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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江湖规矩

  “你就说你能接收多少人吧。就来m.BiQugE77.NET”

  李学武懒得再跟徐斯年墨迹,点了他的名强调道:“这不是讨价还价。”

  “能接收多少,你说。”

  徐斯年苦笑道:“我说能接收两万,你信吗”

  “真要接收两万人,下半年我们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少扯叽霸蛋,给你三千人你能安置得了不”

  李学武手指点了点桌面,看了坐在对面的纪久征,眼睛微眯着。

  纪久征没怎么跟他共过事,即便负责联合能源总公司时期他经常在辽东工作也没跟李学武有过太多接触。

  能源总公司受集团领导,主管领导是张劲松,李学武也就占个属地领导。

  不过他很了解李学武的做事风格,当他皱眉的时候就是认真了,在意了。

  电话那头的徐斯年不用看他的表情,从电话里逐渐不耐烦的语气中就能感受得到李学武的态度。

  “三千人安置不了,最多两千三百人。”他也是实话实说,“我得给明年的职业技术学院留下700个指标。”

  “做梦吧,还700人。”

  李学武冷笑一声,道:“给你两千八百人,指标不用留这么多,能抢着200人我都算你手够快。

  “万一指标不够用怎么办”

  徐斯年还对付呢,“我这边急需要船舶制造相关的人才。”

  “明年指标不够我给你要。”

  李学武哼声道:“你那缺人,谁那不缺人,一年才出多少个毕业生。”

  “行了,别跟我对付了。”

  他不想再听徐斯年唠叨,嘴里催促道:“给你一周的时间准备,下周一集团直接找你对接,安置待岗分流人员。”

  “提醒你一句啊,领导的意见和要求是妥善安置,别打马虎眼。”

  “码头工地需要人呢。”

  徐斯年的声音有点虚,搓了搓脸讲道:“我还寻思在那边挤一挤岗位呢。”

  “码头工地我用你挤”

  李学武皱眉强调道:“任务就这么多,谁都没落下,你别扯淡啊。”

  “放心,放心,落在我脑门上了,怎么都得安置好,妥善安置。

  徐斯年认命地点点头,讨价还价道:“那明年你多给我要几个大学生吧。”

  “喂喂艹,挂的真快!”

  李学武手比徐斯年的嘴快,还没等他继续讨价还价便挂了电话。

  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再看向对面的纪久讲道:“你算跑的快,否则也有你一份。”

  “呵呵,为组织分忧嘛。”

