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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盛紘归家

  这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是袁文绍一直以来所遵循的道理。

  “今天怎么了,按理来说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袁文绍好奇的询问着华兰。

  华兰的观局本事是孔嬷嬷亲自教的,为此汴京诸多勋贵之家,包括朝堂都是华兰的案例作业。

  这般情况下,正常来说华兰的行事不会如此莽撞。

  “本来也不是我的打算,我去时已经按下了供状,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华兰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的事都是刘妈妈操办的。

  刘妈妈虽是王若弗的智囊,但是出身还是限制住了她的眼界。

  “不过选的时机倒是不错,虽然法子糙了点,但是能去除林氏付出点代价倒也还能接受。剩下的就看父亲回来了。”华兰说道。

  要是华兰她才不会这么明火执仗的和林噙霜开撕。但是供状已经压着林噙霜按下,人也大张旗鼓的带了回来。

  气氛已经架到了这里,因着汴京各家的家丁都是有制服的,根本瞒不住,所以该丢的人也都丢完了,那么这场戏也必须得开唱了。

  “林氏再受父亲宠爱,但终究不过是个妾。就是母亲和父亲的情分经过这次只怕也就愈发的淡了。”华兰说道。

  如今两折子戏已经唱完,剩下的就等着盛紘回来接着唱下去了。

  听完了华兰的解释袁文绍淡淡的点了点头。

  袁文绍没有细问,虽是夫妻,但还是要给足华兰留够空间。另外这件事毕竟是盛府的糗事,若是细问反倒有看热闹的嫌疑。

  “不过你还是得提醒一下岳母。让她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说话委婉些岳父这个人这辈子被压抑久了。”袁文绍说道。

  袁文绍不是在无的放矢。

  经过袁文绍结合华兰的描述和盛紘的教育背景,以及自身和盛紘交谈之中发觉,盛紘之所以这么偏心,实则就是被压抑久了。

  盛老太太管他之前,他是府里透明的小庶子,当时府里因着盛老太公的春小娘,他每日都有性命之危。

  盛老太太因着嫡子之死,激发了斗志,平定了内院。

  至此盛老太公的七八个小妾,只剩下了两个无儿无女的活了下来。

  盛紘的母亲也身死,盛紘被老太太接管。老太太一直在盛紘面前扮演的是严母的形象。

  好不容易熬到了进士及第,娶了妻子,结果妻子性格也是个强势的。在王若弗跟前他根本硬气不起来。

  盛紘的自尊心受挫,在林噙霜跟前他才有了做大男子的尊严。

  这才主动从老太太跟前要了林噙霜。

  华兰点了点头,随即叹息道。“夫君说的不错,但是母亲若是能改,也不至于有今天这场局面。我也只能劝告。”

  夫妻两个交流完情况,袁文绍去了葳蕤轩看了看两个孩子,随即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长柏的院子里。

  因着盛紘不在,所以内院之中袁文绍这个外姓的姑爷自然不好随意走动。

  此时长枫院外的刘妈妈也都撤了。只留下了两个人执行着长枫之前禁足的处罚。

  长枫知道大局已定,如今的他虽不具备观局能力但是却也能看出刘妈妈带人离去的意图,林噙霜已经被处置了。

  长枫连忙让人去打听消息。

  刚刚他试图翻墙出去,不过没想到刘妈妈在每面墙都留下来人手,连着隔壁和他院子相挨着的一间客房也留着人手照应。

  他没有脱身的机会。

  王若弗和刘妈妈想要的是名正言顺,不然在外面就能处置了林噙霜,也不用闹这么一出了。

  所以在刘妈妈到来前长枫院子前他是知道王若弗要卖林噙霜的消息的。

  此时长枫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脑海中想着还有什么救林噙霜的办法,毕竟林噙霜对他不错,能给他在盛紘跟前争取利益。

至于报复他不敢想,王若弗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他还要依靠着盛家。他连会试都没有过,能拿什么去报复王若弗  长枫心里有着自己的算盘。

