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身后的这些人中不少人都认识罗兰,在报纸上。
毕竟作为“除恶英雄”罗兰在媒体上也算是风光了一把。
报社,杂志,都报道了这位英雄的相片。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没有去接受记者的采访,但是记者们通过了一些其他的途径,挖掘出了一些关于罗兰过往的事迹。
比如说他的同事,那些愿意接受媒体采访且不会对罗兰造成任何直接影响的人,他们成为了罗兰的“嘴替”。
一个比较清楚的形象就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一个“罪恶克星”,普通人喜欢这种人,因为他们表现出的这些特质能够给普通人带去安全感。
就像是人们渴望有一个能做到真正公平正义的大法官,只有这样他们在受到不公平对待的时候才能有一个地方申冤。
有一个专门打击犯罪的人,也是这样,底层社会总是笼罩在各种犯罪中。
媒体对罗兰的追捧也让一些人对他不那么感冒,本地的黑帮,包括大胡子局长都是如此。
他们虽然对这个人不感冒,但是碰到了一起,而且还有蓝斯这样的人,就有点尴尬。
罗兰在和蓝斯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朝着他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大胡子局长,还有那些黑帮首领身上。
“你的交际能力确实超出我的想象,这都是你的朋友?”
蓝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些人,随后笑说道,“都是为了城市的稳定作出的贡献。”
“你有你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方法,我听说过一句话。”
“社会上的工作并没有好或者坏的区分,因为它们都在建设这个国家,你不能因为你的工作比别人好,更有权力和影响力,就觉得你高人一等。”
这些话让罗兰都愣了一下,毕竟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材生,他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蓝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抄来的。
他不认为蓝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句话的核心是在嘲讽自己。
他冷笑了一声,“我会记住你的这些朋友。”,停顿了几秒后,“我们聊聊。”
蓝斯侧身示意别人先走,随后他和罗兰回到了他们刚才的房间里。
桌面上的雪茄还有一点火苗,不过蓝斯却没有再拿起来,他掏出了发黄的象牙香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
罗兰局长注意到了他那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香烟盒,随口说了一句,“这个香烟盒看起来对你很有意义。”
他的意思是蓝斯这么有权有势,而那个香烟盒看起来虽然是象牙的,但已经不那么好看了,保养得也不算好,他却还留着,肯定是特殊的人送的,或者有特殊的寓意。
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接下来的一些话做情绪的铺垫,比如说“我们都有对自己重要的人和事”之类的,引出分歧,然后看看能不能在这些问题上,得到一些缓和。
蓝斯看了一眼手中的烟盒,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你要是这么说,确实也算是有一点意义。”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送的,但是这个朋友有点……”,他脑子里寻找一些适合的词汇来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世界语的表述有时候确实挺无能为力的,“……做不到一个朋友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然后他不小心死掉了。”
罗兰局长轻声问道,“你干的?”
蓝斯哈哈的笑了两声,“别乱说,他是外国人,出意外的时候我还在国内呢。”
很显然这条路不太行得通,罗兰局长注视着蓝斯的表情变化,在几秒钟后他决定照直说。
“人是你杀的。”
蓝斯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此时此刻他在优势位,并且还掌握着主动权,他不会那么傻乎乎的和他玩回合游戏。
“我说了,他死的时候我在国内,我有不在场证据,你可不能乱诬陷别人。”
“你是执法者,局长先生,我也看了这几天的报纸,那些记者的拍照技术很好,总是能把你拍得那么高大正义。”
“在人们心中你是一个好人,而好人,就不能乱说话。”
罗兰局长盯着蓝斯,这是一个有点棘手的对手,他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无法化解的矛盾。”
蓝斯撇了撇嘴,这种话鬼都不会相信,更别说是一个人。
“是的,我们是朋友,还是亲密的合作伙伴,我们才刚刚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壮举!”
看着蓝斯在那里瞎勾八乱说,罗兰局长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被消耗干净,“看起来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没办法通过沟通解决的。”
蓝斯似乎对他的这句话颇为认同,“从一开始你把我作为目标的时候,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没办法好好的解决。”
“如果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些无聊的话,老实说,我已经给了你很多的时间。”
“要是你没有其他想要和我说的,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谈话应该到此结束了。”
罗兰局长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我想要告诉你,你正在让我变得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将会释放出一个可怕的对手。”
蓝斯站了起来,“大家都在丛林中,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谁又能说得准呢?”
