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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九章第九山兵马动

  “传我命令!”

  青竹小院,陈渊的身影重回凉亭。

  一声铿锵,言出如山。

  震得这幅画卷,水墨荡漾。

  为首荷叶上,公孙羊俯首听命。

  凉亭下,陈渊眉心天目流转,射出l琉璃神光,定于身前虚空三尺,神光凝聚变幻,随着琉璃金光不断注入,一个尺许大小的金色铃铛缓缓凝聚打磨成型。

  金光神圣,琉璃明净。

  这个过程持续五六息功夫。

  做完这一切,

  “命第九山凡天关以上伐山校尉,即刻下山,身佩这煌金铃,手持虎符,去往江油,以其为中心方圆数千里搜山降魔。”

  “沿路府司,山神城隍,山中精怪,皆需听命,凡有阻碍者,杀无赦!“

  “这煌金铃,乃本将天眼通所凝,方才天眼所照,仍有邪魔气息降临此方,遁入虚空,但凡被所照,就会被标记,离近了便可感应得到。”

  “一旦有邪魔在附近,铃铛震响,本将便会感应到,隔空斩杀,死不足惜!“

  陈渊语带炽烈杀意,手轻轻一摆,那神通真意凝聚的金色铃铛,便飞向公孙羊。

  公孙羊感受那金色铃铛上的宏大伟力,知道将军动了真火、势必要揪出那些邪魔,消心头之气。

  他双手接过飞过来的金色铃铛,领命,

  “诺!”

  说完,其身形慢慢飘散,化作白雾,往池塘里倒缩而回。

  军令如急火,他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收回神通,其余几人的身影,也从下至上缓缓化作白雾散开。

  几人朝着凉亭下的陈渊施然行礼,脸上神情显然还没从方才陈渊的震撼出手反应过来。

  “多谢大人,救我师傅!”姬无名身影消散之际,感激涕零。

  秦如霜朝着陈渊抱拳,那眸子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道一声,“多谢陈兄”,随后身影也随之消散。

  荷叶上,随着几人身影陆续消失,雾气消散,小院画卷从黑白晕染的写意,迅速转变成写实。

  青竹翠绿,荷叶青青,

  “哗啦”一声,定格在水上的游鱼,尾巴一动,卷起水花,窜进了水深处,似乎受到了惊吓。

  整座陷入时间停滞的小院,转眼变的鲜活起来。

  其中,包括那一对师兄弟!

  “呼哧呼哧”

  解封的楚玉像是憋气了许久才缓过来,弯下身子,急促地喘息着,大口呼吸着空气。

  在这个过程中,他眼神满是惊骇之色。

  刚才他目睹了全程,简直刷新了他对神通的想象力,惊为天人!

  这位武圣大人,弹指间,隔空照景,虚空挪移,顷刻转战万里,并且还可以溯本追源,显圣杀敌,给与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这就是武圣之威么!

  还有,那些长得奇形怪状,异常邪异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楚玉喘了好几个口气、胸口渐渐平复,但内心依旧波涛汹涌,不能平静。

  他突然想到,自己作为外人,看到了这一切,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加上这位大人方才动了真火……

  这,他心里突然有点慌,自己该不会被灭口吧?

  楚玉想到这,都不敢直起身子了,心里暗暗叫苦。

  现在这种情况,是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干脆装晕过去蒙混过关?

  在线等,挺急的!

  可是不给他多思考的机会,旁边传来小师弟的声音,并且一只小手给他拍背。

  “师兄,你没事吧?”

  “师兄你刚才看到没?“

  “叔好厉害!”

  虎娃一副兴奋惊叹的样子,小脸涨红。

  楚玉赶紧眼珠一转,往旁边给小师弟使眼色,手指在嘴边一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虎娃瞧见,眼睛眨巴着嘴巴里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很快明白气氛不对。

  此时,整座小院恢复如初,变得鲜活生动。

  夏蝉重新叫唤了起来,吱吱个不停,风吹竹林,晃了晃梢头的新叶,与老叶摩摩挲挲,沙沙声混着蝉鸣,与天上的晚霞交织成景。晚风吹的池塘皱,搅碎了荷影,也搅碎了方才还凝着的天光。

