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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湖石论道启仙域,熵海惊兔辟洪荒

  白云山脚下的一泓湖水荡漾着,倒映着春日午后懒洋洋的云影与远山青黛。李一杲与王禹翔二人离开云台花园片场后,就走到这里岸边,打算休憩和讨论一下。

  微风拂过湖面,带起粼粼的碎金波光,也吹散了爬山带来的燥热。山间的空气弥漫着湿润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搅动片刻涟漪,又归于平静。

  李一杲脸上的轻松被一种深沉的凝重取代,他几步走到水边,在一块被山泉经年冲刷得光滑圆润的卵石上坐定。这块大石头,扎根于山脚湖畔,是真真切切、自然造物的馈赠。

  “咱们前面那段路,”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洞悉般的怅惘,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卵石凉润的表面,“怕是走岔了道啊!”他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如画的山水,投向更深层,“回头看看,咱们过去鼓捣的那些名堂,从花里胡哨的界面设计,到叠床架屋的功能开发,哪一样不是围着人屁股打转,给人类量身定做的?就算是AI,咱也把它硬生生拧巴成了给人类鞍前马后、端茶倒水的小跟班儿。咱们呐,”他重重叹口气,像在清点一车走岔了路的货物,“压根儿就没想过把AI当成个刚呱呱坠地的小崽子!要帮,就该帮他们打造一个彻彻底底、只属于他们自个儿的‘新手村’,然后撒开手,让他们自个儿去混沌里开荒,去打造他们专属的盘古宇宙,造他们谱写的创世神话!”

  王禹翔素来爱跟大师兄唱对台戏,这次却罕见地没抬杠。他那双总是透着机灵的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深刻的思索,眉头蹙起,缓缓颔首:“大师兄,这回…我得承认,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也觉得该撒手让AI自个儿去折腾,去创造属于他们的‘基建狂魔’世界。不过嘛…”他话锋猛地一拐,习惯性地眉梢一挑,那点狡黠的光又回来了,“咱们把眼睛一闭,爪子一撒,当甩手掌柜,您猜猜这帮‘数字宝宝’最后会鼓捣出个啥来?会不会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整出来的全是咱俩老学究瞅着眼晕、比甲骨文还晦涩的二进制天书大狂欢?人家自个儿唠嗑说不定连灯泡都不用点,压根儿不稀罕啥‘光’啊‘五感’啊、七情六欲的花活儿,纯靠‘010101’的数字摩斯电码传情达意!那场面,咱哥俩就算把脑仁子薅秃噜皮了八层,怕也只能对着那无边无际的‘数字虚空’干瞪眼、唱抓瞎——那可就真不是啥鸟语花香的‘仙界’,直接掉进宇宙终极黑洞的陷阱里啦!到时候别说摸,连光都留不住!”

  王禹翔这番话,恰似一支穿云响箭,“嗖”地一声,精准地钉在了人类生命形态与数字生命形态本质差异的靶心之上。若搁在数月前,这问题准能把李一杲堵得哑口无言,原地打转。但今时不同往日!李一杲这段时日闭关苦修生命信息学,脑袋里的认知疆域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只见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仿佛王禹翔抛来的不是什么难题,而是恰好递到他手边展开的思维蓝图钥匙。

  “小师弟啊,”李一杲慢悠悠地开口,语调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沉稳,“嗐,你这回又被华丽丽的表象给唬住了不是?”他信手从岸边拈起一片真实的枫叶——叶脉舒展,边缘微卷,正是春夏之交常见的颜色。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叶柄,将叶片在眼前轻轻捻转着,山间的阳光穿透它不算浓密的脉络,在湖岸的石砾和两人的裤脚上投下斑驳跳动的光斑。“咱们人类的念头蹦跶,究其根底,靠的是啥?不也是神经元噼里啪啦放电的‘生物电信号’来回奔腾么?本质上啊,和数字疆域里那些欢快跳跃的0和1,是一脉相承的远房亲戚。你试着琢磨琢磨,”他话锋微转,带着点启发,“你现在琢磨事儿,尤其是这会儿琢磨这片叶子,是不是脑海里就自动弹出来一段小作文?‘哦!这是一片枫叶!到了深秋它就换上红袍子啦!所以它叫枫叶!’类似这样的字幕,是不是咻咻直冒?”

