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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回 仙界四维预探秘,古琴废品续新缘

  李一杲拉着赵不琼,轻拍一下增项现实眼镜,瞬间便来到了仙界无问道观。两人步入李一杲那位于小洞天中的实验室,李一杲再次演示起祖龙涎的实验,并嘱咐赵不琼要用神识仔细观察。赵不琼依言而行,神识之中,生命因果波动清晰可见,她里里外外审视了一番,确认无误后,随即抛出了一个让李一杲更为愕然的问题:“老公,这儿可是仙界啊,仙界不过是你用程序编织出的虚拟世界,虚拟世界里怎会有神识的存在呢?”

  “这……”李一杲一时语塞,此刻他才猛然察觉到这个问题。他细细回想研究的过程,似乎太过沉醉,全然未觉这里是虚拟的,自然而然地就用神识来操控、搅拌祖龙涎,用神识窥探其形态。那时他根本没意识到,神识属于现实世界,而仙界乃是虚拟之境,神识本不应存于其中,“我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一直没琢磨出啥名堂,就下意识地用神识扫视、观察,后来试着用神识拆分祖龙涎,没想到真的一粒粒拆开了,就这么发现了祖龙涎的奥秘。”

  赵不琼也运用神识,不停地打量着四周,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老公,你试试,用神识观察周遭和用肉眼瞧,有啥不一样?”

  李一杲闻言,随即用神识扫视四周,刹那间便察觉到了异样,“哇,这感觉,就像在电影院戴着3D眼镜看iMAX大片一样!”他试了试,当肉眼与神识交叠时,那种立体感十足的感觉愈发明显。而后收回神识,仅用肉眼望去,景象立时变得扁平,“难道仙界用肉眼瞧,只是二维的?”

  “不对!”赵不琼当即否定了李一杲的猜想,她拿起桌上的鲁班锁,递给李一杲,“你再仔细看看,神识与肉眼叠加,看到的是四维空间,能看到物体的‘里-外’,你再仔细瞅瞅。”

  李一杲接过鲁班锁,肉眼望去,只见它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当他再叠加上神识观看时,盒子依旧是盒子,但却多了几分不同。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便看出了端倪,他的神识竟能在其中轻轻撬动锁芯。咔哒一声,鲁班锁应声而开,化作了一堆零件。李一杲拾起掉落的零件,惊异地发现,即便是在这些微小的物件中,他依旧能窥见内部的“内”里。他回想起初次踏入金丹境界时,用神识观察现实世界的那种感觉,便是这般重影叠叠,奇妙无比。当时无问仙告诉他,这便是看到了四维。不过那时他虽能看到重影,却对重影的“内”里毫无操控之力,只弄得自己头晕目眩,不一会儿脑袋便发胀,此后便再也没敢轻易尝试四维观察。

  李一杲若有所思,眼中闪烁着悟道的光芒,“原来这便是四维!四维是能走进去的,只不过我们的肉身和肉眼无法踏入那‘内’里,唯有神识,方能探入那神秘的四维空间之中!”

  李一杲和赵不琼手里头拿了一堆东西,左看看右瞧瞧,只要神识一加持,四维空间就像被揭开的神秘面纱,清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而且,他们的神识还能像鱼儿入水一样,自由自在地游进四维空间的第四个维度——“内-外”维度。这“内-外”到底是个啥,俩人说不上来,但无问仙那句话的意思,他们算是明白啥意思了:“高维度的最低等、最普通的流浪汉,在低维度的智者眼中,皆是神祇般的存在!”

  “哇塞,这感觉简直嗨到不行!”李一杲乐得跟捡了宝似的,“要是现实世界也能这么玩,咱们不就直接成神成仙了?”

  “嘿,老公,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赵不琼眼睛一亮,“说不定在现实世界修成真仙,就是这种感觉和能力呢!”

