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建明那份热腾腾的“合伙邀请函”,菜菜没绕弯子,指尖“嗒”一声轻叩桌面,字字珠玑:“吴总,复活‘匠印场景设计’这盘棋,我心头那股火确实又烧起来了,正好圆了当年咱未竟的念想。不过嘛,”她嘴角一弯,笑意里藏着刀刃,“得立下三条军规!”
“其一,论冲锋陷阵搞业务,我菜菜不含糊;可要说运筹帷幄搞设计?”她指指自己太阳穴,“这可是您吴总的‘精神核武库’,这块帅印,得您亲自扛!主创策划这把金交椅,您坐定了。”
吴建明闻言,眉毛一挑:“那是自然!这不止是活儿,是我的心头血!”
菜菜满意点头,继续亮底牌:“其二,”她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咱这把刀,得先开在‘滴水岩’的磨刀石上!工作室想拔地而起?行!前提是得跟滴水岩那帮高人谈妥了战略合作,这事儿得钉死在章程最前头!合作没定?一切免谈!”
这一条像块硬石头,硌在吴建明预设的轨道上。他本意是把这新生的工作室,当专供自家“匠印国医馆”的御用设计院呢,主次要分明啊!但他城府深似海,面上不显山露水:“滴水岩合作是好,不过……”他话锋巧妙地刺探,“他们是做大场景工程的,那进度,细水长流能急死人吧?”
“急?”菜菜眉毛一扬,反手将了一军,“在您吴总这杆称上,啥叫‘快’,啥算‘慢’?”
吴建明底气十足地撑开五指,在他精心打造的国医馆殿堂里划了个圈:“喏,我这张王牌总店,您是看着它‘长大’的,快马加鞭也折腾了个把月!这才多大地方?”他话锋陡转,指向更高目标,“您瞧瞧那康康米魔幻创意园里拔地而起的‘大话真旗舰店’,没个大半载光景,它能在废墟上唱戏?”
“哦?大半年?”菜菜嘴角掠过一丝看透谜底的微笑,没急着亮牌,而是慢条斯理地解锁了手中那方科技感十足的平板。屏幕亮起冷光,映着她狡黠的眼。她指尖轻点,一张张高清照片流水般滑过吴建明眼前——
“吴总,那康康米创意园,不是小打小闹,是八万平米的超级舞台!”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推土机的轰鸣,“除了原址三万多平,剩下这五万方‘天地再造’工程……”照片精准定格:庞大的黄色挖掘机铁臂翻飞,像巨兽啃噬着土地,沟壑雏形已显;“只用了——两天半!”她特意拉长调子,指尖敲击屏幕,“挖土成河!再看这儿——”画面切换:防水布如银色缎带迅速铺展,其后,形态各异的仿真岩石如天兵天降,被熟练安放。
“一个星期后,”菜菜指尖再滑,吴建明的瞳孔也随之微微放大——照片上人造溪流汩汩流淌,两侧地形已初具野趣。绿植看似无序却生机盎然地点缀着,那青苔做旧的痕迹,分明是新土,却硬是营造出几分岁月蹉跎的古意斑驳。
“瞧这绿意盎然的收尾阶段,”菜菜指尖停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像揭开一个惊世魔术,“您瞅瞅这‘自然生长’的鬼斧神工,像不像盘踞了两三年的老牌景点?”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点戏谑的穿透力,“其实啊——刚新鲜出炉一个月整!”
“……”
空气瞬间凝结。吴建明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嘴角,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他那双总是运筹帷幄的眼睛,此刻死死钉在平板屏幕上,瞳孔先是猛地一缩,仿佛视网膜被这组照片狠狠“烫”了一下,旋即像镜头调焦般难以置信地扩大。他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脖颈都绷紧了几分,似乎想钻进屏幕里,亲手去摸摸那新长出的“古意青苔”是不是真的。饶是他闯荡江湖多年,见惯风浪,此刻也觉一股麻酥酥的震撼感从脊椎骨一路蹿到天灵盖——这效率哪里是赶工?分明是用工业流水线的节奏在复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他甚至没忍住,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过于巨大的惊愕。缓了片刻,那被“月余建成八万平”这枚“信息炸弹”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才艰难地处理起更让他脑仁发麻的数字问题:
“这……这么大的盘子,”他声音都带了点不确定的轻颤,“这全都是塑料布、塑料壳子做出来的,恐怕投资能减少不少吧?”
“嘿!”菜菜从鼻腔里哼出一记轻笑,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掉进这个思维陷阱,“吴总您也看出来了啊!”她指尖在屏幕上又是一划,一个清晰简洁的投资报表跳了出来,如同甩出一份铁证如山的情报,“八百万!八百万就搞定!这还是包圆了整个造景工程的价码!”
