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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最后的赎罪文学】

  京城,《赎罪》的作品研讨会上关于《赎罪》的讨论,自然也会涉及到赎罪与反思。

  真正说起来,之前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就因为那个特殊时期的结束,自然也就会有一批作家从整治、社会层面上还原那段时期的本质,并追溯到此前的历史,从一般地揭示社会谬误上升到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上,和伤痕文学相比,其目光更为深邃、清醒,主题更为深刻,带有更强的理性色彩,被称为“反思文学”。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现在林有成的这部《赎罪》也被不少文学评论家认为是八十年代最后的反思文学。

  当然,这样的看法也只是一家之言,毕竟《赎罪》是完全不一样的反思。

  要知道那个时期的反思文学的结构、情节依然存在模式化现象,落难→发配→拯救→归来,可以说是这类的基本情节结构,反思主要落实在“拯救”或者“归来”过程中主人公的内心感受上,完全不同于林有成的这部《赎罪》。

  在《人民文学》杂志的主编徐华州看来,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徐华州放下自己手中的稿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为林有成同志的《赎罪》是反思,和那个时期无关,更多的是关于人性。”

  “那个十三岁女孩的指证,究竟是误会,还是嫉妒,还是作者的创作欲,这些在场的同志也都会有不同的看法,但不管是什么看法,我想都没有办法否认,一个人的错误有可能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这样的错误即便是想要去赎罪,也根本无罪可赎。”

  很显然,徐华州所说的也是在场很多作家教授所认同的。

  整个研讨会讨论得相当激烈,各种观点都在碰撞,可以说即便是研讨会结束,参加研讨会的人也都意犹未尽,似乎有很多话还想要交流。

  这交流最重要的对象自然还是林有成这位作者。

  《收获》杂志社的副主编李华军等研讨会结束之后,又特意过来和林有成表达了对《赎罪》这部的喜爱,以及巴老对这部的看法。

  “有成,巴老可是非常喜欢你的这部《赎罪》,直言你的这部非常了不起。”

  林有成听见李华军这话,自然谦虚地表示感谢。

  “对了,巴老让我给你带了一本书,他写的那本《随想录》。”

  说着,李华军从自己的公文包里面将那本《随想录》拿出来,递给林有成,又笑着说道:“上面巴老还签了名。”

  林有成有些意外,接过李华军递过来的《随想录》,翻开看了第一页,也的确是看见了巴老的签名。

  他完全没有想到巴老居然会送他这本书,他可是非常清楚这本巴老的散文集《随想录》意义非凡。

  这本书被誉为“一部说真话的大书”和“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良心”,这两项称号分别体现了其真实记录历史的价值和文学界的崇高评价,通过“讲真话“的写作原则,重构了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价值体系,完全是以其深刻的反思和独到的见解赢得了读者的广泛好评。

  可以说,巴老才是真正的中国文学大佬。

  李华军看林有成也很意外,笑着说道:“其实,巴老看你的这部《赎罪》的时候,里面的林雪那个角色,让他有非常深的思考。”

  林有成自然知道这件事,因为巴老在《收获》杂志上也有文章,称赞他的这部《赎罪》,他还记得巴老也在评论文章里面写的那几句话相当深刻——

  “……可恨的是,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们,无论他们是有意或无意的,满怀仇恨或充满怜惜的,到最后全都尽然的全身而退,他们剥夺了本属于他者的快乐,然后不加思索的转嫁到自己的身体上,却不会承受任何的惩戒……而到此,令人心痛的事实还不会停止。作者纵然可以用脑子虚化出一座浪漫的海边小屋,供给那死去的恋人在其中尽情的嬉戏,可行文至终,这点想象的自由也被冷冷的叙述所打破了,因为所有的幸福,所有的爱情,所有的团聚,都是假象,假象,这该死的假象,一切都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谎言,从来就没有原谅,也不可能会有。”

  李华军望着林有成,又说道:“其实这次研讨会,巴老自己也有想过来京城参加,不过有别的事,也就没有来,但也有叮嘱我一定要表达他对你这部的欣赏和喜爱。”

  林有成自然也再三表示感谢,他能够感受到巴老是真的非常喜欢这部《赎罪》。

  李华军也是特意过来和林有成交流一二,也算是传达一下巴老的话,又转而说道:“巴老,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再给《收获》杂志社投稿啊?”

  “他也非常遗憾,《赎罪》这部没有在《收获》杂志上发表。”

  这话倒是让林有成有些不好接了。

  要知道林有成只是之前的《风声》在《收获》杂志上面发表了,后面也就没有再给《收获》杂志投过稿子。

  林有成应该是上过文学界的四大名旦杂志,也并没有再继续想着上二轮,毕竟在京城这边还有《人民文学》的编辑张伟一直盯着。

  “李主编,你在上沪那边就算了吧,我们这边也都可还等着林有成的稿子啊。”

  还不等林有成说什么,另外一旁的《十月》杂志的编辑杨益平听见李华军的话,连忙说道:“有成,我们《十月》这边可一直都等着你的稿子。”

  “你说我这都去兴华胡同,找了你好几次,什么时候能够再给我们《十月》投稿啊!”