“与其在这里试探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你的那些狗主人。”
蓝斯没有丝毫给他面子的意思,随后告罪一声,连理由都没有找,就离开了。
看着蓝斯离去的背影,罗兰局长并没有喜悦,也没有痛苦,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来看看蓝斯并不是天真的以为,他只要说几句话,蓝斯就会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要做的这些只是在……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一种给自己的心理暗示。
不是他要变成这样的,是这个社会,这些人,逼迫他变成这样的。
随后他扶着双腿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如果不考虑鲍勃意外被刺杀在联邦调查局中这件事,那么这场除恶行动还是非常顺利且成功的。
这个根深蒂固的黑帮家族被铲除,更多的犯罪事实和丑恶的事情被挖掘出来,并且以案卷的形式送到了波特先生的手中,这会成为他竞选的重要筹码。
蓝斯这两天过的也还不错,旧城市地下世界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在蓝斯和大胡子局长的主持下他们和平的瓜分了佩雷斯家族的地盘。
当然这也和佩雷斯家族在旧城市的地盘足够大,足够好有关系,他们每个黑帮都能吃饱,也就不会为了资源打出狗脑子。
城市中没有火拼抢地盘,没有其他的问题发生,一些媒体和州政府那边都给了本地市长一些赞赏,认为他对城市的管控很到位。
但实际上,这些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要说这两天还有谁日子过得不那么好,那么就只剩下罗兰局长了。
在第三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他经过两天的“自我发酵”,终于决定迈出那一步。
晚上,被解除工作的守卫正在家中陪伴妻子和孩子享用晚餐,虽然他现在丢掉了联邦调查局的工作,但是他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经历,能让他找到不错的私人工作。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很迷信联邦政府一些高级部门的前员工,觉得这些人很赚钱。
特别是对有钱人来说,专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至于他犯的错,那实际上与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只能说罗兰局长在联邦调查局中的影响力太大了,哪怕只是打着他的旗号,都能让守卫放松警惕。
“我已经接到了两家公司的面试邀请,我正在考虑去哪边。”
他一边享用着晚餐的牛肉,一边和家人说着这些事情。
在餐桌上谈论工作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如果有人这么做,那么就意味着他要么即将失去工作,要么就会获得工作机会。
前者显然是不太好的消息,对家庭来说。
而后者,显然能起到安抚作用。
家庭又有了收入,就不会显得不稳定。
他的妻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尽管他们的存款足够支持他们再生活一段时间,但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显然会更好。
他的孩子还不清楚一份工作对家庭的重要性,毕竟对他来说,生活的一切就是上学,这里面和赚钱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他更关心自己的父亲将要成为什么人。
“有一家公司给我开的工资比较大众化,税后大约八十多一点,工作比较简单,就是保护一些人,工作时间和假期不稳定,收入可能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这是一份保镖的工作,有些人推荐我做这个。”
“还有一份工作给的钱就比较多了,税后大概在两百块,还有其他的福利和提成,但是必须离开联邦,前往坦非特。”
“他们在那边有项目,需要一些人确保当地人不会来占便宜,我无法评估风险,但给的确实不少,每年还有两个月假期,带薪。”
这的确是一个需要考虑的事情,国内的工作税后有八十,一年就是有一千块的收入,但要说有多少,其实也不然。
有点风险,收入比普通人高一点,还没有高出阶级差的地步,少了一点意思。
另外一份工作倒是很好,税后两百还有其他福利待遇,也许他每个月能赚到两百三五十块钱。
现在联邦的罐头和一些商品,在坦非特那边非常的受欢迎,这些东西都能直接变现,可缺点是要长时间离开家庭。
他的妻子想要丈夫赚到更多的钱,但是又不希望他长时间的离开家。
作为一个已经成熟的女人她很清楚,如果丈夫长时间的离开家,他在外面肯定要乱来。
都已经三十多四十岁的人了,收入还这么高,你总不能要求他必须自己用手解决,是吧。
就在他考虑时,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一家三口都朝着门外看了看,守卫的妻子准备去开门,但守卫拦住了她,“我来。”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手和口,然后来到了门边,并没有取消保险通过门缝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是罗兰局长。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重新关门,拿掉了保险栓,然后把门打开,“我不知道你要来。”
罗兰局长朝着房间里面看了看,随后对着他歪了歪头,“到外面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守卫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和罗兰局长刚从家门走出去,就被隐藏在门两侧的联邦调查局探员按在了地上。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被背铐后从地上拖起来的时候,他的家人冲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抓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工作上的失误,你就要这样对我?”