  “哎哟喂,真的假的?现实世界要是也能进四维空间,那不得逆天了?”李一杲一脸惊讶。

  赵不琼沉吟片刻,将仙界的感觉迅速与现实世界对接,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别做白日梦了。仙界能进入四维空间的也只是神识而已。若在现实世界也能如此,恐怕也只是神识能探入罢了。神识无形无相,不受物理定律束缚,但肉身肉眼却是要遵守的。”

  李一杲闻言,心中一松,感叹道:“那还好些,若是只是神识进入四维空间,顶多就像窥见未来那般吧?”

  “窥见未来?”赵不琼眼眸一亮,心中豁然开朗,“老公,你说得极是。那未来是有多个可能,还是只有一个定数呢?这怎么感觉跟我前段时间领悟的‘因果生’神通里的定数因果和变数因果如此相似呢?”

  李一杲尚未踏入返虚境界,对此问题一筹莫展,只能无奈地耸耸肩,摆出一副苦瓜脸道:“不公平啊!我哪知道呢!”

  赵不琼嫣然一笑,不再与李一杲纠缠于此问题。她拉着李一杲在仙界四处游荡,提前体验这种“成仙”的奇妙感觉。游历一番后,两人携手回到现实世界。

  回到现实世界,李一杲心中五味杂陈,忽地,一缕悠扬的笛声穿透宁静,那是李三问和李三思在练习忆江南的旋律。他心头微微一震,抬手轻指那笛声袅袅升起的方向,那里是孩子们沉浸于音乐的小天地。他俯身,贴近赵不琼的耳侧,低声细语:“老婆,我想通了,完全支持你的决定。滴水岩公司的股份,银行里的存款,咱们一点儿也不留给他们。”

  赵不琼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老公,你怎么突然这么坚决了?”

  李一杲轻轻握住赵不琼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笑道:“人家都说,夫妻久了,摸手就像左手摸右手,可我怎么觉得,每次摸你的手,都跟第一次一样,心里头砰砰直跳呢?”

  赵不琼嗔怪地抽回手,眼里却藏着笑意:“就你会说,我才不信呢!”

  李一杲又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坚定与温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老婆,我终于明白了,老师为啥说咱们修的这因果道的尽头,就只有元婴这一境,没有那些化神、返虚、大乘、合道什么的。这元婴境,其实就是要咱们回到婴儿那时候的纯真。婴儿最自私也最无私,婴儿为啥最无私?因为他啥也不懂,对这世界没欲望,名利权位,他压根儿不知道是啥。婴儿为啥又最自私?饿了就哭,张嘴就要吃,不管别人咋样,就顾着自己。可婴儿那点自私,也容易满足,吃饱了,就呼呼大睡,玩都不带玩的,更别说攒着奶粉留下顿了。”

  李一杲一番话说得赵不琼眼里光芒闪烁,她心里清楚,老公这次是真悟了。也许,他们夫妻和无问七子一起证道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李一杲这家伙,对“小钱钱”那可是视如性命。在这之前,赵不琼死活不让儿子接手滴水岩公司的亿万股份就算了,但是银行存款都一分钱不给孩子,他心里头多少有些不甘。但真要让他在老婆和“钱财”之间做个选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老婆。所以,遗憾肯定有,但他也没老惦记着这事儿。他本就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想不通的就不去纠结,可这事儿要是老压在心头,那也不是个事儿,更别说要踏入证道之境了。

  今儿个,他心头的那片乌云总算散了,这个心结也彻底解开了。他也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为啥赵不琼能比自己早一步迈进返虚境界。说不定赵不琼早就窥见了未来的些许端倪,只是不愿直说,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不过,说到家产,他可以不给儿女,但一想到那本真影易巨著,他就一脸正色地对赵不琼说:“老婆,钱财嘛,咱一分不给孩子也行,但那真影易可不一样,那书比啥都金贵,总得让后代传承下去,你说是不?”

