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大先生,都压制不住牧魂城,那我们可咋办?”
“相信大先生,相信。”
“对,一定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明江府的老百姓们,还是极信任着周玄,也只能相信周玄——在天地棋局和灾后生活之中,便是周玄带着明江府人前行。
而周玄也“不负众望”,他袖袍卷起,右手朝着天上的道祖面具指去。
受了指引后,面具之中,便散发出了浓郁的紫气。
紫气如烟一般蔓延,喷吐又极迅猛,不多时的功夫,便将明江府的半边天,都映得一片姹紫。
磅礴的紫气,包裹住了周玄的城隍神庙。
那神庙有了道祖气势的加持,庙身的裂纹在不断的修复,而城池则朝着牧魂城压了过去。
牧魂城也不甘示弱,那蜿蜒的冥河之水,顿时升腾了起来,倒灌着整座城池。
冥河在烧灼着一切,烧灼着牧魂城,同时也在烧灼着周玄操控的城隍神庙。
城隍庙中,有数千个道人念诵道经的声音,
而牧魂城中,则有无数的厉鬼哭嚎。
两种声音,一会儿城隍庙的道音更为强劲,一会儿牧魂城的鬼哭之音更盛,
这两股声音的交换,落在了明江府老百姓的心里,便有了一种感觉——大先生与牧魂城,似乎难分高下,血色僵持,交换着占着上风。
他们不由的替周玄捏了一把汗。
这便是周玄想要瞧见的场面。
只有老百姓都相信,他与牧魂城已经是拼死相争,但依然谁也伤不了谁的时候,才是双方开始谈判之时。
此时,城隍神庙与道祖面具,齐齐发力之下,百鬼之母,已经被周玄重新镇入了沉睡的阶段。
但因为“城隍神庙”还要被拿来做戏,他也没有着急去收回,百鬼之母自然也不能立刻投入秘境之中。
他先是神魂日游,去了钟楼之下的门房中。
门房里,龟山道人,和他装脏出来的五个纸人,一直在全程待命。
除了他们几人,一直没有露面的云子良、「山祖」李长逊,也都在此屋中等待。
要说这五个纸人,各有扮演的角色。
一个扮演鬼差,两个扮演着“小二哥”的父母,还有两个,扮演着“小二哥”的邻居。
如今,鬼差纸人要派上用场了。
“老龟,这鬼差要上台了。”
“大先生,您要让鬼差说些什么?”龟山道人提前与周玄对着词。
周玄在龟山道人的耳边耳语了一阵。
龟山道人当即便表示心领神会,云子良则对周玄说道:“玄子,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别把真的牧魂城引下来了。”
“牧魂城又不是我建的,而是小脑的投影,彩戏一门,缠不上因果的。”
周玄笑吟吟的说道:“老云、李山人,待会这个纸人鬼差,能不能耍得出真鬼差的效果,就看你们两人的手段了。”
“放心,寻龙一脉,素有放纸符的手段,这纸人被凌空释放,不过是大一些的纸符罢了。”
“那就好,你方唱罢我登场……该牧魂城的大鬼差,在明江府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出来溜达溜达了。”
周玄说完,便神魂日游回了大幕山。
而云子良、李长逊、则带着龟山道人的鬼差纸人,上了钟楼。
“两位大道爷,你们只要将纸人放出,剩下的纸人讲话之类的事,交给小道便好,纸人放飞之时,还要注意他的平稳,不要让内部的五脏乱了位置。”
“那位置要是乱了,这装脏的纸人,就不灵啦。”
龟山道人一再嘱咐,云子良都听在了心里。
他与李长逊上了钟楼后,两人一左一右站立。
一直惴惴不安的李乘风,见了二人,当即便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询问道:“云天师,今晚的牧魂城,到底是不是大先生的手笔啊。”
“是啊。”
“您确定?可那牧魂城的气势,就和真的一模一样,若是有隐情,还请云天师讲明,我们明江府也都不是孬种,肯定集结力量……”
“老李,你怎么还絮叨起来了,我说是就是,牧魂城是假的。”
云子良有些不耐烦了,拨开了李乘风,以免他耽误放纸人。
一旁的李长逊也笑着说道:“李乘风,我才见大先生没几天,我都看明白了——你们明江这位先生,很是有手段,假的在他的手上,那就是能成为真的。
这牧魂城的气势,若是不能把你给骗了,怎么显得出大先生的手段高明?”
