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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资本江湖儿女债,朱门内外寒士门

  李赵二人返深次日,倒像是被周公追讨了高利贷般,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这倒应了当代青年的生存法则——熬夜时把健康抵押给咖啡因,补觉时再向时光赎回些气色。只是这赎买交易总带着资本市场的残酷,年轻人透支的睡眠账户,迟早要连本带利地清算。

  赵不琼与胞兄的情谊堪称现代亲情标本:幼时被诓骗的压岁钱至今在记忆银行生着复利,成年后的兄妹聚餐总要上演“民间金融史研讨会“。倒是赵老爷子深谙不动产传承学,十年前便完成家族资产转移的壮举——将广州旧巢豪华别墅赠予长子作婚房,自己则退守深圳香蜜湖的紫薇山庄。这选址颇显玄机,高尔夫球场绿茵如洗,正好遮掩财产分割时扬起的尘埃。

  赵姑娘的海外镀金工程半途而废,倒成就了“海归啃老“的典型案例。老爷子在深购置的豪宅,恰似专为接驾还乡的公主预备的象牙塔。后来那套通勤用的高层公寓更是妙笔——既保全了女儿“自食其力“的体面,又暗合中国式父爱的计量单位:以平方米丈量的舐犊情深。

  至于李一杲这厢,堪称当代“拎包入住“的模范丈夫。婚房钥匙递来时,倒像是接过传国玉玺般庄重——毕竟在深圳这等房价修罗场,能省却首付这道投名状的男子,已然是婚恋市场的天选之子。只是这软饭吃得颇有技术含量,既要对岳父的房产证行注目礼,又得在茶余饭后将“独立男性“的标签反复熨烫平整。

  李一杲开着他的“丐版“座驾,在城市拥堵的血管中蠕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终于抵达这座被称为“世外桃源“的颐紫薇高尔夫庄园。这地方倒也名不虚传——若是论起与世隔绝的本事,它确实比传说中的桃花源还要高出几分。穿过那道自动升起的铁闸时,他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沥青大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像是站岗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向后退去,浓密的树荫将夏日的毒阳过滤得只剩几缕若有若无的金丝。

  车子拐过几道盘山弯道,路边的树木愈发高大茂密。每当他驾车经过时,那些老树便簌簌地抖落一串枯黄的落叶,像是在向这位外来客行注目礼。寂静的山路上偶尔会有一辆漆得锃亮的座驾驶过,司机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放慢车速,互相谦让——这种彬彬有礼的态度,倒像是生怕擦碰了对方身上的镀金层。

  终于在F区牌坊前停下车时,李一杲忍不住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自己。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一只误闯天鹅湖的癞蛤蟆——他的车在这片“都市森林“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保安亭里的值班人员探出头来时,那动作倒像是在检视一件来自乡下的土特产。待李一杲报上姓名与门牌号后,对方立刻拿出对讲机联络——通过对讲机传来的背景音,李一杲依稀听见了狗吠声、咖啡机的轰鸣声,还有某种听起来像是在练习高尔夫挥杆的声音。

  “这位先生,请稍等。“保安放下对讲机,用一种对待乡下亲戚般的客气语气说。随后他按下遥控器,铁闸应声而起。

  沿着上山路继续前行时,李一杲注意到路边停满了各式豪车——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这些价值千万的钢铁怪兽们仿佛在举行一场无声的车展。有趣的是,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山坡上,居然连个像样的停车场都没有。这倒也不难理解:谁会舍得将这些“艺术品“塞进什么停车场?它们生来就该摆在自家门口晒太阳、显摆身价。

  正当李一杲为寻找车位发愁时,一个穿着花哨的年轻人从一幢别墅里走了出来。那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喊道:“嘿!嘿!这儿不能停!“

  这时,副驾驶座上的赵不琼优雅地按下车窗。只见她冲着年轻人露出一个足以让冰块融化的微笑:“曾哥,我哥把我们家的车位占用了,能不能借用您家的车位?一会儿他们要是回来用车,您打个电话就行。“

  那年轻人一听是隔壁赵家的小公主发话,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哎呀不琼啊!久仰大名!“他赶紧堆起一脸谄笑,“您说哪里话?这是给领导让路嘛!“

  看着赵不琼下车与曾哥寒暄的样子,李一杲突然觉得这情景颇有几分荒诞:在这个被称为“上流社会“的地方,连停车都要靠裙带关系。那些平日里标榜“公平竞争“的企业家们,在这一刻都成了规则的破坏者——谁让人家有背景呢?