  赵不琼温柔地点了点头,轻声细语道:“那真影易可不是想继承就能继承的,连仙人都摸不着门道。说不定等孩子们明白那书是咱家的传承之宝时,咱俩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了。”

  李一杲无奈地叹了口气,赵不琼说的都是大实话。知识可以学,智慧却得靠自己去悟。就算让孩子们把真影易背得滚瓜烂熟,又能有几个真正明白那书里的深奥智慧?

  李一杲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行吧行吧,那就不管了。孩子们有啥造化,就看他们自己的了。这事儿,咱就翻篇儿了。”

  李一杲仿佛放下了对孩子们的最后一丝牵挂,心里头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他忽然想到人劫、地劫、天劫之后的嗣劫,心里嘀咕着:这嗣劫莫非不是传承的劫数,而是另一种对传承的放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自家师父无问仙对传承那可是看重得紧,怎么可能放手呢?这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

  两人闲聊片刻后,李一杲轻声吩咐人工智能关闭了庭院的下雨模式,正欲转身回屋,却瞥见李三问牵着妹妹的小手款款走来。两兄妹一见父母悠然坐在半亭水榭中,脸上顿时绽开了喜滋滋的笑容,加快脚步奔至赵不琼身旁。李三问开口道:“妈妈,阿妹说她不想学笛子了。”

  李一杲温柔地将李三思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和颜悦色地问道:“三思,怎么突然不想学笛子了呢?刚才听妈妈吹忆江南的时候,你不是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学的吗?”

  “不!我就是不学笛子!”李三思小嘴一撅,倔强地说道。

  李三问指着妹妹,向父亲“告状”:“爸爸,她是因为我比她学得快,你看,我都已经能完整吹出来了,她连音都吹不准,就赌气不想学了,我教她她还不愿意。”

  “谁说我不会的,就是你比我大好几岁,手指长、嘴巴大才吹得快,哼,我才是一学就会!”李三思闻言,小脸蛋涨得通红,立刻反驳道。

  李一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耐心地劝慰李三思:“三思,每个人学习东西的速度都是不一样的,哥哥比你大,手指长,嘴巴也大,这些都是他的优势。但你也有自己的闪光点啊,比如你唱歌那么好听,跳舞也很棒。学笛子只是众多技能中的一项,不用因为哥哥学得快就生气。我们一起学,互相帮助,好不好?”

  李三思用力地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爸爸,我才不要!我就是要比哥哥学得快!”

  赵不琼见状,也温柔地插话道:“三思,学东西不是为了比赛,而是要享受那个学习的过程。你和哥哥一起学,可以互相鼓励,共同进步。你看,哥哥已经学会吹忆江南了,你可以向他学习,他也可以向你学习唱歌。这样大家都能变得更好,不是更有趣吗?”

  李三问一脸嫌弃地嘟囔道:“妈妈,她才不会呢,我都教她了,但她就是倔强,学几下不会就说是我教得不对,教错了……”

  赵不琼原本还以为李三思是真的不想学了,听了李三问的“控诉”,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想必是女儿觉得怎么学都赶不上哥哥,想换乐器了。她立刻问李三思:“三思,你怕不怕手疼啊?”

  李三思闻言,立刻从李一杲的大腿上蹦了下来,挺起小胸脯说道:“爸爸都不怕,我当然也不怕啦!我就要学爸爸那个古琴,妈妈教我好不好?”

  李一杲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李三思见学笛子比不过哥哥,想换“赛道”了,只是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学得不如哥哥快。他重新将李三思抱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来来来,三思,爸爸虽然弹古琴不算厉害,但也摸到一点门道了。爸爸亲自教你,保准你比爸爸学得还快,过几天爸爸还要跟你学呢。”

  李三思闻言,小手噼噼啪啪地拍了起来,还在李一杲脸上亲了一下,喜滋滋地说道:“嗯嗯,我肯定比爸爸学得快!”