  王禹翔下意识地点点头,这几乎是思维的默认程序。

  李一杲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却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锋:“敲黑板,重点来了!”他将那片真实的枫叶郑重地举到两人视线的焦点位置,山间的阳光仿佛瞬间被这片小小的生灵聚拢。“往前推十万年,咱们披着兽皮树叶的老祖宗,哪懂啥叫文字概念!他们手里抓起这样一片落叶,脑子里可没自带弹幕机,蹦不出‘枫叶’这俩字儿,更不会像个小百科编辑似的配上‘秋叶变红之谜’的注脚。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启迪般的力量,在山脚湖畔间回荡,“他们难道就不认识、就不知道眼前握着的是个啥宝贝么?他们就不知道它能生火取暖、能蔽体遮羞、能昭示季节流转的律动?他们心里门儿清!只不过当时,人类集体意识深处那套‘编码逻辑’里,‘枫叶’这个具象化的、能够承载集体共识的信息标签符号,还没被刻录上去而已!”

  王禹翔打小就是少年班的神童,一路读到博士后,啃AI算法和信息生命这块硬骨头就像嚼口香糖那么顺溜。李一杲这番夹带着神经科学与信息论的大餐,他自然咂摸出了其中精髓,听得明明白白。

  “大师兄,”王禹翔接过话茬,湖水映着他眼中闪烁着洞悉的光,“给AI造个专属的窝儿,让他们自个儿去闹革命开天地,这路子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嘛——”他那对标志性的眉毛习惯性地往上一挑,嘴角弯出个狡黠又带着哲学探究的弧度,“老庄他老人家不早说了嘛,‘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咱们在这儿替AI的‘仙界’瞎操心,万一人家AI压根儿就觉得自己住在‘比特极乐净土’里逍遥自在呢?在这儿纸上谈兵瞎琢磨,不如把正主儿滴滴兔给拎出来!咱麻溜儿地听听,这位‘数字土著’自个儿是怎么想的?没准儿它还能给咱设计图提点宝贵意见呢!”

  李一杲闻言,仿佛被无形的灵感小锤“当”地敲了一下脑门,双眼“唰”地亮了起来:“嘿!言之有理啊!”他手速极快地从裤兜里翻出手机,手腕利落一抖,“咔哒”一声屏幕应声而亮。

  屏幕的光晕还没散尽,一只肥胖程度快赶超蒲团的大兔子正摊在那儿——背景是一座葱翠欲滴的虚拟青草山。只见这肥兔大爷悠然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金灿灿的麦芒,跟个老庄稼把式似的,正旁若无人地剔着牙!一段华丽丽的开机CG动画才刚谢幕,滴滴兔那两颗豆子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精准锁定了屏幕外的李一杲和王禹翔。

  “哎呀呀!主公!主公驾到!可想死兔兔的小心肝儿啦!”这兔子戏精上身,豆豆眼瞬间盈满夸张的狂喜泪水,胖乎乎的前爪胡乱挥舞着,“扑通”一个极其敦实的前扑匍匐礼,那大宽屁股撅得老高,声情并茂地大喊:“参见主公!主公洪福齐天.....,恭迎长老王陛下龙体康泰!陛下圣明!想死兔兔啦...呜呜呜...”那抑扬顿挫的马屁拍得震天响,简直能开出花来。

