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崔建没想到的是,除了他和桂奕,还有三辆车来接机,更没想到,领头的人是许久没有音讯的白齐。
双方在机场外见面,互相聊了后,崔建才知道白齐拒绝了国际安保公司经理的提议,转而选择担任韩城分公司经理,海蓝将成为副经理,她将在白齐手下工作一段时间后,前往总公司上任。
目前白齐是多兰、端木、拜德和韩宝的保镖,也就是端木所说的16名保镖的保镖长。他们将全程陪同VIP在韩国和东瀛的行程。
一时间崔建不知道自己的职业定位,拿手机APP看了一会,想了一会和端木通话内容,才明白自己的VIP是端木。不过这四人大部分行程一致,因此端木没说的太清楚。
崔建再去看白齐带来的保镖,黑白黄都有,每个人看上去都精明强干,少了一些军事化训练的制式动作,多了一些个体灵活的性格。
搞清楚这些事后,崔建好奇一件事:隐居养老的白齐是怎么被说服重新出山的?从韩城分公司的性质来看,白齐不是加入安保公司,而是加入了骑士团。
从VIP通道出来,双方在等候厅见面,端木身体似乎还不是很好,精神有些不振,但在看见崔建后眼睛一亮,带着鄙夷的表情,嫌弃的打量崔建:“能不能买几套像样的西装?”
崔建淡定回答:“买那么贵西装,回头还不得废。”
端木眼皮一跳:“你个乌鸦嘴。”没理会崔建,和桂奕礼节的虚抱,一起朝外走,提醒:“我带着背包。”两个没眼力见的,你们队长是谁?
桂奕忙上前接过背包,端木上车之前,对即将上车多兰道:“晚餐见。”
“晚餐见。”
四车上路,桂奕驾车左拐朝全虾酒店而去,副驾驶的崔建看见后三车右拐,问:“什么情况?”
端木闭目,揉着眉心,道:“他中午有个饭局。”
崔建道:“可他也不能把保镖都带走,这不是增加我的工作量吗?”
端木无语:“还有8名保镖在酒店。”自己实在没有斗嘴心情,但一听崔建的话忍不住抬杠:“有你们还不够吗?”
崔建呵呵一笑,不回答,问道:“话说,你怎么说服白齐?”
端木揉眉心的手一顿,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这次我中了好多枪。”
崔建惊:“那你是鬼吗?”
端木只想转移个话题,没想到又要抬杠,道:“你看我像吗?”
桂奕难得插口:“端木,你好像有心事。”
端木没回答,崔建抢答:“人家现在没点心事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端木忍无可忍,一脚踹向副驾驶位。崔建回头怒视,端木并不接招道:“我累了。”
崔建见端木如此,也不再说什么,打个加速的手势,在副驾驶位上安静的观察情况。这让崔建很疑惑,端木也不是第一次中枪,即使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也能生龙活虎和自己抢麻辣烫,今天怎么一个死爹的样?
崔建拿出手机一查,他老爹没事。奇了怪,见了鬼。认出自己是月曜,有可能,但又不可能。有可能指的是端木有可能认出自己。不可能指的是,如果端木认出自己,一定会拖着残破的身躯,第一时间从印度爬到韩城将自己打半死。绝对不可能能忍这么长时间。
端木:不可以是时差吗?不可以是休息不足吗?我不可以心情不好吗?天天自以为是之前,先喝饱水计算下自己的脑容量。
到了酒店,副保镖长已经带人在酒店门口迎接,一路到客房,崔建又有些看不懂。
端木的卧室是商务豪华套房,套房面积挺大,但只有一主卧和一辅卧,其他设施非常齐全,书房,桑拿,连教堂都有。
多兰房间在对面,也是商务豪华套房,与端木房间相反,他有五个卧室,少了很多设施。
住起来当然是端木房舒服,但看这架势,似乎只有自己和桂奕会住在端木房,其他保镖和工作人员会留在多兰房。
端木到客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澡出来让外面的保镖联系副保镖长,让他们帮忙采购一套衣装,期间全程无视自己两个保镖。
桂奕站的笔直,崔建坐在沙发上,看着端木表演,偏头:“他在发飙。”
桂奕用眼神表示怀疑崔建的判断。
崔建道:“他在等我们关心他。”
桂奕继续表示怀疑,然后用眼神提醒:不要在别人三米内说人家坏话。
端木笑,呵呵的笑,一屁股坐在上沙发上,道:“桂奕,帮我拿一瓶白兰地,然后去休息吧。”
桂奕照做,拿来白兰地和两个杯子,端木不满:“为什么是两个?”
