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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在红灯照混了二十年的中登,王玉楼在悬篆这类真人,易走日这类红灯照顶级的关键筑基面前,那当然是唯唯诺诺的。
但出了山门,王玉楼就不是普通的中登了。
他上任,也不是一个人上任的,不然,那些位置他也不可能坐稳。
从清溪坊中,他调来了自己踏上修仙界以后得第一个嫡系,白露。
在悬篆准许后,王玉楼又从红灯照的大系统内拉来了十名筑基,其中单单资深筑基,就有三位。
一行人行至香竹坊,本地的镇守修士面色不愉地接受了自己的职位被王玉楼抢走的通知。
这位同样是红灯照真传,但面对带着一堆筑基上任的王玉楼,他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就和仙尊之间存在差距类似,红灯照真传亦有差距。
当然,原则上大家都是真传,没有明确的等级划分,是因为不能用明确的等级滋长真传们的野心,可在暗中,这种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原则上没有,客观上存在。
在王玉楼看来,红灯照的真传有四个等级,最高级当然是易走日这类,背后有一整个派系背书,整个红灯照内,这类等级的也就三五人,不是做掌门协理,就是在极关键位置上就职,为派系在宗门内的利益和影响力卡位。
次一级的,就是王玉楼和王景怡了,王玉楼的地位甚至比景怡老祖还要高一截。
因为他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
到如今,王玉楼的过往经历对于有心人而言已经不是秘密,他那飞一样的修行速度,在有心人眼中就是莽象对他的重视。
当王玉楼身兼四职,且是四个关键职位,前来两宗前线的情况下,他在真传中的地位,甚至是能和皮灵修、易走日比肩的——差一级,但潜力无限。
而从这种角度看,很多人甚至会把王玉楼和易走日的矛盾,看做他的地位和易走日接近的例证。
这种潜移默化的地位变化,明明没有什么名义上的改变,但大家心知肚明,对王玉楼的态度自然也就好的紧。
所以,内斗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只要能赢就行。
第三级,则是最多的,周映曦、虢百尺、蒋豹变都算这一级,他们属于派系内的年轻一代,上面还有老一辈的资深筑基在第二级压着,派系的力量也不足以把他们推上去,所以只能卡在第三级。
王玉楼打压虢百尺,明火执仗的和旦日决裂,争的不就是莽象派系内的无形资源么?
这种争,不比斗法卑劣,也不比斗法憋屈,相比于除了看着热血但实则沙比的斗法,内斗还能避免轻易的身陨道消。
最低一级的红灯照真传,则是已经不太愿意捧紫府真人们臭脚的那些。
总有人不愿意认命,但又没能力反抗,能做的只是消极的对抗,因此也被红灯照的权力机器排挤在外。
神光给王玉楼七种紫府法门,赌的就是王玉楼有一天会和莽象离心离德,到那时,王玉楼就能成为神光的人。
以王玉楼的年纪,等神光洞天转化完成,说不定又能成为光明宗掌门,执掌西海的乾坤。
当然,王玉楼不太愿意选这条路就是了。
仙尊间的差距,寻常人看不懂,但王玉楼已经渐渐把握了脉络了。
神光是传奇,狠到能送几百万修仙者喂妖兽,所以他能成道,他极其厉害。
是,他就是传奇,他很厉害,但其他仙尊不厉害吗?