他言至于此,便用手虚拨了一下,示意李乘风让路。
“唉。”
李乘风叹了一声长气后,乖乖让开了。
“寻龙天师借势,山风大起。”
云子良双手托起,道袍之上的十条大龙云纹,轻轻颤抖,钟楼之上,便没来由的卷起了狂风,这风力气非同一般,连钟楼的楼顶都能给掀了。
“风云际会,皆从龙虎,风成龙势,云成虎势,皆为我所用。”
李长逊的右手作剑指状,点中了狂风,登时,风便凝成了一股细绳,风力不再外泄。
两位寻龙天师,一位生风,一位控风,瞧起来倒不像什么霸道手段,但钟楼顶上站着的人,香火最次的,都是七炷香的李乘风,各个都是识货之人,
他们怎么可能瞧不出李长逊妙到毫巅的控制力。
香火神道,凝聚香火,便是向天地、人间借势,运用香火,便看重控制力,控制力越是强大,香火手段越是使得灵动。
“李山祖妙手,对于香火的控制,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层次?”
画家当即还跟着比划了起来。
“还得是心思专一,心思若是专一了,方能通鬼神。”
李长逊冷冷淡淡的说道,其实心里暗爽得紧。
天穹二十四尊神明级里,他一直都是吊车尾的存在,堪称“神明之耻”,如今露了一手,却让众多八炷香之上的修行弟子艳羡,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自从他飞升上了天穹,斩杀了上一代的「山祖」之后,好久没体会过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了。
“若是不为了人前显圣,那修行还有什么意思?”
李长逊正一顿暗搓搓的高兴,云子良一句话把他从云端拉回了现实:“你给我踏娘的留点神,控风口控成啥样子了,还山祖?我呸!”
别说,
正因为李长逊的走神,那被风卷起来的纸人,隐隐有些摇晃。
“别催,这是技术性调整。”
李长逊的心神又贯入到了风中,纤细而强劲的风,像一条无形的牵引绳索,控得纸人在空中飞起。
“狂风再起。”
云子良藏身的十条大龙,已经从他的道袍上脱离而出,围绕着他的周身旋转,更强劲的风,灌入细线之内。
他提供风力,李长逊控风,这两位寻龙天师操持之下,纸人先是不显山不露水,于低空中飞行。
几公里的距离,飞得还算快,一直到纸人行进到了牧魂城的投影中后,
云子良单手将十龙托起,钟楼之上,电闪雷鸣,风力催到极致,李长逊的控风之风也妙到了极致,
那低空飞行的纸人,猛得腾空而起,站在了“道祖面具、神明之力”组成的紫月之下。
这纸人是龟山道人扎出来的鬼差,一身玄色袍服,身上悬挂着数个由腿骨磨制而成的小骷髅头,被月下的风一吹,骷髅头便叮当作响。
纸人受了龟山道人的“脏法”,口吐人言,当即便尖声啸道:“明江的大先生,我主无意伤及明江府百姓,心本良善,你何故出此辣手?”
周玄对纸人的气势还是很满意的。
按照他预想的剧本,由牧魂城里大鬼差出面,与他协谈停战的事宜。
现在,纸人鬼差,紫月凌空,于天边行走,尚有几分大鬼差的气势、架子。
周玄故作不知,指向了鬼差:“你又是何人?”
“牧魂意志座下——夜无常。”
纸人“自报家门”之后,又对周玄说道:“大先生,牧魂城素来有百鬼夜行之习俗,每年会挑选一个死气极重之地,于正午烈阳之时,遮蔽日月,百鬼夜行,吸收人间死气……”
“这套习俗,虽是瘆人了些,却并不伤天害理,还请大先生高抬贵手,将那神庙撤去,待到百鬼夜行结束,我等自会关闭鬼门,与明江府井水不犯河水。”
在纸人开口,与周玄开始谈判之后,整个明江府的百姓,可算是吃了定心丸,纷纷街头巷尾的议论了起来。
“听见了没,原来牧魂城对咱们没恶意,他们是要搞什么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之后,牧魂城就会撤走,这算一桩美事了。”
“我看你们就是单纯,人家说什么信什么,要不是牧魂城的人,抵不过大先生的城隍神庙和道祖面具,人家能和咱们谈?是非曲直,皆看咱们大先生的拳头是不是真的硬朗。”
“你这么一说……是这么个理儿,还是大先生厉害,虽说稳胜不了牧魂城,但却能和牧魂城斗个平分秋色。”
“还是给牧魂城打痛了,它才会派出座下的大鬼差,来和大先生商套停战事宜。”
满街满巷的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刚才那胆都被吓得裂开的恐惧感,退了潮一般,迅速消失。
“打呀!牧魂城,你踏娘的贵为天下第一冥城,你倒是打呀。”
毕方恨得牙齿直痒痒,
明明周玄和牧魂城,斗得两败俱伤,只要战斗继续持续下去,两边都讨不到好处的,结果牧魂城竟然站出来认怂了。
“别怂,就是战。”
毕方气得都想自己降临凡间,与牧魂城一起攻周玄。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贵为天穹级神明,哪怕以巅峰的战力下凡,一人战一城,怕是不稳当。
古树金钟、桃花祖树可都在呢。
而且周玄还没使出杀手锏,那平水府的日夜游神们都虎视眈眈,真要一道树门,把那些平水游神们拉拢了过来,那他毕方就是一神战双城。
他自恃是斗不过的。
“平水府的箭大人、周伶衣、酒大人还有那袁不语,各个都不是好惹的。”
“画家、乐师、红棺娘子,还有那如狼似虎的彭家镇刺青一族……我恶虎也怕群狼。”
毕方再恨,再牙齿痒,也还算有些理智。
“再看看……再看看吧。”
毕方继续观摩着人间局势。
纸人鬼差,已经提出了诉求——牧魂城关鬼门可以,但前提条件是,允许牧魂城百鬼夜行。
周玄故作沉默,许久之后,便开口对鬼差说道:“这里是明江府,是每一个老百姓的明江府,你们牧魂城在此地饮马,哪怕不伤天害理,不胡乱害人,那又如何?”
