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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请叫我翟村长

  “……到时候冯议员一定会帮我们讨回公道!”

  翟远穿过祠堂前院,正听到里面翟孝勇激昂慷慨的演讲。

  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姓翟的没好人啊。

  翟孝盛刚刚骗走村民的地皮‘畏罪潜逃’,又出来个翟孝勇上蹿下跳,打算连村民的选票都忽悠过去。

  支持大生围的村代表竞选议员?这孙子没少收冯贵发的钱啊。

  可是我也想趁着今年扩招,选一波议员……

  撞了,撞得死死的。

  1985年3月7日,也就是前不久的时候,香江首次统一区议会选举,议会增设至19个,议员总数也增加到237人。

  翟孝盛在这个时间节点,心心念念想靠洪宾建新市镇捞政绩,就是希望通过这次增设席位选进议会议员,然后进一步入立法局。

  这年头单单一个太平绅士的衔头不值钱了,得配合议员身份方才有含金量,将来选进立法局可以直接负责监察港府施政。

  元朗两个区议会今年竞选的人数过百,但真正能上岸的名额只有寥寥几个。

  新田乡近二十个村子,其中最有实力的只有冯贵发和翟孝盛两个村代表。

  如今翟孝盛没了,下湾村群龙无首,冯贵发自然将主意打到了村里几百张选票上面。

  翟远心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翟家祖产落入外人手中。

  在前院听完翟孝勇的演讲,他回头对上官勇敢几人努努嘴:“我要进去装b了,注意保护好我,情况不对先背着我跑路。”

  少林五祖:“中!”

  翟远一马当先。

  穿过中进院的文武曲星神龛,径直迈进祠堂后院。

  其时,有村民恰到好处出声说:“勇伯,不如你出来选,我们撑你做议员……”

  翟远人未到声先至:“挑!他怎么够资格出来选?做议员,当然是我这个根正苗红的翟家后生仔,老人家早点退休啦!”

  整个庭园气氛静了一静,所有人齐刷刷望向身后。

  翟远站在庭园门槛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支雪茄咬在嘴里,手里都彭打火机啪的甩燃,看也不看满园目光,自顾自低头凑近火苗。

  “扑街!边个准你进我们翟家祠堂!”

  翟孝勇尚未开口,他身边的青壮率先按捺不住,火药味十足的喝骂出声。

  翟远这才抬头眯眼看向对方,挑衅般喷出团烟雾,语气唏嘘:“佛山……不是!下湾村,翟敬远。”

  心说最近跟徐勀探讨《黄飞鸿》的剧情有点上头,差点现了眼。

  庭园里一群村民面面相觑,显然对翟敬远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翟孝勇望着翟远,又瞥了眼他身后铁塔相仿的上官勇敢两眼,见对方一个劲冲自己傻笑,不悦的皱眉道:“村里没听过有你这个后生仔,你老豆是边个?乱闯祖宗祠堂,做事冇规冇矩,让你老豆来见我!”

  “我老豆一年只出来两次,一次清明一次七月半,要见他很麻烦。”

  翟远咧嘴笑笑,冲翟孝勇建议道:“不过你可以找个问米婆试下,让她去下面帮你请一个叫翟孝康的死鬼上来。”

  人群中的青壮听得莫名其妙,但如翟孝勇一般年龄稍长的人,听到翟孝康这个名字却纷纷变了脸色。

  “他是翟孝康的仔?”

  “当初好似的确叫阿远……”

  “他怎么会突然间出现?”

  庭园里的老一辈们窃窃私语,目光惊诧的重新打量翟远,从他的面相上依稀分辨出几分翟孝康的影子。

  翟孝勇眼神同样错愕,喃喃道:“你怎么会是翟孝康的仔……”

  “我不是难道你是?”翟远咬着雪茄眼神嚣张的扫过人群:“废话少讲,翟孝盛当年害死我老豆,你们这班扑街老嘢冇一个够胆出声,今日被他骗走地契也是自作自受!不过我既往不咎,下湾村价值两亿的地契,我花两亿三千万从汇丰赎回来……”