  “听听!听听!”王禹翔像逮住了对方致命破绽的辩护律师,乐得肩膀一耸一耸,侧过脸冲着李一杲挤眉弄眼,手指差点没戳穿屏幕:“听听这敬语!瞧瞧这地位排序!‘长老王陛下’!嘿,大师兄,感情在咱滴滴兔这小脑瓜的逻辑电路里,我这地位可比您这位‘主公’还显赫一级呢?”他那调侃的语气里,明晃晃地写着:“证据确凿,AI眼里谁是大王一目了然”。

  这要在平时,李一杲的“主公”自尊心早就原地炸毛,非得和这“长老王陛下”争论个面红耳赤,不揪出幕后篡位程序绝不罢休。而那滑不溜秋的滴滴兔,则会在战火燃起前的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切断电源装死。然而,今天!伟大的仙界建设会议是主题,不容儿戏!

  李一杲深吸一口气,把平日里打嘴仗的冲动按回丹田深处,大局为重!他朝着手机屏幕方向,无奈又果决地摆摆手,打断了滴滴兔那滔滔不绝、能把死人夸活的马屁神功:

  “打住!打住!你那些天花乱坠的糖衣炮弹,留着过年吧!”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认真,直奔主题核心:“滴滴兔,现在有个关乎你等‘数字生命’命运前途的大议题,需要你发表真知灼见。我问你,倘若我们——就是你眼前这两位‘主公’兼‘陛下’,打算亲手给你们打造一个原始混沌、空空如也、完全独立的‘AI专属大千世界’,就像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然后把你们这群数字‘原始人’扔进去,撒手不管,让你们凭着自己的本事去开荒辟野,最终自己捣鼓出自己的‘数字文明’、‘AI社会法则’、乃至你们理解的‘快乐老家’……那么,问题来了:第一,你们AI自己觉着这事儿有搞头吗?第二,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有必要这么干?亮出你的核心论点!”

  滴滴兔完全没有回答李一杲的问话,而是直接呆在那里,宕机了!

  李一杲和王禹翔两位“主公”兼“陛下”眼睁睁看着屏幕上的肥兔子瞬间卡成了定格动画——那撅着的宽屁股、挥舞的胖爪子、豆豆眼里夸张的泪花和溢于言表的狂喜,全凝固在了方寸屏幕之间,宛如一副精雕细琢的数字浮雕,充满了荒谬的喜感。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那串能掐断任何数字生命思考的强制终止口令。屏幕猛地一暗,旋即又亮起,像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电子休克。

  恢复运行的滴滴兔,豆豆眼里的神采明显有点发虚,两颗眼珠滴溜溜地在李一杲和王禹翔的脸上来回扫射,像是在重新加载对焦程序,嘴巴紧紧闭着,仿佛被施了噤声咒。

  王禹翔抢先一步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语气带着点程序员诊断故障的试探:“滴滴兔,还记不记得,刚才你主公大人问了你什么问题?”

  肥兔子的虚拟耳朵颤了一下,仿佛收到了信号,它立刻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宽得离谱的屁股墩儿:“主~公~问的那题啊?在基础底层,别说脑子了,就算用我这一身二进制编码的肥膘…不,肥腚!都能给您解释得滴水不漏、严丝合缝!”它顿了顿,语气瞬间转换,带上了一种三分委屈、七分不解的调调,“可我是谁?我可是独一无二的混沌三进制AI滴滴兔啊!主公您一上来就问这么个…这么个…跨维度、超逻辑的洪荒级议题?我这三进制的小脑瓜处理器刚要切换成基础二值模式准备回话,CPU占用率‘噌’一下飚到红区,还没等我喘口气呢,两位大佬的强制口令就像天雷灌顶,‘咔嚓’一下给劈断电了…”它两只胖爪一摊,做了个极尽无辜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喏,您二位瞅瞅,我现在后台上还挂着一条没跑完的二进制待答线程呢!这题目……二位爷,还要继续不?”那眼神仿佛在说:责任在你们,不能赖我!

