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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九鼎将归位

  话表白龙庄中,见着陈太公家宅好生气派,其‘琉璃作瓦玉为砖,九重飞檐挂金铃。朱门嵌着蟠龙钉,石阶雕出莲花印。门前两座狻猊兽,眼嵌明珠放光明。紫檀匾额三丈阔,陈宅二字篆书成’。

  此间,陈太公于中堂里,与一‘物怪’谈说,此物怪人首人身,是个老者模样,背后却长着一条狐狸尾巴,甚是古怪。

  老狐狸说道:“陈太公,你可思量完毕?”

  陈太公面若百年槁木,皱深如刀刻霜柏,垂垂老矣,说道:“但你所言之物,着实不好取来,教我如何能这般快便思量完毕。”

  老狐狸道:“只须四物罢。一物乃是个故里之土,取你祖宅一捧泥土。二物乃是百牲之秽,取猪,牛,羊粪便。三物乃百阴之水,取百名阴日出生童女心头血。四物乃至亲之血,取嫡系鲜血。此四物于你而言,唾手可得也。”

  陈太公说道:“一二物尚且好说,三物亦可取来,我到底于庄中可只手遮天,取一百名阴日出生童女心头血甚易。但四物教我如何能所为?将我嫡系如牛羊般,放尽鲜血,此若为之,我怎有颜面去见后人。再者,若是嫡系也就罢了,你所要之嫡系,必是长子长孙,这般怎能轻易所为。”

  老狐狸闻听,指定陈太公说道:“你今寿数还有几年?依我观之,你寿数恐在一二载之间罢!一二载后,你必然大限将至,那时后悔尚且来不及。”

  陈太公说道:“尚有一二载光阴,不须急切。”

  老狐狸冷笑道:“既你这般言说,我自是不再劝阻于你。望你莫要心生悔意,我为庄中长者,在此庄中盘踞多年,不知做过多少恶事,害过多少路客性命,若你身死,魂魄必然自脚底而离,当堕饿鬼道,地狱道!”

  陈太公身子一颤,似有些畏惧,战战兢兢的道:“我虽害人无数,但皆为庄中而为!庄中有如今繁华气象,皆乃我之功也!再者我念佛半生,莫非此等皆无法抵消我之罪不成。”

  老狐狸说道:“自欺欺人罢。你作恶如何,你自己知得。若你果真能这般自欺而去,我不与你多说,这便离去。”

  说罢。

  老狐狸转身便是要离去。

  陈太公心下一惊,如何敢教老狐狸走了,急是上前来拦,说道:“莫走,莫走。”

  老狐狸说道:“你既是如此言说,我留下无用。”

  陈太公说道:“我胡言乱语罢,你且莫走,我定是做个决断来。”

  老狐狸说道:“你若是早下决断,如今四物早已备齐,你却是思量太久。”

  陈太公咬牙说道:“先生,你与我言说四物,这最后一物,须是嫡系之血,且须长子长孙。不知长女可行?若是长女或长孙女可行,我可将二者皆取来。”

  老狐狸摇头说道:“必是长子长孙。”

  陈太公叹息一声,说道:“罢,罢,罢。既如此,便取我长孙来,作此第四物。”

  老狐狸露出笑容,说道:“你早该如此决定。若你能成菩萨,那时你可庇护陈家万世,损一长孙而得万世,如何不可为?”

  陈太公说道:“便依照先生所言,这四物,我这便教人去办,定在数日之间,将之置办完毕,交与先生。”

  老狐狸说道:“正当如此!”

  二人正是谈说之间。

  忽闻府门教人叩响,其动静之大,便是他这后宅之中亦能听闻。

  陈太公有些嗔怒,说道:“何人这般无礼,叩我府门,竟这般粗鄙。”

  老狐狸不以为意,说道:“许是一些不长眼的庄人,你遣人一观,即知原委。”

  陈太公点头,遂遣人前往门首一观。

  半炷香功夫,那下人走来回禀,哭哭啼啼的说道:“太公,那门外有个汉子,抡着个兵器,教太公出去认罪伏诛,我等闻听其言,自是大怒,要驱逐于那汉子,不曾想那汉子武艺高强,我等非其敌手,其打入府中来,正在往这儿赶来。”

  陈太公怒道:“何方狂徒,怎敢打入我府中,这般无礼!”

