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恩百货一夜之间货仓里摆满了快播牌VCD。
百货公司推出专门展柜，让进门的顾客一眼就能望到张国容、钟濋红还有开心少女组这些俊男靓女的等身画报。
广告语宣传也迅速在四周围张贴。
这时候就得用上雷爵坤的关系了，虽然他九龙巴士的份额已经被蚕食大半，但起码的话语权尚在，香江一亩三分地上，宣发广告这一块没有人比得了银公主。
上千部专营巴士车身贴上快播VCD的广告，由早到晚行进在九龙和新界一带。
车身海报上的代言人，用了目前公司人气最高的万子良，小墨镜一戴西装革履大佬范十足。
铺天盖地的宣传里。
市场发酵了几天，海内外除了索尼、先施这类有些眼光的公司，多数人还抱着再等等看的心态。
无线本土时事新闻的栏目组走上街，就翟远的快播公司生产VCD这条新闻，向周围数码商铺的老板展开一次调研。
机位对准数码店老板时，一个个皆面带不屑。
“VCD？噱头来的嘛！香江几大电子家族都不敢说推陈出新，凭他一个后生仔？”
“不是电影拍的好就什么都能做好的，走都没学会还想学人家跑？当自己是神仙呀！”
“那个光盘我见过，连塑胶壳包装都没有，一碰就碎，中看不中用啦！”
这群人的口碑跟购买使用过VCD的客户大相径庭。
此时香江经营录像机、录影带的商铺近百家。
VCD的问世，让这些往日里一盘散沙的商户突然聚拢，合力对抗其流进市场，以免自己仓库里的录像机彻底卖不出去。
可终是螳臂当车。
12月初。
华恩百货在门口搞了个抽奖箱，声称顾客只要在百货大楼消费超过100块，就能获得一次免费抽奖的机会。
一二三等奖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礼品。
特等奖：高档西装一套，原定零售价八千块，折扣价3999，购买西装附赠快播牌VCD一部。
抽奖活动一出，当天华恩百货在香江几处分店的客流量，全部有所增幅。
而抽到特等奖的顾客同样不在少数。
“薛小姐，今天一天VCD的销售量就超过五百台，另外还解决掉了库存里积压的西装……”
薛婉恩坐在办公桌里听助手汇报，揉了揉眉心。
这路用抽奖当噱头的消费模式，自然是翟远出的主意，用他的话来讲，只要特等奖奖券没有被人扔的满大街都是，这个活动就能持续举办。
“还是不要再这样搞下去，明天正常开门营业，撤走那些奖箱奖券，否则我怕会惹工商的人上门。”
薛婉恩一句话让这个常青藤骗局在自家公司烟消云散，扶了扶眼镜问：“那些音像店的老板谈得怎么样？”
女助手汇报道：“还在谈，他们中间多数人是希望等卖完仓库的存货，再商量跟华恩合作的事。”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薛婉恩蹙了下眉：“香江现在多少间音像店？”
“挂牌的有127家。”
“告诉他们，华恩接下来只跟其中100家合作，一部VCD我按2900块的价格分销给他们，错过这次机会，将来就继续死守住他们的录像带吧……”
不出意外，随VCD附赠的内地版《西游记》光盘，在香江剧集迷里获得了一致好评。
甚至一部分顾客就是为了看这部剧，专门购置VCD摆在家里。
接着就出现一个新问题。
随机器赠送的《西游记》前五集很快看完，许多顾客在香江等地遍寻一圈，发现不少音像店一夜之间似乎全部改换门庭。
门口不仅立了快播牌VCD的广告牌，还将一摞摞光盘摆在店铺显眼位置。
光盘租售业务：租赁每盘每日1元，购买每盘30元。
处于垄断地位的光盘，无论怎么定价都很合理，只要比竞品录像带更便宜就好。
实际上也的确便宜太多，一盒录像带卖到一百块左右，跟光盘比毫无优势。
“老板，有冇《西游记》五集后面的光盘？”
“有你租还是买啊？”
“当然租啦，我一天看完过足瘾，也不过花几十块而已嘛。”
“用不了几十块那么多，这部《西游记》现在只出到11集，听说后面还在拍摄。放心，记住我铺头的名字，有货到我第一时间上新。”
音像店的老板拍胸脯作保证，言罢又凑近客人嘿笑道：“你看这种正经影碟当然没必要买回家收藏，但我这里还有几盘劲嘢，九一娱乐出品的三级片大合集，绝对值得你买回家细细品味啊靓仔……”
相同的一幕，在香江不同的音像店里上演。