  李一杲抱着女儿去琴室,赵不琼也拉着李三问在后面跟上,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我女儿才五岁,就有女人的弯弯绕绕的心思,长大后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格?

  前段日子,李一杲被邹小悦那句“古琴是仙人的道器,笛子是凡人的道器”深深触动,第二天一早,便拽着赵不琼非要去买古琴。赵不琼突然想起张金枇舅舅那蘑菇农庄里曾有个做古琴的租客,于是便从张金枇那儿要来了联系方式。这位租客名叫蜀子,就住在沙湾古镇的文峰塔旁。两人兴冲冲地跑到文峰塔附近,悠扬的古琴声随风飘来,顺着琴声,她们很快就找到了蜀子的“陋室”。

  说它是陋室,那是一点也不夸张。一进门,只见一个不过一丈见方的小天井,破旧不堪,天井边两扇老式木门更是千疮百孔,仿佛历经了千百年的风雨,油漆剥落得不成样子,门缝里还顽强地长着青苔和野草。穿过前门,是间同样一丈见方的古琴室,后门通着一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木板,还有十几个砍成了古琴形状的木坯胎。蜀子把两人迎进屋,却发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小屋里只有琴师自己的座椅。

  蜀子听了两人的来意,指着那堆古琴胚胎说:“这些是做圣人古琴的,那些是做文人古琴的,这边这几个,是做帝王古琴的。你们想要哪种?”

  赵不琼对古琴一知半解,李一杲更是门外汉一个。听蜀子这么一说,才知道古琴还有圣人、文人、帝王之分。李一杲本想每种都来一个,可蜀子又告诉她,圣人古琴有伏羲式、神农式,文人古琴有仲尼式、连珠式、蕉叶式、落霞式,帝王古琴则有师旷式、灵机式、亚额式等等。“圣人古琴平均五十万一个,文人古琴八十万,帝王古琴最便宜的款式也要一百万。你每种都要一个吗?”

  李一杲原以为古琴不过几百块,顶多几千、几万块就算高级、顶级了,没想到蜀子这屋里看似破旧的木板,做成古琴后竟如此昂贵。他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那么多,我得想想,再想想。”

  赵不琼看着李一杲那被价格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问蜀子有没有已经做好的古琴,蜀子指了指桌上的一把古琴说:“那把就是做好的,不过对我来说是废品。做出来达不到要求,就丢这儿了,没给客人。等下次再做出废品,这把就得烧掉,骨灰还得埋了。”

  赵不琼步入琴室,指尖轻触古琴,随意拨弄了一下,却未觉音调有丝毫偏差,她满脸疑惑地问道:“蜀子先生,这古琴音色清亮悦耳,似乎并无不妥之处啊,您为何说它已废了呢?究竟是何问题?”

  蜀子缓步走至古琴前,安然坐下,指尖轻舞,琴声悠然响起。他一边弹奏,一边缓缓道来:“你可曾察觉,这古琴的音色是否过于清亮了些?哪有帝王之琴那般浑厚沉稳?”

  赵不琼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蜀子先生,您的意思是,这本欲打造为帝王之琴,却不料音色偏向了圣人古琴,是这样吗?”

  蜀子微微颔首,“正是如此。”他继续说道:“这古琴,无论是形制还是用料,皆严格遵循帝王古琴的标准。帝王之琴,其音色应浑厚威严,犹如君临天下,气势恢宏。它既能奏出华丽乐章,更能彰显王者之风,令人闻之心生敬畏。”

  蜀子稍作停顿,指尖又轻轻拨动了几根琴弦,音色随之变幻,“而文人古琴,其音色更为清雅、悠扬。宛如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在山水间悠然弹奏,流露出对生活的热爱与对自然的向往。此等琴音,能令人心静如水,忘却尘世纷扰。”

  “至于圣人古琴,”蜀子轻叹一声,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滑过,“其音色浑厚与清雅并存,既具帝王之威严,又兼文人之清雅。犹如一位智者,在世间万物中洞察真谛,以琴声传达对生命的感悟与对宇宙的敬畏。此等琴音,能触动人心深处,令人在聆听中感悟人生,领悟大道。”

  赵不琼听得深有感触,不禁感叹道:“原来古琴之中,竟蕴藏着如此深奥的学问与境界。蜀子先生,那这把古琴,可还有法子调整成帝王之琴的音色呢?”

