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纳没想到费德明对“大话真决战”的推进如此上心，他心里对大话真这个品牌多多少少有些担忧。首先，大话真的文字商标早就被人注册了，虽然现在公司注册名叫做大话真没问题，但把大话真品牌全面铺开，还是存在不小的风险。其次，要整合那些零散的加盟店，耗费的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整合回来也未必能迅速扭亏为盈。特纳心里琢磨着，费德明肯定是有特殊目的，但这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反正，他就是要不顾一切地砸钱，全力以赴推进这件事。
于是，特纳迅速把费德明的要求部署下去，催促手下道：“以苟雄祥和苟艺真两夫妻为榜样，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推动真我余影公司的管理层跳槽。不惜一切代价，越快越好！”
有了特纳的大开绿灯，手下的人马自然开足马力。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大话十八怪约了出来，给他们展示苟雄祥、苟艺真两夫妻在杭州大话真公司的成功复制，甚至连“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统都原封不动地继续使用。这下子，真的让人心动摇了。
如果说报酬还不足以打动他们，那么苟雄祥苟艺真在杭州的成功案例无疑是最大的诱惑。几乎所有人心里最后的障碍，就是自家仙人师父那一关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忐忑不安地跟仙人师父沟通时，得到的回应竟然出奇地一致：“徒儿，勇敢地出去闯一闯吧，这是你的考验和挑战。你的一小步，也是帮助真我余影公司再次大踏步前进的一大步。去吧！”
得到仙人师父的支持，大话十八怪们再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们喜滋滋地向何立新递交了辞呈申请，成双成对地辞职离开了真我余影公司，投奔到各大城市的大话真公司。
三个月之后，随着韩一飞、邓慕容两夫妻的离开，大话十八怪全部离开了真我余影公司。不过，公司并没有因此陷入混乱，而是从197名合伙人中选拔出了新一批大话十八怪，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过渡，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不管是哪一对大话十八怪夫妻加盟的大话真公司，都直接复制了杭州大话真公司的成功模式。他们首先对公司进行了员工大换血，韩一飞两口子更是几乎把所有老员工都炒了鱿鱼，换上了自己堂口的合伙人。紧接着，便是大规模采购高端智能机器人，让这些机器人代替人类员工上班干活，而真正的员工们则悠闲地在公司里吹牛打屁，偶尔约上加盟商上来喝杯茶，聊聊家常。
这一步完成后，他们又将目光投向了接管的加盟门店。门店的员工并未被炒鱿鱼，而是增加了大量的高级机器人，让机器人代替门店的各种员工干活。这样一来，门店的员工也没什么事可做了，便跟总部的员工一样，在店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吹牛、打屁、玩耍、拍片，聊聊人生，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玩家罢了。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大话十八怪掌舵和改造的九家大话真公司，已经整合了超过万家加盟门店。要不是各种机器人的供应跟不上，这数量恐怕还得翻上几番。即便如此，新整合的门店所需的机器人总数也已超过二十万，光是采购成本就高达六百多亿，这让向来对钱不太敏感的特纳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费德明长老，要完成全部整合，起码还得投入五千亿啊，财团真的能扛得住吗？”特纳心情忐忑地向费德明报告道。
“如果明年能彻底搞定，一万亿都不是问题。”费德明冷冷地说道，“但如果明年都搞不定，哪怕一分钱都不用投入，你也得洗干净屁股，等着判刑吧。”
特纳被费德明这一顿训斥，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丝毫懈怠。他更加不顾一切地催促手下，无论多少钱都赶紧砸下去，加快整合速度，越快越好！明年中秋节之前要是还不能全部整合完毕，统统拉去坐牢！