  老狐狸笑道:“许你害的人里边,有些走脱的,请了些援手,想要来寻仇,但其能打入府中,必是武艺不俗。”

  陈太公哼道:“武艺高强有甚用?先生,请你出手,教训一下,教其知得,武艺无有半点用处。”

  老狐狸说道:“当是如此。”

  陈太公说道:“我等且一同前去,一观此人到底如何,胆敢造次。”

  陈太公与老狐狸朝外边走去,二人走出后宅,便是瞧见许多仆人,族人提着棍棒刀枪,往外走去,要围攻一汉子。

  那汉子手中抡着一杆造型怪异的大槊,如入无人之境,任仆人有多少,皆非其敌手,只是轻轻一抡,数不尽的仆人被打倒在地。

  陈太公见之,惊叹道:“好一虎将!从未见过如此武夫,竟有这般本事,真是万夫莫敌。”

  老狐狸眯着眼,细细一观,说道:“此非人哉!乃与我一般,是个妖怪一类。”

  陈太公心下一惊,说道:“我何时得罪过妖怪一类?先生,莫不是这是你仇家,是前来寻你的,只是牵连到我了?”

  老狐狸说道:“却是不知,待我上去与他一问,看他路数如何。”

  说罢。

  老狐狸朝那前处走去。

  那一众仆人族人瞧见老狐狸走来,急是让开道来。

  老狐狸走到那汉子,即牛魔王身前不远,细细一观,试图看出牛魔王底细来,可任他如何观看,皆无法看出牛魔王底细。

  他即是说道:“你乃何人,为何闯陈府而来?但你是个精怪,可是认得我,来与我寻仇?”

  牛魔王瞧见老狐狸,大笑不止,说道:“寻仇?你有甚本事能教老牛寻仇的?”

  老狐狸未有恼怒,只是问道:“你可露出本相来与我一观?”

  牛魔王笑道:“有何不敢。”

  说罢。

  牛魔王身子一摆,现出牛王本相来,但见‘其形魁伟若山岳,身高丈六,角似铁塔,双瞳赤如熔金,开阖间电光迸射。披锦绣黄金甲,粼粼然耀日月光华;系赭红烈焰袍,猎猎兮卷八荒烟尘。手持黑龙辟岳槊,重一万八千斤,气势汹汹,其舞动时,真个日月无光,天崩地裂’。

  老狐狸瞧着牛魔王威势,如何还有半点战心,战战兢兢,慌了道:“你,你乃何方大妖。”

  牛魔王笑道:“大妖?我可非是大妖!我乃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广心真人护法牛魔王是也!”

  老狐狸闻听‘广心真人’四字,已是惊得魂不守舍,生不出半点威气来,其转身便要逃走,不敢有半分争斗之心。

  少顷间,老狐狸便消失于宅中,不知去往何处。

  牛魔王说道:“我方见你能如何逃去。”

  说罢。

  牛魔王弄风,朝着老狐狸那边追了过去。

  那陈太公瞧见牛魔王本相,已是吓得跌在地上,不知所措,见着牛魔王离去,方才能走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正是转身要逃。

  然不待其走掉,忽有声响自后而来。

  “那陈太公且慢。”

  陈太公回首张望,但见有数人朝他走来,陈太公慌了神,只以为这些人又是如牛魔王那般,是一些妖怪。

  陈太公如何敢停留,不顾呼喊,转身而逃,竟是片刻间便是逃出宅中去。

  真人等一众走来,见着陈太公离去,相视无言。

  惠岸行者走出,说道:“师父,真人。可要我前往,将之捉拿而来?”

  观世音菩萨望向真人,正是要询问真人之意。

  真人摇头说道:“此间之事,我已悉数知得,此陈太公恶业我亦明得。不必再劳烦尊者前往擒他,放他去便是。”

  观世音菩萨笑道:“真人意欲何为?”