“府城万里土地,哪由得到你们一个冥城在此地放肆。”
“关上鬼门,回你们的幽冥界,若是不听话,我有山河图、天下式,让牧魂意志,与我再交上几回手,断断深浅。”
周玄据理力争,丝毫不让牧魂城。
鬼差纸人弯腰鞠躬,说道:“大先生勿怒,牧魂城在此地百鬼夜行,确实无理,但是百鬼夜行,使得魂城吸足死气,也是无奈之举。
我主,愿意与大先生做一项交易。”
周玄沉默,
鬼差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明江府因为祆火之灾,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都进了牧魂城,若是大先生愿意,魂城愿意将那些明江亡者,放回阳间,使得他们死而复生。”
“阴人还阳?”
周玄横着眉毛,问道。
“没错,阴人还阳,同时,牧魂城意志,愿意交出腐肉之地,帮助明江府重建。”
“而我们魂城想做的,仅仅是借贵宝地,百鬼夜行而已。”
“哦,这条件倒是不错,只是,明江府不是我一个人的明江府——我得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周玄日游到紫月之上,将道祖的面具取了下来,戴在脸上,催动了无穷道音,询问道:“若是允许百鬼夜行,明江亡人便能还阳,诸位百姓,你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一番话问出,满城的百姓身边,像是站了一个没有形体的道士,在他们的耳畔,轻声询问。
“那我答应啊,我老婆、娃子都死在了祆火之中。”
“答应,答应,只要能让我家人还阳,别说让它们在明江府百鬼夜行了,他天天百鬼夜行都行。”
“大先生,我答应。”
满城的民意,都被天下式收集到了,
只见那漫天的紫气,缓缓凝练、收缩,尽数内敛到了面具之上。
心随意动之后,周玄猛然睁眼,两个瞳孔,已尽是紫色,凝视着鬼差,说道:“民意如此,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准了……”
当即,那鬼差便再次朝着周玄深鞠了一躬,在空中迈出了步子,一步便是数十丈,连续几步,便进了牧魂城内,尖啸着说道:“大先生恩准,牧魂城,百鬼夜行。”
顿时,牧魂城内的厉鬼呼啸之声,都振奋了许多,
那牧魂城的鬼门,便这么明晃晃、正正当当的展开了,
百鬼夜行,正式开启,
夜,很是静谧,而提着水火棍的纸人鬼差,率领着牧魂城内荡出的百鬼,已经数以十万计的亡人,在明江府的街头巷尾,大肆的游逛着。
百鬼、亡人,都是不出声的,它们衬托得夜更加的静谧、阴森。
“真不用出声吗?”
小脑向明江投着影,问着周玄。
鬼差、百鬼、亡人,除了鬼差是纸人,其余都是小脑投放出来的投影。
周玄摇摇头,说道:“鬼无声,魂无影,才有逼格,百鬼、亡人,一出来就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那我就这么游荡百鬼和亡人?”