  林噙霜虽与他有生养之情,但长枫和盛紘一样,爱惜自己的前途名声大过于天,不会让自身处于险地。

  跟盛紘告状,他倒是想过,但是马上自己便否决了,盛紘早就厌恶的王若弗,二人如今也只是面子上的夫妻,盛紘回来后最多申饬王若弗几句。

  长枫此时心中想的只有如何救出林噙霜。

  思索了片刻,长枫回到自己的房里四处搜寻了些东西。

  朝着门外走去,“两位大哥行行好。”长枫说着,掏出两枚玉佩和自己房里的所有散碎银两。

  他手里的钱不多,以前盛紘给的铺贴他都要如数给林噙霜。

  到了中举之后,因着要交际,手里的钱这才多了起来。

  所以也没攒下什么银钱,眼下要想救林噙霜那么必须手中得有银钱,所以长枫只得许诺。

  “公子不要为难小人。”

  “让我屋里的侍女出去带个话就行,事后必有重谢。”长枫说道。

  “这倒是可行。”两个仆役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等到长枫的身边的可儿出去后,长枫则偷偷的,拿出了刚才的梯子,沿着侧院翻了出去,到了自己的内书房的院子。

  于此同时一个仆役看守,一个则去禀告刘妈妈去了。

  这只是长枫的一个幌子,主动的做些动作,用来迷惑看守他的仆役。

  与此同时,袁文绍手下的人已经先长枫一步出了门。

  “袁二哥,好久不见啊。”袁文绍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顾廷烨正挥手和他打招呼。

  “仲怀也在。”袁文绍打了个招呼。

  “听闻盛家叔父之事,我过来宽慰宽慰长柏。”顾廷烨说道。

  “大姐夫,父亲的事,劳烦姐夫奔走了。”长柏起身对着袁文绍郑重行礼道。

  内宅的事,他大致知道些,但是内宅之事,老太太放权给了王若弗,所以他不会去干涉。

  往日里的经验,告诉他王若弗斗不过林噙霜。

  所以等到他得知林噙霜被卖了觉得卖了不妥想要阻拦的时候,林噙霜人都已经被送了出去。

  “一家人,说这些做甚”袁文绍摆了摆手回绝了长柏的谢意。

  “岳父大人没事,顶多就是个陪衬,如今只有邱家的邱敬被贬出了京,邱敬之兄邱敞被贬,其余诸家都没有事。”袁文绍安慰着长柏。

  “劳大姐夫照看了。”长柏躬身说道。

  “高克明的画。是仲怀带来的吧。”袁文绍走了过去看着两人面前的画作出言赞叹道。

  在大周高克明的名气在范宽之上,他的画作存世不多,所以如今一副普通水准的画虽比不上前朝大家,但也值一二百贯。

  “袁二哥看着也觉得好”顾廷烨开口道。

  “不错,不错,这幅乌江寒雪图,矜其巧密,殊乏飘逸之致,自成一派,是老先生大成代表之作,自是另有一番气度。”周人喜欢雅致,这么多年袁文绍的鉴赏水平也练了出来。

  袁文绍如今就跟溥仪说的那样,这里东西比我家的怎么怎么样,

  虽然还没到富有天下的这种程度,不过他如今看过的好东西可不少,府里挂着不少吴道子,张萱,阎立本,顾恺之,范宽。。。。前朝的,当代的。

  (这个时期也是艺术的爆发期,仁宗一朝光是唐宋八大家就出了六个,画家也有不少。)