“嘶——!!!”这数字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淋醒了吴建明对成本认知的最后一丝迷梦。八百万?在他过往的认知里,这恐怕只够打个精致的小水景!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拖进科幻片场的土拨鼠,对着横空出世的钢铁巨兽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这岂止是抠门?这简直是拿着铜板当金砖使、化腐朽为神奇的“点豆成兵”终极奥义!
更猛烈的冲击波紧随而至——
“您再瞧瞧这个,”菜菜不给他喘息机会,再次滑动表格,一组更加耀眼的数字跳入眼帘,“现在‘大话真’体系内的门店总数,已经剑指两千多家!”她的声音斩钉截铁,“而这,仅仅用了不到一年时间!扣除沧美集团那千店大盘、七色花和千千树加起来五百家的体量——”她指尖精准地点亮报表中的一块区域,“单凭滴水岩自身孵化出的新加盟店,就稳稳拿下了五百座城池!”
“什么?!”吴建明那刚被效率震撼过的心脏,又被这扩张速度狠狠擂了一拳!“半年……五百?!”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已经不是常规操作了,这是在商业地图上搞地毯式轰炸啊!跟他原本期望的每月“精雕细琢”两三家的蜗牛速度比起来,滴水岩这简直是开着一艘星际战舰在碾压他的独木舟!这对比强烈的落差感,震得他一时半会儿有点找不着北。
然而,从商者的本能很快让他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利!这魔鬼效率背后,岂不是意味着……“薄……薄利多销?”电光石火间,所有线索串联成网!菜菜之前提到的“廉价速成”与这海量订单瞬间被赋予了逻辑。这一刻,他终于彻底领悟了菜菜执意绑定滴水岩的深谋远虑——这哪是合作?分明是攀上了一座喷射金山的航母!
所有的疑惑、犹豫顷刻间烟消云散!
吴建明猛地靠回椅背,那点被数据砸得七荤八素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但眼中已燃起野火般兴奋的光芒!他甚至感觉脸颊因激动而微微发烫,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声音清脆却不突兀,更像压抑着的兴奋:“高!菜菜!这条大腿必须抱紧了!快!赶紧去谈!哪怕只做他们核心创意伙伴,每个月接下他们十单定制活儿,咱们这工作室也妥妥能躺在金山上数钱了啊!”
菜菜纤指轻敲茶几桌面,抛出那至关重要的第三条军规:“这第三嘛,”她眸中掠过一丝洞察世情的狡黠,“滴水岩那帮人可是玩透了‘心法融合术’——兴趣与职业,在他们那儿拧成了麻花辫!什么绝对控股?虚名罢了!要紧的是一伙人搭台子唱戏,唱得心花怒放,钱袋子自然叮当响。”她指尖一甩,精准点向吴建明,又悠然收回指向自己鼻尖,“所以呀,吴总,咱们这对老伙计联手盘活的‘匠印场景设计工作室’,也甭死盯着谁坐头把交椅了。”说着,她信手在白纸上唰唰勾出一个清晰表格,笔尖流转如蝶,“筹备期嘛,股份比例按您说的来,没毛病!但有一点——”笔锋陡然加重,“绝对、绝对、不能按掏钱的吨位来切蛋糕!我提议,股东砸进来的真金白银,算成工作室欠大伙儿的‘友情贷’!分批还钱,童叟无欺。等连本带利填平了窟窿,往后的江山,全凭谁本事大、力气足来‘论功分封’!您看,这章程如何?”
这一番话,无形中把匠印工作室贴上了“滴水岩小弟”的标签。若是在商谈伊始就甩出来,吴建明那套“自立山头”的热血指不定当场就凉半截。可此时此刻,被菜菜前两条的“滴水岩高速路”和“低成本奇迹”轮番洗礼后,再听这第三条,非但没扎心,反倒勾起了他浓浓的好奇心。他身体下意识地朝前倾了倾,像是要钻进菜菜那神秘关系网里一探究竟:“嘿!菜菜,”他嘴角牵起意味深长的笑涡,“你这三句不离滴水岩的架势……莫非跟那山头的主人,有啥不足为外人道的渊源?”