  亭子下,陈渊目送那些身影消失,胸口杀意难以平复。

  方才,他听几位圣教中人的谈话,这些家伙趁着眼下蜀地乱局,众多目光全汇聚在锦官城的当头,在偷偷收割灵魂献祭。

  这些家伙能附身,变作他人,隐藏的很好,而且选择性收割魂魄,导致一些天关高手或宗门失踪的消息没传出来。就算有,也可能蜀地每天都在发生大事,实在太热闹了,这些消息相比显得无足轻重,于是被淹没了,没有引起注意。

  他忽然意识到,如今的蜀地怕是已经千疮百孔。

  如今时局动荡,乾坤失序,天幕倾颓,阴霾骤笼。各路牛鬼蛇神,皆自幽暗中张牙舞爪而出。

  市井山野,淫祠四起,其貌怪异荒诞,或塑狰狞恶鬼,血口獠牙;或造邪异妖物,扭曲诡谲。

  陈渊双眼流光掠过,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斩杀几个怪物的信息。

  “血魔眼:诞生于神墟,它原是某位神祇的一只眼球,神陨时坠于凡世,受万载怨戾与墟中邪力浸蚀,失了神性,只余滔天邪妄,被其注视,会被污染,精神错乱,最终形成邪神的仆人,被控制,能沟通神墟里的力量。”

  “人皮树:上古之时,部落祭天,常于山巅老树立人皮为幡。那时的人皮还带着鲜血的血温,被部落祭司用骨针缝成一排排悬在枝桠间。风一吹,人皮便贴着树干轻蹭,发出细若呜咽的响,祭司便盯着那晃动的弧度占卜,祈祷神的赐福,为部落的子民占卜吉凶,后来成为不祥,部落神秘覆灭,山巅的树活了下来。那些风干的人皮早与枝干长在了一处,皮上的纹路成了树的年轮。它渐渐有了自己的疆域,那里是一片死亡结界……”

  陈渊消化着这些怪异之物的信息,感觉到一股令人骨髓生冷的寒意。这些东西都透露着诡异,带着不祥的气息。

  武魂殿、圣坛,神墟………

  陈渊嘴中轻轻念叨,这西域圣教于他,于安歌和女儿而言,迟早是个祸患,是该活动活动了,得让第九山的弟兄们动起来,让那些家伙掂量掂量,最好抓到他们的老巢在哪,将其斩尽杀绝,不然留着这么一股邪异的势力,在阴暗处虎视眈眈,换谁也如芒在背。

  这么一想,如今蜀地,妖魔鬼怪,天上天人,西土罗汉,不死君王,各路老怪物……当真是暗流涌动。

  陈渊心中有些烦躁,突然冒出的事情,打破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让他平和的心再起杀意。

  这些家伙杀了昔日同道,真是该死,该杀!

  他脸上阴云不散,眼角阴戾,余光突然瞥见池塘对面的人影。

  对了,忘了院子里还有那对师兄弟。

  瞧着那楚玉躲着自己的样子,陈渊摆了摆手,全无兴致与这对师兄弟多言,

  “你们回去吧!”

  说完,陈渊转身离开,回到里屋,关了门。

  这下,院子里,楚玉才感觉空气里的那股窒息感消失,赶紧直起身子,看着里屋的门关上,才长呼一口气。

  他想赶紧离开院子,但还是朝着里屋大门方向遥遥行了一个晚辈礼。

  接着,他便拉着小师弟脚步离开院子。

  “啪”

  将院门关上。

  这对师兄弟出了小院,

  楚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而门外,已经有人等待他们,带着着急。

  “三师兄,小师弟,你们终于出来了,刚才……”

  只见五师妹琼乐一脸着急,赶紧迎了上来,忍不住出声询问。

  她原本正在隔壁院子,看着师兄和师弟种田的滑稽模样,结果突然她看见这院子里起了雾,什么也看不清了。她见半天雾气不散,来到小院门口想敲门,结果发现根本靠近不了。

  一时有些莫名着急起来!

  楚玉赶紧抬手,示意对方打住,眼神严肃,对她摇了摇头。

  “不要问!”

  而于此同时,八千里外,锦官城,云顶山第九山,军中传急令。

  许久没有动静的第九山,突然,尖哨声起!

  “传将军令!“

  “传将军令!“

  第九山只认一位将军!这是所有兵甲心照不宣的事情。

  “所有天关级校尉去点将台集合!”