  翟远说着拍了拍手里的黑皮箱:“全部都在这里,我翟敬远现在是你们村子里最大的地主。”

  全部人的目光瞬间被他手里的黑皮箱吸引。

  翟远打开箱子,一张张签字画押的地契转让合同摆在眼前,庭园里的村民眼中顿时绽出贼光。

  有老奸巨猾的村民已经开始顺杆爬,迈步靠近翟远,满脸热切:“阿远,我早就知道康哥的仔不是池中物,多谢你帮我们拿回地契……”

  这路人一开口,又带动周围的村民纷纷凑近,一副要动手取走自家地契的模样。

  “挑那妈!怎么比我还无耻?”

  翟远啪一下扣上箱子,瞪着眼前神色兴奋的众人:“我花两亿三千万把地契买回来做善事?你老味啊!当年我家人被赶出村子,又不见你们这样热情!全部同我听清楚,这块地现在是我的,跟你们一毫子关系都没有,全部退回去!”

  已经凑到近前的村民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

  有个年长的男人皮笑肉不笑上前一步,目光盯着翟远手中黑皮箱,嘿笑道:“阿远,话不是这样讲,地契是被你伯爷翟孝盛骗走,你们一家人谁知道是不是串通起来搞事……两亿三千万?你讲呀!你这个年纪书都未必读完,知不知两亿港币是几多钱?”

  祠堂前的翟孝勇见状,心中松了口气。

  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后生仔显然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他跟村民闹起来再好不过,尤其还敢当众把地契亮出来,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翟孝勇眯了眯眼,开口推波助澜:“我不管你是不是翟孝康的儿子,既然你今天带了地契过来,老老实实交还给大家,也算是替你伯爷翟孝盛赎罪。”

  话一出口。

  庭园里的村民再看翟远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劲,一个个摩拳擦掌聚拢过来。

  “后生仔,把地契还给我们,否则你今天走不出下湾村!”

  翟远看到眼见一幕,咬着雪茄笑了下,默默退后一步,让出身后的少林五祖。

  庭园园门不大,他站在门口时身后的上官勇敢便堵住大半,直到此时村民们才看到他后方的五人。

  人群里的青壮嗤笑道:“带几个蛋散过来吓鬼……”

  话说一半,像被人掐住嗓子,声音戛然而止。

  上官勇敢一行五人相继跨过门槛,把翟远护在身后,齐刷刷亮出手里的霰弹枪,枪油擦得锃光瓦亮,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准备扑上来的村民。

  人群中瞬间陷入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像被被定身般僵在原地。

  过了几秒,才响起几声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

  “边个刚才开口,话让我走不出下湾村?”

  翟远嚣张的声音再度响起,推开卫星重新站在人群前,手里冒着火星的雪茄几乎戳到最近几个人的脸上:“你?你?还是你?”

  被点到名的村民脸色惊恐的往后退开几步,连连摇头。

  “噗——”

  上官勇敢被翟远小人得志的模样逗乐,没忍住吭哧笑出了声。

  翟远没好气的回头踹了他一脚:“严肃点!你笑个鸡毛,我这才刚找到点状态!”

  说完又转过身望向眼前村民,拖着长音呃了一声,挠挠头:“我特么刚才说哪儿了?”

  翟远决定下次不带上官勇敢这个拖后腿的货出来,太能破坏气氛了。

  “算了,我从头说。”

  翟远理了理思绪说:“我花了两亿三千万从汇丰把地契买回来,不可能白白送给你们,这次回来的目的很简单,接下来我会在村里建一座工厂,边个懂事自己退场,我翟敬远关照乡亲,将来让他全家进工厂做事……”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祠堂前的翟孝勇,接着开口道:“不肯退场的,就是阻乡亲们的财路,最多我蚀些本,把地契再卖给汇丰,到时候你们不仅拿不到耕地丁权,下湾村起码十年都冇发展我话嘅!”

  翟孝勇听到工厂二字,眼神惊疑的望着翟远:“外面新记那群人说城里的地产商就是你?”

