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的世界和张学舟所视完全不同。
踩踏在宫殿废墟中,张学舟一直在搜寻秘地设置的阵法。
直到霍去病停下脚步怔怔看向一个角落,张学舟同样凝神观望了过去。
那是一具枯骨,骨头上已经浮现磷光。
哪怕对方曾经是强绝一时的大修士,筋骨肉身打磨到了极为高超的水准,当磷火浮现在骨骼上时,这意味着对方最后残留的痕迹也在腐朽。
枯骨左手持着一柄弓,弓弦已经断裂,弓身则是呈现出朽木一般的腐烂,只有弓身两端锁住弓弦的兽骨呈现白玉色彩,依稀能看出这柄弓曾经的辉煌。
但在枯骨的右手中,羽箭崭新到让张学舟极为警惕。
他看着宛如螺纹钢一般的羽箭主杆,又看向尾羽处长出的两片嫩叶。
隐隐约约中,张学舟只觉身体仿若被羽箭所指,给他身体带来了某种洞穿感。
仿若只需他稍动弹,这枚羽箭就会飞射落到他身上。
“这儿没有机关,枯骨没有残存法力,这羽箭怎么就锁定我了?”
枯骨所在的位置应该放置着椅子,又有桌子。
但椅子和桌子都已经腐朽,随着宫殿的坍塌被碾压成了碎片。
张学舟甚至还能在地上看到饮酒的青铜杯。
这片秘地很枯寂,除了这尊枯骨并无其他,如果对方千年之前靠桌而坐把酒小酌,那或许是想象不到的潇洒,又或是想象不到的孤单。
张学舟目光扫过四周,尽可能搜寻一点对自己的有利因素。
“似乎只能硬挨一箭?”
坍塌的宫殿中看不出任何异状,哪怕张学舟能看到青铜杯上有一些模糊的字,他也不认识。
当然,哪怕张学舟认识古文字,他不觉得杯子上的文字能让他免掉这一箭。
身体中气血法力开始震荡,肉身术的金光浮过体表,张学舟还动用了止戈决。
他身体刚刚一动,张学舟只觉眼中一道黑光浮过,身体胸腔被击破的巨疼感已经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东西?”
张学舟的肢体远跟不上精神感知的速度,他在很多时候都能看清楚对手的每一个动作,但他身体跟不上反应。
能让张学舟看不清楚的情况很少,他对眼中一道黑光浮过这种速度是诧异的。
但让张学舟更为诧异的是枯骨右手中的那枚羽箭还在原地。
“这不可能是幻觉!”
身体的巨疼是实打实,哪怕张学舟用肉身术紧锁身体,他也能看到胸口处的血洞。
在遭遇这种肉身的剧烈痛感下,张学舟不觉得自己依旧处于幻觉中。
张学舟难于相信自己迈入神通的肉身术被射穿了,这种射杀甚至让他察觉不到。
而且他依旧处于锁定中,能在瞬间击伤他又回到原地,张学舟不觉得自己伸手时能抓住这枚羽箭。
他皱着眉头不断凝神,身体活跃的机能迅速消退了下去。
辟谷决屏蔽生机的能力一如既往好用,甚至于哪怕张学舟依旧站着,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被锁的感觉在不断消退。
仿若认为已经射杀了张学舟,枯骨右手中的羽箭开始显得人畜无害,不再给张学舟带来致命感。
“小霍?”
张学舟低呼了一声,站在他前方的霍去病没有任何回应,维持站立的姿势仿若陷入了幻觉中。
张学舟只觉心中有几分糟糕。
这种意外来得太快,几乎让他防不胜防。
别说让他此时捞霍去病出来,张学舟当下自身难保。
虽说他解除了羽箭锁定,但只要张学舟恢复身体活力乱动,又或试图破解羽箭射杀人的原因,从而动枯骨右手的那枚羽箭,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会再挨箭。
他看向胸口处的小孔,孔不大,只有筷子粗细的孔。
似乎被锐利所贯穿,这个孔从他前胸穿透到后背。
肉身术的金光护体如同无物一般,没有发挥出任何抵御的用处,甚至张学舟身体被贯穿后还能看到自己不曾破碎的护体金光。
“这怎么搞?”
张学舟只觉有几分技穷。
他寻思着源于烛九阴那儿得来的虚实能力,只觉有几分不靠谱。
等到寻思现实世界运用过两次的快与慢精神能力,张学舟一时半会哪能正常运用出来。
他站在宫殿废墟中,一时不敢乱动,只能静心观测着羽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开始发白。
这片秘地与外界时间近乎同步,阳光同样照射着这片以山为形态的秘地。
夜晚魅影一般的树林在白天变得郁郁葱葱,不再如夜晚那样狰狞。
这些形态古怪的老树叶片抖动,承受着秘地灵气,开始朝着阳光吞吐。
张学舟目光扫过时,只见枯骨手中的羽箭尾部叶片同样迎向了阳光,似乎对初晨光芒的到来表现得欢欣雀跃。
“妖?难道是箭化成了妖……是箭草精!”
看着羽箭尾部的那两片小叶子,张学舟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还是在偶遇燃灯道人时候,张学舟听燃灯道人说过箭草成妖,顶级的箭草妖甚至能弹射三千里。
张学舟一度认为这种事情很离奇,直到他肉身被贯穿,连箭影子都没捕捉到,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而在青州鼎上,赢扶苏射杀烛九阴所取的箭不过是普通箭草制作而成,就将烛九阴射到要死不活。
“原来你是活着的精怪,难怪没有机关没有阵法没有主人依旧能伤人!”
堪破了羽箭射杀的原因,张学舟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手指缓缓摸向腹部的小乾坤袋。
手中法力一转,小乾坤袋松开,张学舟只见箭草精叶片在瞬间竖起。
一道黑芒浮过时,张学舟手中已经多了一根青色的法杖。
“威慑!”
使用最多也是最快的镇压能力同样在瞬间爆发,没有锁定箭草精,也不需要锁定,范围压制下可以镇压一切。
沉闷压抑境界威慑能力爆发,一股刺骨的痛感传来,张学舟只见额头中央多了一枚羽箭。
他的速度依旧慢了一点点。
但在这一次,箭草精没能穿透他的脑袋,更是没有回到原处。
额头中央羽箭颤抖接连不断,显然在反抗他的威慑镇压,甚至想继续钻入贯穿头颅。
张学舟僵持数秒,他只觉右手抓握的法杖中青光一浮,箭草精已经被压制得笔直,再不复此前瞬间射杀的暴力。
“掐掉那两片叶子!”
霍去病仿若梦醒一般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左手伸手一抓,羽箭尾部的两片叶子被他直接折断。
笔直的螺纹型羽箭在瞬间就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