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刀进城了?”
雷鸣谷家,后庭小院,有一白发老者躺在大椅上,淡淡地问着身边之人。
“回元老,已经进城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雷鸣镇抚司。”身侧有一长衫中年,恭敬回应。
作为元老身边之人,他自然实时掌握着各等之事。更别说是这等涉及到莽刀陈平安的紧要之事。
莽刀陈平安,雷鸣镇抚司督查总使,在这雷鸣地界,真真正正的顶层巨头。
单以威势和威胁来论,即便是雷鸣镇抚司大供奉,风无痕都不能相及。
老者的面容清癯,一身淡青鹤纹衫,有出尘飘逸之感。哪怕此时此刻的这番姿态,也没有丝毫影响他身上的飘逸之感。
他躺在大椅沉吟了一会,稍许便有声音吩咐了下去。
“告诉路平,戏要好好演,别松懈了。多拖的时间,那都是利益。”
“是,元老。”长衫中年,恭敬一礼,便是小跑离去。
谷白玄举目望天,看天朗气清,万里碧空。
“莽刀!”
谷白玄眯起了眼睛,清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之色。
“台阶已经给你了,希望你懂时局,知分寸,别坏了雷鸣的大局!”
“莽刀已经进城了?”
吴本清高坐在大椅上,漫不经心地向着一侧阴影问道。
“进来了,看看时间,估计也快到你这了。”公房一侧,有暗哑声音响起。
“他倒是还想回来。请了一个月的休沐,实际休了两个月不止。刚刚赴任不久,就休沐离城不说,这中途延期,州镇抚司竟然还同意了!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吴本清神色玩味,隐有不屑之意。
“雷鸣局势如此,他晚一些回来,于我们有利。越晚回来,利益就越大。”
“话虽如此,但这州镇抚司的制度,是越来越随意了。”吴本清轻轻一笑,脸上笑意渐浓:“赴任不到两个月,便可休沐两个多月的假期。如此随意,也难怪抚司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阴影处,那道黑袍身影没有说话,他知道吴本清说的是前不久苍龙州城夜空袭杀之事。
此一事,引来风云宗师榜更新,大乾皆知,苍龙州镇抚司算是颜面无存了。
“雷鸣现今的局势,你打算怎么和莽刀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吴本清面露冷笑:“这雷鸣的一把手是我,不是莽刀!”
“话虽如此,但他任了督查总使的位子,这里面这么多弯弯道道,你就不怕他查出来嘛?再者,现今形式,做的虽然高明,但结果太过明显。稍加思索,便能省略步骤,从结果反推,直接看清楚局势。”
吴本清冷笑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他的利益不会少他,但我的事情,他也别管!这次雷鸣章程,是各方的利益共识,我只不过在里面穿针引线罢了!他要是真想管,可未必管得了!”
阴影处渐渐无声,不在多言。
是啊,雷鸣现如今的局势,不是吴本清一人的利益,是各方势力产业的共识。他吴本清,只是因势利导下的代表罢了。
以溃逃的邪魔外道为引,整合雷鸣大城内一部份势力的利益,侵吞和打压一些弱势产业。
明面上的锅,邪魔外道拿去了。暗地里的利益,城内的各方收获了。
而在这个链路当中,还有雷鸣山脉内各家势力的影子。
涉及走私,没有他们的支撑,这条链路也玩不开。另外,按照前面几次的情形来看,雷鸣山脉内的各家,很有可能和溃逃的邪魔外道,或者说是部份邪魔外道达成了一定共识。
双方自成默契,在利益关隘之地,井水不犯河水。
最为关键的是,吴本清虽然没说,但他已经看出来,这件事情当中,还有乾坤司部分要员的份额!
否则的话,身负监督之责的乾坤司,对于这件事情不会那么无动于衷。
此前,虽共同掺和走私,但利益捆绑度却不似现在这般强烈。
借邪魔外道的手,提高筛选门槛,从某种角度来说,做大份额。
而他们只需做的,便是把控舆论氛围,引起部分恐慌,以及在某些关键的阻击围剿中,制造出不利消息。
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局时候下的不作为,甚至是恶意引导此类氛围。以牺牲雷鸣安宁为代价,最大程度的攫取利益。
最关键的是,各个链路都已经打通,此事还不怕戳穿。在有乾坤司参与的情况下,真要戳穿了,那也是雷鸣山脉各家势力的问题,与他雷鸣镇抚司无关。
至多就是承认一个能力不行,定一个碌碌无为的罪过。
此等投入和回报,相差悬殊,完全不成正比,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参与其中。
不过,现在唯一出现点小小偏差的就是,莽刀陈平安回来了。
乾坤司身负监察之责,但相应人员已经成为链路中的一环。所以无需顾忌此事。但莽刀身为体系内部的督查总使,同样肩负着督查之责。
若是他站出来,督查此事,那这事情,还真玩不开了。
但看吴本清这模样,显然已经是成竹在胸。对于莽刀此人,已经拿捏到位,应是无需担心此事。
就在黑袍人思量之际,门外也传来了吴本清心腹下属的汇报声。
“大人,陈大人求见。”
“来了!”吴本清看了黑袍人一眼,一清嗓子,吩咐道:“快请陈大人进来!”