  李一杲将车缓缓倒入车位时,仿佛是在完成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他刚要下车,就听见曾哥压低声音对赵不琼说:“那是你老公啊?怎么开的是这么个破车?你就不怕给你老爸丢脸?“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李一杲的笑容僵在脸上,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向窗外,只见赵不琼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她似乎完全没听见曾哥的话,反而调侃道:“曾哥,你难道不知道在广州,破车和人字拖才是房东的标配吗?“

  这句话说得既巧妙又毒辣,既化解了尴尬,又暗含了讽刺。李一杲心中五味杂陈,但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提起礼品袋,推开车门,缓步走到赵不琼身旁,将礼品袋轻轻放下。他对曾哥拱了拱手,热情洋溢地说道:“曾哥新年好啊!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一本万利,财源滚滚!“

  曾哥点了点头,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用地道的广州话说:“你叫一哥啊?听讲你系广州人啵?犀利啊!你屋企有几多套楼收租啊?“

  李一杲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贴近赵不琼耳边,用看似悄悄话实则故意放大的声音说:“哇!老婆!咁大嘅秘密你都话俾人知?佢同你好熟架?“说完,他提起礼品袋,拉着赵不琼的手,转头用普通话对曾哥笑道:“哈哈哈……曾哥!我这粤语可听不太懂啊!下次有空得跟你学学!现在我跟不琼得先去老丈人家了!不好意思啊!谢谢啦!“

  曾哥看着两人转身而去的身影,挠了挠头,心想:看来赵不琼找了一个挺狡猾的老公啊!

  李一杲牵着赵不琼的手,一路来到了赵家那气派的大门前。赵不琼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轻轻扯了扯李一杲的衣袖。李一杲见状,立刻收回了正要推门的手,转过身来,温柔地注视着赵不琼,轻声细语地问道:“夫人,还有啥吩咐的?“

  赵不琼的目光落在了赵家门口那台炫酷的火红色兰博基尼跑车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开口说道:“我哥在里面呢,关于咱们创业项目的事儿,你觉得是等我哥走了再跟我爸提,还是……“

  话还没说完,李一杲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夫人!我觉得没必要等你哥走!他在场更好!你老爸总不能一直偏着你哥,不给你机会吧?“

  李一杲注意到赵不琼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便伸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安慰道:“夫人!我就不信了!没有你爸的支持,咱们就不能比他更成功!你相信我,好吗?再说了!还有老师和师弟师妹们都站在咱们这边呢!大不了咱们就慢慢熬!总有一天能熬出头的!“

  赵不琼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不再犹豫,脸上瞬间焕发出了光彩,拉起李一杲的手,说道:“走!“

  李一杲用力推开了赵家那扇厚重的大门。赵不琼则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一样跑了进去,边走边激动地大喊:“爸!妈!我回来啦!“

  ......

  赵雄的故事,恰似一曲悲喜交加的命运交响乐,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大地上回荡。他生于那个特殊年代,恰逢高考制度恢复的春风,犹如一匹黑马,在知识荒芜的年代里脱颖而出。仲山大学化学系的大门为他敞开,仿佛命运之神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彼时的大学生,犹如凤毛麟角,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四年的寒窗苦读,他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黄历4679年的夏天,当他身着毕业袍,步出校门的那一刻,仿佛一脚踏入了命运为他铺设的金光大道。这金光大道上,闪耀着世俗对知识分子的期待与垂涎。分配至广州一家国字号大企业,对他而言,就像是鲤鱼跃过了龙门。

