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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禁剑

  “看到了没有,刚才有布告贴出来了,通玄境是由季忧第一个守擂的。”

  “他竟有如此自信?”

  “他没有自信,那还有谁能有此自信?”

  “可季忧应该不是如此张扬的性格才对,当初有即将离院的通玄境师兄去挑战他,他也是推脱了好几次才出手的。”

  布告贴出的之后的一整个午后,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

  而在曹劲松的小院当中,被议论的主角的就坐在正东的石凳上,旁边还有班阳舒、温正心和白如龙,围坐左右。

  另外季忧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女子,都是身材高挑,身段玲珑。

  左边那位眉眼间带着妖气,稍显稳重,另外一个有些稚嫩,但同样珠钗玉戴,环佩叮当,富贵气十足,分别是陆含烟和陆清秋两姐妹。

  或许是在剑林学剑学的,陆含烟变得有点粘人,哪怕不是在剑林,可只要在外院见到他就会跟上来。

  按季忧的话说,终究还是打坏了。

可能越是心高气傲的女子就越有想被人征服的欲望吧,季忧的木剑打中了她的臀儿,但似乎  也打中了她的心巴。

  当然,这和季忧心软,她要就给也有关系。

  事实证明这样的严师出不了高徒,反而容易出冲师逆徒……

  此时正直斜阳西沉之际,院中的桂树花苞多多,但全都是含苞待放,以至于香气不显,唯有茶味四溢。

  陆含烟正提着茶壶给季忧倒水,乖巧一点不像千金小姐,然后听到曹劲松的声音在院子当中响起。

  “你是主动报名要守擂的?”

  “我从雪域回来就没出手过了,最近这段时日便总想要试试自己到底战力如何,听说率先出手的都是对自己有自信的,太适合我了。”

  季忧轻轻张口:“五场便能拿到名额,不算太难。”

  曹劲松此时捏着茶杯,目光锋利地看着他:“你说的倒是轻巧,不错,五场确实不多,对你而言是手拿把掐的,可我怎么听人说长老阁不许你在擂台赛上使用灵剑山的剑道?”

  “咦,消息传的这么快?”

  “还真有此事?”

季忧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长老阁本是想着直接让我失去参赛资格的,是内院的尤殿主和左丘殿主横插了一脚,他们才退了一步,允许我  去争夺名额,但不许替灵剑山做摇旗者。”

  曹劲松立刻涨红了脸:“凭什么?!”

  “长老阁的意思是说,天道会原本就应该让更能代表天书院的弟子前去参赛的,我不算,现在让我参赛可以,但最起码不要彰显了灵剑山的宗威。”

  “你答应了?”

  季忧点了点头:“现在只是为了预选,我想了想就答应了,只是不用灵剑山道剑而已,等我拿到名额后,他们又如何能够管的了我。”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先拿到天道会的名额,等到了天道会上,天书院的长老阁再嚣张也根本管不了什么。

  到时他是一定要用灵剑山的剑道的,不然……颜书亦那丫头知道了估计会有意见。

  为什么不用灵剑山剑道?

  是觉得我灵剑山不好?

  若是这般,那让她给自己给自己生生不息的事就不要想了,估计还要哄好一阵子,告诉她是长老阁的老登所为,不让我用老婆家的剑什么的。

  然后她会装模作样的冷脸生红,然后被吻的呼哧呼哧的。

听到季忧为了拿到名额先行妥协,曹劲松仍旧怒气未消:“这长老阁有些欺人太甚了,所有人  都知道剑道才是你最为倚重的,他们竟然把这个都限制了,那内院当初为何不传你术法?真是无耻。”

  班阳舒听后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掌教真人这二百多年一直无为而治,以至宗内派系横生,他们这般行事风格已有多年了,但像这样明显的针对实在是有些过火了,师姐觉得我说的可对?”

  温正心听后饮了口茶,随即转头看了陆含烟一眼:“归根结底,真正的原因还是出现在陆二小姐身上吧。”

  陆含烟在旁只听不说话,闻声才忍不住抬起眼眸:“我?”

  “长老阁之中虽然长老无数,但话语权最大几个人里就有方彦,也就是方锦程的太爷,师弟教了你剑道,你却私自出手,在秋斗未到之前先战败了方锦程,可曾想过方长老必然会针对师弟,在天道会上卡他一头?”

