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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洪爷教你做人

  哈尔滨警察厅,会议室。

  高彬和宫川义夫相视而坐,桌上的茶水已经换过一轮,热气袅袅升腾,余香不散。

  两人内心都在焦急等待着结果,脸上却皆是智珠在握的从容。

  宫川义夫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高科长,你觉得,咱们今晚能抓到人吗?”

  高彬笑了笑,将烟斗在烟灰缸里磕了磕,重新填上烟丝。

  “当然。”

  他的语气笃定。

  “这可是佳木斯郭厅长亲自送来的绝密情报,情报一到,我们的人马立刻就出发了。

  “要是这都抓不到人,那岂不是说明佳木斯那边出了问题?”

  他抬眼看向宫川义夫,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红票嘛,他总不能是千里眼、顺风耳吧。”

  宫川义夫讨了个没趣,反倒让高彬不软不硬地将了一军。

  这家伙事情还没个定论,就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划分责任了。

  不过宫川义夫并不在意,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抓几个小鱼小虾。只要人跑了,他有的是办法把所有的罪责都堆到周乙的头上。

  他笑了笑:“嗯,红票向来是不信鬼神的,我相信他们也不是鬼神。

  “那就让咱们,静候佳音吧。”

  一个小时后。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村上面色阴沉,快步走到宫川义夫面前,猛地一鞠躬:

  “很抱歉,宫川厅长,我的人失败了!

  “在我们赶到之前,那些红票,早就已经提前撤退!”

  “啪!”

  宫川义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他故作愤怒地站起身,厉声喝问:“这怎么可能!我们的情报并无错漏,你确定都搜查仔细了?”

  村上队长挺直了身子:“搜查过了,也询问了人证。地址、人员信息都对得上,就是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去楼空。”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

  “宫川厅长,我怀疑有人提前泄露了情报!红票得以在我们到达之前就集体撤离,否则,绝不可能我们连一个人都抓不到!”

  高彬和宫川义夫心里都有鬼。

  高彬很清楚,洪智有肯定早就把风放出去了。

  除了那两个直接与省工委联系的特派专员,其他人都是添头。

  在高彬看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是对周乙最有效的甄别。

  至于宫川义夫和朱毅背后有什么小九九,他根本不在乎。

  反正他的目的很明确,而且已经达到了。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最后的答案——那两个工委专线,是否潜逃。

  如果他们也跑了,那泄密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周乙。

  高彬相信,就算宫川义夫再怎么想揽权,也不会愚蠢到把如此重要的线索人物放跑。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能否将整个满洲国的红票组织连根拔起的关键。

  他收敛心绪,沉声开口:“不应该啊。

  “情报从佳木斯出来,直接经火车站送到警察厅,全程由周队长护送,中间不可能出差错。”

  村上队长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他猛地转头瞪着高彬:“高科长,你是在怀疑我手下的能力吗?还是认为我故意放走了他们!”

  高彬慢条斯理地吸了口烟斗:“村上队长,我没有这个意思。”

  “好了!”

  宫川义夫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都别急。

  “跑了的这几个,大多是哈尔滨交通站的外围成员。

  “根据情报,还有几名核心成员,尤其是有两名重要的暗线尚未落网。”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接着说道: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与哈尔滨地下交通站没有任何横向联系。

  “所以,即便是红票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很难通知到那两个人。

  “咱们还是等周队长他们回来,再作最后的论断吧。”

  晚上九点。

  洪智有、周乙几人脚步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

  高彬立刻站了起来,目光如炬,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抓到了吗?”

  周乙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鲁明一屁股拉开椅子坐下,不爽地骂咧起来:“甭提了!咱们去的时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白跑一趟!”

  刘魁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宫川义夫,口直心快道:“宫川厅长,会不会是佳木斯方面的情报有问题?”

  周乙沉声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大可能。

  “根据现场走访,我们可以确定,这些人的住址以及身份信息是完全吻合的。

  “也就是说,情报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冷气森森道:“极有可能是泄密了。”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

  宫川义夫清了清嗓子,目光直视周乙:“周队长,名单上面的董云峰和王津,你们有掌握什么线索?”

  周乙回答:“董云峰在一家米粮铺子当伙计,王津在自来水公司上班。

  “我们已经把米粮铺子的掌柜和自来水公司的一位日本经理请了过来。

  “具体情况,需要审问后才能得知。”

  宫川义夫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那就先审!”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这次的事情至关重要,也是鄙人来哈尔滨主政警务工作的第一桩要案,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是哪个环节、哪个人出的纰漏、泄的密,必须严惩不贷!