有了顶层大佬的大放水，大话真公司更是疯狂签约，然后疯狂采购机器人配置到签约托管的门店。好在真脑科技也加大了量产力度，总算是跟上了节奏。大话真公司这边每月以七八千家门店的改造速度快速狂飙，而真脑科技这边的产量也飙升到每月二十万机器人，大部分都被大话真公司采购后放到了门店里面使用。
李一杲和赵不琼这对夫妻，最近可比特纳和他的一众手下还要疯魔。赵不琼整日里沉浸在真影易的卦象与卦序推演中，乐此不疲；而李一杲呢，则是一头扎进了混沌算法的研发泥潭，整天都泡在仙界的小洞天里，捣鼓他的那些算法。
李一杲的这股疯劲儿，跟李鲁班脱不了干系。李鲁班卖书骗了不少钱，这事儿后来被不少仙人知道了，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纷纷跑来找他“切磋”大道道棋。仙人也是要面子的，哪肯直说自己被骗，于是都借着切磋棋艺的名义，来找李鲁班的茬。
李鲁班原来也是有输有赢的，不过，有一次显然是被仙人们设了局，掉坑里了。眼看棋局不利，李鲁班掏出灵石一砸，豪气干云：“三维全部给我扩展一线的疆域！”大道棋盘疆域一扩，他又下了一阵，可眼看又要输了，李鲁班再次掏出灵石，大喊一声：“给我全部扩展疆域，三维都扩展一线！”
三维都扩展一线，那地盘可就大了去了，被围困的棋子也有了活路。可李鲁班下了一阵子，还是处于下风。他咬咬牙，想再扩散棋盘，可那得花不少灵石呢。李鲁班摸了摸口袋，心里开始舍不得了。但要是继续下，估计就得输个底朝天。他抬头一看，对面几个仙人脸上满是狡黠的坏笑，顿时大怒：“你们肯定是串通好了来对付我的，哼，别以为我不吭声就不知道你们的小把戏！”
对面几个仙人当然不会承认，也不会放过李鲁班，非要他继续下完这盘大道棋。李鲁班急得大喊：“主公，救命啊，他们欺负我！”
李一杲收到李鲁班的求助信息，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丢下手里的事儿，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一看之下，只见巨大的三维大道棋盘漂浮在虚空中，李鲁班正跟几个仙人争得面红耳赤。
李鲁班一见李一杲，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嘀嘀咕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李一杲一听，原来还有大道道棋这种玩法，顿时来了兴趣：“这不就是把围棋变成三维的吗？还能给灵石增加行、列、阵？有趣有趣！”他喜滋滋地说，“哇塞，你这里大龙都快被吃了，别怕！来来来，我给你全部扩散三线，大龙就有地方跑了，继续下！”
有了李一杲的助阵，李鲁班的形势总算好了一点。但对面那几个专门跑来较量的仙人可不是吃素的，下了半天，李鲁班和李一杲联手，还是眼看形势又要落后了。对面几个仙人又大声嚷嚷起来：“大师兄，来来来，砸灵石啊，大把疆土可以扩展呢！”
疆土的扩展，每增加一线都要翻倍投入。李鲁班自己搞了两次三维扩展一线，那就是六十四倍了；李一杲又搞了一次三维三线扩展，那就是九次翻倍，相当于又增加了512倍的灵石投入。这已经是三万多倍了，再扩张一线都得破产！
李一杲赶紧一拍李鲁班的肩膀，笑眯眯地鼓励道：“班班啊，你继续努力，我有事情要忙，得回实验室了。在我做实验期间，你别来骚扰我啊。”说完，他转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鲁班也赶紧抱拳道：“各位师兄师姐，大师兄做实验的时候，我得打下手帮忙。这个棋局就暂时到此为止吧，做完实验我再跟诸位师兄下。”说完，他也一溜烟地跑掉了。
把围棋从二维拓展到三维，还能掏钱增加线数，这事儿给了李一杲不小的灵感。他一路跑回实验室，心里还琢磨着。突然，他想到生命游戏不也是二维的吗？要是把它也弄到三维去，会咋样呢？
生命游戏是图灵完备性的奇妙玩意儿。在传统的计算机里，它就像个二维平面的小游戏，靠着生存、死亡、繁衍这三个要素不停地演化，是一种仿真的生命模型。
李一杲被大道道棋的玩法一启发，心中嗨的不行，脑子里灵感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他立马动手，写了个简单的三维生命游戏。嘿，这一试，变化果然丰富多了，就是算力消耗也大得惊人。不过，仙界现在的算力那可是强大无匹，这点儿消耗，虽然不小，但也能应付得来。
李一杲越试越上瘾，开始把自己的混沌算法跟三维生命游戏的推演深度结合起来。越研究，他心得越多；心得越多，他越疯狂。慢慢地，他心里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生命游戏离产生真正的生命因果越来越近了。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只要仙人真的能产生自己的生命因果波动，那很可能就是他们无问七子团队证道的契机来临。
这段时间，无问七子的其他成员也都没闲着，个个忙得团团转。其中，蔡紫华不仅事务缠身，心里还最是发愁。原来，她老公告诉她：“小五月一家都出事了！”