桂奕也不回答,从小冰箱拿了一罐可乐扔给崔建,自己回辅卧睡觉去了。
崔建坐好,给端木倒酒,给自己倒上可乐,问:“什么情况?”
端木停顿片刻,似乎在准备措辞,道:“我不太喜欢多兰的一些手段。”天下虽大,但能说事的人貌似只有这个笨蛋。
崔建:“比如?”
端木:“比如白齐,他先给白齐制造麻烦,再帮白齐解决麻烦,让白齐认识到加入骑士团才能避免更多的麻烦,而骑士团不会对白齐有过多的限制。”
崔建道:“你第一天认识他吗?”
端木:“当然不是,但是他此前的目标多是敌人,是绊脚石,是对手。白齐不是敌人,他并没有对不起骑士团的地方,他选择隐居避世,对骑士团不会再有影响。”
崔建道:“你可以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这么做。”
端木道:“你知道骑士团的情况,有一些灰色生意。”
崔建:“你太谦虚了。”
端木怒,而后继续道:“很多事需要红脸也需要白脸,骑士团也需要干脏活的人。我并不反对他的阴谋诡计,反而我很佩服他有运筹帷幄的能力。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端木不知道怎么说明。
崔建道:“你认识白齐,你欣赏白齐,你想招募白齐,所以你反对多兰用手段招募白齐。换了其他你不认识的人呢?你还是会佩服多兰的手段。不仅招募了白齐,并且让白齐对骑士团持感激态度。”
端木想了一会,继续道:“百里雄虽然背叛了骑士团,但我本人很尊敬他的理念。”
崔建道:“你别告诉我,多兰要杀百里雄,你却想保住百里雄。”
端木道:“不,叛徒不可原谅,即使我是上帝,我也不会原谅倒戈向恶魔的叛徒。本应该一颗子弹能解决的事,他派遣的杀手用了一枚炸弹。”
崔建:“这有什么问题?”我们家火曜玩的就是炸弹。
端木:“问题是炸弹安装的很精巧,炸死了百里雄后座妹妹、妹妹的孩子,副驾驶座的母亲。唯独是百里雄重伤没死。叛徒必须死,于是在百里雄出院,参加葬礼当天,百里雄遇刺。事后我质问多兰,多兰则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关押着负责刺杀百里雄的刺客。他说,他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刺客,人交给我发落。”
端木道:“刺客是骑士团的人,他对我说,叛徒不能死的太轻松。”
崔建道:“有意思,多兰给你出了一道难题。”
端木道:“在我的成长中,他一直给我出难题,他在通过这个手段培养着我。他说,作为决策者,我必须开始学会正面面对一些事情。处罚刺客,让骑士团人心凉。不处罚刺客,这是将我底线拉低。”
崔建道:“你一直都享受着他的这种培养方式,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才觉得不舒服呢?”