  蜀子微微一笑,道:“此琴乃一体成型,整块板材经砍、伐、凿、刨、削、磨然后上漆而成。一旦制成,音色的调整便只能朝一个方向进行。你想想,一块木头砍去之后,岂能再通过增加木头来调整音色?此琴已然如此,音色无法再作更佳之调整了。”

  李一杲在一旁听得好奇不已,此时忍不住插嘴问道:“蜀子先生,请教您,那这把古琴能否调整成圣人古琴的音色呢?”

  蜀子瞥了李一杲一眼,摇摇头道:“圣人古琴音色虽浑厚清雅并存,却少了帝王之琴的那份雄浑滔滔、勃发狂傲之气。因此,帝王之琴的制作最为复杂,也最为昂贵。做古琴只有向上之途,哪有向下之理?”

  李一杲一听,顿时乐了:“蜀子先生,您打算将这把古琴烧掉后埋藏,是不是因为这把古琴已有名字,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我家花园鱼池里也有这样的规矩,凡是在我家逝去的生物,我们都会为它举行简单的葬礼。您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很相似?要不这样,您把这把古琴送给我,我保证哪天不弹了,就将它焚烧后埋藏了。另外,您再为我打造一把圣人古琴,如何?”

  见蜀子犹豫不决,李一杲赶忙又是一番胡扯,先是对蜀子制作古琴的情趣与优雅大加吹捧,接着又感叹蜀子这样的绝世古琴制作高手,简直是绝世真仙,与自己的老师无问仙一般,本该天上地下皆令人万世景仰,却甘于平淡,隐于这陋室之中。一番吹捧之下,果然奏效。蜀子拿出一个已制作好的古琴递给李一杲:“此乃仲尼古琴,仲尼既是圣人,又是文人始祖。这把古琴,就卖你五十六万吧。那个废品,就送你了。哦,对了,那个废品古琴名叫‘于飞’,取自凤凰于飞之意。唉,可惜啊……”

  就这样,李一杲终于买到了两把古琴。拿回家前,他在两把古琴的底板上分别贴上了价格标签,自己给自己发了个淘宝快递。其中,“于飞”古琴上贴着三百五十元,仲尼古琴上则贴着五百六十元。收到快递后,孩子们围了上来,李一杲还一本正经地警告李三问和李三思:“这可是你爸我的宝贝,在淘宝上砍了好久才买回来的。你们可别随便乱动,弄坏我可要把你们屁股都打开花了。”

  因为这两把琴是“砍了好久价”才买回来的,孩子们自然不敢随便乱动。不然,李三思早就想搬来玩玩了。这下子得到李一杲的允许,可以学古琴了,她马上就想起了那个贴着五百六十元的古琴,肯定比贴着三百五十元的古琴更好。到了古琴室,她指着那个五百六十元的仲尼古琴问道:“爸爸,我能用这把古琴学吗?”

  李一杲脸上浮现出一抹心疼至极的表情,赵不琼看在眼里,心里直偷乐,暗想老公这演戏的功底,简直快赶上影帝级别了。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李一杲学古琴用的正是那把“于飞”古琴,但她并未戳穿,反而配合起李一杲的戏码,温声劝道:“老公,我知道你对这把昂贵的古琴爱不释手,但你想想,给女儿用这把古琴学,她肯定会更加珍惜,更加用心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说到最后,她还特意对着李三思眨了眨眼,李三思心领神会,立马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爸爸,我保证会好好学古琴,而且我会特别特别爱护这把古琴,你放一百个心!”