“是,大人。”
“平安,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吴本清坐在大椅上,和颜悦色道。
“托大人之福,诸事皆顺。”陈平安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进公房,他便感应到了阴影处的那道气息。对方的隐匿法虽好,但在眼里,却如白日般晃眼。
吴本清的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伤势不轻。
“平安,听闻你回来,本来想着出来接接你。但身上这伤,实在让人头痛。这雷鸣的事,也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不让人省心。实在是脱不开身,抱歉了,平安。”
吴本清说的是情真意切,配合上他那惨淡的面色,还真有几分伤重未愈的架势。
“理解。”陈平安平静地道。
按照他在五雷化极手宁正岳那边的了解的消息,此前的一次余孽围剿,吴本清亲赴前线,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中了灵性之毒,战力大跌,现在还在养伤阶段。
“吴大人日理万机,万千公务尽系一身,自是要安心养伤,以身体万重。”陈平安说的平静,但吴本清听起来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识破了?
不可能吧!
吴本清打量了陈平安一眼,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异色。
他身上的情况,不但进行了伪装,还特意服用了秘药,别说是陈平安了,就算是一般的大宗师都识破不了。
吴本清不禁关注了陈平安几眼。
这次见面,他感应到陈平安的身上好像笼罩了一层淡淡薄纱。此前一眼就能看透的武道境界,如今却是不能了。
虽不是说勘破不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想要窥探,势必会引起陈平安的注意。
“看来这次回苍龙,收获不小啊,还得了隐匿修为的宝物。”吴本清心中暗生嫉妒,不过面上毫无异色。
天骄就是天骄,顾家的乘龙快婿,这次回苍龙,想来从顾家那得了不少好处。
至于武道修为的突破,吴本清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一来是时间太短,纵使莽刀天资惊人,但毕竟是境界瓶颈的关隘,想要突破的话,也不至于会这么快。
二来,他虽身在雷鸣,但对苍龙的事情也多有关注,此前从未听闻莽刀陈平安破境的消息。
“确实是该保重身体,但可恨这贼人,肆虐雷鸣,简直无法无天!闹得雷鸣人心惶惶,当真让本使痛心疾首!”吴本清义愤填膺道。
正好提及此事,他便顺势讲起了雷鸣的现状。从此前一开始的阻击围剿顺利,但后面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了一伙余孽,两相迭加,让他们极为被动。
另外,雷鸣山脉那的势力也不太安分,虽然没有正面做什么,但也闹出了不少乱子,牵扯了雷鸣镇抚司不少精力。
如此这般倒也罢了,在苍龙州镇抚司的指示下,他们要尽快消弭此地影响。在一次契机下,他们本想一鼓作气,歼灭这些邪魔外道。但没曾想,反被做了局,一着不慎,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此一战,不但他着了这些邪魔余孽的道,中了灵性之毒,战力大损,连带着谷路平那都受了极重的伤势。
硬生生中了邪极道余孽的一掌。
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性命无虞,但短时间想要恢复,已经是不太可能了。如今虽是修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目前情形,顶多就只有全盛时期十分之一的战力。
风无痕那倒是要好一些,但雷鸣镇抚司就他一人状态完好,也是独木难支,疲于奔命。
此前一战后,那些邪魔余孽,虽是逃了不少,但也有一些就此留了下来,化整为零,神出鬼没的。
时不时地就出来骚扰一下,闹出事端,搅得了雷鸣不得安生。
“平安,你回来就好啊!有你相助,这雷鸣大局,定是好转,渐渐回到正轨。那些余孽,听闻你名声,怕是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吴本清神色欣喜,隐露激动,给陈平安戴着高帽。
陈平安没有接他的话茬。
“化整为零,那些贼人是藏在什么?”
