老张,为我贺喜只是顺路之事。”
姬有病连忙拱手苦笑道:“我是专门来道喜的,虽然我身上有其他任务,但那是属于长辈们之间的纷争,与我并无太大关系。”
后方,张洞玄现出身影,做出相迎的姿态。
陈宣与姬有病继续寒暄几句,远方,一道浑厚的剑气从太墟中穿出,在空中显化成壮丽的山河景色,一个面容中正的浓眉剑客,御剑而出。
“天河剑宗王临渊,恭祝道友神全道成……嗯,祝道友早成真君罢!”
老熟人王临渊赶来了,其虽稳重老成,但为生性率直的剑修,文化实在不高,便也不做掩饰,直叙胸臆,道出真情实意的祝贺之语。
“同贺。”陈宣笑着回礼。
这位天资卓越的云梦州剑官,为山海宴的最后五十位入宴者,获益良多,回来之后,道行突飞猛进,如今已是彻地境神游。
山海宴后,包括陈宣在内的得机缘者,都开始走上一条腾飞之路。
王临渊闷声笑了,点头道:“比不得道友,道友短短一年有余,便从鼎炉八重,厚积薄发,一步登神,实乃天授神姿,令人艳羡。”
陈宣晋升的速度匪夷所思,连北边的仙种苏扶摇,都没这般稳,这般快。
而且,他今日晋升神游的动静实在太大,纵是第一时刻将之强行收束,但剧烈的仙炁波动,仍旧震荡到几万里外。
王临渊这种潜心修炼之辈,都因此被惊动。
要知道,陈宣这次可没瑶池、小龙宫之类的势力降法旨,但单纯的仙炁波动,实在太强盛,令附近的韬红尘们,都被迫感应。
“王前辈,请上山赴宴罢。”花琉璃抱着黑猫,笑着过来,一袭广袖在风中飘舞,宛如庄重的九天仙子,她一副与荣俱焉的得意样子。
她在陈宣闭关之后,便开始安排宴会的一应事宜。
青囊嫡传登神,这在云梦州绝对是头一等的盛事,但凡是云梦州的神游、大势力,都必须来贺喜。
“嗡!”
南边,显化出一道五色神光,一道锦袍青年踏出太墟,神游而至,他扫了眼角满是笑意的花琉璃,旋即,面无表情的转向陈宣:
“五蕴宗韩霜降,代五蕴宗为陈道友贺,恭祝道友上阳仙道大成,九炁通玄,神通万炼,道镇云梦,光照寰宇!“
这位五蕴宗少宗主,也已登神,如今是五蕴宗的副掌门。
韩霜降心中无限唏嘘,两年前对方来云梦州之时,不过区区新晋鼎炉,而他则是半步韬红尘,境界差的很多,但转眼间,两者同一境了。
“韩道友,同喜啊。”陈宣笑道,对方是花琉璃的铁杆追求者之一,品性倒还没坏透,如今成为镇守一方的神明了。
韩霜降只能拱手示意,心中悲叹。
他是修炼多炁之人,因此,即便陈宣此刻一身神力内敛,但依旧能看出不少内蕴玄妙。
陈宣只是简单立足虚空,却宛如一尊仙灵出世,演化出一方小世界,九天十地沉浮,穷天地之极尽奥秘,异景滔天。
旁人只是一炁隐隐共鸣,但韩霜降的五行道曾全部紊乱,因此,他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堪称绝望的念头。
“九炁共存的仙躯,我怕是终其一生求索,亦无法见到这种境界的风景。”
韩霜降心中感慨,随后,跟随引路的青囊小门徒上山了。
行至山腰,他忍不住回望一眼,整个云梦州及附近州域的神游们,犹如百川归海般汇聚而来,为那个“霸占”琉璃仙子的人道贺,他自语道:
“仙门气派,天骄威仪,莫过于此了。”
青囊虽只剩一个空壳子,可一旦出了陈宣这样的天骄人物,立刻万宗皆来朝见,给足面子。
莫道青囊无真君,落寞千年,今日这气派,便是正值鼎盛的五蕴宗,再发展一万年都赶不上,不出列仙,终究底蕴不够,称不上真正的大势力。
“恨与此等人杰,同生一个时代,一方地界……”韩霜降自语,但心中,却也坦然了。
因为,令他心中倍感无力的是,隐隐察觉对方非以五藏兵武仙躯定路登神……想必,是拥有了更玄妙之物吧?