  纪久征像是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工作情绪,很坦然地笑了笑。

  这一次以集团副秘书长的身份来钢城是帮助李学武执行人员任职工作。

  说是帮助,其实是集团委派他来此表态督促,希望辽东工业管理小组坚决落实待岗工人的分流转岗和安置工作。

  现有岗位淘汰下来的几万人有拒绝出京而协调关系前往新京一厂或者京城其他工厂继续工作的。

  也有珍惜红星钢铁集团福利待遇,选择竞岗或者主动调岗的。

  无论是竞岗失败,还是主动申请调岗的,集团都得负责兜底。

  建筑工程总公司、物流发展总公司、联合能源开发总公司,这三家用人用工大户承接了绝大多数分流转岗人员。

  其他三产工业和制造业接收人数比较少,甚至是没有。

  因为这些人就是从制造业和工业系统淘汰下来的,哪有机会回流。

  转岗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车间工作,改为其他工种。

  变化工种也意味着公司和待遇都会改变,工人当然不愿意,可没办法。

  有人将后勤劳服公司也是吸纳下岗职工的大户,可在红星钢铁集团不是。

  无论是劳服公司还是正在组织成立的物业管理总公司,对专业人才的要求是非常高的,至少得获得职业技能等级。

  登高作业、危险作业,动火作业等等,集团既然要实现综合型变革,就要在根本上完善管理制度。

  而制度也是随着人员的流动而逐渐完善的,不能让职工岗位回流影响到已经完成人事变革的单位。

  所以,现有的大学学历年轻一代正在挤压学历较低年轻干部的生存空间。

  而拥有职业技能培训经历的即将毕业的中专生和大专生则与车间里的工人产生了竞争关系。

  这么想,每年都会有集团着重培养和训练的年轻的,有文化的、更有发展潜力和技术标准的毕业生进入车间,而车间里的岗位是一定的,必然会有跟不上生产节奏的工人被淘汰下来。

  淘汰下来的工人在没有满足退休年龄时,只能转岗去其他的岗位。

  一年又一年的优秀毕业生来到红星钢铁集团,进入到生产车间,除非有真本事,否则以后可真是年轻的天下了。

造船厂算不算制造工业企业  算,但造船厂的工作有较多只需要体力付出的岗位,尤其是这两年营城船舶不断投入新建船务开展制造业务,需要增加人员岗位。

  徐斯年是准备一点一点跟集团要人的,或者从本地区招工。

  可正赶上集团组织人事变革,本地招工是不可能的了,等什么时候将集团原本这些工人消化了再说吧。

  纪久征就是受李怀德要求,来辽东向李学武传达集团对相关工作的要求,也是来查看人员转岗安置情况,征求下面工作人员的意见。

  “暂时就只这么多了。”

  李学武看了看手里的名单,喝了一口茶水讲道:“我们还得安置退伍和转业人员,这也是集团的指标。

  “按您的意思办。”纪久征点点头,说道:“今年辽东工业的发展不能因为人员安置而停滞不前。”

  “一方面是工业发展,此时的集团驻辽东各工业还在变革的关键时期。”

  李学武微微摇头讲道:“更是应对政策和形势变化下的机遇需求。”

  “嗯,这一点我能感受到。”

  纪久征点了点头,认同地讲道:“管委会的意见是年底起至少要动员全集团干部工人及家属五万人以上积极参与到备战体系中来。”

  “按李主任的意见,应该以日夜轮班挖掘为基础条件,以现有应急防空体系为基础环境进行扩充挖掘和建设。”

  他微微低头,讲出了集团对备战工作的指标要求:“辽东工业按指标分配,需要挖掘两千三百米,五千六百平方米的地下空间。”

  李学武听着他的话,并没有急着强调生产工作的重要性,李怀德又不傻,当然知道备战工作会影响到工业生产。

  集团只是下达了任务指标,并没有要求他该怎么做,如何做。

  就像集团在亮马河工业区所挖掘的地下空间,已经满足了大部分的防空需求。

  有人说这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劳民伤财,徒劳无功。

  其实不然,放在这个时代,对荷包蛋的警惕和防备是全方位的。

  正因为咱们拥有了这样无坚不摧的武器,这才了解到它的危险和破坏力。

  防空备战强调的不是条件,而是能力和心理,这才是此次行动的关键。

  “为了增援和支持此次活动,集团党委和管委会决定从各部门抽调一批干部职工到各工业企业参加生产劳动,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探索变革的经验……………”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邝玉生没好气地讲道:“让职工和家属参加防空洞挖掘工作,然后从集团抽调干部职工参加劳动生产工作。”

  他满脸荒谬表情地讲道:“那为啥不直接安排干部职工来挖防空洞”

  “这样倒省的耽误工业生产,也实现再教育和经验探索工作了。”

  “发牢骚嘛,是允许的。”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看向在座的其他人强调道:“但该执行的还是要执行,牢骚太多会断肠嘛。”

  “呵呵呵”

  众人也是苦中作乐,笑声带着无可奈何,也确实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放松对工业生产的要求。

  这里面就属邝玉生最紧张,压力也最大,因为钢城轧钢厂的工业生产还没有完全投入,部分车间还等着工人呢。

  “水泥厂嘛,删繁就简。”

  李学武想了想,说道:“咱们有发电厂和矿业公司,综合一下嘛。”

  “再跟地方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以产代资,实现土地资源置换。”

  他想的是用产能换资源,无论未来这些防空洞能不能用,现在政策下来了就必须得干。

  “防空洞选址怎么考虑的”

  邝玉生知道躲不过,皱眉问道:“去山里”

  “去山里有什么用。”

  吕源深抽着烟,烟一股一股地从鼻孔里喷出来,跟火炉子似的。

  “炮弹真打下来,等往山上跑黄花菜都凉了。”

  “那就地挖掘”邝玉生瞥了他一眼,也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如果能建仓库就好了。”

  萧子洪参与过集团,也就是亮马河工业区的规划工作,是作为保卫处代表参与了当时的统筹工作。

  因为有类似的思维,便就着这个方向提议道:“最好是能利用上。”

  “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上哪找那么合适的地方给你开挖仓库区。”

  邝玉生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咕嘟了起来,讲道:“这可跟集团公司搞地下停车场是两回事。’

  “这个经验可以借鉴,但不能仿制,因为造价太高了。”

  毕毓鼎强调道:“亮马河工业区的几个地下工程足足干了一年多,如果算上后来补充挖掘的部分,得两年了。”

  “在有机械设备的支持下尚且需要两年时间,咱们现在.....