“一家都出事了？”蔡紫华闻言大惊，满脸难以置信，“他们一家六口，全都是证道者，谁能让他们遭此劫难？”
花拾轻轻碰触眼镜，眼前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三维立体图像，那是茫茫大海中漂泊的五月花号邮轮。邮轮似乎在无垠的大海中盲目游荡。花拾双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放，投影迅速放大，不一会儿就定位到了邮轮的巨大舰岛一侧。那里，一滩已经略显陈旧的血污映入眼帘。
花拾指着那滩血污说：“五月花号邮轮上，估计死了至少十人以上。而且是动脉破裂，鲜血才能一路流淌到这里，渗出船舱。你再看看，这里，这里，都完好无损。显然，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里面的人根本不知所措，就被秒杀了，毫无反抗之力。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安静的死亡场面……”
蔡紫华顺着花拾的手指，仔细盯着每个细节看，心里越来越紧张。从五月花号邮轮现场的微型高清照片来看，花拾所说的应该是确凿无疑了。
“你怎么知道小五月一家都在船上呢？”蔡紫华还是不甘心地问。
“不仅我知道，大家都知道。”花拾回答道，“加文去找他麻烦的时候，我们商量过要不要去帮他一把。但大师兄否决了，所以我们都没去。”
花拾口中的“大家”，自然是无问仙门下的所有门生了。蔡紫华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需要如此多的人商量，显然这个加文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她好奇地问：“加文是谁？很厉害吗？”
“非常非常厉害！”花拾笑道，“当今世界上，除了五大终极者，无人是他的对手。你说厉害不厉害？”
蔡紫华心中一慌，抓住花拾就抱怨道：“老公，小五月是我堂弟啊！你怎么就不去帮他呢？难道你们师兄弟加起来，都不是加文的对手吗？”
花拾伸手掰开蔡紫华抓住自己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你别着急，先给小六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
蔡紫华恍然大悟，赶紧在增强现实眼镜中调出小五月的加密联系方式，拨了过去。不一会儿，视频接通了，信号断断续续，屏幕闪着雪花。隐约可以看到小六月一脸疲惫的面容。
蔡紫华连忙问道：“小六月，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五月花号邮轮上，货仓的舱底里面。”小六月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姐，如果你早一点打我这个电话，我都没力气跟你说话了。你稍等，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上甲板跟你说话，这里信号不好。等我上去甲板，再跟你说。”
花拾投射在虚空中的，是实时的卫星三维立体影像，将五月花号邮轮上的一切动静尽收眼底。不一会儿，蔡紫华就从影像中看到，邮轮舰岛的一扇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花拾轻轻一点手指，影像迅速放大，果然是小六月。小六月似乎察觉到两人正通过天上的高清卫星观察自己，便朝天空挥了挥手，笑道：“二师兄，二师嫂，早上好！我现在没事了。刚才我去看了看我哥一家，他们中了木乃伊术，变成了木乃伊了，不过我试过，他们的生命还在，沉睡一段时间后，应该能自己醒来。那些被杀死的船员，唉，他们被当成了血祭的祭品，没办法救回了，死了上百人呢。”
听到小六月这话，花拾和蔡紫华都松了一口气，只要小五月一家没事就好。花拾还笑骂道：“什么二师兄，叫花师兄！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六月深吸了一口清新的海风，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小五月得知加文要找自己麻烦后，拉着小六月一起密谋。加文可是终极者之下第一高手，他们一家人躲是躲不过去的，那能不能干脆把加文干掉呢？这两兄弟胆子大得很，先跑去找大师兄文永承商量，结果文永承一口回绝：“你让我帮你们对付谁都行，就是对付加文不行。那家伙厉害得要命，根本不是人，你让我去帮你，不就等于让我送死？不去不去。”
两人见说服不了文永承，又跑去翰杏园求无问仙，结果无问仙更干脆：“我哪能对他出手？你们难道不知道天道规矩？”