  很显然,杨益平这话也有些怨念,《我的团长我的团》之后,就没有再在《十月》的编辑部收到林有成的稿件了。

  李华军一看杨益平这边也过来说了,他也觉得好笑,这《十月》杂志社在京城都没有约到稿子,《收获》这边在上沪要想抢稿,只怕更加不容易,笑着说道:“我说也是,你们也在京城,怎么能看着《人民文学》一直都抢着发表林有成的呢?”

  这话倒像是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故意在添柴加火。

  林有成当然也知道李华军是故意这么说,鼓弄着杨益平多和《人民文学》那边抢稿,当然也只是笑着打趣。

  原本在另外一边还在和其他作者交流的张伟似乎注意到了林有成这边和《收获》,还有《十月》的编辑在聊,心里本就好奇,也就走了过来,就听见杨益平约稿的话,也赶紧说道:“我们《人民文学》也是非常希望能够约到有成他的下一篇稿子。”

  就这一点也让林有成也有些无奈。

  张伟连连摇头,说道:“那可不行,有成之前说了的,他写的不是先锋文学,也不是通俗文学,是人民文学,就应该在我们《人民文学》杂志上发表。”

  杨益平和李华军都没有想到张伟居然还拿林有成之前说过的话来做理由,觉得十分好笑。

  杨益平望着张伟,问道:“那你的意思,我们《十月》杂志发表的文学作品就不是人民文学?”

  “我可没这么说!”

  张伟连连摆手,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笑着说道:“现在这不还是有成的《赎罪》作品研讨会,他的下一部还没有了。”

  李华军好不容易从上沪来一趟京城,自然也不会在这多耽搁,只是临走时望着林有成,又忍不住说道:“有成,巴老可是非常期待你的稿子啊!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不说林有成下一部稿子会是如何,现在文学界依旧都还是在讨论着林有成的《赎罪》。

  可以说,关于《赎罪》这部的作品研讨会并不在会议室里,而是在整个热爱文学的读者身边,全国无数的文学青年激烈地讨论,没有局限于作家和编辑的身份,那些才是真正的作品研讨会。

  也许是因为八十年代初的反思文学兴起,现在林有成这部独具一格的《赎罪》也在八十年代最后的尾声掀起了赎罪的文学风潮。

  当然这股文学风潮更多的还是聚焦于《赎罪》本身,讨论里面的情节,但也会讨论林有成的文学结构,尤其是中所采取的叙述策略契合了当代经历后现代主义洗礼后的现实主义回潮,这样一部结构精巧,而且极具现实意义的自然也会引起非常多的文学作者讨论与学习。

  要知道之前可都是《百年孤独》式的魔幻现实主义一度为文学主流,但是现在林有成的这部《赎罪》则是完全不同的叙事风格与结构,自然也会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让不少文学作者都开始学习。

  即便是王蒴也有看林有成的那部《赎罪》,内心深处也也不得不对林有成写一个大写的“服”字。

  尤其是王蒴也听说了张国师,还有陈皑鸽等人都抢着想要改编林有成的这部,他心里更多的还是佩服,他也是作者,自然很清楚林有成的这部《赎罪》有多牛逼。

  文学界关于林有成的《赎罪》这部的讨论声一直不绝,甚至可以说在这1989年的尾声变得更加火热,赎罪文学风潮愈演愈烈,有不少文学评论家认为林有成这部《赎罪》是1989年最后八十年代文学界最亮眼的存在,值得拿茅盾文学奖的作品。

  关键这样的看法还并不是单独一位,不少文学圈子里面都十分认同,虽然说是文人相轻,但是并没有人批判林有成这部《赎罪》哪里不好。

  因为林有成的这部《赎罪》值得,无论是从故事性,还是文学性上都堪称完美,完全值得拿茅盾文学奖。

  这样的风声十分火热,一如现在十分火热的赎罪文学风潮。

  林有成将巴老送给他的那本亲笔签名的《随想录》放在书架上,因为早就看过,以后有机会自然也会再看一下二十世纪的文学良心。

  窗外凛冽的风吹着,不管是反思,还是赎罪,时间都随着风往前再走。

  也许是因为在这最后的八十年代最后一年的年末,林有成突然带来这样一部惊艳绝伦的,让整个文学圈的风都变得更疯狂了,外面的风也刮得更猛烈些了。

  当然,这1989年带来的这一部《赎罪》似乎也预示着文学并不会随着八十年代的结束就此结束,毕竟就像现在疯狂火热的《赎罪》,谁也不会知道九十年代的文学圈还会有什么样的作品等着,或许是一片喧嚣争议下盗版狂舞的《废都》,或许是将身故后能够当枕棺的《白鹿原》、还或许是余桦的《活着》,还有林有成……

  在这八十年代最后的赎罪文学之后,谁又会不想知道林有成还会有什么样的文学作品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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