  正心仙子一向爱憎分明,说话也不留情面。

  就像先前嫌弃季忧哼哼的太脏,为此将他撵出院子一样,都是有话就直说了。

  而听到温正心将这件事点破,众人也是欲言又止,表情各异。

  这种针对太明显了,而方彦又是出头者,究竟为了什么不难猜。

  他们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听到这句话,陆含烟微微一怔。

  她虽然是世家千金,但并不是内院弟子,而且家族并未在天书院扎下根,要不然陆家这些年也不会费尽心机,会陆续把两姐妹都送来,想让他们进入内院。

  她们对灵石行业的消息通达是不错,但却并没有什么渠道可以得知内院之中的消息和派别之争。

  当初方长老驾临剑林,望着躺倒在地的方锦程,也只是说了双方都是初犯,下不为例这样的话,陆含烟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可直到温正心的话音落下,陆含烟才知道这个强烈限制了季忧的规则,竟然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她也觉得季忧最大的依仗就是从灵剑山学来的剑道,若是最强手段都被限制,那天道会一事便悬了,于是瞬间看向季忧。

  “原来这件事都是因为我……”

  陆含烟怔怔地看着季忧:“请师兄责罚。”

  季忧转头看着她:“跟我学剑该罚?”

  陆含烟则是低下头,轻语一声:“当时方锦程在剑林辱我时,我不该逞一时意气出手,而是该等到秋斗再与他一决高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方家也就不会对天道会预选一事横加阻拦了。”

  “胡扯吧,这算什么道理。”

  季忧端起茶杯:“剑道取直,走的是剑心通明之道,若被辱都不能出手,那还学什么剑,不如回家种地算了。”

  闻听此言,陆含烟微怔。

  季忧的目光平视着她:“这件事跟你的关系其实不大,因为我在内院之中本身就是个异类,就算没有方锦程那件事,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我拿到名额的,从入院到现在,我所得到的东西都亲手斩出来的,你又何错之有。”

  虽然他的语气较为沉重低哑,但听过后的陆含烟怔了许久,眼眸却变得比先前更加莹润。

  当才温师姐说她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余光看他,她还以为会被责怪,不曾想却被反过来安慰了。

  陆清秋此时也在看着季忧,红唇不禁微抿。

  有些事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与方锦程对剑的陆含烟是当局者,而当时观战的陆清秋则是旁观者。

  那日她就在剑林,知道其实季忧一直都在。

  他那时候必然知道这件事会惹恼长老阁,对他参加天道会不利,若真的在乎,以他的战力而言,妹妹和方锦程根本就打不完就会被他制服,也就不会有什么胜负。

  可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直到方锦程倒地,被利剑逼喉也没说话,甚至还夸她剑用的不错。

  也就是说,他并不在乎。

  是了,季忧一直都不在乎这些事情的。

  如若不然的话,他在丰州的世家不可能会建立,也不会拿回整个州域所有百姓的税俸。

  这就像他说的那样,从入院到现在,他得到的从来不是那些人的施舍,而是一剑一剑斩出来的……

  教习院之中的茶水喝了近半,曹劲松的眉心还未舒展。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便做好准备吧,不能用剑便更要慎重,千万不要托大。”

  季忧抬起眼眸:“我本来就没想要用剑的,别问我为何如此自信,他们也不看看我教习是谁。”

  “此言倒是不假。”

  曹劲松叨念一声,表现显得风轻云淡,但胸膛却迅速鼓起,怼的石桌一阵咣当作响。

  季忧学他挺起胸膛:“那么……就请教习赐剑吧。”

  曹劲松的胸部一下子瘪了下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什么赐剑?你要再跟我对剑一次?”

  “不,我是说赐钱买剑,简称赐剑。”

“我的剑在雪域之上碎完了,只留下了四十多  个剑把,我总不能真的手无寸铁地去守擂。”

  “孽徒!”