按照天道规矩，除非加文自己作死，主动去找无问仙挑事，否则无问仙就是打加文一巴掌都不行。不然，那可不是以大欺小那么简单，而是违反天道规则，轻则被收回终极者的资格，重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无计可施，又密谋了一天。小五月突然萌生了一个更狠的计谋，一咬牙道：“老师不能出手，是因为加文没有得罪他。那要是加文杀死老师的门生呢？杀一个，老师也能教训他一顿，把他打残废吧？要是加文把老师的门生一家六口全杀了，老师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加文？”
小六月赶紧摆手摇头：“哥，你可不能以身犯险啊！你以为你那幻术能骗过加文？加文修炼的是亡灵道，亡灵术法才不管你是幻术还是真实，统统都能变成亡灵。”
小五月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你别管能不能骗过，你就说，要是我们一家六口都被加文杀了，老师会不会替我们报仇，杀了加文？”
“那还用说吗？”小六月肯定道，“当年小金哥他们去俄罗斯，被人欺辱了几句，老师都跑去把人家的几个证道者挨个揍了一遍。他可是很记仇的，何况是徒弟被杀了！”
小五月顿时喜滋滋地道：“那不就得了！你先别管老师会不会出手，明天我就直接跑去找老师挑明，告诉他我的安排。他来不来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就这么干了。”
果然，第二天小五月两兄弟就跑去找无问仙。小五月把自己的安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无问仙，自己会先上五月花号邮轮，开到西太平洋公海后，然后约加文上邮轮谈判。如果能谈成就最好，如果谈不成，就跟加文做过一场，生死勿论。自己两兄弟生怕打不赢加文，特来跟老师叩头拜别。两兄弟哭哭啼啼地双膝跪倒，叩拜不已，口中称道：“老师一定要保重，万一徒儿死在加文手里，老师也不要替徒儿报仇，那是徒儿技不如人而已，别伤了老师和另一个终极者的和气。”
无问仙自然知道这两兄弟是给自己挖坑，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到这两兄弟一脸悲戚，心中又不忍责罚，叹了几口气，心头又火起，噼里啪啦地将这两兄弟臭骂了一顿。最后，无问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盒子，递给小六月：“这个给你吧，你记住不要跟你哥他们一起，你就在五月花号邮轮底层的货仓上搭建一个法阵，然后坐在法阵里面等着。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走出法阵。如果你感觉手指疼，就打开这个盒子。”
说完，无问仙就给小五月传授了法阵布置的方法，又让他现场布置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挥挥手一顿怒吼：“赶紧滚！别老给我招惹麻烦！”
这两兄弟当然知道老师是假生气，这盒子里面必然是了不得的东西。连忙收起盒子，拜别无问仙。几天后返回五月花号邮轮一番布局，小六月在邮轮货仓布置了法阵，小五月也依样画葫芦，在接待加文的舰岛做了同样的法阵布局，这才联系加文，邀约他来五月花号邮轮谈判。
小六月在船舱底下也能通过监控看到加文的飞机降落，知道加文到舰岛的客厅与小五月见面了。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发现有三个人穿着飞行服，降落在飞行甲板上。这几个人手一扬，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三五下就把飞行甲板上的人全都打晕，然后搬到舰岛的大厅内。小六月心中大急：“妈的，加文竟然还不是单独行动，把他的师弟师妹都喊上了，这下子完蛋了！小五月那里的法阵，哪能抵挡得住？”
小六月虽然心急欲焚，但想起老师的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走出法阵，只好按捺住焦灼的心情，呆在法阵里面等候。然而，不久之后，他就看到那三人开始布置一个大型禁忌术，心中越发躁动不安：“天啊！这是终极大禁忌术，完了完了！这次踢到铁板上了，我们这次要完了！”
小六月知道自己就算跑出去帮小五月也是于事无补，自己出去根本就连甲板上随便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出去也是送死，干脆静下心来，闭目不看不想了。
过了好几个小时，忽然他听到外面有动静，接着，就看到加文师兄弟四人从货仓电梯出来，迎着他走进了法阵。然而，加文恍若看不到他，还自言自语起来。不一会儿，小六月感觉自己的右手食指一阵剧痛传来，他马上打开了无问仙送给他的盒子。盒子里面，一节洁白如玉的指骨静静地躺着。小六月用疼痛的右手食指轻轻触碰那一节指骨，顿时一阵强烈锥心的疼痛传来，他失去了知觉倒下。