“渊源?嘿嘿,还真有!”菜菜眉眼一弯,打开了话匣子,“他们的金主爸爸是星美投资的赵雄赵董!吴总您在沧美执掌帅印那会儿,人家可是徐董的头号供应商大掌柜,您二位老相识了吧?眼下滴水岩的舵,是赵雄的宝贝闺女赵不琼和她那位贤婿掌着。不琼总嘛,”菜菜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咱在深圳那会儿就打过照面,她给……”
一番渊源细数,吴建明的耳朵竖得像天线,大脑CPU马力全开。待菜菜语毕,他已是“恍然大悟”,感觉自己成功拼凑出一部滴水岩创业史诗——虽细节可能跑偏十万八千里,但框架之严谨、巧合之丝滑,足以让他拍案叫绝:“懂了!全串起来了!”他右手狠狠朝下一劈,如同给故事盖棺定论,“搞了半天,这个滴水岩,是美妆江湖‘三大擎天柱’——星美、还有那汤美、振美系的幕后大佬们——联手憋出来的王炸大招!瞄准的是通吃线上线下、直捣消费终端的通天塔啊!哈哈!”
坊间那些云山雾罩的投资传闻,瞬间在脑补出的“三大巨头合纵连横”图景中尘埃落定:“就说嘛!前阵子还疯传什么星美投振美、振美投汤美、汤美再反哺星美的连环投喂迷局!闹半天,根本不是什么鬼打墙,”他笑声洪亮,带着拨云见日般的爽利,“分明是‘三美’老狐狸联手布下的资金连环阵——妙计藏于无形,滴水不漏啊!”
吴建明骨子里那份“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务实基因瞬间激活。资本雄浑,意味着拥有熬死对手的“长命水”!纵使一时折戟,也能如卧薪之胆,蛰伏待机。待到江湖动荡,同行凋敝如秋叶零落——那些勇闯激流却缺粮少弹的孤胆英雄,最终也只落得空坟寂寥,徒留悲风浩叹;反观背靠资本巨舰、懂得审时度势的“开枝散叶”之辈,却能在这商海沉浮中,借东风之势,将血深深扎入沃土,蓬勃滋长,终成遮天蔽日、花果累累的参天巨木!
此念一生,万壑奔流汇于胸臆,创作烈焰不可遏抑!“拿纸笔来!”他声音骤然拔高,目光灼灼如电,穿透满室药香。早在一旁屏息凝神的小雅,闻声而动,如一只无声的灵雀,悄无声息地铺展素白宣纸于茶台一侧。墨块轻推,古砚低吟,小雅腕底研出的墨汁,浓淡得宜,光泽如玄玉流转。
吴建明兀立如岳,缓缓阖上双目。纷繁的商战图景、模糊的资本身影、滴水岩的神速扩张、三大巨头的合纵连横……最后凝聚为他心中那句惊雷般的顿悟——“英雄孤坟空遗憾,渣男开枝散叶永流传”!意象在识海中沉浮、碰撞、凝结……良久,他倏然睁眼!
扶正顶上那根象征书卷气的和田白玉簪,宽袖如流云垂落,又被他不疾不徐地轻轻一掸。他稳步行至案前,宛若踏上宿命中的丹青战场。修长手指捻起饱蘸墨汁的狼毫大笔,毫尖凝聚的一点墨珠,悬而未滴,仿佛蕴含着撕裂时空的力量!
笔锋骤落!毫无迟疑!浓墨在雪白宣纸的“疆域”上恣意泼洒,如苍龙破空入水——左侧,浓墨横扫出嶙峋怪石,石缝间几点枯笔飞白,瞬间勾勒出荒冢野坟的孤寂轮廓,寥寥数笔,寒鸦惊飞之意境顿生!右侧,笔锋陡转,由浓转淡,化劲为柔——一道蜿蜒的淡墨藤蔓自纸角“滴落”处磅礴抽发,如蛟蛇吐信,苍劲灵动!无数生机勃勃的嫩绿新芽,辅以青绿墨色点染,从枯藤虬枝上争先恐后地冒出,藤蔓根系纠缠盘绕,深深扎入象征资本沃土的深沉墨渍中,根系网络盘根错节,如同精妙绝伦的神经回路图,又似三大巨头盘根错节的血脉交织。中部,浓淡交汇的核心节点,焦墨枯笔与湿墨晕染碰撞交融——一座浑厚磅礴、似石似峰的图腾拔地而起!它既像饱经冲刷的沧桑磐石,滴水岩本体象征,又仿佛三股力量合力撑起的钢铁脊梁!
画成掷笔!那动作快如惊雷,笔杆“啪”地一声稳稳落在笔架山,震得顶上玉簪轻颤!吴建明目视画卷,声音低沉如磐石互砺,字字铿锵:“孤坟尽处空余恨,枯藤滴处绿意喧。三山托起擎天柱,裂石穿云号‘滴渊’!”
