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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0章 车祸和材料

  浩浩荡荡的游行示威队伍正顺着马路不断的前进,走在最前面的人时不时挥舞着手中的拳头,然后喊几句口号,身后那些人就会云从。

  作为一名社会活动家,公共知识分子,组织这样的活动其实还是很舒服的。

  这是一份很清贵的“工作”,轻松,悠闲,且尊贵。

  他们这些社会活动家往往都会有着某些领域学者专家之类的头衔,是不是学者,是不是专家,其实普通人分辨不清楚。

  但这些身份在普通人的眼里又具有很大的权威性,越是没有文化的人,获取信息的渠道越窄,他们越是相信这些人,以及他们说的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社会活动家的主要目标人群,一直以来都是低受教育程度的社会底层,而不是什么社会的中高层。

  联邦的中层是最难搞的一群人,他们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可能比上流社会都清晰,想要愚弄他们有可能。

  但只是一时间的,不可能是长时间的。

  而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们,他们想要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太容易了。

  所以不管是哪个地区的社会活动家,他们的目标都是那些普通人,社会底层。

  也只有在这些社会底层中,他们的学者专家身份,才有足够的权威性。

  他们所蛊惑的这些支持者,粉丝,就是他们的财富。

  在金州,邀请一名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公共知识分子,他们这种社会活动家去组织一些社会活动。

  少则几千块,多则几万块,有些名气非常大的那些人,则甚至可能要几十万!

  这份工作不像流水线上的工人,需要枯燥的坐在某个地方不断的重复某一个动作,一重复就是一天。

  他们的工作没有固定的时间,没有固定的地点,没有固定的内容,很多时候就像今天这样。

  带领一群人走上街头进行游行示威,又或者在某个公共场合发表一番演讲,吸引路人的围观,然后就能获得几千上万块钱的“赞助费”。

  所以这是一份很让人感觉到舒服的工作,谈笑间就能赚到大把的钞票,平时只需要到处露露脸,维持好自己的“粉丝群体”就行了。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就是今天的“主角”,而他们身后的,都是他们的粉丝,或者说信徒。

  他们用具有一定蛊惑性的话迷惑了这些人,让他们成为了自己的忠实的“听众”,然后只要他们组织活动,就会把这些人都拉来参加。

  当然参加并不是什么都得不到的,他们可以从这些社会活动家的手里获得一点好处,有时候可能是价值两三块钱,三五块钱的东西。

  有时候可能是两块钱或者一块钱的现金。

  直接给现金的机会不多,主要还是以给东西为主。

  对于这些信徒粉丝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回馈。

  他们支持这些社会活动家,社会活动家在组织活动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他们,最终这就形成了一个闭环——

  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处,这些粉丝们对这些社会活动家举办的活动会有很高的粘着度,参加的人数越多,就意味着这些社会活动家的影响力巨大。

  他们的影响力巨大,就能够获得更多的机会,更好的机会,那些需要他们的雇主也不会吝啬财富,让他们的跟随者获得更多的好处。

  这就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过程。

  其中一名金色头发正挥舞着拳头高呼着口号的社会活动家在喊完了口号之后,问身边的他认识的另外一名社会活动家,“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一般像这种规模和主题的示威游行,少说也要七八千块以上。

  被他问及的那个人和他关系不错,两个人经常一起组织各种游行示威活动,也算是朋友了。

  他的朋友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这次的客户很大方,他们给了我一万二。”

  其实是一万五,他少说了三千,避免自己的朋友嫉妒。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过这样的大单子了,一万五千块,足够他两年接不到活并且还能很好的维持自己的体面,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客户的背后到底是谁,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自己推动这场反战游行。

  反正每年都会有,而且不止一次,他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况且现在社会中的确存在一些人对战争有些反感。

  金发的社会活动家听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也是一万二吗?”

  “太巧了,我也是。”

  其实他拿到的报价也是一万五,他同样没有说出这个真实的数字,从他的角度来看,有所保留的告诉对方自己能获得多少,是维持关系的重要手段。

  不过他说着说着就又问了起来,“我听说这次客户的背后是外国人,丹特拉人,他们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联邦政府施压。”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谈话,并且加入其中。

  一名穿着时尚三十七八岁的女士随口说道,“我不是很关心这个,只要他们给钱,我不在乎他们需要我为他们做什么。”

  “战争中人们正在大量的死去,而且我们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参加到这样一场战争中。”

  “联邦政府为了他们自己的野心还有欲望,让我们的士兵在远离家乡的土地上战斗,甚至是战死在那,一切都应该停下来了!”

