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那不勒斯。
狭窄潮湿的巷道里,垃圾堆积如山,墙面上满是斑驳的涂鸦,还能看到老鼠跑来跑去。
这里曾是卡莫拉黑帮传统的地盘,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各种味道。
但最近,一种新的“气味”开始混杂其中,一种甜腻中带着化学的怪异味道,来自那“天外来物”!
它的价格不菲,远超可X因和海X因,但据说带来的快感也更强烈、更纯净,足以让那些寻求极端刺激的瘾君子和派对动物们趋之若鹜。
而且吸食过的人都说,仿佛身临在天界。
价格也不便宜,一克就要接近130欧元,远远高于其他。
高利润意味着血腥的争夺。
每年因为毒品死多少人?
墨西哥人知道,但欧洲人可不知道。
那不勒斯是老卡莫拉首领萨尔瓦托雷·马廖洛的绝对地盘。
但“天外来物”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利润高得令人发指,足以让最谨慎的人也变成亡命徒,老派的规矩在惊人的财富面前开始松动。
抢地盘啦!!!
抢到更多地盘,那就有更多的潜在客户,这些都是钞票呐。
争夺首先从边缘街区开始,小规模的摩擦、警告性的枪击变成大规模枪战。
夜幕彻底降临,街角那盏被砸坏的路灯偶尔闪烁一下。
突然!
“砰!砰!”
清脆的步枪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来自不远处一栋公寓楼的屋顶。
几乎是同时,另一条巷道里爆发出更密集的枪声,是9毫米贝雷塔冲锋枪熟悉的连发射击声,子弹泼水般打在对面楼房的砖墙和锈迹斑斑的卷帘门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屑。
“是科斯泰洛的人!”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巷道里尖叫。
战斗瞬间白热化。
“铁手”马廖洛的人反应极快。
他们从藏身的咖啡馆、理发店后屋蜂拥而出,依托狭窄的地形还击。
38左轮手枪、格洛克手枪、冲锋枪和霰弹枪纷纷开火,火力不错。
子弹在狭窄的巷道里疯狂折射,砰砰声、呼啸声、玻璃碎裂声、意大利语的咒骂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一个年轻人刚从门后探出身,胸口就爆开一团血花,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但这仅仅是开始。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震动了整个街区!
一枚粗制滥造的铁管炸弹被扔进了一个被认为是马廖洛手下重要据点的门廊,火焰和浓烟腾空而起,破碎的木屑和砖块四处飞溅。
“重家伙!把他们逼出来!”进攻一方有人大吼。
巷道另一端,引擎咆哮,一辆没有牌照的菲亚特乌诺破车疯狂地冲了进来,副驾驶窗口探出一个人,肩上赫然扛着一支老旧的M79榴弹发射器!
这都是越战时期的遗留物,都比年龄都要大了,但老归老,老东西就不香了吗?
三四十岁的女人你也喜欢啊。
“砰——”一声沉闷的发射声。
榴弹划着低平的弧线,直接撞进二楼一个不断向外喷射子弹的窗口。
“轰隆!!”
整扇窗户连同半面墙都被炸飞,火光冲天而起,里面的人体碎片和家具残骸混合着落下。
进攻者们发出狂野的欢呼。
然而,马廖洛的底蕴还在。
屋顶的狙击手调整了目标。
“砰!”
一声精准的步枪点射。
扛着M79的家伙脑袋猛地向后一仰,鲜血和脑浆喷溅在菲亚特的车窗上,身体软了下去。
驾驶座的人吓傻了,车子失控撞在墙上。
“该死的!干掉楼顶那个杂种!”进攻方的头目,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咆哮着。
更多的自动武器开始向屋顶倾泻子弹,压制狙击手。
与此同时,另一条相邻的巷道里也爆发了枪战。
双方都投入了更多的人手,几乎是脸贴脸地互射,霰弹枪在近距离展现出恐怖的威力,将人整个轰飞。
交火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直到远处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
进攻者们如同潮水般迅速撤退,带着伤员和尸体,消失在迷宫般的巷道里,只留下满目疮痍:燃烧的车辆、坍塌的墙壁、遍布弹孔的店铺门面、碎裂的玻璃,以及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的躯体。
警察们并未深入,只是迅速拉起警戒线,封锁现场。
“圣母玛利亚。”一名年轻警员看着一具被霰弹枪打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忍不住干呕起来。
老练的警长法尔科内面沉似水,用鞋尖拨开地上散落的弹壳,“AK的,9mm帕拉贝鲁姆,.38特种弹,还有……老天,40mm榴弹发射器的弹壳?他们是从博物馆里偷来的吗?”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灼热的金属碎片,“不,是新的,这帮杂种弄来了军用级武器。”
现场勘查持续了整夜。
尸体数量上升到九具,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早已被双方人马自行拖走。
法尔科内警长的初步报告,连同现场触目惊心的照片和视频,在天亮前就被加急送往那不勒斯警察总局。
报告里充斥着“高度军事化”、“极端暴力”、“公共安全严重威胁”等字眼,并重点强调了那种被称为“天外来物”的新型毒品是这一切血腥争夺的核心。
然而,这份报告在总局看来,并非孤例。
就在同一天,罗马的意大利警察总部内,内政部及高级警务官员正对着一份汇总报告眉头紧锁。
报告显示,在过去短短一个月内,全国与黑帮相关的谋杀案数量激增了百分之三百!