  “所有天关………”

  这一下,第九山军营炸开了锅。

  “是将军令!”

  “终于来活了!”

  第九山的不管是老人,还是新兵蛋子,都感觉热血沸腾起来。

  如今,他们第九山,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是许多人的精神图腾,其中将士,莫不为之荣焉。

  如今第九山兵马,地位特殊,变相来说,属于听调不听宣!

  坐镇此地的大乾国师虽然受朝廷指派,接管蜀地上下兵马,但自上次逆伐天人一事后,第九山兵马未曾调动一兵一卒,所有前线任务都由其他地方支援兵马顶上。

  别家未曾没有怨言,但也不敢告到明面上来,因为不少人知道,就算坐镇抚司的赫连国师,如今也不敢轻易调动第九山这支兵马!

  别人还真不一定会买账!

  这支兵马就只听那位将军的!

  第九山大营里,随着急令响起,一道道青甲身影,从校场,从营帐里冲向点将台,盔甲碰撞,发出急促的铿锵声。

  不一会儿,二十几位身披重甲第五高大身影,迈步跨入点将台后的阁楼大厅中。

  如今,第九山在经历数年铁与血的淬炼,以及消化众多战利品后,天关高手呈现爆发式的增长,从数位暴增至二十七位!

  基本上都是第九山的老人!

  这些天关校尉龙行虎步,面色肃然进入大厅,此时三位骠骑,已等候其中。

  大约半柱香后,大厅里传来整齐的铿锵声。

  接着,大门打开,一众天关校尉如同虎狼,面色激荡的涨红,冲到点将台纷纷大吼,

  “右路第三营的,给老子集合!”

  “中路第六营……”

  “左路第四营……”

  大吼声和尖哨声瞬间充斥在沙场上空。

  此时,残阳如熔金泼洒沙场,天边火霞照空。

  很快,四方军营里,嘈杂声,盔甲声,马嘶声骤起。

  一道道黑甲甲士冲出,马蹄踏碎暮色,“咚、咚”的重响碾过沙土,惊起漫天尘沙,混着落日余晖翻涌成赤色浪涛。

  马声嘶鸣穿透风幕,时而高亢如裂帛,时而沉郁似闷雷,与甲叶碰撞的脆响缠成一片,震的地面都在轻颤。

  黑甲在残阳下泛着冷光,肩甲兽首吞着余晖,胸甲刻痕嵌着沙砾,凝着淬过血的寒光。

  第九山甲士们骑马涌入沙场,千锤百炼般,迅速排兵列阵,未有杂乱。

  当勒马纷纷立住时,战马顿蹄,尘土沉降的瞬间,随即阵列自中心向两翼铺开,黑甲连成的线如刀劈斧凿,直抵天际线外的残阳。

  风卷着飞扬的尘沙掠过阵列,甲士背后的伐山旗猎猎作响,一个个巍然而立,带着虎豹狼骑的凶狠,

  接着,便是点兵!

  一位位天关校尉,召来快马,飞跃至马背,最后马蹄飞奔,穿梭在兵马阵列中,一一拍马,呼喝。

  “第一,第三,第四总旗,随我出列!”

  “直接下山!”

  “第二,第五………”

  “随我走!”

  一声声钢铁般的呼喝,拍马,这些天关校尉点了人马后,竟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往校场外冲。

  而那些点到的兵马,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提缰出列,马嘶声中,纷纷调头跟上自家校尉,呼啸出阵。

  “驾”

  “驾”

  “驾”

  残阳把第九山染成熔金,大营辕门轰隆隆打开时,黑甲洪流呼啸冲出,朝下山的山道滚滚而去。

  上千匹战马铁蹄碾碎碎石的脆响混着嘶鸣炸开,黑甲在余晖里泛着冷光,伐山旗被山风扯得猎猎作响。

  马蹄踏得山头震颤,尘沙被卷成黄雾,裹着黑甲洪流往山下冲,残阳如血,马蹄惊雷。

  随着这股黑甲洪流冲下山去。

  后面的第九山大营里,一声声唳啸惊起,一道道银光冲天,紧随其后。

  而这动作,惊到了守山的金甲天行军。

  一双双面具下的瞳孔,震动,惊疑。

  他们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指令。

  但无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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