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府内,一间暖意融融的房舍里,映照出一室阳光。
你坐在主位之上。
下面是刘温,窦固,封海平六人。
几人正襟危坐,封海平和刘温等人本就是陆家军之中的老人,自然知道你行军和议事之严,不敢丝毫大意。
大军团作战,纪律要严。
文孝和本是一个提倡“笑着把事情”做下,未曾与你共事,此番被五人严肃的气氛所带动,也不由得收敛了笑容,变得谨慎起来。
不过,今日你却一改之前的肃然,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你望着这六人,心中满是欣慰。他们皆是你精心选拔之人,这些年里,他们从未出过岔子。
其中更有三人,为了燕国的政务,至今尚未成家立业。在这繁琐复杂的政务中,他们虽有下属和参议协助,但每日送往燕王府的折子,仍是如潮水般涌来,快马加鞭,不容片刻耽搁。
燕地广袤,家大业大,即便是牛毛般的琐碎事务,堆起来也是不小的事。
你轻轻开口,站起身来,对众人一礼,声音温道:“这些年,燕地仰仗诸公。”
这几日,立国大典之后,手下的将领和文官们纷纷被封侯拜相,荣耀加身。
扶龙之功,开疆扩土之劳,这些老兄弟跟着你这么久,总有所归,得偿所愿。
衣锦还乡,千里觅封侯!
六人见此一愣,连忙起身回礼。
封海平更是准备跪地,却被你一道无形劲道扶起。
文孝和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他深知封海平在军中的分量,可以说是仅次于你的存在。然而,即便如此,封海平对你的尊敬却是骨子里的,发自内心的。
你笑了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坐吧!”。
众人闻言,纷纷落座。
窦固便开始说起近几年燕地的财政收入,储粮和大的土木修建。
窦固细数近年来燕地之财政收入,储粮,以及大兴土木之壮举,言辞间透露出一股蓬勃之气。
人口增殖,乃国家强盛之基。教育私塾与武馆并立,皆为体魄和思想,更是以及军中老卒退伍安置。
在《治北政要》为蓝本,税收制度已历经多次改良,力求公平合理。鱼鳞策之下,人口统计精确无误,税负一降再降,以减轻百姓负担,促进民生发展。
从均田法的实施,到税收分成的调整。
四年前,更是一项大胆举措,将盐地、私盐、铁器等国家专营之行业,下放给民间经营。
此举一出,朝野震惊,反对之声四起。
盐、铁乃国家命脉,历史上因盐商、铁器而引发的起义屡见不鲜,四国贩卖“私盐”乃是杀头的重罪。
故此,朝臣们担忧此举会引发动荡,为后世埋下祸根,甚至内阁几人也是犹豫。
最后燕王府修书终南山,请燕王裁决。最终,燕王力排众议,一锤定音,决定实施此策,不过其中由燕王府监管,而且每年一部分盐要有储存起来。
让利于百姓,以百姓之念为己念。
燕王府拥有绝对的权利,各行各业都在其下,以不同比列金银来缴纳税收。
这也是《治北政要》的核心。
建立的十八个边境大城特区,修建商业坊市,顺通治水和岳塘江两地的运河。
选拔人才各省开展科举,再组织道燕王府统考核,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刘温、窦固等三人,自清晨至正午,汇报不绝,却无丝毫枯燥之感,反而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这都是十年来燕王府的心血和政绩。
十年磨一剑,今日把“示君”。
你也听的细致,还有水银的章煜在一边补充各地的水银回来的资料相印证。
民调不可缺,生产与政度亦需并进。
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踌躇不前。
燕王符用过午饭后,六人回到暖房之中,重新开始。
于燕王府,上百位参议、忌酒、学士及黄门侍郎等群贤毕集,其心神皆不由自主地牵系于暖室之内。
一个简简单单的早晚,便是燕地十年的社稷兴衰,也是未来之走向!
众人也想知道,燕王对他们十年勤勤恳恳的功绩的评价。
可是他们自然不敢去听,况且暖房外还有牢牢站着两人,飞将军贾符,龙亭侯虞许,二人都是陆家军老人,一州之节度使,左将军。
二人如此显贵的身份,也是静静守在门外。
众文士途经此地,皆是屏息凝神,不敢稍有造次,大气不敢喘。
之前自然没有此二人,现在是燕王回来之后,此时应该称陛下。
此时此刻,燕王府内人来人往,皆是一方“诸侯”,一州之地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皆足以牵动燕地乃至整个天下的风云变幻。
下午时分,议题转向了军中之事,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霍海与封海平,这两位军中宿将,近年来致力于训练燕地兵种,由《练兵记要》探索强军之法。
他们深知,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因此,在过去的十年里,燕地进行了两次大规模裁军,节省经费,再次提高军中待遇,提高选拔门槛,旨在打造一支精锐之师。
然而,此举在燕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北地战乱多年,百姓们深知武装力量对于国家的重要性。
武才能定国,才能安邦!