  曹劲松咬着牙掏出了钱袋子。

  白如龙瞬间屏住了呼吸,默默放下茶杯,脸上微笑不减,但脚步却已经开始暗中朝着左侧挪动。

  他的位置离门很近,只要稍微探身便能出门,随后扬起一阵尘烟,消失在外院之中。

  但就在他屁股离开石凳,左手即将摸到院门的把手时,一只手稳稳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令他的心口一阵寒凉。

  看到三人在那边数银子,温正心与班阳舒对视一眼,眉心郁结不化。

  季师弟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现在被限制最强的手段,他的战力究竟还能达到什么水平,谁也说不准的。

  最关键的是,长老阁虽然明显是针对季忧,但说的话却真的是找不出毛病。

  因为天道会确实是对外的,尽管没有仙宗争锋一说,可每次天道会,世人总会以此来做排名。

  那么不允许天书院弟子以灵剑山的剑道取胜,这件事也算合理。

  可越是这样,才越是诛心之举啊。

两人抬起头,发现陆清秋正在从怀中掏银  子,嘴里还念叨着事起于我,要给季忧买剑。

  陆含烟也从储物葫芦里掏了钱,大块大块的金子往外拿,不输姐姐,转眼之间就在季忧那边堆成了小山。

  班阳舒看着这一幕:“师弟的桃花劫好多啊。”

  温正心抿了下嘴:“师弟是有这个资格的。”

  日暮渐来之上,众人在闲庭小院之中散场。

  季忧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准备去盛京城中买剑,临行前嘱咐了陆含烟好好修行。

  从现在至天道会还有三个月,而距离天书院秋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她现在要聚集剩下的两道玄光,时间也是比较紧迫的。

  姐妹俩转而来到了悟道场,才发现布告栏之前仍旧围有许多的弟子,对着季忧的名字念念有词。

  季忧不能在守擂时使用剑道的事,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写在布告上。

  所以这些人都还不知道,只是看着布告栏上通玄境那一栏,忍不住头皮发麻,心说这他妈谁能赢。

  不过陆家姐妹都很清楚,内院的长老阁很快就会推波助澜,将这条只针对季忧的潜规则传扬出去,让这件事变成一件人尽皆知的秘密。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这么做才有意义。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的功夫,季忧答应守擂不用灵剑山剑道的事情就首先在内院被传开了。

  “长老阁这一手限制的还真狠啊,竟然不让他施展灵剑山的剑,既是明显的针对,却又说得过去,还真是绝计。”

  “石师兄觉得,若季忧失去了剑道,胜率还剩多少?”

  “怕是……很难了。”

  内院紫竹禅林,石君昊、萧含雁与柴胡一道,坐在紫竹禅林的凉亭之中,鼻嗅间全都是茶香四溢。

  他们都是融道上境,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在境界基础之上提高战力,接触了剑道,熔炼了术法,便等着守擂赛的开始。

  他们几个关系都是比较好的,又是内院之中最强的融道境,皆是这次天道会的种子选手。

  加上正在闭关的何灵秀,四人已经商议好要各守五场,分别拿到名额,不会在天道会之前碰上。

  第一个擂主是石君昊,不过目前还并未有人挑战。

  所以他们如今有的是闲暇,便忍不住聊起了关于季忧守擂时不允许用剑的事。

和温正心、班阳舒所想的一样,在他们看  来,剑道是季忧最大的依仗,若是连此都失去了,他这通玄还真就显得普通了些。

  至于炼体,季忧的体魄是可以打得过蛮族上兵境的,可在他们看来,也完全弥补不了不能使用剑道的损失。

  五场之中,只要输掉一场便要与名额失之交臂了。

  有方长老在,季忧的这五场之中必定会遇到了一个极强的通玄境,所以胜负当真不好说。

  而关于这个消息又很快从内院流传向了外院,又从外院流传到盛京,听得不少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季忧最强的手段就是从灵剑山偷师的剑道,这都不让用,那还能用些什么。

  要知道当初对上楚河,季忧便是依仗着灵剑山的剑道取胜的。

  于是在消息外传的那日,京中世家子弟,例如长乐郡主之流,全都忍不住扬起一抹看热闹心思,心道还真是狂有天收。

  这季忧不用剑道,那岂不就是没了牙的老虎?

  赵云悦前几日心情一直不好,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季忧传授陆含烟剑道之事。

  因为季忧当初剑斩楚河入了内院的时候,她和陆清秋是一道寄了贴身物件过去的,想要与他结成道侣。

  后来两个人都被拒,赵云悦虽然心存怨念,但知道陆清秋也没得偿所愿,她也没被传的太过难堪。

  可季忧连续下山半月,亲自指导陆含烟剑道,让她觉得陆清秋一定是被季忧收房了。

  说不定,这件事还和雪域妖石有关。

  季忧现在执掌丰州,而司仙监现在已经把雪域妖石的运送路线换到了丰州,若是两家联姻,灵石商会仍旧可以控制大部分的灵石。

  正妻之位一定是留给丹宗之女的,这一点无疑,但陆家为了控制青云天下的灵石,把陆清秋嫁给他做妾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样一来,最后没被选上的,不就只有自己。