  真人说道:“天地自有其数,作恶者,人间难报,但落入阴曹,该受的惩戒,半分少不得。我有法旨落阴曹,十代阎君定会秉公处置此事。故不必在陈太公处久留,待牛王将那妖邪擒拿便是。”

  观世音菩萨笑着点头,未有再言。

  一众在此等候些许,便见牛魔王到来。其弄着狂风而至,见着真人,即是拜礼,说道:“老爷,老牛下手重了些,将那妖邪不小心打杀去,但却问出其来头用意。”

  说着,牛魔王即是将他所打探的消息,悉数告知于真人。

  此老狐狸乃是白龙山中潜修的一妖怪,唐时因吃了人,堕入邪道,往后常常害人性命,成了气候,因偶然见得白龙山上徐州鼎,心起窃取之念,又因神鼎了得,他若近身必教神鼎镇杀,恰逢此时,有白龙庄陈太公心起邪念,故寻上门,提出有方法助陈太公成菩萨,口中言说是取四物相助,实则是取四物‘污秽’,要用来污了神鼎,教神鼎弱些,好为己所用。

  真人得知后,只是点了点头,未有多言,望向菩萨,说道:“菩萨,此间之事,当是作了,我当去往取得徐州鼎,菩萨与我同行,亦或归去?”

  观世音菩萨说道:“自当与真人前往。此徐州鼎收取,真人可要再去收取兖州鼎?”

  真人说道:“自当要再去收取兖州鼎,此方九鼎,却该归位。”

  观世音菩萨说道:“我陪同真人同往,真人可愿与我同行?”

  真人笑道:“有何不愿,能得菩萨与我一道前行,乃我荣幸也。”

  菩萨笑着应答。

  真人遂朝白龙山上走去。

  菩萨等一众紧随其后。

  不消多时,一众即是走入白龙山中。

  真人入白龙山,似有感应,望向山中,说道:“吾今既至,徐州鼎胡不归其位,更待何时?”

  说罢。

  忽有微风吹拂,无量神光自山间而出,照映诸天,徐州鼎伴风同行,宛若柳絮般,轻飘飘的落到了真人身前,似往日的万斤之重皆是虚妄般。

  真人伸手一过,徐州鼎即是落于其手中,化作一小鼎,温顺不已。

  真人接过徐州鼎,即知徐州鼎之能,此乃‘生息’之效力也。此鼎可滋养万物,抚平创伤,安魂息争之力,乃一温和之鼎。

  真人得知此鼎效力后,笑道:“此鼎温和。”

  菩萨说道:“今真人已是齐八鼎矣。再是走上一遭,取得兖州鼎,真人便可得之九鼎,自昔年禹王归位,为水官大帝,九鼎散去后,从未有归位之时,今终与真人手中归位矣。”

  真人笑道:“尚未归位,祝贺之言,却不必提及,待九鼎果真归位,再是言说不迟。”

  菩萨说道:“既如此,我等今当是前往,寻得兖州鼎。”

  真人说道:“劳是菩萨与我同往。兖州鼎如今便在兖州一河中,但我等前往,其必是现身来。”

  菩萨应声。

  一众遂是驾云,朝白龙山外而去。

  却说白龙庄一民居之中,陈太公逃至此处,派遣仆人去打探家中,以观真人一众可有离去,再仆人回禀,真人一众早已离去后,陈太公方才有些安心。

  但陈太公仍是不敢轻易前往,唯恐真人一众未有远离,故其夜里在民居安寝,绝不敢离去。

  夜里,陈太公安寝后,只见那床边有两人,其拿一张批文,上有‘陈丹’二字。

  两人走近身,细细观望,一人问道:“我二人领批而来,可莫要勾错,惹了祸端,确定是此人否?”

  另一人说道:“绝不曾有错,便是此人。”

  两人说道:“既如此,且将此人勾走,去森罗殿会审。”

  两个勾死人即是将陈太公的魂灵儿索了去,踉踉跄跄,朝着地府而归。

  那陈太公迷离糊涂,如何知道自身处境,其却是今日受惊过度,故不知勾死人将其勾走,待是缓过神来,便是瞧见那前边已是有座城关,上书‘幽冥界’。

  陈太公唬得大惊失色,急是说道:“我这是在何处!你二人乃何人,怎个将我带来此处!”

  勾死人不语,只是扯了扯链子,要将陈太公带进去。

  陈太公如何能从,奋力挣扎,不愿入得幽冥界,恐是入得,便再无回头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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