不仅仅是那不勒斯的卡莫拉,西西里的科萨·诺斯特拉、卡拉布里亚的光荣会,几乎所有传统黑帮的地盘上都爆发了类似的、前所未有的激烈火并。
动机都指向同一种利润高到令人窒息的新毒品。
在总部一间可以俯瞰罗马城全景的隔音会议室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最终,在内政部长的亲自注视下,警务处处长卢卡·马尔蒂诺拿起了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
马尔蒂诺年近60,灰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对外他一直是犯罪克星的人设。
对外。
电话被接通了,那头是属于一个警方熟知却难以撼动的人物——卡莫拉的新兴巨头之一,维托·斯卡帕!!
“斯卡帕。”
马尔蒂诺急吼吼道,“你们在那不勒斯,在卡拉布里亚,在全国到底想干什么?把街道变成战场吗?榴弹发射器,突击步枪,你们是在向国家宣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嗤,仿佛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维托·斯卡帕开口,“冷静点处长先生,市场需要活力,我们在提供活力,一点小小的竞争,淘汰掉那些跟不上时代的废物,对大家都好,秩序很快就会恢复,一个更高效、更强大的新秩序。”
“秩序?一天之内几十条人命!你管这叫小小的竞争?”。
“代价而已,处长先生。”
“巨大的收益总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而我们承担风险,创造价值,最终,所有这些价值都会扩散开来,滋润很多人,包括您,处长阁下。”
“想想您那支精锐反黑部队的最新装备预算,想想您退休后能拿到的丰厚养老金,甚至您儿子在米兰开的那家生意不错的律师事务所,这一切的“稳定”和“繁荣”从何而来?不就是建立在我们的“辛勤工作”之上吗?”
“所以,别再为死了几个无名小卒而打电话来尖叫了,回到你的办公室,吹吹空调,看好你的人。我们正在为你,还有你们整个系统,赚取更多的豪车、更美的女人、更奢华的生活,他妈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算数。”
“咔嗒。”
电话被猛地挂断。
卢卡·马尔蒂诺处长站在原地,话筒还紧紧握在手里,手背青筋暴起,脸色从铁青变为一种可怕的苍白,胸膛剧烈起伏。
“操你X的!”
大佬维托·斯卡帕将卫星电话随意扔在铺着昂贵丝绸的桌面上,他深吸一口手中粗大的哈瓦那雪茄,让浓郁的烟雾在口腔里盘旋,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
巨大的大理石会议桌周围,围坐着他的几个核心手下。
斯卡帕嗤笑一声,用雪茄点了点电话的方向:“马尔蒂诺那条老狗,被街上的枪声吓尿了裤子,打电话来吠叫几声。”
手下们发出一阵低沉的、附和的哄笑。
斯卡帕身体向后深深陷入柔软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他对着手下扬了扬下巴,“从这个月的利润里,再拨一笔,给我们的马尔蒂诺处长,还有他在内政部的朋友们送过去。”
名叫阿尔贝托的手下立刻点头:“明白,老板。还是通过瑞士那个账户?”
斯卡帕摆了摆手,“这次直接送到他儿子在米兰的律师事务所,以法律咨询费的名义,让他知道,我们知道钱该放在哪里才能让他最舒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手下,声音提高了些许,“罗马的那些官老爷,警察总部的那些大人物,他们是什么?”
他自问自答,“是我养的狗,需要定期喂肉的看门狗。”
“我喂饱了他们,喂得他们脑满肠肥,喂得他们离了我连像样的雪茄都抽不起,我手里掌握着他们贪污、受贿、嫖娼、洗钱everyfuckingthing(所有破事)的证据,足够让他们每一个人把牢底坐穿,或者直接横尸街头!”
“处长?”
维托·斯卡帕摆摆手,指着自己地上爬着的泰迪,笑着说,“他都叫维克托呢。”
一帮小弟迎合的笑着。
但有人顺从大流,自然也有人抵抗黑暗。
经过数周的艰难追踪,那不勒斯反黑部门的探长马里奥·埃斯波西托锁定了一个位于老城区边缘的破旧教堂。
线报称,这里是一个重要的分销节点。
埃斯波西托带着四名精锐手下,没有申请大规模支援以免打草惊蛇,决定进行突击检查。
他们推开沉重的木门,教堂内部烛光摇曳,空旷而寂静,只有圣母像悲悯地注视着下方。
“警察!有人吗?”埃斯波西托喊道,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突然,从忏悔室和后堂阴影处,爆发出密集的枪火!