  “机械设备嘛”

  萧子洪想了想,讲道:“我们厂倒是能协调一些挖掘机和铲车。”

  “不过都是建筑工程总公司返厂维修的设备,能不能用,能用多久还不好说,这得看实际情况。”

  他把目光投向了李学武,问道:“集团有没有拨款或者调集工程机械支持该工程的意思”

  “只有任务和指标。”

  李学武点了点面前纪久征带来的文件,被动地吸着二手烟,道:“怎么干,干什么,都得咱们自己想办法。”

  “各工业厂区都已经完成土建工程,现在再抠防空洞,这不是毁了根基嘛”孔晓博也在抽烟,语气闷闷地讲道:“不行就从街道上往下挖。”

  “从街道往下挖”

  李学武的眉头动了动,脑子里自动呈现的是红星钢城工业区的大致地图。

  几条街道的位置和方向,具体的长度和面积,心里合计着这个建议。

  孔晓博也是无心之举,他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竟然让李学武思考了起来。

  “这挖了街道能干啥”

  吕源深也好奇李学武的想法,看了看孔晓博,见对方也是茫然,心里只觉得好笑又荒谬。

挖现有的厂区是自毁根基,挖街道就不算毁路基了  “从工业区到城区有多远”

  李学武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钢城地图前面,秘书张恩远递来了尺子。

  在没有电子地图的年代,按照比例尺地图测算距离是常规操作。

  李学武一边比划着,一边讲道:“从工业区到城区,修一条地下通道怎么样"

会议室内众人的脑门上齐齐出现了一排问号,不懂李学武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工业区到城区地下通道地面有大马路不走,非要走地下,这是什么想法  “有点远呢”

  孔晓博也想到了什么,主动站起身走到李学武身边看着墙上的地图。

  “这么算就超标了,且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

  “那反过来想。”李学武手里的尺子轻轻地一划,目标指向了工业区主干道与生活区的距离。

  “这”孔晓博愣住了,如果按李学武刚刚的说法,应该是建地铁吧。

  毕竟地下通道通往城区只能是地铁,他所质疑的便是这个想法。

可李学武调转方向这么一看,难道要在工业区建地铁  这个年代地铁并不算高科技产物,京城早就有了地铁。

只是工业区内部建地铁是几个意思,掏空地下兜圈子建铁路  “如果以主干道为行进方向,结合周边工程情况,建设地下仓库、停车场和商业设施怎么样”

  李学武转回身,看着会议室内众人介绍道:“可以将地下防空工程与生活需要相结合,也可以强化根基,与各工业企业货物运输需要相结合。”

  他走到会议室一端的黑板面前,拿起粉笔唰唰几笔划出了示意图。

  “工区建设地下到地上的运输坡道,或者是大型升降吊车。

  “地下交通网”

  邝玉生皱眉问道:“这与厂区内挖掘有什么区别”

  “这是区域规划挖掘,厂区是定点挖掘,能一样嘛。”

  孔晓博倒是看出了几分门道,目光盯着黑板讲道:“看过地道战吧,这算是跨过单一地道直接升级成了连通地道,还有了商业功能。”

  “城市建设规划是一门大学问,咱们能掌握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李学武放好了粉笔,走到萧子洪的身后站定,手扶着他的椅背看向众人讲道:“钢城工业区发展规划还是太紧凑了,生活区也需要一定的商业服务区。”

  “如果能结合综合服务处等必要设施,相信咱们的人防工程就有了新动力。”

  他没再逼着众人苦思冥想,拍了拍椅背迈步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嘴里讲道:“行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结合各自的想法和经验提交一份可行性报告,也算给集团个交代。”

  李学武走过时还指了指坐在会议桌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纪久征强调道:“总得让咱们的副秘书长交代得过去。”