“当然,对了,要记住我说的路线,不管你让百鬼往哪里游街,一定要绕过钟楼,那里还有四个纸人,等着你的投影呢。”
“好说。”
小脑应了一声,便继续去完成自己“投影师”的工作。
庞大的鬼魂队伍,在城中肆意的游逛,那些百鬼的形象,都是小脑参考了百鬼之母身上的“百鬼”,凝出来的投影,各个形象都显得鬼里鬼气。
而那些数不请的亡人,便是明江府里死去的那些老百姓,他们的形象,由化身菩提树的欢喜禅师提供。
随着百鬼、亡人们的游荡,这些投影,按照了计划中的线路,游过了钟楼。
钟楼一层无灯的门房内,四个纸人,在龟山道士的操控下,悄无声息的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玄导,纸人就位了。”
小脑提醒着周玄。
周玄点着头,说道:“继续夜行,绕着明江府多转两个圈,不用怕暴露,我们已经没有暴露的可能性了。”
夜行中的百鬼,若是被人发现是虚无缥缈的影子,该如何处置?那便是……不用处置。
鬼魂本是虚无缥渺之物,平日里还无影无形呢,如今缥渺些怎么了,正因为保留了它的缥渺,才能确认这是一头鬼魂,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周玄在等候游街的时候,也没闲着,先是将城隍神庙、百鬼之母,一齐收进自己的秘境之中——反正与牧魂城的谈判已经顺利完结,这些老演员,便可以退出舞台了,
然后,周玄便召唤着墙小姐。
“阿墙,百鬼夜行做成,而牧魂城也在明江府百姓的眼皮子底下,答应了明江府的亡人可以还阳,我们的戏码,便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最后的一锤定音。”
周玄说道。
“哪一锤子?”墙小姐问道。
“如今明江府百姓之中,应该有绝大多数的人,已经相信了那些死去的明江亡人,可以还阳复活,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意志天书也会将一些百姓的愿力收集,推动明江府的重建。”
“不过……我怕夜长梦多,待会就要把这个事儿,给它摁瓷实了。”
周玄托着腮帮子,说道。
“那到底要怎么做呢?”墙小姐被周玄勾起了兴趣,问道。
“简单,我们待会,先重建两条街,复活四个人。”周玄说道:“先让明江府人,瞧瞧我们和牧魂城之间的契约,是能够立马生效的。”
有句老话叫“不见兔子不撒鹰”,骗局也是如此。
拿不出“现身说法”来,局面做得再大、再宏伟,也显得缺了些真实感,总归是差了些意思的。
“重建两条街?复活四个人?听上去很不错,但具体怎么办?”墙小姐又问。
周玄指着驴棚铺子的方向,说道:“你说过驴棚铺子,因为死去驴子太多,血肉材料很足,那就用你操控血肉的方式,在驴棚铺子里,建出两条街来,至于那四个人嘛,我已有所准备,我们俩合力,为这一场大戏,敲定最后的那一锤子。”
“就按你说的办,阿玄,你真是一个有办法的人。”
墙小姐挥舞着拳头,说道。
百鬼夜行,周玄把他当成一项重大的牧魂城习俗去演。
既然是重大的习俗,那只游荡一两个钟头,肯定是不行,小脑带着那些投影、纸人,足足绕着明江府,溜达了三个多时辰后,方才带着队伍,进了驴棚铺子。
驴棚铺子,因为大量的老百姓的聚集,有点满坑满谷的感觉,场面很是嘈杂。
好在有游神司帮忙维护秩序。
数十盏灯笼在天上开路,明亮着灯火,发出了严肃的警告,
“诸位百姓,百鬼夜行,关系着我们明江亡人能否还阳重活,这是明江府为来的大计。”
“所有人,分成两排,给百鬼让路。”
“阳有阳人界,阴有阴人界,界限分明,若是谁敢逾界,休怪游神司不讲乡亲脸面。”
数十盏灯笼,共同驱出了两道光亮,光亮之中,便是百鬼夜形的场地,其余人想瞧些热闹?也行,但要退出光线之外。
这些活着的百姓,也知道轻重,自动让开了路,退到了光线之外,至于有些不太知轻重的人,望着头上的灯火,以及那些盘旋的神鹰,也不敢胡作非为。
事关着整个明江府的大计、每一个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在这种关头做坏了规矩,哪怕他被游神司活活打死,被那些神鹰当街啄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同情的,
反而其余的路人,会大骂一句“活该”。
有了双重的警告,场面极有效果,所有百姓,均不敢越界,百鬼们,在纸人鬼差的带领下,游街之时,秩序井然,
不过,这种井然的秩序,也并非从始至终,
在百鬼游过之后,便是亡人的队伍了。
这数以十万计的亡人们,一个个都是低着头,双手搭着前方亡人的肩膀,披头散发,
可即便是这般遮掩,也让旁边的路人们,认出来了。
“婆娘,是我的婆娘,我又见到我婆娘了。”
“娃儿,你抬抬头,瞧瞧爹啊。”
“姐姐……姐姐……”
这些亡人的模样,本就是按照明江府死去的那些百姓投影出来的。
现在,百姓们看到了亡人,真以为自己见到亲人的鬼魂,一个个思念之情拉满,不自主的要越过光线,去拥抱自己的亲人。
秩序,眼瞧着就要乱作一团了。
重新当值的李乘风,通过堂口密信,询问画家:“画大人,怎么办?老百姓管不了,难道我们真的要下死手,把越线的人,一一击毙掉吗?”
老百姓群情激昂,已经有数十个人越界了,若是一齐杀了,只怕民变便会产生。
混乱来得太汹涌,画家也急得焦头烂额的,这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如何处置?
他回头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沙发。
“要是大先生在就好了,他能拿得住主意啊。”
画家心里很是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