吴本清没想到陈平安会问到这个问题,并未有太多思量,回答道:“应是雷鸣山脉!雷鸣山脉地势复杂,山势高拔,密林不穷,若是一心潜藏,我们想要找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时不时地出来劫杀,就没提前闹出一点动静?”陈平安看了吴本清一眼。
吴本清神色一怔,转瞬露出了笑容:“哦,平安,你说这个啊。能逃到这的邪魔余孽,实力大多不差,走的都是精锐路线。化整为零,零散行动,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每次等我们知悉消息,劫杀基本都快结束了。最近的一次,也只是收了个尾,侥幸保住了半支商队。”
“我们提前知悉不了,雷鸣山脉内的那些势力,也知悉不了吗?”陈平安神色淡然,平静道。
看着陈平安的神色,吴本清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还真没想到,莽刀陈平安会这么较真,问的问题,还都直指问题关键。
莽刀这么一问,他倒是不好敷衍了。
“应该是知悉部分,但具体如何,就不清楚了。”
吴本清有心回答不能知悉,但雷鸣山脉的各方,在内经营多年,论山脉内的把控力度,完全不是雷鸣镇抚司所能比的。他要是回答说不能,那显然不太现实。
“也就是说,雷鸣山脉的各家,是在包庇这些邪魔余孽。”陈平安的声音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指问题核心,简单明了。
“因为他们的包庇,才导致惨案连连发生。”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只是”吴本清试图缓和:“这一点也只是猜测,我们手上也没什么证据。再者,我们和雷鸣内的各家,向来是不太对付。这个时候给我们上点眼药,也符合他们的立场。”
“吴大人。”
陈平安的声音大了一些:“共情敌人,立场互换,不是我们的职责。保一方安靖,保雷鸣无恙,才是我等的职责。我等所思所想,皆出自于此。这雷鸣山脉的各家,既于大局有碍,那便该想方设法处理消弭,而不是共情对方,认为动机合理!”
听闻此言,吴本清的脸色也冷了一下。
“陈大人,那你的意思是!?”
陈平安如此,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给他的面了。他作为雷鸣一把手,要是再好言好语,那还真是倒反天罡了。
“正告各方,包庇邪魔者,助纣为虐者,同罪论处!以雷霆手段,行霹雳之事!扫清一切污秽浊气,还雷鸣一个朗朗乾坤!”
陈平安措辞激烈,但声音却平静无比。没有歇斯底里的张狂,但却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陈大人好气魄啊!”吴本清笑了,但声音却有点冷:“只是,本使倒是想问一问,这雷霆手段,霹雳之事,以我如今的雷鸣镇抚司,又如何行之?单以我镇抚司之力,有如何支撑?我镇抚司若有此等威势,这雷鸣山脉的局势哪里用的了等到今天。
这些问题,陈大人想过吗?”
“吴大人。”陈平安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有些事情,做了才有可能。不做,就永远没有机会。凡事畏难,又如何处理这危难之局?
龙安动乱,邪魔肆虐,各方损失惨重,镇抚司出手,以铁血手段,一扫颓势,还州境一个朗朗乾坤。北境镇抚司更是亲派特使,专司此事。历经数月,强人俯首,邪极覆灭,余孽溃逃,此一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北境镇抚司,我等自当如此!诛杀邪魔,此乃铁律!包庇邪魔,岂能姑息?”
“陈大人,你说的倒是轻易。只是不知这雷鸣山脉上的各方,你可有打过交道?若是正告之下,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相互抱团,力不买账,那又该如何!?山脉各方,声势不小,若是抱团,更是惊人。皆时,我雷鸣镇抚司该如何自处?
若是听之任之,我雷鸣镇抚司威信大损,若是有心执行,那我倒想问一句陈大人,又该从何着手?”吴本清冷冷地质问道。
“如何?”陈平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意:“我想吴大人审时度势,中庸平衡,应该是忘了!这雷鸣地界,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那雷鸣声势再大,还能大得过王朝律例!?大得过我泱泱大乾!?
若真是如此,那自是按律同处!拒不配合者,破宗伐地,推山填壑。”
陈平安的一番言辞,掷地有声,隐有磅礴气势。
吴本清沉默了。
他沉默不是因为觉得陈平安说的对,而是陈平安所言,站在至高之点,让他无从反驳。亦或是说,陈平安态度明朗,反驳无用。
所以,吴本清笑了。
“陈大人不必说得这么伟光正,陈大人若真有此拳拳之心,那便请陈大人专司处理此事!”