相比于烛照、青蕊乃至于滴水、莽象,神光都差得远呢。
被按着头羞辱,弟子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无一存活,最后莽象和青蕊跟打发路边的要饭野狗似得,送了神光一成的西海收益,简直可笑的和小丑差不多。
单单准仙尊莽象,之前一度一脉四紫府,如果把老李算上,就是一脉五紫府。
很多事,王玉楼也是渐渐看明白的,比如说妙峰山谷神宗大战。
大战初起时,红灯照是不支持妙峰山的,后来忽然转向支持,这种转变刚好和王氏的王显周老祖带队入前线的时间点对得上。
背后,就是莽象在推动,所以老李虽然是妙峰山的人,但他成道的恩主其实是莽象。
莽象这种准仙尊,或许在实力上不一定能打得过已经成了金丹的神光。
可神光正在洞天转化,没法直接下场开干,于是就出现了被按头羞辱的情况,他没想到自己早被人盯上了。
相比于偷鸡成分很大、幸运成分很大的神光,王玉楼一向认为,莽象才是一个紫府大修士想要成为金丹,该有的样子。
手下有多名紫府,背后有红灯照,身边站着青蕊等一干仙盟保守派大佬,这才是在仙盟体系内的金丹种子该有的样子。
香竹坊镇守修士府内,王玉楼正在开特别功勋堂筹备会。
“香竹坊比清溪坊更繁华些,这里毕竟是两宗交战的前线,在特别功勋堂还没有正式成立的情况下,前线的修仙者能选的消费之地不多。”
他这次上任带来了三位资深筑基,顾家的二长老顾通明、牛马资深筑基安和宁、牛马资深筑基郭呈泰,后两位都是红灯照内门弟子。
资深筑基,但红灯照内门弟子,差不多已经没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又因为家族的发展,个人的命运裹挟,他们想躺也躺不下来,只能接下宗门的法诏,来前线给王玉楼做牛马。
他们当然想成为紫府的附庸,但紫府不要没有根基的附庸,因为紫府的每一分庇护都是有价值的,只有换来更多的价值,他们才会收狗。
“玉阙道友,香竹坊的特产是八品的永香灵竹,还有其他几种不同的九品灵竹,我两百年前,在此做过治安维持队队员。
您现在成为了香竹坊镇守修士,但身上还兼着其他紧俏职位,我看,不如好好开发一下香竹坊的灵竹,把它们做成法器或符箓,放在特别功勋堂中向修士兑换。
毕竟,此地未来说不定会被天蛇妖宗的人攻陷,要是留着灵物和灵竹给天蛇妖宗的人,就糟蹋了。
当然,对于前线的同门们,我自然是信任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说话的艺术大家都懂,红灯照不玩培养制,玩的是筛选制,安和宁虽然地位牛马,但水平丝毫不牛马。
上来,就给王玉楼提了个杀鸡取卵的建议,理由都给王玉楼找好了——不能把白花花的银子,不,灵竹,送给天蛇妖宗的走狗。
这其中,牵扯到的是王玉楼如今所拥有的一项极其特殊的权力——特别功勋堂的上架权。
特别功勋堂用的不是红灯照的功勋体系,而是战功体系,兑换的各种东西里,有很多都是红灯照功勋堂没有的。
作为特别功勋堂的筹备者,未来等体系搭建起来后,王玉楼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大笔的挣资粮——当然,大头是莽象的。
另一方面,作为身在前线的特别功勋堂执事,王玉楼也需要统筹更多可兑换的东西,加入到特别功勋堂的兑换清单中。
办一办香竹坊的各种灵竹,再放到特别功勋堂内兑换,王玉楼前后能赚两波。
同时,这么搞也能快速收买香竹坊的众多筑基,确立王玉楼在香竹坊的权威地位。
王玉楼沉吟片刻,没有犹豫,道。
“炼器不一定好用,要是真做,还是制符好。
老安,你去找那些协理镇守过来,一起讨论讨论,看看是不是要行文上书,送与掌门决定。”
杀鸡取卵,不太长期主义。
但是吧.实打实到手的收益才是真的,未来的预期收益很可能是水中月。
神光在西海砸西海仙城,不就是标标准准的杀鸡、取卵、换鸡么?
虽然神光最后被按头羞辱了,但仙尊的操作恰恰可以佐证杀鸡取卵这一策略的价值——人家是一千年的老登,水平也是有的。
至于选择把灵竹制为符箓,而不是炼成法器,这就是安北国王氏的王玉楼的利益所在了。
王氏修木法,产出的法器,不少都是木制法器。
要是在香竹坊杀竹取器,那王氏的木制法器还怎么卖?