砰!砰!砰!
子弹如同雨点般袭来!
根本不是检查,而是伏击!
冲锋枪和卡宾枪的咆哮声在教堂穹顶下回荡,震耳欲聋,圣徒雕像被子弹打得粉碎,长椅的木屑纷飞。
埃斯波西托和手下们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拔枪,就被交叉火网覆盖。
子弹撕裂他们的防弹背心,钻进他们的身体,血花在昏暗的光线下绽放。
一名年轻警员试图寻找掩体,却被一发子弹掀开了天灵盖。
屠杀在几十秒内结束。
五名警察倒在血泊中,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圣坛前的石板地,与烛光交融,呈现一种诡异而亵渎的景象。
枪声平息,硝烟弥漫。
从教堂后方,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典型的意大利黑手党头目走了出来,给尸体步枪,看上去下手很狠和果决。
这时,另一群人从更深处的阴影里踱步而出。
为首的几人,赫然是亚裔。
他们穿着风衣或西装,与现场血腥格格不入的冷静。
其中一人嘴里叼着烟,小心地避开地上蔓延的血泊。。
一个看似头目的意大利人转过身,用意大利语说:“陈先生,警察越来越麻烦了。”
那个被称作“陈先生”的亚裔男子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然后用带着口音但流利的意大利语回答:
“麻烦,清理掉就好,谁能打扰我们赚钱?”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一批,天外来物给你们增加三成。。”
意大利头目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点了点头。
陈先生不再多看地上的死尸一眼,掐灭烟头,对同伴示意了一下,一行人穿过教堂侧门离开。
欧洲的情报如同雪片般汇集到墨西哥城查普尔特佩克城堡的维克托手中。
杰夫·贝内特,这位墨西哥反情报总局的局长,站在维克托面前,脸上带着一种凝重。
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卷宗。
“先生,情况比我们想的要糟。”
贝内特的声音有些沙哑,“天外来物的流通速度太快,引发的争夺已经超出了控制,欧洲那边损失很大。”
他翻开卷宗,一页页:
“法国马赛,国家警察干预队(GIPN)的两名队员,在突击一个疑似仓库的码头仓库时,遭遇加装穿甲弹的突击步枪扫射,防弹衣被击穿,当场殉职。对方火力凶猛,战术熟练,不像黑帮,更像小型军队。”
“德国法兰克福,三名刑警在跟踪一名疑似分销商时,车辆被遥控炸弹炸毁,无人生还。”
“英国利物浦,一名资深缉毒警探在家门口被处决,头部中了两枪,他的妻子和女儿失踪,三天后被人切成块放在包裹里邮寄到了利物浦警察总部!”
“荷兰阿姆斯特丹,两名卧底警察身份暴露,尸体在运河里被发现时,手脚被捆,身上遍布酷刑痕迹,法医说,他们被注射了大量毒品,是在极度亢奋和痛苦中死去的。”
贝内特合上卷宗,深吸一口气:“我们动用了在欧洲的所有资源,但这个“二弟”藏得太深了,没有照片,没有指纹,没有可靠的目击描述,就像一个幽灵,目前能确定的,是以谢志乐的“三哥集团”和叶真理的“三叶会”为二级架构核心,他们负责资金、渠道和与当地帮派的衔接。”
他抬起头,“这个网络下面,辐射了整个欧洲的传统和新晋黑帮,从意大利的卡莫拉、光荣会,到俄X斯的光头党,爱尔兰的共和军残党,甚至一些极右翼民兵组织,根据最保守估计,直接或间接为这个网络服务、依赖其供货的人数,可能已达到数百万之巨,它不仅仅是一个贩毒集团,老板,它正在成为一个影子王国。”
“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贩毒集团,还要棘手!”
维克托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贝内特和卡萨雷。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加密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卡萨雷看了一眼维克托的背影,见他没反应,便走过去接起电话:“喂?”
他听了几句,用手捂住话筒,转向维克托:“老大,是伊森,他说有极度重要的事情,必须直接跟你通话。”
维克霍然转身,眼中精光一闪。
他大步走过去,从卡萨雷手中几乎是一把抓过了电话。
“喂,我是维克托。”
电话那头传来伊森·亨特的声音,同样干脆利落,背景音极其安静,“先生,长话短说,我付出了很大代价,截获并破译了他们内部一段极其短暂的通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个“二弟”是个华人,男性。没有照片,没有具体名字,只有一个姓氏。”
“什么姓?”维克托忙追问道。
电话那头,伊森·亨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