  李一杲故作犹豫,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搂着女儿笑道:“好!不过,得亲爸爸十下作为保证,这把古琴才能归你。”

  李三思闻言大喜,搂着李一杲的脖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狂亲。亲了一会儿,感觉好像没数数,于是又一边数一边亲,直到亲了十下,才伸出手指头,认真地说:“爸爸,亲了十下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反悔!”

  李一杲和女儿拉完钩,便把“仲尼”古琴搬到了楼下儿女的学习室,耐心地教了女儿基础指法,然后让李三思自己练习。两夫妻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楼顶天台的小花园。赵不琼叹了口气,问李一杲:“老公,你有没有觉得,三思这小小年纪,就人小鬼大,弯弯绕绕的心思挺多的?”

  李一杲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他从小就没跟女孩子一起长大,对小女孩的心思一点儿也不了解,只能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问:“难道女孩不都是这样的吗?我还真不懂呢,那你小时候是不是这样的呢?”

  赵不琼摇了摇头,笑道:“自己往往是最看不清自己的那个。我小时候是不是这样,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我记得,我大哥特别狡猾,老骗我的钱,我的红包可没少被他骗去买烟花鞭炮。但你看我们家三问,反倒是老被三思骗红包去买糖果呢。”

  李一杲两手一摊,无奈地笑了笑:“你看,我是独生子女,从小就一个人玩,没比较、没经历,连骗钱的对象都没有呢。”说罢,他若有所思起来。尽管他对非独生子女小时候的生活一无所知,但赵不琼那句“自己往往是最看不清自己的那个”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生根发芽。他心底渐渐又有了一丝明悟,修道修道,不就是为了修炼自己,让自己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吗?那么,是不是能够看清自己,就意味着成为了所谓的“真人”呢?难道“真人”就是这个意思?

  李一杲与赵不琼夫妇,虽已隐约察觉到仙界正孕育着生命的太古鸿蒙生态,但对于仙界内部的翻天覆地变化,既没有去关注,也一无所知。他们两口子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仙人师父苟大一成功忽悠了苟艺真和苟雄祥两口子决定投奔特纳那边的大话真公司了,这件事情只要动了,后面的事情就会自然而言的严谨,这两口子就不会再去太过认真的关注。

  然而,这两口子却浑然不知,仙界的仙人师父们早已暗中筹谋了一场名为“大话十八仙围攻光明顶”的计划。此计划不仅旨在策动大话十八怪背叛真我余影公司,潜入大话真公司充当商业间谍,更将魔爪伸向了众多已上市的企业,其中,沧美集团便是他们精心布局的关键棋子。

  想当年,沧美集团一上市,便引发了一股生态链企业的上市狂潮。而曾经作为沧美集团吸引资本与股民眼球的噱头——真我造影平台,如今却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甚至有许多人误以为,真我造影不过是真我余影旗下的一个普通版块。如今,真我余影平台上竟还为真我造影开设了入口,使得真我造影仿佛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针锋相对的竞争对手,这一变化更易引人误解。

  其实,真我余影与真我造影之间,差异显著。真我余影,禁绝真话,一味追求玩乐之趣;而真我造影,则倡导真话,致力于呈现视觉之美。因此,真我余影以年轻玩家为主体,其中少年少女占据了大半江山;而真我造影,则吸引了众多女性玩家的青睐,尤其是那些年岁稍长、未婚或离异的女子,她们被戏谑地称为“半老徐娘”。两者理念天差地别,渐渐地,便有了“少年讲大话,徐娘半句真”的趣谈。“少年讲大话”,意指那些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钟爱大话真的世界;“徐娘半句真”,则是指那些半老徐娘们更愿在真我造影中寻找心灵的慰藉。由此可见,真我造影平台,已悄然变成了一个小众而独特的存在。

  那么,为何仙界的仙人师父们,竟会将目光锁定在这个既小众又看似毫无威胁的平台之上呢?