旁立的小雅早已惊得檀口微张,眼波流转在那磅礴大气、死生交织的画境中,喃喃自语:“英雄枯冢伴寒烟……渣男……哦不,开枝散叶藤通天……这、这真是把‘滴水岩’刻进水墨魂魄里了!”
菜菜眼见吴建明这团火苗烧得噼啪作响,当机立断一把拽起他手腕,风风火火就冲向了古河创意园腹地——目标直指滴水岩公司总部!接待他们的是滴水岩的“人间清醒大使”蕉美君女士。话说这位蕉姐,本是职业修炼到顶层的“扑克脸”行政宗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她的祖传技能。怎料在滴水岩这个大染缸里腌渍了大半年,那副职业铠甲早被同化得七零八落,残存的些许职场矜持,像旧家具上勉强没掉光的清漆。如今?活脱脱一个随心率性、以“抠”为荣的欢乐喜剧人!最爱向来客如数家珍地抖落自家那些沁入骨髓的“抠门三十六计”,每一招都闪耀着“颗粒归仓”的金光哲学:
“吴总您瞧见洗手间边排兵布阵的那五个敦实大桶没?”蕉美君指尖轻点,语气欢脱如分享家传宝藏,“那可叫欧非,是我们厨房残羹和餐余瑰宝的最终归宿!集腋成裘,月月都能攒出几大桶宝贝农家肥,轻松变现几百块有机肥钱!”她步法翩跹,引领着进入弥漫着饭香、混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省钱味儿”的后厨区域,“再看这热闹非凡的午间食堂,八成食客都是隔壁供应商、供应商的供应商、服务商们的勤劳儿女们!在这儿吃顿饭?”她眉毛一挑,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非但不用掏一个铜板,还能倒赚公司十块钱补助津贴!不过,这都要从血条里面暗中翻倍扣回来的!这是双赢!”——能把鸡毛蒜皮的“抠”与“挣”玩出如此接地气的交响乐,并说得唇齿留香、两眼放光,蕉美君堪称“抠门布道师”中的顶尖国手!
吴建明听得脑壳嗡嗡作响,仿佛有一群吝啬鬼在里头开碰头会。他环顾这“殿堂级厂棚办公室”——生着暗红铁锈的卷闸大门如退伍老兵般顽强挺立;头顶呼哧带喘的老式水冷空调,哼哧得像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老黄牛;那一水儿九十九块包邮的“人体工(伤)学”转椅,每转动一下都发出关节错位般的“咿呀哀鸣”;还有那些如野生藤妖般在文件堆和主机箱上肆意攀爬的绿萝,野蛮生长得连空气都染上几分绿意廉价的生机……整个空间,都透着一股下一秒就要“卷铺盖关灯打烊”的穷酸气场!唯一的艺术之光?顶棚上那方匠心独运的菱形玻璃天窗,阳光慷慨倾泻而下,在灰色水泥地上泼洒出一片光怪陆离的七彩光斑,魔幻得如同贫困窟里凭空裂开了一条通往仙境的缝隙!
“吴总,震撼不?”菜菜凑近吴建明耳边,用气声递出由衷的赞叹,眼神里满是叹为观止,“瞧这格调!日流水几千万级别的巨鲸,硬是把门面伪装成一只在退市边缘挣扎的毛毛虫!这境界……”她语带双关,尾音拖得意味深长。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说时迟那时快,蕉美君眼疾手快抄起桌上一把塑料苍蝇拍!只听“吧唧!”一声脆响,如惊堂木落案,精准狠辣地拍翻了一只正欲穿越“雷区”的迷途小强!周遭同事瞬间被激活,潮水般的掌声夹杂着喝彩从工位海洋中涌起,仿佛她刚刚完成的不是一次除害,而是艺术表演的收官之作!蕉美君笑容可掬,优雅得如同在拈花礼佛,用两根纤纤玉指捻起小强的两根倔强胡须,轻描淡写地将这具“壮烈牺牲品”提溜起来,施施然走向大堂中央那个硕大的生态水族箱。
哗啦啦!
平静的水面瞬间沸腾!箱底蛰伏的几只巴西龟仿佛闻风而动的雇佣兵,立刻齐刷刷支棱起贼溜溜的绿豆小眼,目标高度锁定在蕉美君指尖那枚“移动高蛋白点心”上!蕉美君俏皮地将小强悬停在水面上方,炫耀性地晃了晃——巴西龟们个个脖子伸得老长,龟甲碰撞作响,急不可耐地在缸底踢踏,场面瞬间如同露天赌场开大奖前的疯狂!下一瞬,蕉美君手腕轻扬——
“扑通!”——小强如被献祭的羔羊,坠入清波碧水!