很快,香竹坊的其他十五名筑基修为的镇守协理,就面色肃穆的站在镇守修士府的大殿中,眼睛一个个都盯着地,看都不敢看王玉楼。
“好了,玉阙道友说了,这战事焦灼,我们必须有以备万全。
大家都议一议,看看取灵竹制符的计划,有没有什么不足,集思广益嘛。”
安和宁还是不懂王玉楼。
就在下面的诸多镇守协理面面相觑时,老安听到了王玉楼的叮嘱。
他心中暗骂王玉楼不是东西,口舌发干的干笑着开口道。
“不是玉阙道友说的,是我说的。
玉阙道友忙,除了香竹坊镇守的位子,还兼着前线巡查使等职务。
对香竹坊的情况也不了解,所以,需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你真不是东西啊!
你就是个不粘锅!
镇守协理们能有什么意见,王玉楼都表示要联名请示黄秋生了,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香竹坊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生中可能只来一次的地方,王玉阙是什么人?他瞎较真干什么?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
安和宁看向坐在上首专心喝茶的玉楼,小心翼翼的问道。
“玉阙道友,您的意思呢?”
王玉楼笑着点头,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办,另外,香竹坊的阵法是否稳固?”
镇守协理中,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法衣、形貌憨厚的中年筑基站了出来,自信满满的道。
“玉阙师弟放心,阵法是我亲自强化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结合宗门在前线的支援体系,哪怕天蛇宗派一百人来围攻,也能应对的了。”
玉阙师弟 瞧瞧,这位才是真正的技术型人才,明明出身寒微,愣是能凭这股眼力见修行到筑基,可见其阵法上的造诣。
“尤园师弟,天下哪有牢不可破的阵法,你的阵法修为还不到家!
玉阙道友,我看,香竹坊的阵法是该强化了!”
王玉楼带着上任的另一位牛马筑基郭呈泰开口了,他和这名不懂规矩的筑基阵法大师尤园有点过往,红灯照就是这么小。
毕竟,大家已经走到筑基了,红灯照门下,连带附庸和修仙家族,筑基的数量也才堪堪破了一万。
郭呈泰其实不用搭救,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单纯了,现在的王玉楼,反而很喜欢单纯的人。
他点了点尤园,道。
“你的自信是好的,但兵战凶危,不能不防啊。
这样吧,呈泰,你来替我做香竹坊镇守修士。
坊内的小事,你自己决定,大事再来找我。
阵法,还是要继续强化,我在西海,亲眼见到西海仙城的仙盟大阵金刚西海阵瞬间崩塌消失的景象。”(我写到这里才想起来,周缚蛟那段剧情太复杂了,少写了金刚柱被他用坏了这个细节.大阵瞬间破损就是因为老周公器私用,神光准备了后手但没用上,阵法自己就爆了,整个逻辑荒诞但又有宿命感,写的时候太复杂忘写了,这个不补了大家知道就行——补那么远的剧情压力太大)
王玉楼哪里是想借强化阵法捞钱啊,他是真怕香竹坊的阵法中看不中用,怕下面的人糊弄事。
所以,他打算让荣远叔过来看看,至少帮他确定一下,香竹坊的阵法是不是样子货——西海仙城的教训太残酷了。
听到王玉楼的任命,郭呈泰的眉眼霎时间就笑开了花。
能留在香竹坊,当然是好事,这里有大阵守护,有十几名筑基同门相伴,安全的紧。
安和宁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看得懂王玉楼的任命。
显然,王玉楼这个狗东西是想借‘强化阵法’捞一笔,尤园作为香竹坊大阵的维护阵法师,就是个可能存在干扰的角色。
让郭呈泰负责此事,用的是郭呈泰和尤园的关系,并不意味着王玉楼对他安和宁有什么不满。
毕竟,自己刚刚已经极尽献忠了。
不过,在场的筑基中,有不少人都看懂了王玉楼的任命,他们对这位红灯照内声名赫赫的新锐天骄,也算有了个初步的认识——手腕很灵活。
钻营和摆弄人事,不是卑劣的手段,是修仙者组织中个体发展的必然环节。
“还有一事,你们谁了解南叶国的情况?”