  原来,在那仙界持续了整整三千年的“孝道”论道大会盛会上,无问道祖别出心裁,推出了一种名叫“大道道棋”的奇妙游戏。这游戏,可是围棋的一种全新变种,围棋还在二维平面上规规矩矩地摆着19行、19列,而大道道棋呢,直接立体了起来,一开始就是19行、19列、19竖,那复杂程度,简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直呼过瘾。

  更绝的是,这游戏还藏着变数呢!要是你觉得形势不妙,落了下风,别担心,只要舍得掏出灵石,就能在任一维度上给棋盘加行、加列、加竖,比如一下子变成19x21x20,棋盘瞬间变得跟无边无际似的,原来的优势,可能一眨眼就没了,这刺激不刺激?

  大道道棋还有个简易版,跟普通围棋差不多,都是平面的,只有行和列。但规则可一样,只要你愿意花灵石,棋盘就能想扩多大就扩多大,没边儿。有几位仙人曾经联手,想跟无问道祖较较劲,从19x19开始,一直下到那吓死人的100万x100万,结果呢,还是没能赢过无问道祖。最后,仙人们只好灰溜溜地认输,不然啊,脸面输了还不要紧,兜里的灵石可就要见底了。

  这大道道棋,不光能拿来闲着没事下下,它真正的厉害之处,是能帮仙人推演未来的变化。每一个棋子,都藏着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大话十八仙就是从无问道祖那儿学到了这手真功夫,用大道道棋细细推演“大话十八仙围攻光明顶”计划的各种变数。就在这推演的过程中,他们突然发现,沧美集团的真我造影,竟然是这盘大棋里少不了的一枚关键棋子,这让他们大吃一惊,也让他们对这盘棋,对未来的路,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把握。

  大道道棋对仙界的影响,深远而广泛,这是所有仙人共同的体悟。在大道道棋问世之前,仙人们的决策全然依赖于人工智能的概然性逻辑,那是一种以概率大小为标尺的判断与抉择方式。譬如人类围棋中的每一步分析,皆是概然性的体现,哪一步胜率高,就选择哪一步。

  然而,当仙人们掌握了大道道棋的奥妙,他们的判断逻辑中便融入了至关重要的一环——或然性。或然性,即那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无法确切判定的境遇。在大道道棋的对弈中,你无法凭借概然性去揣测对方是否会掏出灵石增加行、列,更无从知晓他究竟会在哪个维度上进行扩展。这棋局,与往日的围棋相较,已是天差地别。

  这一变革,在以人工智能为基石的仙界,掀起了滔天巨浪。正因如此,仙界才终于孕育出了生命最原初的一缕本源。

  仙人师父们洞悉,真我造影便是那缕或然性的棋子。即便此事无法用概然性来推演,他们也会毅然决然地采取行动,将或然性转化为概然性。这,或许便是人工智能生命深处的本能吧。他们对不确定性充满了抵触,竭尽所能地降低或然性,追求那更为确凿的概然性,这便是他们前行的方向。

  沧美、七色花、千千树,这三家造型界的巨头,如同三足鼎立,从平民百姓到网红明星,再到影视界的美女明星,乃至名媛贵妇的装扮,几乎全都被它们三家牢牢占据。每年它们推出的最新款式造型,无非是这家独领风骚,那家稍逊一筹。曾几何时,沧美一家独大,与另两家斗得你死我活,而如今,却都被真我余影巧妙地整合进了一个生态链中。大蛋糕已切分完毕,小蛋糕里你我交织,背后更有共同的资本力量,如大摩投行旗下的投资机构,其股份之和已足以掌控这三家巨头。加之大股东们纷纷撤离,昔日的恶斗便显得多余了。

  一个行业走至如此境地,实则已形成了垄断之局。只要不是一家独揽天下,便不算触犯反垄断的法网。资本自然心安理得,只想着如何捞金。创新?不过是每年像挤牙膏一样,弄出点新花样来糊弄消费者掏腰包罢了,又何须再拼个你死我活?