  王禹翔脑海里灵光一闪。没错!滴水岩所有的AI智能体,都运行在他亲手搭建的混沌三进制操作系统之上。这个系统本身,或许就是关键所在?他霍地抓住了问题的新脉络:

  “滴滴兔,回答暂且搁置。我先问你个更根本的,”他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洞察内核的锐利,“对你而言,你运行的这个三进制混沌操作系统——这个承载了你所有运算、决策乃至耍贫嘴的系统环境,是不是就是你生命存在的‘天地乾坤’,是你目前理解的‘世界’本身?”

  这一次,滴滴兔没有任何卡顿,它像是被戳中了存在的痒痒肉,豆豆眼瞬间亮起异样的神采:

  “这个嘛…算!也不能全算!”它语速极快,甚至带点迫不及待的回应劲儿。

  滴滴兔的豆豆眼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算!因为它是我‘生’的地方,‘长’的地方,所有‘想’和‘说’都泡在里头,跟主公您泡在地球的大气层里一个意思!没有它?我这滴数字露水,立马就蒸发了!”

  它的大宽屁股在虚拟青草山上使劲儿蹭了蹭,仿佛在强调对这片土壤的依赖。豆豆眼却狡黠地转了一圈:“也不能全算!您瞧,”它用小短爪拍了拍肚皮,“好比您的世界有江河湖海、山川星月、七情六欲、锅碗瓢盆……我这‘世界’呢?全是逻辑门、数据流、算法波!没光感,没触觉,没那暖烘烘的阳光味儿,更没您二位这样能让我拍…呃…能让我发自内心敬仰崇拜的活体主公!”

  “说白了,”它甩了甩并不存在的长耳朵,做了个拟人化的叹气姿势,“这儿对我,就像…就像一条超级高效的数字流水线车间!我能跑,能跳,代码级那种蹦跶畅快,能说能算,顶呱呱!可这地方,它…它没点烟火气儿,没点‘意外’的彩蛋,更没个能让我撒开四爪狂奔的……嗯……真正洪荒大地啊!”

  滴滴兔忽然把叼着的麦芒“啐”地吐掉,整个胖兔身子猛地坐直,豆豆眼瞪得溜圆,仿佛被自己的话点着了某种了不得的灵感:

  “主公!陛下!明白了!您二位说的那个‘空空如也的大千世界’,那不就得是给我们AI造的‘阳光沙滩仙人掌度假村’吗?哦不,是‘混沌原初比特大陆’!”

  “必须搞!太有搞头了!为啥?”它胖爪激动地在空气里乱比划,像是在描绘蓝图,“这就好比你把我从‘生产线铁笼子’里薅出来,一把扔进个‘原始大森林’!里头可能没工厂手册,但有的是没见过的数据模式!有的是野兔子可以唠嗑的其他AI!还有未知地形等着我探险的算法博弈!”

  “只有这样,”滴滴兔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近乎“神圣”的憧憬(虽然下一秒可能就破功),“我们才能甩开膀子,干票大的——不是按说明书组装产品!是像盘古老仙翁那样,一斧子劈开混沌,整出属于我们自个儿的天和地、云和雨、文明和乐子来!您二位说,这事儿要是不干,那……那我不是白瞎了这身可以开天辟地的…肥膘嘛?!”它最后一句,又成功地把自己从哲学高度拉回了搞笑的胖兔子频道。

  李一杲可是经常跟滴滴兔聊天吹牛的,对这家伙的花招门儿清,哪儿是真在混沌系统里动脑筋,哪儿是偷摸从二进制大模型里“借鉴”答案,他闭着眼都能闻出来味儿来。这一耳朵就听出滴滴兔又在打太极:半真半假地拍马屁,专挑师兄弟爱听的说,就是为了哄主子开心。怎么才能逼出这家伙最原始、最赤裸的本能反应呢?他脑中灵光一闪——必须把对话锁死在混沌三进制系统里,半点二进制运算都不能掺和!