王玉楼真正忧心的是这个,香竹坊和特别功勋堂的事情都不难,他有莽象背书,可以相对轻松的办好。
唯独南叶国不同,那是有紫府坐镇的红灯照附庸。
“玉阙道友,我知道,我以前为南叶国的国主南叶八十三修过阵法。”
尤园有些恐惧的看着玉楼,小心翼翼的说道。
按理而言,作为阵法师,他不能透露雇主的消息。
但是吧,他不是真傻,已经得罪了王玉楼的情况下,万一王玉楼找个理由把他宰了,杀给猴看,他是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的。
这就是真实修仙界的样子,王玉楼被大修士视作鱼肉,可这些寻常的筑基,在王玉楼面前也是鱼肉。
面对身兼数职,刚刚在西海杀了那么多人回来的王玉楼,这些筑基们,简直乖的不能再乖。
西海肃清神光流毒的情况,已经传遍了红灯照上下,以仙盟执事梦白和莽象一脉王玉楼为首的清洗队伍,把神光一脉门下的所有人,全送去做十八年后的好汉了。
仙尊们的斗争向来如此,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雷霆扫穴,绝不轻易留手。
这种事,谁听了不含糊?
“南叶八十三?这名字什么意思?”王玉楼不解。
“南叶真人门下嫡脉,以步入筑基的次序为名,南叶八十三,就是南叶家第八十三位晋升筑基的人的名字。”
顾通明是顾家人,什么都懂一点,连忙为玉楼解惑道。
王玉楼摇了摇头。
都什么事啊,顾家的字辈可以卖、可以升,青蕊仙尊家是男无序、女有辈,滴水洞浊家是资深筑基可以有辈分,到了南叶家则为筑基才可有辈分。
与这种辈分对应的,还有不同宗门内的体系命名,妙峰山的山长,滴水洞的掌门,红灯照内的掌灯、明火等等。
仙盟内的秩序,在稳定中藏着巨大的无序,无序又为大修士服务,在强力的干预下长久的存在。
纲常,或许从来不存在,每一个不甘于命运的修仙者,都在用自己的手段和行为挑战纲常。
如此发展之下,仙盟的稳定,又能有多稳定呢?
符号系统从来不是单独的、割裂的存在着的,王玉楼从中看到了许多,但他无人与之言说。
“你认识南叶八十三,知道南叶国为什么不愿意派人上前线支援红灯照吗?”
王玉楼单手撑着头,靠在椅子上,看向堂下的尤园。
“南叶国地处两宗交界处,常年和天蛇宗有往来,叛宗他们是不敢的,但他们情愿不出力。
或许,对于南叶国而言,战争结束后,他们依然要和天蛇宗来往,打的太不留情面,未来他们不好过。”
尤园的屁股高高的举起,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分析着自己的见解。
王玉楼若有所思的点头,果然,还是得找相关人士了解。
南叶国之事,更麻烦了,利益,永远是绕不开的关键。
想到此,他抬手射出一道法力,把这位阵法师托了起来。
“好好强化阵法,无需想东想西。”
一天后,掌门黄秋生就在前线战报中,看到了香竹坊众镇守修士的联名建议。
他看着建议书上最后一排最后一个署名,终究是没敢拦。
毕竟,香竹坊众镇守修士给的建议至少听起来没毛病,提早把灵竹都用了,可以避免资敌。
当然,你如果非要问就不能在天蛇宗打来时毁了它们吗,那就是你不懂事了。
毁了,王玉楼还怎么捞?