  翟远不置可否的耸下肩,没理会他而是对眼前村民说道:“大家没意见的话,我的工厂下个礼拜开始施工。”

  说完才又望向翟孝勇,语气强硬道:“另外你村代表这个身份让出来,让我进乡事委员会。”

  翟孝勇眼角抽动跳了几下,呵呵笑道:“阿远,就凭你这几条长狗,是真是假都未必,恐怕吓不住我们这么多人……”

  翟远懒得跟他废话,头也不回勾了下手指。

  身后上官勇敢咧嘴一笑,举起霰弹枪对准翟孝勇,后者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旋即上官勇敢枪口往上一抬,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嘭一声枪响!

  庭园里的男人们惊呼声四起,胆小的直接抱头弓身,翟孝勇更被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足有十几秒,他方才胆战心惊的低头检查,身上并没有伤口。

  其他村民望向身后。

  翟家祠堂上悬着那块传承百年的牌匾上,被独头弹打出一个窟窿,上面四个描金大字遍布裂纹。

  敦亲睦族。

  翟远面色不改,盯着坐在地上的翟孝勇骂道:“扑你个臭街!以为你收了冯贵发十万块,帮他来骗乡亲们选票的事冇人知?我买下地皮建厂是关照下湾村姓翟的,好过你这个勾结外人的扑街!”

  翟孝勇惊魂未定:“我没收他十万块,只有五万……”

  庭园里的村民一阵哗然,再看翟孝勇时,眼神中已经带起怒气和鄙夷。

  翟远撇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收了他多少钱,随便猜一下而已。”

  翟孝勇闻言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现在边个是人、边个是鬼,我想大家已经分得很清楚。”

  翟远不再去看地上自爆身份的狼人,目光环视周围村民:“总之地契在我手里,这次你们支持我建工厂,将来我吃肉人人有汤喝,否则就大家一起扛,我不建工厂,但你们如果够胆在我的耕地上播种,又或者在我的丁权上起新屋,不用地政署和差佬过来,我让外面新记那群烂仔开挖土车过来教你们做事,这笔账很容易算清楚。我话讲完,边个赞成边个反对?”

  话音刚落,少林五祖刚放下的枪口又抬起来,齐齐对准庭园中的村民……

  一声枪响之后,村口多了两辆警车,差佬如临大敌之际,沈威拿着亚安安保公司的全部材料跟他们回警署打官司,少林五祖连面都没露。

  翟远跟村民们友好协商过后,掏着耳朵从下湾村出来,对上官勇敢骂骂咧咧:“勇敢哥,下次开枪时,离我的耳朵远一点中不中?”

  五个糙汉子发出阵阵低笑。

  走到村口。

  许家强和许家胜两兄弟迎上来:“翟先生。”

  翟远正色道:“请叫我翟村长。”

  翟孝勇村代表的屁股还没坐热,被一枪诈出实话,连带着大生围的冯贵发也被村民骂了个狗血淋头。

  翟远霰弹枪开路,理所当然得到一批拥趸。

  更何况新记此前已经压服了半数以上的村民,随着翟孝勇垮台,这群人原本还有些摇摆观望的情绪全部消失。

  如今谁再傻乎乎跳出来反对,就是阻大家财路。

  “过两日申请递交上去,我大概会以元朗一带最年轻的村代表身份进入乡事委员会。”

  翟远坐在车里往回走时,心里琢磨着这件事。

  新界二十几个乡事委员会构建出乡议局,里面多是由议员、特别议员和增选议员组成。

  最后剩下就是翟远这种新丁,私下里称呼做‘候选议员’。

  翟孝盛顶着‘候选’的衔头十几年,终于等到今年3月份增设议员席位,结果替翟远做了嫁衣。

  “不过要选议员,凭下湾村这点选票还差太远。”

  翟远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掏出电话拨通一个久违的号码:“何子朗何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我当然知道你那位前老板准备移民,新闻上都有写,喂你不会也打算走吧?是喽,我们中国人来的嘛!你不走就好,是这样嘅,我刚刚捞了个村代表的身份,打算在元朗竞选议员,这方面你最有经验,干脆爽手点过来帮我,今年十月份之前,让新田乡的村民投我神圣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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