“既然吴大人有此心,那陈某就应下此事了。”陈平安平静道。
“好!那就劳烦陈大人。”吴本清皮笑肉不笑道。
“本使公务繁忙,不便久叙。陈大人,若是无事,请便吧!”
一番对谈,终是不欢而散。
直至陈平安离去,公房内再度变得平静起来。
吴本清端坐大椅,神色阴晴不定。
方才若不是顾忌陈平安的身份,他恐怕早已爆发。
他虽执掌雷鸣,但陈平安身份特殊,担任雷鸣督查总使,归属苍龙州镇抚司督查体系。从名义上而言,对他有督查之权。
尤其是对方天资惊艳,负有潜龙天骄之名。他虽比对方高上一级,但一身声势,基本等同。
另外,莽刀此前,赴苍龙之时,曾有战绩斩获。按照他了解到的情况,那邪极双煞,虽是身有伤势,但莽刀能将两人斩获,一身战力,恐怕是不容小觑。
此前潜龙榜上,提及莽刀战力,爆发之时,或可具备顶尖宗师之力。
但他如今看来,这莽刀的战力,恐怕还要在顶尖宗师之上,爆发之下,即便是触及大宗师门槛战力,他也不会有丝毫奇怪。
天资,战力,声势,地位.诸多因素,相互迭加之下,给了陈平安和他叫板的底气。
他虽心生不甘,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了,此番对谈,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其中所差的,就只有中间那一层薄薄的薄膜了。
等这层薄膜消失,那两人可以说,真的是势同水火了。
“被小家伙上了一课的感觉怎么样?”吴本清还在思量,一旁响起了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
吴本清转过头,目光冰冷,冷冷地望着身侧阴影处。
“你很高兴?”
“哈哈哈,难得看你吃瘪,还是在一个小家伙那.”
黑袍人隐在阴影处,调侃说了几句。不过他也终究没敢太过火,很快便转回了话题。
“你错看了。”
此前按照两人讨论,此一事,莽刀多半会作壁上观,亦或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但没曾想,这莽刀才刚刚回来,言辞便如此激烈,行事激进,似要掺和其中。
这一番态度,和此前还真是判若两人,彻底迥异。
“是啊,我错看了。”吴本清神色冰冷,躺回到了大椅之上:“这莽刀不但蠢,而且还天真!雷鸣之势复杂,岂是他所能想象的!掺和此事,注定是无法善了。”
“你也不拦着他?这莽刀要真是做了,对局势恐怕有不利影响。”
“拦?我为什么要拦!?我不但不拦,我还要帮着他!他既然要做,那就让他做个干净。他大包大揽,便是与众人为敌!如此激进的手段,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莽刀要是死在这里,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周边数州境内唯一的一尊潜龙天骄,你们镇抚司想来宝贵着呢。”
“放心,我心中有数。只身入泥潭,心气虽好,但结果未必是理想。最后落得满身污秽,一身不是,即便我不出手,他也只能灰溜溜离去。若他心有不甘,一心求死,有我竭力劝阻在前,邪魔出手,身陨在此,镇抚司就算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看来你已经有成算了。”
吴本清躺在大椅上,面露冷意,静默不言。
你若及时收手,尚且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是一条路走到黑,与众人为敌,那你身陨在此,就怪不了谁了。
此事,莽刀既然掺和了,那让他只身入泥潭,沾染其中污秽,便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他沉浮多年,深谙人性,自是明白此中之理。
若是莽刀拒不接招,坚守督查之位,在旁以督查名义,连连发难,那即便他早有应对,疲于奔命之下,也还真的是难以招架。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莽刀专司此事,领了这差事,便等于是放弃了督查的天然高度,放弃了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的机会。
少了这等大义,他想要应对起来,那就容易太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时候,当局者不一定迷,旁观者不一定清,之所以有迷和清的区别,更多的是在于那一份不同境遇下的心境。
事不关己,自是可以高高挂起。以最全知的视角,最冷静的思路,审时度势,分析局势。
可若身处居中,即便思路清晰,但事涉要害,恐怕还真是难以决断。
想要人不在一旁指手画脚,自己被人尽挑错漏,那最好的办法,不是和他反驳对峙,是让他亲自演示,自己在一旁看他如何。
没曾想,一个简单的激将法,便能让莽刀亲赴局中。
还真是出乎意料。
看来,不管平时如何,这涉及关键紧要,这莽刀还真是如传言一般,行事无度,莽撞难言!
“行事莽撞,虽有天资,但终不登大雅之堂 莽刀就看你如何收场了!”
吴本清笑容冷峻,冰寒彻骨。
镇抚司主楼外,陈平安双目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