黄秋生先用朱笔在建议书上打了个勾,而后又呆愣片刻,在空白处写上了‘照准执行,不得延误’。
最后,他一边暗骂,一边为其盖上了红灯照掌门印。
这个红灯照掌门位置,黄秋生是一天都不想做了。
以前,他为莽象跑前跑后,为的是紫府之机,瞅准的是莽象成道后的扩张。
现在,黄秋生担心莽象是真想开启仙盟内战。
如果内战打起来,他黄秋生就是成为了紫府,也不过是耗材而已。
所以,老黄才有了思退之意。
成道的路太难,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山火海中。
大战开始后的每一天,他都被架起来烤。
其中之艰难,别说放弃掌门位子了,就是一死而解脱的想法,黄秋生都有过。
毕竟,他又不敢直接和莽象说‘祖师我想跑’.
掌门?
不,坐牢!
与此同时。
两宗战场,北线核心防御节点卧龙坊中,王玉楼正在会见北线镇守空谷。
“空谷师兄,特别功勋堂不日将要成立,我意属在四千里前线建立五个特别功勋堂节点。
一个,建在北线,您做执事协理,您负责调配其中的资源。
另外四个,建在中线和南线,那些您就不用管了。
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北线是妙峰山全包的战线,一应防守,都由妙峰山组织。
实际上,香竹坊都是北线战线后被保护起来的坊市,只是没有清溪坊那么安全,所以才配备了清溪坊两倍的镇守修士。
把特别功勋堂的北线完全外包给空谷,纯属王玉楼不愿意被人掣肘着做事。
大战压力下,红灯照内的利益均分已经够复杂了,如果再加个妙峰山,王玉楼怕自己兜不住。
“可以,玉阙道友能如此信任我,我自然是愿意帮玉阙道友的。
只是”
“但说无妨,我和李师叔关系很好,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
王玉楼淡定的画了张饼,但他在饼前提前表示‘你最好别太‘只是’’,所以空谷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事情。
空谷果然聪明,他笑着道。
“困难倒不至于,只是玉阙道友,我们妙峰山有不少特产的法器、灵器,不知道能不能放入特别功勋堂,向前线的同门们售卖?”
仙盟体系内,真正懂行的筑基,在很多选择上都很类似。
在大修士横压世间的情况下,筑基修士单纯的钻研斗法,是没太大的意义的。
上升通道被垄断,而且是焊死型的垄断,哪怕有个筑基惊才艳艳,靠斗法强横物理意义的杀出了自己的路,他成为紫府后,也是最弱的一批紫府,依然逃不脱被端上桌的命运。
逃离仙盟,也一样要上桌变为菜,因为天地间留存的势力,都是众多仙尊坐镇的顶级势力。
仙盟压筑基,就是怕筑基乱开紫府,影响上面的大修士们的利益。
其他顶级势力也差不多,否则天地也不可能稳定如此久。
在这样的格局下,任何一个乱开紫府的挑战者,都会面临无情的绞杀。
斗法强横,顶不住大修士们长久的积累,它不是破局的依靠,从来不是。
而且,还有一个很令人心寒的点,即‘斗法强横只是开紫府的必要不充分条件’这种事,没有人会告诉你。
紫府大修连自家人都不愿意提携,太多的东西在现实中,只能靠修仙者自己去悟。
“可以,但其中的盈利,玉楼不能保证。”
空谷其实已经很满意了,能拿到北线特别功勋堂的外包权,已经是意外之喜,至于其他,自然要凭实力争。
“哈哈哈,如此即可,如此即可,来,喝酒。”
滴水洞,顾通明拿着刻有王氏玉阙法印的令符,轻轻松松的就入了洞天。
他是来替王玉楼调人的。
王玉楼如今背了那么多职位,他一个都不想放松,但有些又不得不放松。
所以,深感无人可用的他,决定提前启用自己在滴水洞内培植的势力。