端木回忆,30年来他一直在成长,涉猎各种行业,自由自在。骑士团很多计划,比如穹顶计划就是他想出来的,多兰他们执行了这项计划,一切应该很美好。但是伴随着成长,端木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端木的穹顶计划是A,与七杀进行地下合作。多兰执行的穹顶计划是AB,不仅与七杀进行地下合作,并且还要渗透七杀,窃取七杀机密。
端木的计划是向七杀提供一定的武器和资金,多兰也是这么执行的,但是多兰更加慷慨,以至于成为七杀的唯一资金与武器来源。
总结一句话,多兰向端木隐瞒了很重要的一些事,作为骑士团团长端木无法接受,以至于他重新开始审视骑士团。管理骑士团的四名圆桌骑士其中三人是多兰晚辈,最年轻的蕾蒂还是多兰曾经搭档的女儿。
端木开始有倾向过问一些事,比如白齐的事。刚开始多兰并不承认,他说他派人去与白齐接洽关于受雇于国际安保公司一事,得知白齐遇见的麻烦,于是出手相助。白齐对此表示感谢这才同意加入公司,并且加入骑士团,以获得后续保障。
实际情况却是多兰设局。有仇家找上门,无论白齐如何选择,他都必须放弃自己的养老生活。多兰的人得知此事,提出了加入公司工作两年的条件帮他摆平这件事。事后多兰向白齐道歉,表示加入两年的条件作废,他派人和白齐仇家谈判,这件事基本就算了结。白齐为表示感谢同意加入公司。多兰顺口提了一嘴,干脆加入骑士团,两年后你挂着骑士团的名头退休,只要骑士团不倒闭,你就可以过上安静的养老生活。
白齐在得知端木接任总顾问职务,骑士团勉强算得上有美国背景后,最终决定加入骑士团。加入骑士团有一个义务:终身不得出卖骑士团,即使你退休了也不行,也不能加入敌对或者有竞争关系的团体。好处很多,骑士团内部有不少高薪职位或短期雇佣。
崔建问:“是积怨,还是新发现。”
端木回答:“是我准备接任总顾问后的发现。”此前端木当狗仔到天侠,也把保镖升到一星,在业内小有名气。他在骑士团的主职是尼莫特勤韩城小队长。这些工作与职务没有涉及到真正集团管理的范畴。一直到他接任东亚战略总顾问一职。
崔建道:“你的情绪似乎是因为你不喜欢总顾问这份职务。”
端木叹气:“本来是喜欢的,但是在得知里面的头头道道之后,发自内心的抗拒。你喜欢下厨,但你喜欢当酒店的行政总厨吗?前者是单纯的烧菜,后者涉及到管理,薪资分配,社交应酬,偏偏厨艺是最不需要的技能。”
崔建:“你可以不接受这份工作。”
端木:“没那么简单。”
崔建:“我看你本身也挺喜欢这份工作。”
端木想了一会,笑道:“可以这么说,很有挑战性,很有意思。”
崔建:“你希望你用自己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而不是多兰强加给你的想法。”
端木道:“第一句话没错,第二句是,我希望多兰能协助我处理问题,而不是教我如何处理问题。如果我有需要,我会请教他,也希望他能在我圈定的范围内做事。”
崔建再问:“你是单纯看多兰行为不爽?还是感觉多兰功高震主?亦或者因为骑士团姓多兰,而不是端木。”
端木:“我姓唐,端木唐。”
崔建点头:“是是是。”幼稚鬼。
端木把杯中白兰地喝掉,张口呼出酒气,显然崔建的问题的很犀利,他必须认真审视才能知道答案。
最终端木避开这话题,道:“让我更揪心的是,他正在代替我会见一些不该会见的人。”
崔建道:“他带了拜德与韩宝。”
端木难得不太理解崔建这话意思,问:“什么?”
崔建道:“他带韩宝接触韩国这边的人,带拜德接触东瀛那边的人,以后这两人都将成为你的助手。从好的方面看,他们会为你擦屁股,从坏的方面看,你只是一名光绪。光绪之所以成为皇帝,是因为他有基因,慈禧不可能成为皇帝的,但她掌握了皇帝的权力。你可以成为总顾问,成为美国未来情报机构核心人员,但多兰不行,这是你们基因和履历所决定的。不过多兰却可以成为……”
端木瞬间冷脸:“好了,不要说了。”
崔建道:“骑士团其实也是这样吧?你有钱又很闲,他出谋划策,为你组建团队,为你培训梯队人才,进而一步步壮大团队。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的核心在于,是你的骑士团,还是多兰的骑士团。”
端木没理崔建,站起来回自己卧室,把门关的震天响。
崔建叹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喝了一口,很一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