西边,一朵金黄色的祥云从太墟中落下,一个圆胖的中年身影,带着富贵的土德炁,中州的土德神游来了。
“哈哈,中州土德天官外神金不换,前来道贺,恭祝道友破关而出,今日霞光贯九霄,必是扶摇直上之吉兆,当为吾辈楷模啊!”
太墟神金掌柜降临,他自逃出上阳洞府后,便逗留在云梦州附近的太墟中,最近还偷偷在两界集市做了几笔大生意。
陈宣破关晋升的动静太大,他在太墟中,都敏锐的察觉云梦州土德升腾,所有的山岳地脉,都在欢呼雀跃,进行朝拜。
“金掌柜,你该不会真要转投云梦州吧?”陈宣笑问道。
他听说金掌柜最近在云梦城外,“买”了一座小山头,将自己一支血脉后人,迁移过来了。
“狡兔三窟啊。”金掌柜眼睛转了两下,又低声道:
“中州的土德炁,最近两个月都大凶之预兆,大礼皇朝恐怕有大动作,我让后人来避难的。”
成仙大战接近两年时间,一些仙炁路的局势,渐渐明朗,而在土德圈子中,有人推测,大礼皇朝的老皇帝寿元衰竭,恐怕会有大动作。
而无论成败,土德仙路都迎来平静。
大战之后,必然百废待兴,而众所周知,南域的青囊张洞玄,是土德路上距真君最近的一位练炁者。
“大礼继承的是礼法、道德、祭祀、龙脉、房中术……等道途,而青囊则是风水、神岳、阵法、玄女道……等道途,青囊一向是我们这类土德神游的圣地。”
金掌柜开口,并小心翼翼问道:“道友之道途,可是承了青囊最璀璨的风水之道。”
风水道途源于九天玄女,后被青囊祖师黄石仙君发扬光大,而上一个承载此道的大成者,则是赫赫有名的——太玄真君。
他作为风水师,非常在意陈宣这位青囊嫡传,是否要接下太玄真君的风水道途。
陈宣并不回应自己所定之路,只是开怀而笑道:“哈哈,道友可要慎言,姬有病此刻就在山上。”
“啊?大礼皇朝的人来了!”金掌柜脸色一变,直接吓黑了。
这边话毕,那边又有神游来了,是一位外州的老年神游,携带贵礼而来,陈宣并不相识。
交谈之后,陈宣方才了解,对方后代曾入山海宴,差点被小鲲鹏斩杀,幸得他出手所救。
“花花,好好招待这位前辈。”陈宣大手一挥,指点花琉璃待客。
这些迎来送往之事,花琉璃一向擅长,其是整个青囊的大管家。
很快,连青丘的白狐儿神都带着白锦桐来祝贺了,对方是青囊常客,青囊与青丘的年轻一代,并不对古时仇恨感同身受。
此刻,青囊大地,可谓是群神皆至,共攘盛事。
“百神日行,这幅景象,将被记载入云梦州的州记中,一百万年后,仍旧会被后人知晓。”
但凡与陈宣,或者与青囊有关联的人,全都第一时间过来了。
陈宣并不想这般惹人注目,但可惜,他毕竟是身份尊贵,并特殊之人,一朝登神,动静传出,直接引发大轰动。
夜色来临后,青囊地域才逐渐安静些,各方势力的神游,能来的都来了,而一些距离太远的势力,大概也会在接下来的几日中,连绵不绝的过来拜访。
陈宣终于抽出空闲时间,返回两界集市的茶寮。
“陈宣!”