手中有剑和无剑是不同的。
纷纷质疑此举是否明智,甚至有人担忧这是自毁长城之举。
多地的学子更是联合起来,书写“万人言”,递交给燕王府,表达他们的忧虑和不满。
面对如此重大的决策,内阁六人亦是犹豫不决,难以定夺。
最终,他们修书终南山请求定夺。
以燕王的名声才压服诸多反对之声。
如今,燕北军已成为一支精挑细选的强军,足足有八十万之众。
再加上各州的武装力量,一旦有变,可迅速聚拢起百万大军。
军中之事,你倒是放心。
陆家军中,有太多老人,他们都是当世的名将,由你一手培养而成。
治军之道,在于纪律要言,需严明赏罚,身先士卒,才敢打硬仗。
亭台二十六将之中,不少人都是从士卒中摔打出来的,他们绝非纸上谈兵之辈,而是真正的战场猛将。
从下午聊到晚饭时分,暖房之中的烛火被擦亮,几人的身影在窗户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府中的诸多参议和官员暮色下画酉时纷纷离去,但他们的眼神仍然不时地注意着西湘房的那间屋子。
门口,贾符和虞许二人依旧立在门口,不曾有丝毫的懈怠。
屋内禁闭,只听得见几人的影子对答。
你微微点头,对于众人的汇报,大多都是精炼和挑选重点,不过你也能从中窥得如今燕国的“体貌”。
以燕国如今的军事实力,已经不输于任何四国。
步兵、骑兵、重甲军,以及军中的工匠,他们的职务和武器的发展都得到了有力的推动。
后勤补给和军中职务的升降制度也日益完善,武将身边的政要忌酒配备齐全,宣传和生发工作也是一一具备。
此外,军中还特意组建了“演戏处”和“军武堂”学习,针对各种可能的情况变化进行预演,以确保在实战中能够迅速应对。
一支训练有素、能听指挥的雄兵仿佛已经出现在你的眼前。
霍海二人汇报完毕后,也重新落座,室内的气氛略显凝重。
这时,有人进来添加地炉的木炭,你顺开了窗户。
月光柔和洒满整个房间。
军政两处的汇报已经完毕,但六人脸上似乎还有话未说完,犹豫之色尽显。
在暖室内的灯火下,“水银”的都统章煜手握住轮椅低着头的扶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看着六人脸上的犹豫之色,心中已有猜测。
“孝和,你来说吧。”
你笑着看向文孝和,他此时心境最为沉着,是合适的人选。
文孝和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环顾了五人,最后起身道:“圣上,此事乃是和长平侯有关!”
长平侯叶牧,这个名字在众人耳中回荡。
老将霍海一声叹气。
文孝和继续说道:“长平侯私练兵甲,军中培养党羽,还于毫州内私下会晤拓拔宏宴。”
他的语气公正,没有丝毫的糊弄之意。
你闻言脸上却没有任何怒色,一片平静。
刘闻等人这才脸色稍缓。
这次祭天大典,叶牧也如期参加。你本有意留下他,与他叙叙旧,共话当年情谊。
你的父亲陆佳轩更是特意留他吃一顿家宴,然而叶牧却称有职务在身,匆匆告辞。
回想起当年,陆家军初创之际,叶牧即为首批四人之一,堪称元勋。
他性情豁达,于陆家军中,几无人不识其面。
当年有客人来,家中没有好酒好菜招待,叶牧杀了家中的唯一的耕牛款待。
他对你的父亲有救命之恩,年纪又与你相当,因此陆佳轩曾多次想收他为义子。
父亲称赞他:“豪气过人,能文能武,长相俊郎。”
在当年虎牢关的日子里,每逢年过节,你和陆羽都会回去叫上叶牧一同欢聚。
你和叶牧的关系也算是极好,曾多次共同经历生死。
你与叶牧,虞许等人,更是在虎牢关对着黄天厚土立下。
“扬名天下,开创盛世”的誓言。
在其城楼举杯,喊着“生死与共”。
后面历经多次大仗,最后定鼎黄河。
收三洲之地,黄龙府门前。
你辞官修道之时,叶牧却怒发冲冠,于陆家军中公然指责你“迂腐”、“妇人之仁”。
“只需起兵十万,你陆神洲何尝不能问鼎天下?”
你却只是淡然摇头,不置可否。
叶牧愤然摔下头盔,怒骂道:“陆神洲,真是孬种!”
当时,贾符等人闻此言论,为之震怒。
你安抚贾符,随后和陆羽离去。
分道扬镳!
回想起当年终南山,那封“岁在甲子”的信件,也是由叶牧牵头撰写。
此刻,章煜已将一份密折呈上,其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叶牧近几年的所作所为。
你细阅其内容,发现与文孝和所言并无二致。
你目光扫过在座的封海平、霍光、刘温以及章煜四人这四人,当年曾与叶牧同帐共眠,情义深重。
若换作他人,或许早已大军压境,不会拖延至今。
但此刻,众人都静待你的决断。
你转向章煜,沉声问道:“叶牧治下,可有欺压百姓之举?”
章煜闻言,微微沉吟后答道:“根据水银探子所呈情报,并未有此类记载。”
你接着追问:“那可有中饱私囊,将毫州视为私家库房之事?”
“叶牧是否确有私通外敌之铁证?”
章煜摇了摇头,并无确凿证据。
最后,你问道:“毫州目前可有动乱之兆?”
未等章煜开口,文孝和已抢先答道:“圣上,毫州这几年百业兴旺,税收在几州之中名列前茅。”
章煜似乎是听懂其意,不确定道:“可是,我们对此去信多次,叶牧也不愿意来燕王府,甚至都不愿意回信。”
你看着六人道:“明日我去一趟毫州。”
文孝和连忙劝阻道:“圣上,你可是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
你笑了笑道:“无妨!一人去得!”
“攘外必先安内!”
霍海等人深知你一旦下定决心,便难以改变,不过也是舒了口气。
若是燕王认为叶牧有叛乱之心,叶牧便再无生机。
对于你去毫州,他们并不担心。
在燕地,没有人会举兵反抗燕王。
就在这时,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敲响了暖房的门,贾符和虞许也随之走了进来。
是水银的探子连忙禀报道:
“四国使团在毫州遇袭!”
章煜等人闻言,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