  初入职场的赵雄意气风发,如同一匹驰骋在科研平原上的骏马。在产品研发中心里,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技术难题。那些研发出的新产品,就像是他精心培育的孩子,在市场上大放异彩。企业效益节节攀升,赵雄的名字在业内传为佳话。他的晋升之路走得顺风顺水,犹如坐上了直升电梯,五年间便登上了副总工程师的高位。

  命运的齿轮并未就此停歇。当赵雄被派往深圳分公司任一把手时,这个年轻的领导者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才能。在他的带领下,分公司业绩如脱缰之马般狂飙突进,很快便撑起了集团营收的半壁江山。人们对他赞不绝口,“牛“字成为了对他最高的褒奖。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正当赵雄踌躇满志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平静。他那颗在体制内浸泡太久的心,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适应官场的游戏规则。一次看似普通的加薪诉求,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各路纪检部门闻风而动,开始了对其工作的全面审查。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赵雄的心态复杂至极。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恐怕要与那张舒适的大床说再见了。在与集团高层的一番博弈后,他选择了体面的退出——五十万的补偿金,外加一份体面的离职证明。这场交易完成后,他如同一位失意的将军,在众人的目光中潇洒地转身离去。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赵雄不由得感慨万千。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定会捂住自己的嘴巴,将那句不该说的话咽回肚子。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历史的车轮永远只会滚滚向前。带着对未竟事业的遗憾和不甘,赵雄踏上了创业的道路。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或许是一场更大的冒险。无论如何,命运的罗盘正在悄然转动,等待着他去书写新的篇章。

  在那个年头,创业仿若春日里随意撒下的种子,只要敢豁出去拼一把,成功就如同群芳争艳,竞相为你绽放。赵雄手握的那区区五十万元,在龙国那片创业热土上,对普通创业者而言,无疑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巨款,实打实的启动资金。

  赵雄初涉商海之时,他家的小公主赵不琼还是个刚踏入小学校门的小不点,而他那儿子,却已是个在初中校园里晃荡的半大小子。虽说做父母的在监督孩子学习这事上,依旧保持着往日的严苛,但工作一忙起来,能抽出时间辅导孩子功课的机会,简直比沙漠中的绿洲还稀罕。不过赵雄这人,学霸出身,脑子灵光,在创业的浑水中竟也游得游刃有余。在那个胆大妄为便能成功的时代,他一头扎进商海,没几年光景,家里的经济状况便如火箭般飙升,日子越过越红火。

  赵不琼初中还未毕业,赵雄一家便从那破旧的住所搬进了天河的珠江新城,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待到赵不琼高中毕业,赵雄又开始眼馋起电梯房来,说搬就搬,一家老小全挪到了荔湾区一栋高层住宅楼里。据说那可是当时广州数一数二的高楼,他们家住在58楼,推开窗,半个广州城的景色尽收眼底,那叫一个心旷神怡,仿佛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脚下。

  赵不琼高中毕业之际,赵雄又折腾着搬家,这次直接搬进了白云山下风景如画的颐紫薇高尔夫山庄别墅。那时,赵不琼对国外那些古典豪宅痴迷不已,成天做梦都想住进那样的房子里。赵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了让闺女开心,他大手一挥,请来设计师,将别墅里里外外打造成罗马风格的古典欧式豪宅。那装潢,那气派,住进去全家人都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欧洲的贵族府邸,那叫一个舒心惬意。