  “呵呵呵”众人听出了李学武话音里的态度,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

  挖嘛,既然上面要挖那就慢慢挖,有规划地挖,有计划地挖。

  挖着挖着这件事就没人强调了,活动和政策一样,都是一阵风。

  等那个时候这些人防工程也就成了各自需要的后勤工程,回去以后还真得好好想想。

  “张三还是没找到。”

  赵老四脸上都有皱纹了,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腿都是虚的。

  李学武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靠坐在沙发上叠着右腿问道:“人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飞是不能飞,我怀疑他跑了。”

  赵老四解释道:“地面上他藏不住的,地皮都被我们刮干净了。”

  “就算他玩灯下黑那一套,我们也早就找到他了。"

  他想了想,抬起头看向李学武讲道:“从陆续逮到的他同伙的供述考虑,他不是往北走了就是往东走了。”

  “毛子棒子”

  李学武微微眯起眼睛讲道:“他怎么出去的”

  “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赵老四分析道:“张三在奉城和东北地区经营了这么多年,关系网早就遍地都是。

  “狡兔三窟,说不定早就安排了这条后路,否则怎么凭空消失的。”

  “消失他能去哪"

  李学武微微昂起头,看着他问道:“张三的家产和家人呢”

  “要不怎么说他准备充分呢。”

  赵老四脸上的表情愈加的苦闷,道:“亲人早就没影了,家产也只剩下带不走的了。”

  “远亲倒是也能找得到,可意义不大,动作大了容易引起波折。”

  他长出了一口气,看了李学武一眼,轻声询问道:“用不用请调查处那些人帮帮忙,看人到底是去哪了。”

  “有用吗有用的话他们早就伸手帮忙了。”

  李学武真没瞧得起码头上那些个老爷兵,提醒赵老四道:“那些人不是关系户就是混日子的,你找他们没啥用。’

  “给姬卫东发消息,就说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到了,别说组织没给他机会。”

  “他能帮忙啊”赵老四有些迟疑地问道:“他对东北亚这边………………”

  “放心吧,他还可以。”

  李学武点了点头,讲道:“东南亚他都能混的明白,东北亚没问题的。”

  “东南亚哪有东北亚关键。”

  他只是嘀咕了一句,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

  棒梗这个时候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过后默默地走到了沙发这边坐下。

  李学武想了一会事情,这才看向棒问道:“睡好了”

  “没睡着。”棒梗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句,始终略低着头,性格沉默了不少。

  李学武确实没太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转头对赵老四交代道:“张三跑了不要紧,世界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除非他易容改姓。”

  “现有的那些爪牙不用等了,该处理就处理,按江湖规矩办。”

什么是江湖规矩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明白,我这就回去安排。”

  赵老四认真地点点头,站起身应了一声,走的时候还摸了摸棒梗的脑袋。

  棒梗只是承受着,并没有以前的调皮和玩闹,这次回来似乎换了一个人。

  成长总是需要代价的。

  他就这么默默地陪着李学武坐在沙发这边,大概半个小时过后才在李学武的询问声中有了反应。

  “葛林带着人往北去了,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李学武问起营城的事,棒梗挑印象深刻的一一讲述了。

  讲到最后葛林等人的行踪他也只知道一点点,再说不出其他。

  李学武边听边想,只等着他说完了,这才真正地打量起了他。

  “这一次去营城感受如何”

  感受感觉很难受。

  棒梗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沉着头不说话,很显然这一次营城游不是那么的快乐和轻松。

  “你不是小孩子了,路都是自己选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

  李学武站起身,边往书房走边讲道:“要走哪条路你自己想好。”

  棒梗抬起头看了看武叔的背影,内心纠结的就像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哈一一”

  就在棒梗愁眉不展的时候,二楼楼梯方向下来一位姑娘,身上穿着简单的丝绸睡衣,看起来身材非常的匀称。

  她好像刚睡醒的模样,下来的时候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棒梗扭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

  “瞅什么瞅,不认识啊”

  周小玲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遮住了不小心露出来的事业线,顺带嗔了一句正在用那种眼神瞧她的半大小子。

  棒梗却是对她没什么兴趣,语气淡漠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周小玲瞥了他一眼,道:“这里又不是你家,行你来就不行我来吗”

  “我是来工作的。”

  棒梗皱起眉头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恹恹地讲道:“你也来工作的”

  “我是来做客的,不行吗”