王家的嫡系和外姓当然都可以用,但王玉楼不能只用王家的人,虽然可以,但不是做事的方式。
人不能太单纯,单纯的以为家族中的所有人都可以成材、成器。
王玉楼用了一部分王氏的人,同时,他也需要更多其他地方的人加入自己的小派系。
只有五湖四海纳贤才的气魄,才能到处都是源头活水,从而撑起非凡的伟业。
另外,王玉楼也有必要为自己未来的紫府之路做些铺垫。
他现在建立联系的仙尊有三位,莽象不说,神光太鬼,滴水则在暗。
可王玉楼毕竟做过滴水洞弟子。
如果莽象靠不住,那成道比神光早的多的滴水,可能就是个好选择了。
喊‘莽象,忠诚’万一喊不成紫府,王玉楼也可以喊‘滴水,忠诚’,总要有个备选方案。
拉着滴水洞的弟子一起往前走,未来,王玉楼就可以天然的在滴水仙尊的门下,有一定的影响力,很多事情就好谈了。
王玉楼始终相信,仙尊们的极度盘剥与利益算计下,藏着的是接近绝对理性的道心。
只要他能够给仙尊们带去利益,成道,也没那么难。
三十岁筑基,四百年时间奋斗,王玉楼不信自己等不来机会!
其他的不谈,滴水仙尊门下目前只有两位真人,这就显得有些少了,对吧?
如果滴水仙尊有需要,王玉楼非常乐于效劳。
“这通明道友请坐,请坐。”
看过王玉楼的令符,浊池的脑壳都是涨的。
他现在做了滴水洞掌门,但说到底,这位置是王玉楼承担代价,浊家拿走收益的结果。
老浊当时不觉得王玉楼有什么讨债的能力,这便宜,占就占了,未来补偿王玉楼一点即可。
于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王玉楼起飞。
离开滴水洞的每一天,王玉楼似乎都在飞,花了区区几年,就飞到了红灯照天骄的层次。
因而,面对王玉楼的调人要求和人事调动要求,浊池再难办,也必须考虑,这次是不是还债的最好机会。
不然,等以后还,说不定就会成为玉阙的恩情还不完了。
那才歇菜了呢!
“玉阙道友的意思是,难办的话,具体说说哪里难办,他可以帮忙解决——这是他的原话,我不敢乱传,浊池掌门,您自己考虑,我就是个跑腿的。”
顾通明的表情很是官方,他不希望自己送个信,就被人记恨。
浊池的牙都是酸的,王玉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强压着浊家要浊家还债。
“林樱的驻红灯照执事之位,好安排,可王邀海、罗长河不是玉楼玉阙道友的人吧,把他们调过去这.”
“那我回去和他禀报一番。”
人啊,很贱的,内心的欲望极其幽深复杂,只有当现实的压力压过来时,才能看清自己的懦弱和虚伪。
浊池拦住了顾通明,忙道。
“等等,都安排,都安排,王邀海、罗长河,二十名练气高阶,五十名练气中阶,都安排!”
七十二人,这,便是王玉楼一块令符,就从滴水洞内薅走的人。
人命、修仙者的命,在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值钱。
没有相应的地位和身份,哪怕资深筑基都要做牛马,更遑论练气?
更惨的是跟着神光混的那些倒霉蛋,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只是神光输了,他们就要成为代价。
所以,王玉楼此番上任两宗大战前线,是带着必须帮红灯照打赢的决心来的。
祖师不知道在想什么,选择拉着红灯照开战,但开战已经是事实,王玉楼改不了。
所以,他必须用尽所有的方法,充分调动手中能拿到的资源,为战争的胜利加码。
当然,顺带加强与滴水洞的联系,也可以为未来跳车滴水仙尊做铺垫,这和王玉楼现在依然愿意喊‘莽象,忠诚’不冲突。
两宗前线的中线战场,战线为疙瘩山大孤岭一线。
中线,是天蛇宗攻势最猛的地方,王玉楼离开香竹坊,到中线会见严恪义时,正赶上天蛇宗八百筑基全线猛攻。
“全线进攻?”