光盘面世不足一个月时间，已经开始飞快啃食起录像带的市场份额。
“片源啊肥佬。”
九一娱乐的茶水间里，王金一进门就遭到翟远亲切问候：“半个月时间只挑出来15部商业片，其中还有4部是黑白电影，买了盘的客户都反映片子拍的太老土，得不得啊你？”
王金揉着红肿的眼窝，委屈道：“大佬啊，15部不少啦，我这半个月看了上百盒录像带，现在听到磁带转动的声音就想呕。丢那妈！以前从来不知道荷里活原来也会拍这么多烂片，我仲以为个个都是马田史高西斯。”
翟远笑道：“能让你看到的当然都是杀出条血路的佳片，北美一年产出上千部电影盒带，除了引进的那些银幕佳片，剩下起码九百部都需要你从里面慢慢挑。”
茶水间其他几人闻言暗自点头。
李修闲调侃道：“金哥，看来你今年圣诞节要留在审片室度过了。”
“搞不定搞不定，烂片看的太多我迟早痴线。”
王金连连摆手，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翟先生，你去燕京那段时间，我那部《霸王花》已经让李丽珍她们开机拍摄，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继续投入电影事业当中，审片这件事还是另请高明好点。”
“审片还是要做的，前期先挑几部好片，拉升我们光盘口碑。”
翟远对王金说：“等在市场上站稳跟脚之后就无所谓，到时候公司连审片部这个部门都会撤掉。”
王金问：“那几时能站稳跟脚？”
翟远想了想说：“等你什么时候看到外面商铺撤走录像机，全部摆上VCD的时候。”
王金顿觉任重而道远。
陈勋其在一旁笑着说：“翟先生，还是聊回我们刚才的话题。我觉得你要做剧集，最好选有名气的作者，虽然这样讲有点不尊重逝者，但现在古龙的名气绝对盖过金良庸。”
今年九月份古龙刚刚去世，在香江娱乐圈也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陈勋其继续道：“我之前跟古大侠合作过，现在手上还有《陆小凤》的电影和电视剧版权，是不是可以考虑拍摄相关剧集？”
翟远闻言摇摇头。
黎鹰就在旁边说：“翟先生不会是喜欢金良庸吧？”
王金当即开口：“不会！翟先生给金良庸寄过大便……”
翟远瞪了他一眼：“嗱讲清楚，是我的狂热粉丝寄过去的，跟我无关，我向来呼吁大家一定要理智、理智！”
好端端话题又被带到翟远跟金良庸的矛盾由来上面，几个新入职的员工吃了波陈年旧瓜。
黄柏明对电视剧行业了解不深，问：“其实为什么要拍武侠片呢？现在连武侠电影都没落，我倒是觉得可以拍一部时装片，故事原型就是翟先生你自己，讲你如何在股票市场斩获颇丰，成为一代股神受人敬仰的故事。”
翟远乜了他一眼没说话。
旁边最有发言权的王金开口说：“虽然现在武侠电影没落，但电视剧集还是武侠片受欢迎点，而且拍时装片你要考虑不同地区观众的价值观和身份背景，好似无线之前有几部剧集就不准出海，为什么？因为把香江拍的太繁华，人家担心落后地区的观众看到会心里不平衡嘛！”
“但是拍武侠剧就不必考虑这些，侠义精神这四个字更是贯穿整个东南亚，华人都能接受这套价值观。况且翟先生买VCD和光盘也要打开海外渠道，不能只盯着香江这座城市。”
翟远又乜了王胖子一眼，暗忖不愧是招氏出来的金牌编导，市场嗅觉和风险估算都整的明明白白。
实际上，翟远也并非没想过拍其他类型的剧集。
可神怪剧已经有了部《西游记》。
爱情剧受众还是有些狭隘。
时装剧就涉及到王金说的那个问题，除了价值观，还有落后地区不准引进的隐患。
若现在把《绝命毒师》《纸牌屋》什么的搬出来，太超前市场未必接受，况且也没那个条件拍摄。
算来算去，还是武侠剧最稳妥。
结合王金的一番话，这部剧集定下了类型。
旋即，便听到茶水间里几个大男人吵吵起来。
“虽然翟先生不妥金良庸，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翻拍他的，刘德桦前两年拍了《神雕侠侣》，我们就拍《天龙八部》”
“拍《天龙八部》死硬啦，我认同陈勋其刚才所讲，趁着古龙大侠落葬这段时间，拍一部《陆小凤》缅怀亡者。”
“陆小凤点够格同乔峰争呀？”