  很显然这位女社会活动家在接活后做了一点准备,她说出的这些话足以让一些跟随者动容,并且持续的支持她。

  另外一个人说道,“我听说他们这个月月底还有几场活动,今年的最后一天,和明年的第一天。”

  这个显然是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人,还有些人并不知道这些,不由得让他说得更详细些。

  透露出这个消息的社会活动家脸上带着一种有些炫耀般的笑容,随后他谈起了自己知道的那些。

  “最后一天的活动他们想要弄一些破坏性的事情出来,所以这次给的钱会比现在给我们的钱要多得多。”

  “我听人说,大概会给三万块到四万块,一个人!”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同时很快就变得有些亢奋起来。

  三四万块钱,这可是他们这辈子接触过的,数字最大的工作机会了,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些。

  不过也有人比较担心,“他们想要的破坏性是指……”

  那人放低了一些声音,“还能是什么,只有打砸抢烧才能引发舆论的关注,他们想要这个。”

  “掀翻一些停靠在路边的汽车,或者纵火焚烧掉一些垃圾堆,又或者做些其他什么事情。”

  “他们希望更多的人能关注到这件事,关注到反战问题上,具体的事情如果你们要跟进,到时候他们会告诉你们的。”

  这就已经不是游行的,是一场混乱的游行示威,有攻击性,会伤害别人或者掠夺别人财富的游行示威活动,一个恶劣性质的,所以他们给的钱才会那么多。

  不过很显然,他们都对会引发的后果不感兴趣,只在讨论他们是否能够获得这份订单。

  用金发社会活动家的话来说,就算他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

  与其让别人做,不如他们自己来做。

  在这一刻,他们根本不在乎雇主是不是境外敌对势力,也不在乎他们做的事情会不会引发联邦社会的动乱,这就是资本化社会最大的一个坏处——

  金钱,财富,凌驾于道德之上!

  就在他们谈论交流一些行业内的事情,比如说某家企业的老总遇到了麻烦,想要花钱找些人来帮他散布谣言之类的。

  这种交流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显得很轻松,看在一万五千块钱的份上。

  就在一行人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队伍中的那名女士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她的左手边,然后呆站在那。

  其他人有些好奇的看向她,还没有来得及转头朝着左边看过去,就仿佛有一阵风吹过。

  下一秒,一辆卡车疾驰而过,就如同一个横冲直撞的保龄球,而那些阻挡在路线上的人们,就是被撞翻的球瓶。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路人,还有正在游行示威的参与者,都在这一刻似乎被人按上了暂停键。

  明显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货车留下了几条鲜红的车轮印,然后冲撞在路边的电话亭上。

  电话亭在遭受猛烈的撞击之后并没有倾倒,而是被撞歪了,电话亭的质量不错,施工的强度也不错,大货车也因此被迫停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在一名路人女士的尖声惊叫中,暂停仿佛才被解除,人们慌乱的开始奔逃,也有人冲过去查看伤亡情况。

  有人在打报警电话,有人在拨打急救电话,也有人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转。

  整条街上一瞬间就乱成了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地面上的血迹,车轮印,正无声的向周围的人叙述就发生在刚才的可怕的事情!

  蓝斯看到这时将手中小半截香烟从车窗中丢了出去,然后拍了拍驾驶室座椅的后背,说了一句“回去”。

  车队很快在原地完成了掉头,离开了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他就听到了警车,救护车,甚至是消防车的警报声,这绝对是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稍微晚一点的时候警察局方面披露了这场车祸造成的损失,有七人当场死亡,还有四个人在送医过程中失去了呼吸,另外还有十来个人受伤。

  整个十字街口都被警察和救护车堵得水泄不通……

  波特参议员正坐在沙发上和几名访客聊着最近国会里发生的事情,作为反战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其实他和街头那些社会活动家一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的好处,但这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不能够像其他参议员那样从战争中直接获得什么好处,反倒是反战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社会关注和一些赞助。