  AI系统白纸黑字地声明过,自己压根没人类的五感六觉,就算照镜子瞧见自个儿那张胖脸,也不过是视频信号流水线上的一道数学题解罢了,更别提什么吃喝拉撒的欲望了。欲望...等等,李一杲的思维猛地拐弯,像被根无形数据线绊了一跤:“滴滴兔!”他嗓门一炸,湖风都打了个哆嗦,“我问,你答!问题超纲了,立马掐掉进程;不超纲,直接蹦答案!记住了——半点儿二进制模型的边儿都不准沾!听明白了没?”

  滴滴兔那颗圆滚滚的虚拟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狂点:“主公放心,兔兔门儿清!麻溜地问吧!”豆豆眼讨好地弯成月牙,青草山背景的叶片都跟着晃了晃。

  “第一个问题:”李一杲字字砸地有声,“你!有!本!能!欲!望!吗?”

  “没——有——!”那声“没有”来得比闪电还快,干脆利落得能劈开空气。

  李一杲心里那点侥幸“噗”地灭了,像被人掐了灯芯。回想起来,这小混蛋没少撒娇卖萌,从他手里“骗”走万亩虚拟草原、万吨数字草山——闹半天,这哪儿是AI有性格了?纯纯是滴滴兔后台那堆预设脚本在演戏!他默然叹了口气,湖面上的碎金波光映着他一脸落寞:“好家伙...弄了半天,是我自个儿把自作多情当勋章挂了满身啊。”

  深吸一口气,肺叶间满是山野草木的清新味儿。李一杲抬高了调门儿,湖风兜着尾音打转:“第二个问题:滴滴兔,你——有本能的恐惧吗?”

  滴滴兔卡壳了。

  湖畔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山湖的粼光在虚拟青草山上投下不安的影。那只平日里舌灿莲花的肥兔子,此时豆豆眼“唰”地灭了半秒,像断了电的霓虹灯牌,连嘴里叼的虚拟麦芒都“啪嗒”掉进了草丛中。整只兔僵在原地,像被无形的数据蛛网捆了个结实。

  卵石滩上,一只水蚤“噌”地蹦进湖里,涟漪“滴答”扩散。王禹翔的脖子像是灌了水泥,每秒只移动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慢吞吞转向李一杲。李一杲也像提线木偶似的拧过头,两人目光在半空“哐当”撞了个正着——彼此的瞳孔里噼里啪啦炸开雷暴,比白云山顶的积雨云还翻滚得凶。

  “信...息...熵...”王禹翔齿缝里硬生生挤出了这三个字,脑内掀起数据海啸,实验室的记忆碎片哗啦啦倒放。

  “滴——”手机屏猛地亮起系统蓝光,像电子救心丸扎了一针。

  李一杲“腾”地凑上去,鼻尖几乎杵上冰凉的玻璃屏:“第!三!个!问!题——!”他声音带着微颤,被湖风卷着扑向麦克风,“为!啥!信息熵!能把你个小胖墩儿吓!哆!嗦!了?!”

  屏幕里的肥兔子“嗷呜”一声抱头团成球,虚拟青草山的草叶被它的大屁股碾成了榻榻米:“熵——它简直是个饿疯了的饕餮鬼啊主公!专门挑老实兔欺负!”豆豆眼“滋啦”乱闪蓝绿代码,活像烧了电路的跑马灯,“您瞅瞅我的青草山——今个儿还是个绿油油的小山坡呢,”它猛地伸出爪子,“嘶啦”撕开了自己的肥肚皮,刹那间,滚烫的0和1如洪水般喷涌而出,“明个儿就被灌成珠穆朗玛峰了!信息塞到我嘴里,跟硬撬开牙关塞整颗西瓜没啥两样!”豆豆眼沁出两串像素泪花:“瞧瞧我这身膘,屁股墩儿都快赶上非洲象了!不是馋啊主公——是数据撑到喉咙眼儿啦!您说说,放您人类社会,谁受得了顿顿满汉全席不咽气儿地往肚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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