  后来,赵不琼羽翼渐丰,飞到国外留学去了。但每逢假期,她就像归巢的鸟儿,准时飞回广州的老别墅,享受家的温暖。可好景不长,赵雄的大儿子赵不富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赵雄对儿子那是没得说,二话不说,直接把广州那套别墅当婚房送给了儿子。他自己呢,拍拍屁股,转身去了深圳,开启新生活。自此以后,赵不琼逢年过节回家,便直奔深圳赵雄新置的豪华别墅,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那难得的家庭团聚时光。这创业之路,赵雄走得是风生水起,家庭变迁也是日新月异,真真是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说起赵雄对待儿子赵不富,那严厉程度,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别说玩具了,就连个小玩意儿,他都舍不得轻易出手,对赵不富的言行举止更是挑剔得如同鸡蛋里挑骨头。待赵不富年纪稍长,从外界沾染了些欧洲的自由风气,父子俩便时常上演一出出“口水大战”,仿佛战场上的唇枪舌剑。赵不富对父亲的不满,可不仅仅局限于家中,他在外面也是口无遮拦,到处宣扬老爸是个吝啬鬼,丝毫不给老爹留半分颜面。这让赵雄是既无奈又头疼,仿佛被自家儿子绑上了道德的十字架。

  然而,赵雄对待女儿赵不琼,却是宠爱得如掌上明珠。她要什么,赵雄便给什么,简直就像个活生生的“宠女狂魔”。每当赵不琼的学习成绩稍有起色,玩具和红包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让她应接不暇。待到赵不琼读高中时,私房钱便已接近七位数,真是个让人艳羡不已的“小富婆”。而那时,赵不富已步入大学校园,追求女孩子时,还时常得向妹妹赵不琼伸手借钱,真可谓是“穷小子追爱,富妹妹相助”的奇闻轶事。

  赵不富与赵不琼两兄妹,因赵雄的不同对待,成长轨迹也迥然不同。赵不富虽未能考入仲山大学,却也踏入了深圳大学的门槛,这在GD省也算得上是一所赫赫有名的学府。然而,他尚未毕业,便沾染上了深圳大学的创业风气,迅速成立了自己的小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创业者。也正是在这时,赵雄才决定在深圳购置房产,于是买下了颐紫薇山庄的高尔夫别墅,为全家人在深圳安下了一个豪华的家。

  这座深圳赵家的独栋别墅,共有六层楼高。上三层是赵家人的居所,装修得金碧辉煌,宛如宫殿;下三层则是仆人和客人的住所,以及书房、会客厅和茶室,一应俱全,尽显奢华。赵不琼带着一脸兴奋与期待,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心中满是对久违家人的思念。客厅旁边的茶室门轻轻开启,里面传出父亲赵雄和哥哥赵不富的谈话声,仿佛在商讨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爸,你瞧瞧,这网红经济,火得就跟夏天的烈日似的,晒得人都快融化了。咱们家也不能落后,得赶紧培养几个网红出来,赶赶这时代的潮流。不过话说回来,这网红啊,一红就容易飘,翅膀硬了就要单飞。所以啊,咱们还是得自家人上阵,毕竟自家人靠得住。二叔那边嘛……”赵不富,一个拥有当代青年标配的高挑个子和修长身材的年轻人,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中年人的沉稳,他向父亲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话还没说完,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吹散了他的滔滔不绝。

  他眉头微皱,显然对这次谈话被打断感到不悦,但随即脸上又堆满了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腹黑与无奈。因为他一听外面的声音,就知道是妹妹赵不琼回来了,这个家里的活宝,总是能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赵雄,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虽然身材比儿子矮了一个头,但腰板依然挺直,眼神依然深邃,那张庄严的脸型从少年时候就始终如一,让人看了有些哭笑不得,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也闻声站起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门口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说曹操曹操到,这不,肯定是不琼这丫头回来了。每次回来都这么风风火火的,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活宝。”

  两人走出茶室,正好撞见赵不琼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盈盈,仿佛刚刚打断谈话的不是她似的。赵雄走上前去,轻轻给了女儿一个拥抱,宠溺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好年初二就回家的吗?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元宵才舍得回来呢,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

  赵不琼撒娇地搂住父亲的胳膊,笑道:“一呆哥想创业嘛,我这不是趁春节帮他约了几个关系人,一起商量创业方案嘛。你也知道,创业这事儿,得赶早不赶晚。老爸,你不会生气吧?我这可是为了咱们家的未来着想呢!”说着,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哦!”