“痴线，我们仲有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你吹咩？”
眼看讨论要演变成一场论武，翟远赶紧叫停。
心中暗忖这有什么好争？掺在一起做撒尿牛丸啊笨！
“都别吵了，让我捋一捋。”
翟远闭目思索片刻，张开双眼带着几许惭愧，冲王金轻轻叹口气。
王金一脸莫名其妙。
翟远徐徐开口道：“是这样啊，我刚刚想到个剧情，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下。”
新加入公司的几个员工一听，全来了兴致。
早就听说过翟远是影视圈桥王，今天还打算即兴发挥？
“大明朝有个王爷，手下豢养天地玄黄四大密探，每一位都是执掌一方的高手。”
众人互换眼神：哦？这是四大名捕的故事。
“天字第一号密探精擅剑法，去东瀛深造练了一手好剑，还娶了个东洋老婆，最后老婆挂掉，小姨子又主动贴上来……”
“地字第一号密探一生孤苦，拼命找杀父仇人……”
“玄字第一号密探是个女人……”
“黄字第一号密探是个坊间混混……”
翟远嘚吧嘚说了一气，所讲的剧情正是后世王金导演集百家之所长，创作出的武侠剧大杂烩。
《天下第一》
亦被评价为国产武侠剧最后的巅峰。
整部剧集除了几处发刀子的戏份，几乎是纯爽文架构，没有港剧惯常苦大仇深的戏码。
翟远向来不中意港剧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感情线太过冗长复杂。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王爷是大反派，最后三兄弟跟他展开大决战，就这么多。”
翟远将故事梗概介绍一遍，旁枝末节的东西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饶是如此也过去了十几分钟时间。
周围陈勋其他们这些人都听傻了。
单单这个故事梗概里，金古里的人物原型就能找全七七八八。
黄柏明讪笑道：“这样搞不会被告侵权吧？”
老黄对版权看得还比较重，《开心鬼》就是他从一个在校学生手里花五千块买来的剧本。
翟远不满道：“怎么会侵权？创作者相互撞桥，不是很常见的是吗？”
众人发出呵呵呵干笑，心说你这不是撞桥，是飞机撞纸鹞。
“好！”一片干笑声中，王金中气十足的称赞声响起：“不愧是翟先生，虽然有撞桥情节，但却化用的十分高明，不留丝毫痕迹！”
其他人反应过来，面前的年轻人可是大老板，赶紧跟着附和鼓掌。
翟远看着这群虚伪的面孔，撇撇嘴，对王金说道：“肥佬，你不想审片是吧？正好这部戏交给你做，最近两日跟我一起度五集剧本，拍出来五集先做成光盘试试水，如果效果好就继续拍，效果差就换新题材。”
王金搓手笑道：“我导演费是按拍电影来算的，拍电视剧是不是要重新计数呀？”
翟远没好气的说：“照旧啦！”
王金顿时笑逐颜开：“多谢翟先生，我一定帮你拍好这部《天下第一》，让你公司的光盘也做到天下第一！”
李修闲沉吟片刻，问了句：“翟先生定好演员没有？”
翟远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主角应该还是公司这批人，多的角色还需要外借。”
这话说完一群人纷纷蹙眉。
九一娱乐都是电影咖，按照影视圈惯常的运行规则，电影咖轻易不能去出演电视剧集，否则会让观众失去神秘感，下次就不再买票进场。
不过看翟远现在气定神闲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顾虑。
也对，公司又不是各个都是万子良、张国容那种级数，同样还有梁晓龙、罗嘉英这种万金油。
李修闲默默点头，再次笑着开口道：“翟先生刚才提到黄字第一号密探，叫成是非的那个角色，我倒是想推荐一个演员。”
翟远皱眉说：“不会是陈奎安吧？”
“不会！”李修闲笑着一挥手，见周围坐的都是知根知底自己人，也没隐瞒：“我字头出身大家也清楚，之前新记斧头俊倒台，他有个兄弟过档来跟我，同样是在娱乐圈里揾食，现在在无线儿童节目做主持人，我觉得他很适合成是非这个角色，翟先生考虑下给新人一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