  周小玲似乎拿与他斗嘴找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故意气他,问道:“这么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管得着吗”棒梗斜眼睛瞅着她说道:“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呦还是社会人呢。”

  周小玲好笑地抿着嘴角晃了晃脑袋,看着他说道:“真是没看出来。”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棒梗扭过头讲道:“真叫你看出来了,还叫社会人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

  周小玲故作了然地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你是混哪一片的,有多少兄弟啊”

  “都说了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棒梗能回答吗难道说自己混的有多惨,兄弟只有小猫两三只吗  “棒,去订晚饭。”

  李学武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今晚依旧是“点外卖”。

  不点外卖没办法,总不能饿肚子吧。

棒梗今天下午到的家,还没缓过劲儿来,周小玲是昨晚来的,看样子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晚上吃什么  “叔,晚上吃什么”

  棒梗听见招呼,立即从刚刚的混世少年转变成了门徒应有的模样。

  他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恭敬地问道:“用不用我去饭店取回来”

  “让他们送吧,天黑的早了。”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嘴里交代道:“多要两个菜,你周姐来了。”

  “好的,我这就去打电话。”

  棒梗没接周姐这一茬儿,而是轻声应是,很怕打扰干爹写作似的,转身打电话去了。

  周小玲从沙发上站起身,趿拉着白色棉拖鞋,迈步走进了书房。

  “二哥,不休息啊”

  “嗯,写点东西。”李学武心思没在她的身上,甚至都没在意她问了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做了回答。

  他笔尖唰唰地在纸上划过,留下笔迹干净的一串文字,这是他最近几天才有的想法。

  “治安管理学”周小玲轻声读出了放在一边的稿纸上的抬头。

  李学武写过几本书,这她知道,甚至为了接近他还亲自买来读过。

  其实她知道,潇潇也偷偷读过他的书,只是有点读不进去。

  怎么说呢,太专业了,尤其是心理学的概念和应用,针对刑侦工作上的案例分析,让她这个外行人看了直迷糊。

  《犯罪心理学》是这样,后来的《保卫人民》、《保卫工业》也是如此,后两者理论性更强一些,读起来更模糊,看得她想睡觉。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如果抓不住他的胃,那就得抓住他的思维。

  连对方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不懂,还谈什么交心了解。

  “你睡了一整天吗”

  李学武写完了这一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尤其在她的睡衣上停留了几秒。

  昨晚八点多钟,他突然接到了电话,是周小玲从机场打来的。

  说是冶金厂招待所没位置,机场招待所住不开,想来他这里借宿。

李学武能说什么,难道给冶金厂招待所打招呼腾位置吗  还是他给司机班打了个电话,安排汽车接了她来家里。

  这姑娘的小心思他都知道,想跟他比一比钓鱼的能力和技巧嘛。

  “哪有一一上午出去了。”

  周小玲故意理了理肩膀上散落的睡衣,遮掩住了白皙的肩膀。

  她脸色微红,但目光依旧在稿纸上,好像对他写的文章很感兴趣似的。

  “二哥,你写这个是”

  她有了话题引子,这才抬起头看了李学武问道:“你不是都不负责保卫工作了嘛。”

  “心血来潮,突然想写了。”

  李学武写累了,收起钢笔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十月的风吹落了院子里最后倔强生长的残叶,那是周亚梅带着赵老四和周常利清理的蔬菜园子。

  “您真是太有才华了。”

  周小玲捧着他的稿件边读着边夸奖道:“为什么您有这么好的文笔和思路,是因为写的多了吗”

  “写得多,看得也多。”

  李学武抱着胳膊并没有回头,看着墙头上跳跃的麻雀讲道:“如果你有写作的兴趣也可以尝试多看多写。”

  “我可没您这个才华。”

  周小玲讪讪地放下手里的稿件,看向他的背影用一种敬仰的语气讲道:“如果我有您的眼光和头脑就好了。”

  “还有羡慕这个的”

  李学武是看着麻雀飞走了,这才转过身看向她问道:“今天没工作吗”

  “您要赶我走吗”

  周小玲换了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委屈地问道:“我打扰您写作了吗”

  “只是问问你的工作。”

  李学武走回到书桌前,拿了钢笔边拧开边说道:“不要流连忘返。”

  “嘻嘻不会的”

  周小玲是等他坐下以后这才站在了他的椅子背后,伸手捏起了他的肩膀。

  “我在您这白吃白住的,您不会烦我吧要不我交饭费”