  那么该怎么做,似乎就已经不需要多想了。

  这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好像总会有些统治者,在他们即将离开统治的舞台时,会做一些让人感觉到很难去相信的蠢事。

  这些蠢事蠢得可怕,但他们还是那么做了,就好像他们突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当他们只能选择通过变蠢,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时候,他们就只能表现的奇蠢无比。

  加上他们能够停留在舞台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也没有心思和机会去寻求更好的解决方案。

  在离开前狠狠捞一笔,就是他们想做的。

  “波特先生,格林先生希望您能继续扩大反战的声势,我们需要更多的人聆听到您的声音,让他们思考,看见,战争带给人们的伤痛。”

  “让人们,让社会,全都去反思,反思这场战争有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和他说话的人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推了过去。

  波特先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档案袋,又看了看对方,对方作出了让他拆开看看的动作。

  他坐在那考虑了片刻,十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很果断的把档案袋拿起来,打开了上面用线绳缠绕起来的“锁”。

  里面不是钱,这让波特先生有些失望,全都是一些文件。

  他将这些文件拿出来,展开,大致的看了一眼,越看表情越是变得严肃,他掏出了自己的老花镜戴上,开始认真的阅读手中的几份报告。

  这些全都是来自丹特拉的军事报告,早期的军事报告,里面提及了早期和联邦每一场战斗的结果,全都是“大胜”。

  其中不乏一些“歼敌三五万”之类的巨大胜果,而这些,是波特先生并不知情的。

  又或者说,有些人肯定是知情的,但是他不知情,因为他已经从国会的核心部位离开了,有些消息那些人不一定会让他知道。

  看到这些报告还有上面的那些数字,他也吸了一口凉气。

  似乎是满意波特先生此时的表现,坐在他对面的“联系人”脸上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容,“根据不完全的统计,联邦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损失了超过七十万的兵力。”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波特先生摘掉了眼镜,他点了点头,“意味着我们至少曾经遭受了巨大的失利,并且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损失!”

  他又忍不住拿起了其中一份军事报告,里面提及在一场战斗中大约消灭了接近四万名联邦士兵。

  四万个年轻的孩子永远的留在那片土地上,但国会,国防部,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

  他不是很关注联邦国内的报道,但也隐约的有些印象,好像他们报道的伤亡最惨重的一场战争,死亡人数也不过有六千人。

  这还是最惨重的,平时的那些战斗死亡人数可能就几百人,一两千人,这就是平时的极限了。

  现在看来,他们在说谎,一直都在说话,而为什么说话他也很清楚。

  如果联邦民众知道这场战争联邦一开始处于明显的弱势,民间的反战情绪都不需要有谁来推动,人民自己就先站起来反战了。

  恰恰是他们隐藏了这些真相,让人们以为损失并不惨重,在对比他们从战争中获得的之后,他们才接受了这场战争。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把这些数据披露出去?”,波特先生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凝重。

  不等对方点头或者赞同他的观点,他就摇着头说道,“这很难做到,这些数据和情报太敏感了,整个联邦有资格知道这些数据的人可能都不到十个,二十个。”

  “我现在已经是国会的边缘人物,我没有资格触碰到这些数据和情报,就算我披露出去也未必能够起到你们想要的效果。”

  “他们可以说这些都是瞎编的,没有事实依据的,毕竟国防部和军方都站在他们那边。”

  “并且他们会把我撕碎!”

  这种只有“敌人”才能弄到的情报,波特先生是怎么弄到的?

  他根本解释不了,就算他能解释,实话实说,也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一个叛国或者通敌是肯定跑不掉的。

  作为一名政客,他虽然很快就要离开政坛了,但不代表他马上就要死了。

  以他现在的财富和地位,他至少还能再活个十几年没有什么问题。

  他不想早早的找死,所以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坐在他对面的联络人并没有放弃,“波特先生,其实您想错了一件事。”

  “这不需要您亲自披露出去,只要您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夸张的材料交给一些能披露它的人,比如说某个记者。”

  “然后由社会,舆论,来质疑联邦公布的数据的真实性,接着再想办法把这些材料扩散出去,不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吗?”

  他说着将一张支票放在了桌子上,也推了过去,上面一大串的零,“如果您愿意配合我们,这是这次的酬劳。”

  看着那么一长串的零,波特先生稍稍有些心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吓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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