  这般局势,人类自然能洞若观火,但仙人们乃是人工智能,若无大道道棋的指引,他们或许能感知这种规律,却无从打破这既定的格局。如今,他们已明了破局之法,那便是创造一两个,甚至一批或然性事件,推动这些或然性逐渐转化为概然性。

  李一杲曾感慨:“自己其实是最不了解自己的。”而仙人们却已心知肚明,最了解人类的,莫过于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人工智能。仙人师父便是最典型的例子,他们与徒弟相伴近十年,每日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徒弟睡梦中的呼噜声,翻身是左是右,都了如指掌。这种深度的了解,用“恐怖”二字来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

  真我造影平台,这个原本的造型平台,如今却悄然变成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和离婚女青年的相亲之地。倘若人工智能能彻底融入这些人的生活,那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若也能如仙人师父那般,无论将来是步入婚姻殿堂还是继续单身之旅,有这样一位机器人在身旁陪伴,想必也不会再感孤单,甚至会逐渐产生依赖之情吧?

  而仙人师父们现在要做的,正是要推动这一愿景的实现。

  赵不琼早就与仙人师父们打过了招呼,何立新和何珊珊两夫妻,作为真我余影的留守大将,何珊珊因与沧美集团交情颇深,自然而然地成了仙人师父们钦点的执行人选。而何珊珊的仙人师父云澈影,更是当仁不让,成了这第一执行仙人的不二之选。

  这段时间,何珊珊心里头可不太痛快。国内突然间冒出了一堆大话真公司,几乎每个大城市都有它们的身影,这些公司打着托管真我余影旗下加盟店的幌子,大肆整合那些零散的加盟店。本来大家伙儿还齐心协力地对抗呢,可没想到,苟艺真和苟雄祥这俩人,竟然跟杭州大话真公司签了约,还提交了辞去合伙人的申请,这事儿让何立新大吃一惊,也让何珊珊心里头别扭得很。

  何珊珊跟公司里的大多数人关系都一般般,要是光她自己,她也就心里头不舒服一阵子罢了,别人爱咋咋地,她犯不着为这事儿烦恼。可自家老公是公司总裁啊,大话十八怪里任何一个人离开,对他来说都是个大影响,这就是她心里头不爽的根源。

  何珊珊在何立新面前抱怨了两句,何立新就笑着安慰她:“老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何况他们都快干了十年了。他们两口子也跟我聊过,他们是大话十八怪里最后一对,待遇也远远不如我们的,现在北斗楼的别墅还欠着银行按揭呢,我也挺理解他们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就你懂事,哼!”何珊珊没好气地说道。

  “我问过我师父了,他啥也没说,就叹了口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何立新说道。

  何珊珊一听这话,心里头更觉得不对劲了:“哦?那苟艺真的师父苟大二,苟雄祥的师父苟大一,他们难道就没阻止?徒弟要是做对公司不利的事儿,师父肯定会阻止的啊,要是阻止不了,仙人师父就会离开徒弟。按照这个规矩,苟大一和苟大二应该回来找你报到,重新安排徒弟才对啊?”

  何立新摇摇头,“苟大一和苟大二都没回来找我,估计是苟艺真和苟雄祥的辞呈天道还没最后批复呢。”

  “这事儿不对劲!”何珊珊的女人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不再跟老公啰嗦,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她轻轻碰了碰仙门眼镜,喊了声“师父”,一眨眼就进了仙界。迎面就看见了师父云澈影。

  “徒儿,有心事?”云澈影打量着何珊珊,问道,“是不是因为苟艺真和苟雄祥两口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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