听到中线镇守关内修士的通禀,王玉楼的脸色极其难看。
荣远叔就在中线任职,说是任职,但其实是填线。
作为红灯照内门弟子,他被宗门指派上了战场,哪怕是王氏也没法转圜。
开战,是莽象主导开的,作为莽象的附庸,王氏怎么敢躲?
拿了祖师的那么多恩赐,王玉楼这些年修行的那么顺利,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给祖师回馈的。
在祖师需要王氏尽忠的时候,王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族中现在有九名筑基,只派三人上前线,已经算是少的了。
“玉阙师弟不必担心,这种全线进攻的情况多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出问题,我们在前线设立的防守节点,都有筑基层次中顶级的大阵守护。
每一个节点内,更是有十名筑基防守,第一层防线之后,第二层防线上,还有四百名筑基等待换防,遇上危机也会上前支援。
此外,还有节点支援体系,每两百里,就有三个核心支援小队,小队中有五名资深筑基,总计二十名筑基。
这样一个小队上去,只要紫府不出手,任何攻势都能挡住。”
明明天蛇宗在全线进攻,但严恪义这名中线镇守,反而淡定的厉害,甚至还有闲心情请王玉楼喝酒。
看着酒杯中的灵酒、桌上的诸多佳肴、灵果,王玉楼的心情有些复杂。
战争,从来不是请客吃饭。
但那是对那些战争的耗材而言的,对于严恪义而言,战争就是请客吃饭。
死了一百个筑基,再调一百名筑基来就是,祖师的恩情增发下,宗门不缺筑基。
而且,战争打久了,前线的练气也能大量的涌现筑基,对于筑基修士的损耗,也可以起到补充作用。
“希望吧,守礼师兄,玉楼此次过来,是想谈谈特别功勋认定的问题。
北线那边情况复杂,我把认定的工作交给了妙峰山的空谷师兄。
但中线是我们红灯照自己守的,该怎么认定,还希望师兄给出些建议。”
严恪义微微皱了皱眉,提醒道。
“让空谷管.妙峰山的人虚报战功怎么办?”
王玉楼将自己从滴水洞调人的安排大体讲了讲。
“.我会派他们去督查,出不了大问题,小问题当然会有,但做事嘛,您也理解,总归是要一步一步改进的。”
听到王玉楼从滴水洞调了那么多人过来为他办事,严恪义的眼神有些晦涩了。
严家和王氏,都是悬篆门下的,内斗确实是永恒的主题,王玉楼能想到莽象不希望看到悬篆派一家独大,严恪义这样的莽象一脉老牌天骄,怎么可能想不到?
不过,眼前的战争毕竟是祖师亲手推动的大事,严恪义不敢在这种事上和王玉楼斗。
万一斗的影响了祖师的大局,祖师怒而尽灭严家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笑着又给王玉楼倒了杯酒。
“嗯,不错,不错,我看中线的战功就.”