  “你是打算在这长住吗”

  棒梗突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着她说道:“我的房间可以让给你,房租每个月15元。”

  “谁要你的房间”

  周小玲回头瞪了他一眼,嗔道:“不是让你订餐的吗”

  “订完了,没你喜欢吃的。”

  棒梗故意针对她似的,任由她眼神示意也不离开,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周小玲看得出他是故意的,可还是舍不得离开李学武的身边。

  李学武却听不得两人吵闹,回头对她讲道:“去吧,找本书看,或者再睡一觉,等饭来了让棒梗叫你。”

  “是啊,瞧你困的,再去睡一觉吧,等饭好了我去叫你。”

  棒梗挑着眉毛学了武叔的话,话语背后的调侃和揶揄毫不加以掩饰。

  “知道了,二哥”

  周小玲瞪了一眼,又用温柔的语气应了一声,捏了最后两下才走出书房。

  “坏我好事"

  她在出门的时候还点了棒梗的脑门,轻声威胁道:“你等着!”

  “我等着什么”棒梗抱着胳膊回头瞪着她,一点都不让份地讲道:“等着你来收拾我啊”

  “我亲近你都来不及呢”

  周小玲恶狠狠地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回了一句,双手伸到他的脸上使劲揉了揉。

  棒梗哪经历过这种阵仗,这可跟他妈逗他不一样。

一个穿着简单的姑娘用手揉你的脸,娇嗔的呼气同样打在你的脸上,你是什么感觉  这坏丫头还怪好看的呢!

  “二哥,我陪你喝一杯啊”

  周小玲到底不想放过李学武,手里捏着红酒瓶和高脚杯上了二楼。

  二楼阳台的位置,李学武就坐在那看着窗外的夜景,晚饭过后的休闲时间。

  关山路不临大路,街道两边都是这样的独立建筑,很少有紧密的住宅区。

  也正因为如此布局,才有了静谧的环境,尤其是周围的绿植面积。

  这年月工人居住区还没有重视绿植环境,多是种几棵树就拉倒。

  周亚梅的这栋房子位置很好,坐在二楼阳台正能看见不远处斜坡上的树林。

  郁郁葱葱,黝黑发亮。

  已经是几场秋雨了,能留下的植被除了大树就只剩下生命力顽强的小草。

  “您在看什么呢”

  周小玲将酒瓶和酒杯摆在了小几上,顺着他的目光远眺,黑乎乎一片。

  十月份了,天黑的早,六点没到天就完全黑了,她能看见多远。

  “山,远处的山。”

  李学武回头看向她问道:“怎么想起喝酒了,这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想喝就喝了呗”

  周小铃给他和自己的酒杯倒了些酒,玩笑道:“反正您也不收我的伙食费。”

  “这酒藏在哪被你发现了”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看小几上的红酒瓶,明显是周亚梅的私藏。

今天喝这个,回头周亚梅找来他怎么回答让耗子偷喝了  “你永远都想不到。”

  周小玲抿着嘴唇好笑地说道:“就在我住的房间柜子里。”

  “哦,是藏哪了啊。”

  李学武微微摇头,他并没有仔细找过,只是提醒周亚梅不要酗酒。

  周亚梅似乎对他的意见很在意,不愿意被他看见自己喝酒的样子。

那么,她现在还酗酒吗  几乎没有,工作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多愁善感。

  这红酒也就只有闲人才有时间来慢慢品味,还得搭配有趣的灵魂和故事。

  “如果您没成为集团领导,那一定是个优秀的作家。”

  周小铃举起酒杯恭维道:“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嘛,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

  “不,夜里就看不见金子。”

  李学武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同她碰了碰,强调道:“金子也需要光源来发现它,衬托它。”

  “就像我一样”

  周小玲试探着看了他一眼,随即有些激动地喝了杯中酒。

  红酒其实没什么甘醇的趣味,这都是品酒师个人的情感定义。

  如果让李学武来说,红酒能喝的意义只有后劲很大,容易醉人。

周小玲明显是奔着灌醉自己,给他机会来的,再怎么被爱情冲昏头脑她也不会认为能把二哥喝倒了吧  “金子不会自己发光。”

  李学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看向了窗外,晚风过后有点凉。

  但是又有一场秋雨在酝酿,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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