  “麻烦各位,今晚都在这儿加个班了。”

  一直沉默的洪智有突然开口了。

  他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笑道:

  “宫川厅长,既然您也觉得有可能是内部泄密,我的建议是,立即通知佳木斯方向的郭厅长、朱毅科长、崔万年队长等,请他们连夜到哈尔滨来。

  “大家坐在一块,把所有环节都掰开了揉碎了,对着情报看看,到底是在哪一环出了差错。

  “不知您意下如何?”

  宫川义夫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年轻人,眼神微微一眯。

  片刻之后,他笑了。

  “洪股长,好建议。”

  他转向村上队长:“村上君,你立即通知佳木斯警察厅,让他们过来。

  “这个点的火车已经停了,事不宜迟,让佳木斯方向的航空兵派军机,连夜送他们过来!”

  村上队长立刻躬身领命。

  “是!”

  高彬站起身,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宣布:

  “从现在起,所有科室的人员都待在各自的办公室里,不准随意走动!所有对外的电话,一律监听!”

  他的目光转向鲁明和刘魁。

  “你们两个,负责审讯那些抓来的房东、掌柜。

  “记住,自来水公司的那位日本人经理,简单问讯几句就行了,客气一点。

  “至于其余的人,一律严加盘查审讯!给我撬开他们的嘴,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红票的庇护伞!

  “都行动吧!”

  “是!”

  众人齐声应道,随即纷纷起身,带着各自的任务,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洪智有在办公室里坐了片刻,指间雪茄燃尽了半截,烟灰摇摇欲坠。

  他觉得有些无聊。

  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拉开门向外走去。

  办公室外走廊空荡荡的,只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回声。

  到了楼梯口,两个持枪的宪兵抬起手臂,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

  “洪股长,村上队长有令,所有人必须待在各自的办公室,等候传唤。”

  洪智有眉头微微一沉,“我也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两个宪兵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

  他们不是傻子。

  这一年多来哈尔滨风云变幻,谁是真正的大人物,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更别提这位洪股长,跟村上队长亲如兄弟。

  拦他,不是自找没趣吗。

  两人默默地放下了手臂,让开了道路。

  洪智有从皮夹里摸出几张百元康德币,动作随意地往两人胸前衣兜里一人塞了两张。

  “辛苦。”

  他叼着雪茄,大摇大摆地向行动队的办公区走去。

  警察厅大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吓人。

  宫川义夫的助理副官久保太郎,正对着几个警察安排着工作。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洪智有从楼上慢悠悠地晃了下来,不禁很是诧异。

  “喂喂!谁让你出来的?”

  久保太郎伸手指着洪智有,大声叫嚷起来。

  洪智有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径直穿过大厅,走向周乙的办公室。

  他现在就是要跟宫川义夫打明牌。

  一个初来乍到,没什么根基的厅长,也想跟自己掰手腕?

  今天不把他那点小心思盘明白了,以后三天两头来找事,非得打打杀杀,实在麻烦得很。

  行动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洪智有推门而入。

  周乙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旋即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我忘了,这是你的地盘。

  “看来,你是打算跟宫川义夫明着干了。”

  洪智有走到他对面坐下,“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当然得有所动作。”

  周乙的目光沉静如水:

  “宫川义夫背后搞不好有人撑腰,不要轻敌。”

  “我知道。”洪智有喝了口水,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一直针对我。

  “这个人,级别不低,很可能在东京。

  “不过没关系,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他从烟盒里弹出一根香烟,丢给周乙。

  “你那边,准备好了吧?”

  周乙笑了笑,起身把房门打了反锁,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录音机。

  “都在这里了,你听听。”

  洪智有接过,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轻微的电流嘶嘶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崔万年的声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得意。

  “你知道这次的绝密任务是什么吗?”

  咔嚓!

  洪智有按下了停止键。

  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蠢家伙,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乙说,“老崔也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从朱毅派他来给我透风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间,就注定只能活一个。

  “他向来以聪明自诩,没想到,这次却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

  洪智有掐灭了雪茄。

  “他并不愚蠢。

  “他只是觉得你输定了,有恃无恐罢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杀两盘吧。

  “干这么耗着,太无聊了。”

  两人很快摆好了棋盘。

  “春三怎么样了?”