就在中线镇守严恪义拉着王玉楼喝酒的同时。
一千七百里的中线战场上,处处烽火,遍地狼烟。
天蛇宗作为上门,门下嫡系和附庸宗门、家族的筑基加起来,早就破了万人,发动八百人做战争耗材,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和普通修仙者一对一斗法不同,对于大规模修仙者参与战争而言,攻势其实比守势的成本更高。
在阵法和阶梯防御体系、节点支援体系的帮助下,防守方可以用三分之二的实力,挡住敌人的进攻,其中省出来的三分之一,就是防守的优势。
当然,这种整体上的对防守方的有利,对于参与防守的个人而言,就显得格外残酷了。
身后就是红灯照的土地,就是红灯照的宗门法度,对手再强,也不能轻易的跑,必须守着关键的节点等支援。
虽然筑基修士的遁速极快,所有的前线节点,即便再倒霉,也都能在受到攻击的半柱香内等来支援,但这短短的时间差,便是很多人的命运转折点。
作为一名寻常的筑基初期修士,王荣远所在的防守节点,防守的范围只有区区三十里宽,在节点中,有整整十名筑基,其中还有两位资深筑基,练气则是有四十多人,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三十里的范围内。
这样的防守节点,在最关键的中线战场上,有六十多个,这便是六百多人。
六百多对八百多,考虑到防守方的优势,应该是优势在红灯照才对,但天蛇宗的全线进攻不是无脑进攻。
此次进攻中,围绕王荣远所在的十几处节点,天蛇宗投入了整整五百人,剩下的三百人,都在其他战线上佯攻。
先用佯攻吸引走红灯照阶梯防御体系、节点支援体系内的冗余力量,而后主攻提前选定的红灯照突出部。
天蛇宗用的办法很简单,但在愿意以命为柴的战术执行下,简单的办法发挥了巨大的效果。
在斩杀了十几名进攻的天蛇宗筑基后,王荣远面前的大阵终究是撑不住了。
大阵破开,天蛇宗的二十多名筑基如狼似虎般涌入,冲刺间,三只浑身缠绕着神通的大妖打起了头阵。
王荣远催动灵器试图阻挡,但在神通大妖的天赋神通下,他区区筑基初期的修为,怎么可能对大妖造成伤势呢?
反而因为他的反击,令一只白色的狐獴认出了王荣远,它直冲这位自己曾经吃过一口的修仙者而来。
见情况实在不妙,宗门的法度也不重要了,王荣远咬牙激发几枚遁符,想要遁逃。
在遁逃时,王荣远反手射了一发秘术,打到了身侧的另一位红灯照筑基身上,直接把他打了个趔趄。
“王荣远!艹你!我入你姥.”
那筑基骂道一半,就被一只大妖吞入了口中,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求生,死道友不死贫道,也成为了必要的选择。
是否坚持道德,在生死面前,不是选择题。
王荣远还想活着,活下去,走的更远,他不想死,所以,他不择手段。
然而,天蛇宗的全线进攻,是为了歼灭红灯照的有生力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些红灯照的筑基呢?
王荣远的遁速快极了,生生以筑基初期的修为,飞出了筑基巅峰的遁速。
可天蛇宗的大妖和修士,也是会加速的。
白色的狐獴更是直接施展了神通——空空妙遁,瞬间从王荣远身后几百米,在虚空中穿梭到了王荣远身前。
此类强横的神通,往往是紫府、妖将的专属,哪怕它是狐獴大妖的天赋神通,从而令大妖境的狐獴就能够施展,但施展起来代价却大的可怕。
从虚空中出来的狐獴大妖,身体上到处都是细密的血痕,从皮肤到筋肉,到骨髓,到脑子,无不受到了虚空碎屑的摧残。
可妖体强横的大妖,不怕这种伤势,未来只要好好养,就能恢复。
当然,因为伤势的存在,狐獴的实力从大妖高阶往下掉了一截,它全力施为,也没真的拦住王荣远。
但.这已经够了。
因为狐獴的影响,王荣远被拦住了片刻。
这片刻,就宣判了他的死。
天蛇宗的资深筑基追上来出手,只一下,就把王荣远的道体打的稀烂。
资深筑基的重击之下,王荣远陷入了濒死,如一颗被击飞的破球,向着地面飞去。
然而,王荣远来不及落地了。
狐獴大妖拦在了破球飞行轨道上,以小小的如小猫般的身形,张开了一张几丈宽的血盆大口。
破球飞入了狐獴大妖的口中,濒死的王荣远没能力做任何的反抗。
狐獴合上了口,惬意的咀嚼了起来。
一丝血,从它的唇间流出。
王荣远,也死无葬身之地。
此为,莽象一念拔剑起,梧南苍生无量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