  她极其厌恶这种被人当货品挑选的感觉,更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是被挑剩下的那个。

  一想到陆清秋可以一丝不挂,满身香汗地在季忧胯下承欢,看着那雄壮的胸膛忽远忽近,她就心生不服。

  所以听到季忧不可用剑的消息,她的欢愉可不止一点。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随着季忧不能使用灵剑山剑道的针对性潜规则流传开之后,内外院的通玄境并没有如众人想象的那般,兴高采烈地开始攻擂。

这感觉就像是季忧孤身站在擂台之之上,即  便手无寸铁,好像是被枷锁缠身一样,但台下剑拔弩张的众人仍旧不敢第一个向前。

  围观的外院弟子不禁面面相觑,盯着布告栏的名字一阵发怔。

  而看到院中弟子竟然是这般反应,长老阁中各位长老的脸色都不禁都有些难看。

  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季忧的名字竟然威压至此。

  “他都不用剑道了,竟然还有人怕他?”

  方彦阴沉着脸,中气十足的声音震的长老阁中的茶盏哗啦作响。

  他已无疆多年,按照年限与战力来讲,说是半步神游境也不为过了。

  季忧这般小小通玄,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只蝼蚁,但碍于院规,他无法对季忧出手,只能限制他的用剑,不曾想这样都无法顺心意。

  曾与季忧一道去过雪域的葛长老闻声开口:“那季忧即使不用灵剑山的剑道,本身战力也不是普通通玄能比的,院中弟子谨慎一些倒也不奇怪。”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道心如此怯懦,还如何朝向大道?”

  “再等等吧方长老,总有人会耐不住寂寞的。”

掌事院的三位掌事此时也在掌事院之中等待  了一日,未曾见到有人上门登记攻擂,表情也是复杂难言。

  季忧是有名气的,在天书院,在盛京,甚至在大夏,都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威名了。

  尤其是蛮荒之上,他四十九剑挡下了蛮族兵王一拳,更是如此。

  但他们着实是没想到,即便是他承诺不用剑,仍旧没人敢与他一决高下。

  这已经不是名气了,而是应该算做威名。

  光是“季忧”二字摆在布告栏里,就已经镇住了整个擂台赛之中的所有的通玄境,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秦兄觉得,这通玄境一战,何时能开始?”

  “说不准。”

  “哦?”

  秦荣端着茶盏看向窗外洒入的日光,盯着那在光中不断飘散的尘埃,伸手扶住了檀木桌角:“弟子们还是很谨慎的,大概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但天道会的机遇就在眼前,总会有人耐不住寂寞,等等吧,会有结果的。”

  郎和通扬起眼眸:“我到是十分期待,这季忧无法使用灵剑山的剑道,该要如何取胜了,计兄觉得呢?”

  计敬尧左手转着两颗铁胆,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亦或者说是无法预测。

  而正如他们三人所想的那样,天书院的弟子的确是慎之又慎的,面对着哪怕不能使用剑道的季忧,仍旧心存犹豫。

  “吴兄,你在通玄境沉浮多年,功力早已深厚无比,如今这天道会的机遇就在眼前,难道不去试试?”

  “再等等吧。”

  “为何还要等等?”

  “这季忧虽说不能使用灵剑山的剑道,但仍是有一手御剑的本事,对上那一人七剑,我也只能有大概六成的胜算,不太稳妥,还是等人先去试试再说,有些狂傲之辈追求首胜,但于我而言并无意义。”

  “吴兄果然谨慎。”

  季忧此时已经拿着钱去山下买了剑,行走于长街之上,便也注意到周围目光纷纷。

  这些目光与院中的那些相似,大概都是想看看他不用剑如何守住擂台。

  他买了几把大差不差的剑收入储物葫芦之中,随后便在城中的巷子当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书生摸样,穿着一件儒衫,另一个穿着紫色云纹罗裙,千金小姐一般,脚步款款。

  男子在行路时还对女子说说笑笑,不过目光倒是极为坦然,女子则表情乖巧,笑语嘤声,时不时地转头凝望一下身边的书生。

  感受到季忧的目光,两人全都转头看向了他,忍不住面露疑惑。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脑袋,随后带着苟且的味道向着远方走去。

  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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