  不过长柏没有搭话的意思,毕竟盛紘至今还没有消息,虽然都说问题不大,但是谁又能猜测官家在想什么,所以此时即使着长柏最喜欢的乌江寒雪图,他也看不进去。

顾廷烨也知道  袁文绍手中的东西,有不少都是后世失传了的好玩意。

  “袁二哥若是喜欢,送你了。”顾廷烨对着袁文绍说道。

  当初袁文绍施以援手的恩情他一直想要报答,袁文绍成亲的时候他送了一件大礼帮着忙前忙后,但是他觉得不足以报答袁文绍的恩情。

  所以今日袁文绍表现出对这幅画作的喜爱之后,顾廷烨主动的将这幅自己花费了高价收购的画作奉上。

  “这倒不用,仲怀自己留着鉴赏吧,我有两副更好的,天下好东西太多了我又岂能全占了。”袁文绍笑着摆了摆手。

  当初分家的时候,章秀梅不识货,高克明还有几副前朝大家的字画都算成低价折给了袁文绍。

  “这点我作证,大姐夫书房里挂的那副范宽的雪景寒林图我可是眼馋许久了。”长柏调整好心思说了两句。

  他知道袁文绍和顾廷烨的心思,所以此时开口也为了不让二人担心。

  “雪景寒林图,你若是喜欢等你大婚的时候我一并送你。”袁文绍大气的说道。

  因着袁德在西军待过几年,虽不是有意收集,不过当时范宽的画作还不算珍惜品,所以光是范宽的画,袁文绍手里就有七八副。

  “多谢姐夫。”长柏拱手道,雪景寒林图,范宽的巅峰之作,也是一副长卷,前两年有人出价一千五百贯在找这幅画,没想到在袁文绍手中。

  袁文绍这份礼可不轻。

  “我是瞎玩,其实精妙之处我基本看不懂,买来也是想着让家里沾些文气,附庸风雅罢了。”

  “这茶不错,今年新上的小龙团。”袁文绍坐着尝了一口长柏婢女端上来的茶。

  “是宥阳老家送来的。应该也给大姐姐送了。”长柏说道。

  “仲怀受了荫封吗?”袁文绍对着顾廷烨邀请道。

  “没有,就是有我家那个情况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挠我入仕。”谈到这里顾廷烨长叹一声。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我记得你你如今也到了入冠之年,科举既然不能走,不如依着咱们勋贵子弟的路子荫封入仕,本朝虽然文贵武贱,但是也不缺封侯拜相之人。”袁文绍劝导。

  “我手里还缺个营副指挥使,若是你能受了荫封就来找我。”袁文绍拍了拍顾廷烨说道。

  抛去主角光环,顾廷烨的本事还是不错的,难得的智勇双全的武将胚子,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能赶上他。

  袁文绍起了招揽的心思,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顾廷烨推动局势固然重要,但是经过今日之事,让袁文绍意识到,随着他如今的地位升高,个人行为的改变。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很多人原本既定的轨迹。

  至于赵宗全能不能如同原本的样子登上皇位,已经变得未可知了,袁文绍做的打算便是尽量强大自身,只有自己强大了,那么才会在未来的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

  “袁二哥知道我不能科举了”顾廷烨询问道。

  “嗯,不过你这个消息确实怪,不过几日便传的汴京到处都是。”袁文绍感叹了一声没有多说。

  自家门上的雪还没扫干净呢,袁文绍没闲心思去干涉顾廷烨的事。

  “多谢袁二哥厚爱了,我这样的算了吧,如今这样也挺好。”顾廷烨拒绝道。

  “行,我也不多劝,若是有一日,你愿意来,我大营的门户始终为你敞开着。”袁文绍说道。

  “另外有一事,”

  宫门外,盛紘像个僵尸一样走出了宫门。

  官家的敲打让他恐惧,等待的时刻除了生理上的踹踹不安,还有心里上高压和未知的迷茫几乎将他压倒。

  长柏才刚刚确定了翰林院的差事得了京官,日后不出意外最差也是个三品,盛家眼看着前景大好。

  在这种一生的努力随是会化为乌有的气氛之中,盛紘心态早就崩了,此时能让他维持体面的也是他骨子里那点为数不多的文人风骨在坚持。

  盛紘转身躬手向着送他出来的内官和武士表示感谢。

  等到宫门关闭,在宫门外等着盛紘两日的东荣连忙迎了上来。

  劫后余生,盛紘心中支撑着他的那口气被后怕所击溃。

  刚一处宫门,有人扶着,盛紘登时便歪到在了前来接他的东荣的怀里。

  “主君,您。”东荣扶着盛紘朝着马车走去。他想了想还是没多问。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车内的盛紘这才镇定了下来。

  心中想着该如何将长枫惹祸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家中可有事发生”到了家门口盛紘询问道。

  “小人不知,不过大姑爷进了趟宫,回来说主君没事,很快就会出来,大娘子让我宫门外守着等着主君。”

  “嗯。”盛紘点了点头,便直奔着寿安堂而去。

  两日两夜未归,总得去老太太那里报个平安。

  同时安排人去葳蕤轩和林栖阁报信,安抚好内宅。

  盛紘被关的第三日傍晚,袁文绍得到了盛紘被放出来的消息,知道自家娘子今夜里只怕是回不来了。

  所以便找梁晖吃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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