  周乙落下一子,轻声问道。

  “放心。”

  洪智有应了一子,语气笃定。

  “春三遗留在佳木斯的那辆车,我已经让人开走了,半路就会换掉牌照,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乙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在珠河下的车,人还没回来,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

  洪智有笑了笑。

  “春三是个机灵人,脑子活泛得很。

  “再说了,珠河跟咱们哈尔滨挨的近,每天来往的人多了去,谁会注意他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而且,一到了珠河地界,佳木斯那些狗屁警察,手再长也管不着。”

  周乙神色稍缓,又落下一枚棋子,“有空了,帮我把你嫂子和孩子接回来。

  “她城府不深,一个人留在那边,我总归是不放心。

  “毕竟,她过去曾在佳木斯活动过。老宋和张平钧他们虽然已经牺牲了,但不确定还有没有人记得她的脸。”

  洪智有点了点头,“嗯,等搞定了宫川义夫这个麻烦,我就亲自去一趟佳木斯,把顾秋妍母女接回来。”

  说到这,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妈拉个巴子的,咱们俩现在快成张平汝家的专职保姆了。

  “回头逮着那家伙,必须得从他身上把本钱连本带利榨回来!”

  周乙摇头一笑:“你好歹还是男儿雄风,我呢?

  “天天戴着一顶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帽子,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下了几盘棋,洪智有困意上涌,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跟周乙打了声招呼,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往沙发上一躺,扯过一件大衣盖在身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八点。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任长春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股长,醒了?

  “洗漱一下,我刚在老字号买的羊杂汤、烧饼夹肉,还热乎着呢。”

  洪智有揉着眼睛坐起身,脑子还有些发沉。

  简单洗漱过后,他坐到桌边,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羊杂汤,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长春,咋样了?”

  任长春将烧饼递了过去,“佳木斯那帮人,昨晚半夜两点多到的。

  “坐的军机,直接被安排进了警务总厅休息。

  “说是今天上午九点,在咱们厅里开碰头会。”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股长,我看宫川义夫闹这么大动静,是不是冲着咱们厅来的?”

  洪智有咬了一大口烧饼,肉香四溢,他抬眼看了看任长春,“为什么这么说?”

  任长春的思路很清晰,“股长您想啊,文件是周队长从佳木斯带回来的。

  “现在人跑了,要追查泄密,周队长首当其冲。

  “而且谁都知道,宫川义夫和佳木斯的朱毅是朋友。

  “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把人全叫过来,不是冲着周队长,就是冲着您。”

  洪智有又喝了口汤,慢悠悠地问,“你怎么知道宫川和朱科长是朋友?”

  任长春分析说:

  “朱毅他们从佳木斯过来,是来协助调查的。

  “按规矩,不应该直接接到咱们警察厅,一视同仁,先圈起来吗?

  “可宫川厅长直接把他们接到了警务总厅,这不明摆着是想给他们时间,提前对好口供嘛。”

  洪智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你有一个懂政治的头脑,难能可贵啊。

  “将来当个科长,问题不大。”

  任长春的脸瞬间红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跟在您身边久了,多少也学了点皮毛。”

  吃完早点,洪智有去后院透了透气。

  九点整。

  几辆黑色的轿车准时停在了哈尔滨警察厅的门口。

  车门打开,宫川义夫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下来,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佳木斯警察厅的朱毅和崔万年。

  高彬与周乙站在台阶上,简单地表示了欢迎,并为朱毅等人介绍了身后的刘魁、鲁明等人。

  一行人没有过多寒暄,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旁,气氛肃杀。

  宫川义夫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首主位,目光扫过全场,直接开口问道:

  “高科长,审讯的情况怎么样了?”

  高彬看了一眼众人,将烟斗在桌上磕了磕:“根据我们连夜的审讯,以及警察厅布控的暗探,还有对嫌疑犯住处、工作地点相关证人的盘问,可以明确一点。

  “所有嫌疑人的具体撤退时间段,大概是在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也就是说,在咱们的抓捕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很好。”

  宫川义夫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目光转向高彬,带着一丝压迫感。

  “那么问题来了,那两个直接与满洲省工委联系的特派暗线,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高彬慢悠悠地开了句玩笑:“这个嘛,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朱毅清了清嗓子,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我虽然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之一,但我并未看过具体的名单,只是简单转交了文件。

  “这一点,宫川厅长可以为我作证。”

  宫川义夫立刻接过了话头。

  “没错。这份名单是佳木斯郭厅长手下的线人秘密上报的,具体内容只有郭厅长和我两个人知道。

  “朱科长和高科长,在行动开始前只知道有这份名单,以及名单里有那么两号重要人物,但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住址和身份。

  “所以两位科长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郭厅长在交出名单后,为了自证清白,就一直待在佳木斯的宪兵队里。

  “那边的藤斋队长可以证明,郭厅长在行动开始前没有离开过,也没有向外打过任何电话。

  “而且,这次任务郭厅长是首功,他没有任何泄密的理由。”

  他环视众人,声音陡然拔高。

  “排除了这些嫌疑,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护送这份文件的路上了。”

  一直没说话的洪智有,这时突然开了口:

  “嗯,宫川厅长分析得极是。

  “只是我还有些疑问,想请教朱科长。”

  朱毅老成的摸了摸胡须,笑眯眯说,“洪股长别客气,朱某知无不言。”

  “朱科长,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把文件转交给周队长的?”洪智有问。

  朱毅想了想:“十一点多。”

  “具体时间。”

  洪智有的追问不依不饶。

  “十一点四十分左右。”

  “你是怎么拿到这份文件的?”