茶寮中,颜玉书一袭黑裙,面上的喜色混杂着难以置信。
陈宣斜眼望着她:“怎么了?”
颜玉书不停地打量陈宣,过了片刻,方才开口:
“恭喜你成神游了。”
她说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昔年在摇光州楚国,连修炼都要设法避人的小修士,终于踏入高级修士的序列中了。
此刻,颜玉书紧绷的心弦已然放松,开口道:“没想到,这般顺利……还以为你被瑶池禁地的真君们抓去了。”
她先前没感应到红尘劫的气息,曾担忧的认为是瑶池真君神灵,亲自下凡布劫,要找陈宣的麻烦。
“没,我是仙家嫡系嘛,破关登神,便该如此顺利简单。”
陈宣笑着回道,事实上,他对于先前所遭遇的那场特殊劫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稀里糊涂的进去了,又稀里糊涂的度过劫数了。
此刻回想起来,或许是……红尘劫,层次不够。
“心斋”鸠占鹊巢,借着红尘劫之契机,带他提前窥看到一些真正的敌人与劫难吗?
“陈宣,祝你自此仙路顺遂,与日月同辉啦!”颜玉书抬着晶莹的精致脸蛋,集市外悦耳的热闹仙乐声,幽幽传荡进来。
她这是发自真心的祝贺之语,但却蕴含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颜玉书,你这话说的,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似的。”陈宣笑着回应。
“仙家嫡系,与天命妖孽,本来就是两条只会短暂接触,却不会一直并行的交叉线啊。”颜玉书笑着回道:“不过,你是特殊的,玉书依旧随叫随到。”
仙门嫡系与天命者交集太多,总归弊大于利,并且,陈宣还属于毁掉的心斋……这是残酷,但不得不接受的现实问题。
陈宣闻声盯着她的脸,半晌后,道:“遇见难关,随时可以来找我。”
“红尘劫”中,他将那疑似纠缠颜玉书的灵狐面具外邪,打杀了。
但这种小事,却没必要说了。
否则,徒增隐患。
“嘻嘻,陈宣,你越发像是正统的仙家门徒,正气凛然,大家都希望你是这个样子。”颜玉书评价。是人就会变,陈宣似乎变得尤其快。
哼!他才是最大的叛徒呢!
“这样修行很方便。”陈宣这样点了点头,但也没出言解释什么。
不久后。
陈宣进入姑瑶山,寻到亭中弹琴的白草真君。
“小家伙,你登神了?时间,真是快啊。”白草真君裙摆铺地,衣裳上绘着金色的阵法线条,她美艳的面孔毫无瑕疵,一双春水般的美眸,审视陈宣。
几个月前,对方还只是鼎炉九层天。
但再一次相见,对方已成神游,这种厚积薄发的破境速度,令她也颇为感慨,仿佛姑瑶时间的流速,比外界慢了数倍。
“令人艳羡的韬红尘根基。”白草评价,虽然陈宣浑身气息内敛,一丝不泄,但她为真君,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她仿佛看见一尊开天辟地的先天神祇,立足眼前,那溢散出的缕缕气血,宛如一条条蛰伏的大龙,洞穿了尘世,打穿了太墟。
陈宣白衣出尘,黑发飞扬,肌肤犹如九彩琉璃一样晶莹,蕴含了不可想象的力量。
他此刻到底有多么强大?
白草觉得,倘若他释放神威,竟是这具仙躯,就足以压塌尘世,撕开太墟裂缝了。
“你登神之时,未有斗部真君来找麻烦?”白草疑惑问道:“本座的招牌,当真这般好用?”