  赵不富踱步而来,平日里与父亲龃龉不断,但对妹妹赵不琼的疼爱却是丝毫不减,当然,这份疼爱有个不言而喻的前提——别打家产的主意。他伸出那略显骨感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赵不琼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哟,咱们家的小公主也动起创业的念头了?这可是好事一桩,大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说罢,他压低嗓音,故作神秘地凑近,“你大嫂和你侄子正在楼顶享受他们的‘赏花时光’呢,吃饭的时候可千万别提这茬。有什么奇思妙想,私下跟大哥透露透露,咱合计合计怎么助你一臂之力。”

  “还是大哥最懂我!”赵不琼笑得如春花般灿烂,心底却暗自盘算。看来大哥如今已被大嫂的“柔情蜜网”紧紧束缚,这番话,多半是在父亲面前演的一出戏罢了。至于是否真的愿意伸出援手,那可就不是大哥一人能说了算的了。

  想当年,赵雄将广州星美集团公司的大权一股脑儿交给了赵不富。而赵不富的那位夫人,如今已是星美集团的头号网红,红得发紫,既是集团的老板娘,又是集团的活招牌。可以说,没有赵不富夫人的加持,赵雄的星美集团恐怕早已风雨飘摇,岌岌可危。这年头,网红经济如日中天,让赵雄这种以管理见长的传统精英既感无奈又徒呼奈何。

  赵不琼与赵不富这对兄妹,如今虽称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算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然而,赵不琼与赵不富的夫人之间,那可真是“相见不如不见”。如今能做到不斗嘴、不争执,甚至视而不见,已算是最好的状态。想当年,那场面可是热闹非凡,火药味十足!多亏了赵不琼婚后,有李一杲这位“和事佬”从中斡旋,才让这两位“冤家对头”勉强能够和平共处。

  这时,李一杲也凑近前来,赶忙向岳父和大舅子问好,态度谦卑得仿佛刚入门的小学徒。赵不富瞥了一眼这个妹夫,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轻蔑。在他看来,一个整日与代码和电烙铁为伍的纯粹技术理工男,能折腾出什么大名堂?然而,他还是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故作关切地问道:“小李啊,听我妹说你们俩口子准备下海创业了?打算鼓捣出点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呢?”

  李一杲对大舅子向来都是客客气气,不卑不亢,也从没指望他能真心关心自己的事儿。如今听他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意外,心想这大舅子今儿个怎么突然转性了,竟然对自己的创业项目感兴趣起来。想当年自己初次创业时,赵不富可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当自己是空气。他抬眼望向赵不富,见那眼神似乎并非全然虚情假意,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哥,我们目前打算涉足预制菜领域,不过还没最终拍板。您有没有兴趣掺和一把?”

  赵不富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李一杲做的生意不跟自己的冲突,他倒是不介意妹夫和妹妹搞点小打小闹。毕竟,这两口子能赚点钱,在老爹那边也好有个交代。他甚至还暗自盘算着,看能不能私下里给妹妹和妹夫投点资,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支持。不过,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就被他迅速掐灭了。毕竟,现在家里的一分一毫都要经过自家老婆的点头同意。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对那些造型别致、有艺术感的项目感兴趣,你要是搞那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帮忙或者投资。预制菜这行当跟我的差得太远了,没资源没人脉,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啊。”

  一旁的赵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微微一蹙。他可是个老狐狸,不仅对儿子的心思了如指掌,也对自己亲手打造的星美集团了如指掌。如今一听儿子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口风,他那比超级计算机还要灵敏的大脑,比最顶尖的间谍网还要精准的分析能力,立刻得出了结论:儿子兜里肯定揣着不少银子!他心里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过段时间该去广州瞧瞧儿子和儿媳了?毕竟,那拖欠了好几年的“管理费”,也是时候该收一收了!赵雄心里头打着如意算盘,脸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用力挥了挥手,大声说道:“走,先吃饭去!你们陪我中午喝两杯,咱们边喝边聊!”说着,他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向餐厅进发,那架势仿佛是要去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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