  “宫川厅长亲自交给我的。”

  “在你把文件交给周队长之前,有其他人碰过吗?”

  “没有!”

  朱毅的语气变的生硬,“我一直看着的,没有人接触过文件。”

  他挑衅地看着洪智有,“洪股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干脆一并问清楚了。”

  洪智有点了点头,摊了摊手。

  “谢谢,我问完了。”

  高彬接过话头,目光转向周乙。

  “周队长,你接到文件时,封口的火漆是否完好?”

  周乙沉声回答:“是完好的。”

  宫川义夫笑了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现在看只有一种可能了。

  “有人在中途打开过这份文件,偷看了里面的内容,并设法泄露了名单。

  “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两名连红票交通站都无法联系的暗线,也提前逃走了。”

  洪智有夹着香烟,小拇指侧耳痞气的掏了掏耳朵:“宫川厅长,不妨把话说明白点。”

  宫川义夫看着洪智有,冷笑了起来:“洪股长,你似乎很着急啊。”

  洪智有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宫川义夫不再兜圈子,图穷匕见:“没错,我怀疑,是周乙泄露了名单!

  “至少,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我提议,立即对周乙进行隔离讯问!”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乙身上。

  周乙端坐着,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高彬叼着烟斗,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周乙:

  “周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乙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宫川义夫和朱毅,最后落在了高彬的脸上。

  他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

  “面对如此愚蠢的指责,我觉的任何回答,都是对在座诸位智商的侮辱。”

  “周乙,你放肆!”久保太郎拍桌怒道。

  “我并非对宫川厅长不敬,只是这种推断实在太儿戏。

  “警察厅跟法院一样,应该是讲逻辑、讲证据的依法之地。

  “你们在毫无证据,任意指责一名二等警正通票泄密,这难道不荒唐吗?”周乙反驳道。

  “你这是虚心、狡辩。”久保太郎道。

  “讲理就是虚心狡辩,你们这么急着给周队长扣帽子,是虚心还是心里有鬼?”

  洪智有说到这,拔出腰间的配枪直接打开保险栓,拉了膛线往前一推。

  他直接走到了久保太郎面前,拽过他的手,把枪拍在他掌心。

  “不想讲证据,讲道理,那就拿出你们日本武士道的精神,直接打死他。”他指了指周乙,然后拽着久保太郎的手瞄准了周乙。

  众人皆是大惊。

  连高彬都没想到洪智有会这么刚,完全不给宫川义夫面子。

  久保太郎遭受着奇耻大辱,他的手颤抖着,但这扳机却怎么也扣不下去。

  宫川义夫的目的是通过调查周乙,搞垮洪智有。

  要一枪打死了,这账还怎么算?

  更何况,他着实也没这胆子啊。

  面对枪口,周乙像是没看到,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洪智有说,“我数三个数,一、二……”

  “三!”

  洪智有怕走火,三刚数出口,一把把枪夺了回来。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他伸出指头狠狠杵了几下久保太郎的脑袋。

  “八嘎!”久保太郎脸憋的通红,奈何理亏,又失了胆气,只能咬牙硬受着。

  宫川义夫和朱毅等人全傻了。

  尤其是朱毅,他本来是想借宫川义夫东风来哈尔滨逞威风的。

  哪晓得洪智有如此神勇。

  久保太郎可是日本人,是厅长助理啊,就这么被训孙子一样羞辱。

  久保太郎双目通红,眼中有泪光闪烁,他近乎求救的看向村上队长。

  朱毅和宫川义夫、老崔也同时看向了村上。

  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宪兵,难道不应该以保护本国军官为己任吗?

  这特么还是大日本帝国的天下吗?

  是满洲国吗?

  然而,村上正襟危坐,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与此同时,会议室门口的几个警察倒是同时拔出了枪,瞠目欲裂随时要火并。

  “好了,久保副官,还不向周队长道歉。”宫川义夫终于知道涩谷三郎和马文栋在哈尔滨混的有多难了,冰冷着脸吩咐。

  “啪!”

  洪智有抬手照着久保太郎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洪爷今儿教你做人。”

  久保太郎眼泪被打的滴了下来,他站起身,身躯笔直,泪水汪汪的向周乙鞠了一躬:

  “周队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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