她知晓自己被陈宣圈禁的作用之一,便是要以青丘之名号,抵抗那些斗部妖的恶意。
但是,陈宣登神的意义很惊人,其修炼的五藏兵武仙躯,实在太适合正面斗法,无比契合斗部之路。
有些斗部凶顽,未必愿意给青丘面子,说不定会铤而走险。
但现在,陈宣登神,实在顺利的有些不真实感。
“没有,大概是六耳猿猴将关于我的消息,传出去了。”陈宣摇头道。
他本以为自身练了斗部炁,即便仙宫斗部列仙因心斋无法成仙的原因,不会显露仙力,但斗部妖真君,却该过来阻道。
毕竟,陈宣如今威胁不到仙宫,但对斗部真君们的威胁,却是实打实的。
因为,陈宣具有真君之姿。
“这就怪了,哪里出了问题么?”白草蹙眉自语,原本思量自己需要出面,以真身劝走斗部妖真君,但没等来这个机会。
难不成,是其他人帮了陈宣?
白草纤细玉指轻轻抚摸琴弦,陷入沉思……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了心斋的青囊陈宣,世上多的是大人物,不吝啬释放善意。
毕竟,青囊道场究竟在这个世界上,积攒了多少香火情,谁也不知道。
突然,白草真君吃惊道:“不对,你练了山鬼的经,难怪姑瑶山没成你的登神地!”
她心中震惊,陈宣失去心斋后,便可去走最好的通天大道,但他却选择山鬼那条并不强势的蜿蜒小道。
这种行为,太不智慧了!
“怎么了?”陈宣语气莫名的问道。
白草神情凝重道:“山鬼没道理将这种半成品传给你,本座昔年向她求法,她对此法避而不谈,只道残法,不会外传,她不会骗我。”
“其他地方得来的。”陈宣开口,帝女的法,并非山鬼娘娘的意思。
“那情况很糟糕了。”白草真君神情严肃道:“此法是一人经,你动心念之时,她大概会生出感应。”
陈宣并不担忧所谓的一人经,经过五藏兵武仙躯熔炼的真经,可以隔绝经文影响,况且,他已将半成品的《山鬼经》大改,早就不是同一个东西了。
“有多糟糕啊?”陈宣好奇问道。
“她是天神地祇,真正的大道无情之生灵,会坚定不移的去做自身认为对的事情,所有阻拦者,都会是她的敌人……你的悟性资质太高了。”
白草开口,指尖在琴弦上轻点,她陷入沉思,过了片刻,语气凝重道:
“最混乱的仙落时代,或许提前到来,很多人会提前进行大动作。”
陈宣盯着这位知晓天下秘的青丘狐狸真君,沉默半晌,开口道:“白狐儿神刚才询问你的消息,我将她打发了…再等一段时间,我放你离开。”
“谨慎。”
白草真君掩嘴轻笑,然后道:“你这一年多时间,成为仙家嫡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所有人都会容忍,难道这种日子,不够轻松快活吗?”
一个正统仙家嫡系的名头,可以挡住世上九成九的恶意,再加上青丘名头,更加稳如泰山。
有小修士,在这种情况下,趁机肆无忌惮的强大起来了……
“白草娘娘,是很快活,但不够快意,雷霆雨露,皆要仰仗仙恩啊。”陈宣伸了个懒腰,整个姑瑶山因此摇动起来,恍如地动。
天地变色。
白草看着陈宣气机磅礴,犹如瀚海般的英武身影,摇头轻叹道:”天生反骨。”
“人,一定要靠自己。”
陈宣轻语一声,转身离去。
白草真君盯着陈宣背影,莞尔一笑:“谁说不是呢?”
青囊山,灯火灿烂,一片通明。
神游宴会进行,此等盛况,甚至比青囊重开之日还要热闹。
“青囊道场又出一位非凡神游,中兴之势,挡不住了。”宴会中,有神游发出感慨。
短短几年,青囊便有了三位神游,并且,一个比一个更传奇,都是足以撑起一个上古道场的绝顶人物。
“等成仙大战结束,几十年后,他们必会是新晋真君,青囊道场又将立足南域最顶级势力的行列了。”
神游们彼此交谈,皆是一脸敬重之色。
上古道场纵有落寞时,但终究会再起,然而,青囊才落寞区区一千年,便再次焕发生机了。
陈宣为宴会主角,在花琉璃的安排下,接待不少身份较为特殊的神游,饮了些仙酿。
深夜时,这场贺喜的宴会终于结束。
陈宣颇有感触,登高而望,看着神游们离去的背影:“这便是苏扶摇、御谪仙他们日常经历的日子么?”
