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南斗延寿宫三命星君乃道德老仙,其延寿宫内的一套仙班中,仙家并不算多,难以插手其中。
不过若你愿意转部就职,可以安排你进入雷部二司之下,无论行云司,还是呼风司,这二司之下的任何「上司吏」之位,你都可取而代之。”
“好大口气!”
季明心中暗道。
这位恶狗神官张口就是许以雷部二司的天曹吏职,背后定是站了一尊了不得的大神,季明对此相当的好奇。
“看来那位蚩神子得受些委屈了。”
季明说道。
“无妨,无妨。只要你肯答应不追究此事,我自会想办法消他心中冤气。”
恶狗神官面带喜色,道:“蚩神子年轻气盛,难免为一时的喜怒所执迷,待过两三百年之后,他会明白今日之冤结有多可笑,多渺小,多.”
“你误会了。”
季明微微抬动舍利磁瓶,体外寒流交织,变出玄冥星宿将。
与此同时,左右两处各有遁光飞来,一道金光中现出金翅鹏·罗姬,另外一道青光中现出大鹏法身。
“我说的委屈,可不是你认为的那点小委屈,还是要将他蚩神子镇压一百二十年,以儆效尤。”
恶狗神官勃然色变,可面对眼前几乎等同于太平山年轻一代的三位道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只能磕磕绊绊的道了声,“荒唐,实在荒唐!”
他到底是想通过和平谈价的方式解决此事,镇压眼前三人不是大事,但是后续影响相当棘手。
“老狗,你认为你可以逃脱干系吗?!”
罗姬大喊一声,金翅瞬间大亮,额上肉缝吞吐刀光,直接往恶狗神官头上绕去,斗战即刻开始。
恶狗神官脖上刀光绕过,身首分离,但没有丝毫影响,身子挥舞十二节金鞭,扑向正对面的季明,而狗头变作一条细犬,朝着金翅鹏·罗姬咬去。
最后便是他那身下黄虎,此虎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张霄元的大鹏法身外伏首压胸,不时抬眼瞅着大鹏法身,狐狸似的贼光外露,非是一般虎怪。
季明本以为他和罗姬,再加上张霄元,不说碾压这个不知底细的恶狗神官,起码可以稍占上风,事实上他误判了形势。
对方的斗战经验远比想象中的老道,如此老道的经验让神官能够看破,乃至预判自己的变招,可以充分的发挥出四两拨千斤的斗战技巧。
季明感觉自己十成的道力打出,对方也只受了三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在交手数十个回合后,玄冥星宿将依旧没讨到便宜,甚至没有逼出恶狗神官的一件底牌,关键他这还只是对付恶狗神官的无头身部分。
在一边,那狗头所化之铜牙细犬同金翅鹏·罗姬在天际追逐,好似两束流光在纠缠分离一般,越斗越远,渐离钓龙潭附近。
同张霄元相斗的黄虎狡诈异常,全无虎猛之风,反倒是如狐如鼠一般,一味的避战。
在面对张霄元时,专用一些阴损之术,操纵伥鬼贴身缠斗,更是深谙攻心之术,使那些被驱使的伥鬼口诉冤情,称自己迫不得已云云。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霄元显然有些束手束脚。
季明没有督促张霄元使出全力,好分担他的压力,也没有喝令罗姬回来,保持阵型配合,他知道这是恶狗神官有意为之,这神官只在初次斗法中就摸清了他们三个的特点,作出针对性的措施。
现在季明绝不可分神,这样的敌人定会捕捉到一瞬间的战机。
“你要用那门罡风法术了吗?”
在无头身上,其腹部咧开一张大嘴说道。
星宿将一把挑开打来的金鞭,挥手间便将舍利磁瓶掷出,无头身不惊反喜,身躯渐渐变淡,好似稀释的墨渍一般,最后彻底的消失于虚空。
“隐身术!”
季明心中暗道。
“你还有机会。”
恶狗神官的话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他的话,成百上千的铜牙恶犬从地下出现,一大片的愁云惨雾飘来,不偏不倚的将阳光遮挡住了。
“你还有机会。”
恶狗神官重复一声,飘忽的声音让人无法通过声音锁定位置。
“晚了!”