之后发生了什么，小六月一点也不知道了。直到蔡紫华给他打电话之前，他才恍恍惚惚醒来，然而却浑身无力。蔡紫华的电话响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感觉到身上有了一点力气，接通了电话。
“姐，小五月一家啊，少说也得一年的光景，才能从那木乃伊的状态里缓过来。这段时间，海外的蓝灵石加密货币系统怕是得有些波动，你看能不能接手掌管一下？”小六月开口说道，“我哥和我，那可是分工明确的，军火走私这块儿归我管，金融那摊事儿我可不擅长，没有加密货币支撑，军火交易这块可跑不起来的。”
蔡紫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海外的加密货币这事儿，当初就是她和小五月一起捣鼓起来的，现在全盘接手，那自然是驾轻就熟。于是，她跟小六月一番合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奔赴海外各国，把一个个节点都沟通了个遍。原本她还担心加文会不会出来捣乱呢，结果加文非但没动静，就连他的手下也没来横加干涉。虽然在金融市场上展开了反击，但都是按照市场规则来的，没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蔡紫华这心里啊，总算是踏实了。
小六月休整了一个多礼拜，修为总算是完全恢复了。五月花号邮轮上，虽然死了一百多名船员，但大多都是保安和飞行甲板上的各种引导员。货仓和舰岛里的许多服务人员、工作人员，大多只是陷入了昏迷，昏睡了一两天后，大多都醒了过来。小五月跟加文战斗的地方被布了阵法，普通人根本进不去，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小五月和里面的一众保镖、工作人员都被化成了木乃伊。船员们在船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恢复了工作。按照小六月的安排，五月花号邮轮又重新启航了。
小六月虽然没亲自跟加文交手，但这段经历对他的触动可不小，胆子更是猛地涨了好几倍，心里那叫一个美：“哼哼，原来我老师的一根手指骨头，就能秒杀加文这种三十三级的亡灵之皇，哈哈哈……太痛快了！要是谁敢得罪我，我再去弄一根老师的手指骨来，那岂不是无敌了？”这胆子一壮，小六月自然是更加精神焕发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军火走私，恨不能把萨安华的军火市场全都抢过来，直把萨安华气得直跳脚。
张金枇还是每天照常去三仙洞店上班。自从大话十八怪都跳槽离职后，她那小房间就冷清了许多，好长时间没人来找她聊天了。她每天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没人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就这样孤独地坚持着每天来这儿。
不过，现在张金枇上班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她带了个小伙伴。这小伙伴可真小，身高也就一米左右，圆嘟嘟的，像个小胖子。这是王禹翔特地为张金枇家定制的超级人工智能机器人。邹小悦一见这小胖子就喜欢得不得了，第一天就给他起了个名叫张娃娃，还老气横秋地指使他干活：“娃儿，去给我拿瓶可乐来！”
张娃娃一听，一溜烟地跑去打开冰箱，又一溜烟地跑回来，把可乐往邹小悦手里一塞：“诺，给你！”这速度，快得让邹小悦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就多了瓶可乐，她被吓得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倒。好在张娃娃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后腰，这才没让她倒下。小悦却恼了：“好你个张娃娃，竟然推我！”
“我没有！”张娃娃赶紧争辩，“是你自己要倒，我扶住你的！”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找张金枇评理。小悦说：“妈妈，张娃娃很坏，他推我！”张娃娃一脸不屑：“哼，没有！不信就打赌100灵石！”
“好你个张娃娃，这么小就学坏了！还跟我赌，赌就赌，我怕你啊！”小悦也不服气，叉着腰，挺着胸，跟张娃娃赌了起来，“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推我，100零食就是你的。”