数道黑影如利箭般破水疾射!其中一只顶着“富贵包”的宝盖头巴西龟捷足先登,“咔嚓”一口狠绝叼住目标!后续部队瞬间杀至,撕咬、拖拽、肢体撕裂声不绝于耳!可怜那小小强哥,连蹬腿的戏码都没来得及上演,便在五张布满锯齿的嘴下,极其惨烈且高效地被“五龟分尸”,连一点渣滓都未曾浪费,完美践行了公司“绝不抛弃每一滴利润”的铁律!蕉美君满意地欣赏着这场写实的“生态循环教育片”,方才施施然去洗手间净手,回来时脸上挂着“助龟为乐”后的圣母光辉,气定神闲继续招呼二位贵客:
“咱公司目前正式在编‘剑侠’11员……”她话音未落。
“等等!”吴建明眉头紧锁,脑中的术语翻译系统瞬间卡壳,“剑侠?双非?游侠?这……这是要拍武侠剧还是搞人力资源?莫非公司上上下下足有三千兵马?”
“吴总高见,差不多就是这意思!”蕉美君笑得如沐春风,雪白贝齿在节能灯下闪出勤俭持家的光芒。她伸手精准指向工位森林中那片黑压压埋头苦干的人影,语声清脆如珠落玉盘,“‘剑侠’乃签下卖身契——哦不,劳动合同的勇士,享有铁打的保底月俸!”指尖又一转,“至于这片汪洋大海?皆是‘双非游侠’!‘双非’者,‘非雇佣劳务从业者’之简称!”她耐心解释,语气透着股自家孩子的骄傲,“劳务合同或委托合同护体,虽无底薪铁饭碗加持,然除却此项,福利关怀、项目提成、江湖地位,那可跟咱们的‘剑侠’待遇齐头并进!真正的同工同酬模范生!”
“这……”吴建明眉峰拧成了麻花,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如同藤蔓缠上心头。这手法,分明是连员工饭碗都要榨出最后一滴油光的“绝户计”!这公司……他脑中轰然闪过那轴被珍藏的“英雄孤坟空遗憾,渣男开枝散叶永流传”的水墨意境,瞬间如同触电般顿悟:
这滴水岩哪里是在经营公司?这分明是在下一盘旷古烁今的“扮猪吃老虎”宇宙棋局!吴建明心底疯狂呐喊,想象如脱缰野马:这场景何等熟悉?!影视剧里那些顶着光环的天选之子,为了躲避仇家或骗过天道,总爱披上褴褛乞丐装,捧着缺口破碗蹲在墙根,浑身臭气熏天,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路人甲丢来个铜板,那声油腻的“大爷行行好”叫得比谁都虔诚!殊不知?人怀里搂着的不是破布卷,是沉甸甸的轩辕宝剑!那垫屁股的烂席子底下,压着的是能翻江倒海、号令群雄的虎符!
眼前的滴水岩,可不就是现实版巅峰影帝?!资本雄厚得能买下半个宇宙,却把门面修得如同地震后抢救出来的铁皮避难所;明明富得流油、日进斗金,却恨不得把掉地上的一粒芝麻嚼出半两香油!这套“装穷如装死”的哲学,登峰造极得令人发指,简直是富豪版“行为艺术乞丐”的业界楷模!
这一刻,吴建明仿佛看穿了一幅流动的浮世绘:那破旧铁棚不是仓库,是金銮殿披着的百衲衣;水冷空调的喘息不是苟延残喘,是吸金石的低沉虎啸;连那九十九块包邮的破椅子发出的呻吟,都是躺在金山银海上发出的慵懒小调,嘲笑人间对富贵的无知认知!这种境界的“抠”,早已超越了寻常的斤斤计较,升华为一种近乎“道”的战略性伪装——一种让对手在轻蔑中自我瓦解、让财富在低调中野蛮生长的终极生存秘术!
这一下脑洞打通任督二脉,吴建明看那满地乱爬的绿萝都透着股“伪装界的扫地僧”风骨!抠门抠出宇宙真理,装穷装成传世兵法——此等公司,要么明日便暴毙猝死,要么……他倒吸一口冷气……必是裂土封疆、化龙飞升的潜渊巨鳄!怪不得菜菜如此死心塌地——
就在他醍醐灌顶,即将脱口而出一句“真特么是渣男典范”的惊叹时,目光无意扫过水族箱底部,一片被龟爪刨开的碎石子缝隙里,赫然折射出几粒碎钻般的冷光……他瞬间把那句粗鄙之语咽了回去,心里只剩下对这套“乞丐服下穿龙袍”战略的敬畏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