他盯着罗兰局长的眼睛,无法相信这个总是把正义,把理想,把未来挂在嘴上的人会这么对他!
他的家人也在询问,似乎是觉得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罗兰局长瞥了一眼他的家人,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让他们安静。”
很快两名探员就朝着守卫的家人走去,这让守卫开始疯狂的挣扎,“别他妈碰我的家人!”
但回应他的只是两记重拳,狠狠的捶在他的小腹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些探员打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且现在这件事,必须做得又快又好。
守卫的家人也被推回了房间里,其中一名探员的手按在了守卫儿子的肩膀上时,一直在挣扎争吵的女人,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罗兰局长看着已经跪倒在地上还在反胃的守卫,有些嫌弃的退了几步,“我能来抓你,就说明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
“把他带走。”
周围已经有了一些人围观,不过他们还很理智,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人想不开跑过来找麻烦。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调查局中,新金市的总局,在这里,罗兰局长才感觉到了更多的安全感。
他要亲自审讯守卫。
守卫被关押在了一间审讯室中,除了罗兰局长之外,还有其他人,并且还有一些其他的拍摄设备,毕竟他既然决定做了,就一定要“做死”,不给任何人一点机会找到他的麻烦。
守卫还是很不舒服的坐在那,这个房间以前他就来过,但是不是以被审讯的人的身份。
他抬头看着罗兰局长,还在为自己辩解,“这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凭什么抓我?”
罗兰局长把一份证据放在了他的面前,“鲍勃死了之后,你儿子的账户里被人转入了五万块钱。”
“你觉得有人会蠢到转错账,又或者说,你觉得我们不会调查你和你家人的账户吗?”
守卫愣了一下,他的确给自己的儿子办理了一个银行账户,这个账户是用来存放有时候他多余的零花钱,或者因为其他一些原因,他会奖励儿子的一些钱,都会直接转进这个账户里。
联邦的支票应用场景很丰富,他给自己的儿子申请了一份小额的现金支票,也算是让他提前适应这个社会。
此时他听说这个账户里汇入了这么大一笔钱,自己也愣住了,难道我他妈真的和这件事有关系?
可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
他还没有想到该怎么说,耳边就想起了罗兰局长的话,“看来你不想承认,我只能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了。”
他也没有关闭录像设备,直接捋起袖子给了守卫两拳,打得他再次干呕起来。
“现在好一点了吗?”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是知道的,在某些问题上,我们很有办法。”
他没有说得那么清楚,但他相信,这份录像大人物们会不在意他的违规操作,毕竟法律从来都不对他们生效,自然,他们也不会让法律对听话的狗生效,只要这条狗是一条好狗。
守卫现在有点崩溃,“我都不知道谁他妈没事往我家人的账户里赚钱,你让我想起什么?”
罗兰局长的表情很冷峻,他鼻子有些痒,用手指关节顶着鼻孔揉了揉,“那天送毒药进去的人是谁,你和谁联系的,这笔钱是谁给你的?”
这些问题守卫根本不知道,他除了说不知道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而这恰恰就是刑讯中最常见的情况。
每个人一上来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上完措施之后,他们就会变成百事通,什么都知道。
哪怕是真的不知道的东西,他们也能按照刑讯人的要求编出东西来。
罗兰局长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还早,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让这位守卫在他的引导下,说出他想要他说的那些话。
他揉了揉手腕,再次抡起了胳膊。
一切,都是为了理想,未来,正义!
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没有流血和牺牲的变革,永远都只是假象,想要改变世界,就总要失去一些什么,付出一些什么。
只有这样,得到的才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