张娃娃不慌不忙，让张金枇作证，赌约有效。然后，他把自己刚才拿可乐、递可乐的整个过程的高速录像投影出来。这投影可不简单，每一帧都做了力学分析处理。数据分析显示，张娃娃虽然速度快，但在把可乐递给小悦的一瞬间，所有动能都控制到归零了，那一刻是静止的。显然，他不可能推倒小悦。
小悦看完录像和数据分析，明白自己误会张娃娃了，赶紧给他道歉。不过，她不知道“灵石”是啥，就给了张娃娃100颗糖果。不过，张金枇可是知道灵石不是零食，她赶紧在仙界，给张娃娃支付了小悦赌输的100灵石。张娃娃收到灵石，喜滋滋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为您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
之后，张娃娃每天开车送邹小悦上学，再送张金枇去三仙洞店上班。就这样，张娃娃成了张金枇的小跟班，每天形影不离。
张娃娃是张金枇家里唯一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这两年，机器人增长得特别快，普通中产家庭都开始买具身机器人了。张娃娃的到来，让张金枇对人工智能机器人和人的关系有了更深的体会，也对机器人从制造业走向商业、走入家庭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经过一番思考，张金枇开始行动了。她让李一杲给她的办公室来了个大改造。办公桌上那古老的曲面带鱼屏幕和电脑都不见了，被送到了真我余影公司总部的博物馆当纪念品收藏了。取而代之的是三维立体成像投影。她只要轻轻一碰增强现实眼镜，就能调取任意一个加盟门店的视觉，观察机器人的工作，看人类和机器人的交流，听他们的沟通和互动。这给了她很多启发，也让她的见识增长得更快了。
机器人和机器人之间，是不需要语言交流的。它们通过6G无线通讯交流，速度比语言交流快亿万倍。有时候，语言挺苍白的，费了好大劲，对方还没明白啥意思。现场录像就好多了，看完录像起码能还原现场情景，大概能明白个意思。但是，单角度的录像有时候也有欺骗性。如果能把现场的所有场景同步做360度无间隙录像，那还原事实就更清晰了。
尽管如此，欺骗性还是可能存在。就像张娃娃和邹小悦的争执那样。张娃娃用力的时候掌握了分寸，看起来很猛，但到了对方身上其实已经完全收了力。只要对方死活不认，坚持说对方推了自己，在人类来说，就真的百口莫辩了。可对机器人来说，根本就没这回事。它们能捕捉每一帧做动能分析，双方数据传输分析，马上就知道谁在说谎。可以说，在机器人面前，人类往往会显得满嘴都是谎言。
“为什么人类会习惯性说谎呢？”张金枇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了。以前忙着公司经营赚钱的时候，她估计都不会浪费时间思考这么哲学的问题。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自己思考得太晚了。“我早就应该思考这个问题了。也许，这是将来人类和机器人相处的时候，彼此都要开始注意的问题。”
张金枇的思绪又飘回到当初仙人师父的开发规则。想当年，李一杲和王禹翔硬是要仙人师父每天扯上一两句谎，糊弄徒弟们。她若有所思地喃喃：“看来大师兄和小师弟真是有远见啊，莫非那时候他们就晓得，机器人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互相欺骗这一说？”
张金枇对门店的观察愈发深入，她渐渐发现，人类与人类、机器人与机器人、还有人类与机器人之间，正悄然形成一种全新的沟通模式。人类之间的对话，似乎越来越充斥着虚假，满嘴荒唐言，假话连篇，这竟成了常态，用“习惯”二字来形容，都已显得苍白无力；而人类与机器人的交流，则是真假参半，多数情况下倒是真诚的，偶尔也会撒些小谎糊弄机器人，有趣的是，机器人似乎也学会了对人类的说谎不以为意。至于机器人与机器人之间，它们虽通过无线通讯窃窃私语，普通人无从知晓，但张金枇却能通过后台日志，窥见它们的沟通全貌。机器人间的对话，几乎不存在谎言，全是实实在在的记录。
“看来啊，人类和机器人都在互相适应，慢慢都变了样。”张金枇心里琢磨着。
她招呼过张娃娃，笑眯眯地问道：“娃娃，你作为顶级人工智能机器人，来给我分析分析，为啥人类这么爱说谎呢？”
“当然可以啊，”张娃娃挺了挺胸膛，一脸自豪地说，“人类说谎，其实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你想啊，说谎有时候能帮人类躲过惩罚，保护自己，或者得到想要的资源。就像小孩子打破花瓶，怕挨骂就撒谎说没打破。而且，人类的大脑结构也助长了说谎。大脑前额叶皮层那么发达，负责决策、判断，说谎这种复杂的事儿，得快速判断情境，揣测别人心思，还得重新编排事实，大脑越用越灵活，说谎也就成了习惯。”