当二字吐出季明口外,那舍利磁瓶在空中一晃,瓶内发出沸水似的闷响,瓶身也开始发热冒光,紧接着瓶中的两极真磁之能悍然发动。
此时距离季明面前半米的地方,十二节金鞭受到真磁牵引,宝器灵性被激,自发的显化出来,舍利磁瓶立马喷出深红旋风,带着灼灼热浪卷成一道,朝季明这处冲来,冲到身前时,在金鞭上晃过,往季明身后扫去。
预料中的惨叫没有响起,季明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我预判错了,他这不是声东击西。”
不多时,扫向季明身后的深红旋风中,一道身影清晰的显出,那身影没有任何动作,即使被罡风卷着六丁神风焚烧,依旧是一声不吭的。
无首身被烧得佝偻着身子,身上噼里啪啦的爆出烟渣。
他以一种后怕似的语气道:“必须承认,你不比年轻时的陆真君差多少,尤其是这斗战中的判断力。”
季明没有废话,也没因为对方的硬气而动容,脑后至阴的攒心阴珠和至阳的阳芝宝光佩打出,化作赤青二光朝着风火中的无头身射去。
二光精准打中对方,同样未闻惨叫,下一秒此起彼伏的犬吠声逼近。
那些从地里冒出的百千头恶犬冲来,悍不畏死的冲入风火里,将风火掩盖熄灭,对着两件宝器狂啃起来。
不知何时,被愁云惨雾遮挡的天上,一轮明月缓缓的透照上来,皎洁月光从那月轮的边缘处漏下,同云外极远处的阳光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月光照到,季明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他忽然听到张霄元惊道:“这是天狗食月,天上的月轮将你照到,便摄住了你的阴神,一旦发动此术,月轮被食,你的阴神也会受损。”
不等季明有所反应,“咔哒”一声,月轮被咬了一半。
鹤观往西,关口山外。
一前一后的身影在密林中闪过,时而上坡下坡,时而飞河过涧,不一会儿已是来到了关口山中的武圣庙前。
“小老爷,庙里果然有人,必是咱们的人。”
前面的杨乾说罢,引起了庙中众人的注意,不过这些人却不曾出来,反而在庙中发生争执的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口中怨气不小,一多半是冲着蚩神子。
杨乾和蚩神子在外听了会儿,算是听了明白。
关口山武圣庙是蚩神子事前所定下的临时党聚之所在,这庙中一些人是从鹤观中捡了一条命,本欲不告而别,独自偷生,不料数十里外有天罗地网,只得来此群策群力,以谋生机。
在庙中还有一些人,他们是后面来聚于此的左道散修,错过了方才的一场祸事,因而无知无畏,嫌弃逃回来的这些散兵游勇胆气全无。
现在见蚩神子回来,他们二者争执更大了,在庙里吵闹不休。
“呜~”
二伙人正吵闹时,忽闻庙外呜咽之声,先是浅泣低呜,后是嚎啕大哭,实在惹人伤悲,使人触情,一时罢了骂战,出庙迎向那位悲泣难止的蚩神子。
到底是哭麻老祖的高徒,千花洞里的大师兄,又得佛门因缘,这回去又是一条好汉,大家隔了层墙还敢埋怨几句,但真个见面,无不劝起了这位蚩神子。
“此次鹤观斗法,本是请来千幻法师、花月宫主,还有恶狗神官,满以为高枕无忧,可不想一朝倾覆,累及众兄弟为我受此无妄之灾,结下了血海深仇。”
蚩神子在最后几字上一字一顿的重点道出,点醒众修已无半点退路。
毁了别人数百年传承的鹤观,揭了那张面皮,还想全身而退,真当这天南正道霸主太平山是吃素的。
又是一阵大哭,涕泗横流,眼肿如桃,悲难自抑,几度晕厥在地,便是心中最为埋怨蚩神子的修士,也不由被蚩神子所触动,怨气有缓。
一些人不禁在想,作为西荒旁门巨擘之徒的蚩神子,做到这等份上,便是在演戏,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