真是天地皆同力,放眼望去,全都是好人。
不久之后,张洞玄呼唤陈宣、花琉璃。
“大礼的老皇帝真君,广邀天下真君,共商仙路大事。”大殿中,张洞玄手拿一张请帖,递给陈宣。
这是姬有病带来的请帖。
“风雨欲来啊。”陈宣看完请帖的文字,将之递给花琉璃。
花琉璃捏着鎏金请帖,神情渐渐凝重,评价道:“大礼王朝疯了,这是在冒天下大不违。”
如今的五方大地,真君大多设法隐藏。
但现在,大礼王朝的老皇帝,却要广邀天下真君,共聚中州议事,这种事情实在太吓人了。
“要么是大礼姬家屈服仙宫,出面调停战事,要么便是,大礼老皇帝欲孤注一掷,逆伐仙宫成仙了。”
土德路上,一片孤寂,世人皆知,大礼姬家的对手,只有仙宫。
而最近,世上开始流传一些消息,部分真君认为希望渺茫,恐怕放弃争一世仙,要继续臣服仙宫了。
“真君们,会给大礼王朝这个面子吗?”花琉璃问道。
大礼皇朝强盛,这几年陨落了数位真君,但还有足足六位土德真君……然而,那些近仙大真君,未必在乎。
“大礼没这个面子,但姬家血脉有。”陈宣开口道。
人族的上古道统很多,但地位最特殊最超然的,其实只有六家。
南域小青天,以及中州的五帝道统。
南域小阴间地位虽同等,青囊也差不了多少,但终究,后土圣贤娘娘等四御至尊,以及九天玄女娘娘,大概并非人族,而是转投的天神地祇。
因此,大礼皇朝以黄帝留下的底蕴,昭告天下,一定会有许多人族真君,进行响应。
“土德厚德载物,此道修士,多心怀天下,怜悯世人,这两年,尘世生灵涂炭,死了太多人。”
张洞玄双手负后,神情肃穆的道:
“大礼老皇帝,想要……提前终结这个大乱之世。”
这是预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事。
人族只有大礼王朝有理由,且有资格,去做这件事情。
陈宣思忖片刻,问道:“青囊无真君,但大礼皇朝专门派姬太子送来请帖……谁去赴约?”
他很怀疑,大礼专门来送这个请帖,便是因为将死不死的老张。
很多人都认为老张将死,可他比其他人更清楚老张的真实状况……
但陈宣口风很严,意义重大的事,不到水落石出之前,他一句都不会说,心中甚至都不会刻意去想。
张洞玄的目光,落在陈宣身上。
请帖已至,必是要进行回应的。
“好吧,我去。”陈宣点头,张洞玄肯定是要留在青囊“尽孝”,只能由他去龙潭虎穴,走一趟了。
次日,天光初亮。
陈宣便动身,通过两界集市中传送法阵,前往五方大地的中心——中州。
风起云涌。
大世已至。
整个五方大地的目光,开始汇聚中州,落在大礼皇朝的地域。
“这几年尘世积攒的所有矛盾,会在大礼皇朝,彻底爆发出来。”陈宣心中生出一种强烈预感,下意识间,他摸了下眼眸。
他这得之不易的一年多时光,风平浪静,但更加扑朔迷离的命运洪流,悄然笼罩整个五方大地。
尘世真君,天上仙宫……山海宴余波,天外生灵,天命妖邪……一切将见真章了。
陈宣作为韬红尘的高级修士。
已经拥有站上棋盘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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