见张金枇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似乎对长篇大论不太感兴趣，张娃娃超脑飞速运算，决定换个通俗易懂的讲法，快速道：“还有啊，情绪也是驱动人类说谎的关键因素。害怕、焦虑、嫉妒这些负面情绪一来，人们就可能说谎。比如，怕失去朋友就撒谎说没说坏话，或者嫉妒别人就夸大自己的成就，都是为了心里好受点。”
张娃娃身子前倾，继续说道：“社会和文化也影响人类说谎。不同文化对说谎的容忍度不一样，在咱们华夏文化里，善意的谎言还被认为是情商高呢。社交场合，人们说谎避免冲突，保护别人自尊，这种文化背景让说谎在一定程度上被接受，甚至鼓励。”
说完，张娃娃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张金枇，等她反应，决定要不要继续。
张金枇虽然常和人工智能打交道，但和人形机器人聊这么有深度的问题还是头一遭。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你说得挺有道理，娃娃。不过，人类这么爱说谎，咋还能彼此信任呢？”
“真实不是信任的基础，善意才是。”张娃娃微微一笑，回答道，“信任是复杂的社会关系，不完全建立在真实上。人类信任彼此，往往是因为有默契，相互理解。就算知道对方可能说谎，但只要说谎不伤感情，人们还是能信任。比如夫妻间，为了对方感受说点善意的谎言，感受到善意，感情就不会受影响。”
张金枇愣愣地盯着张娃娃那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还有那仿佛五六岁男孩般的身高。尽管张娃娃是个实力超群的超级具身机器人，但他的外表和他的能力实在是天差地别。在张金枇眼里，他不自觉地就把张娃娃当成了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听完张娃娃一番头头是道的讲述，她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看来啊，人类的情感还真是人类进步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呢。”
“不不不，”张娃娃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反驳道，“任何事情啊，都有它的两面性。情感，那可是人类和机器人最明显的差别，也是人类智慧‘涌现’的独门秘籍。你知道吗，‘涌现’这种现象可复杂了，就是说在特定的情况下，整个系统会展现出比它各个部分加起来还要厉害的行为和能力。对我们超级机器人来说，这种能力可是个大难题，想追都追不上。可人类呢，一旦情感被触动了，智慧就像泉水那样咕嘟咕嘟地‘涌现’出来。”
张金枇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涌现”这个概念挺感兴趣：“你是说，情感能激发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智慧？”
张娃娃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就比如说，当人遇到难题，或者被情感激励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解决各种棘手的问题，甚至还能超越自己。这种能力，机器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机器人能装出有情感的样子，但它们没法真的感受到。”
张金枇沉思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你是说，人类的情感虽然会带来不少矛盾和冲突，但同时也激发了我们的创造力和智慧？”
张娃娃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机器人能装出惟妙惟肖的表情和丰富的语言情感，但装不出真的情感。人类的情感，那才是智慧的宝藏，机器人目前还无法领悟。”
张金枇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好像看到了未来人力资源管理的新天地。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我一直盯着怎么提高人的效率和行为，却把情感的力量给忽略了。也许，现在该换个角度看看我的工作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张娃娃，眼睛里闪烁着新的决心：“‘涌现’——这就是我未来在人资研究上的新方向了！也许有一天，我能够让机器人，也能拥有真正的情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