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延期毕业,韩渝没急着回学校。两天两夜没休息好,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回去也学不好。
陪范局和余总队长探望完两位老战友,韩渝乘坐分局的车赶到营船港跟学姐团聚,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趸船上睡的特别香,这一睡竟睡到了下午三点半,并且是被齐局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韩向柠听在大趸船上值班的职工说韩渝起来了,急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从“万里长江第一哨”跑到大趸船上,跟犯了多大错似的,看着正在刷牙的韩渝忐忑地解释起华清池失火当晚她为什么没接电话。
“没事,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三儿,对不起。”
“都说了没事,再说这又不能怪你。”
“你真不生气?”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想到大师兄当晚紧张成那样,韩向柠禁不住问:“那你知道我和张兰姐可能去华清池洗澡时担不担心?”
韩渝刷完牙,擦干嘴,转身看着她心有余悸地说:“魂儿都吓没了!你真要是在华清池里面,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不就完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省吃俭用去东海买房子又有什么意义?”
“我还以为你不担心呢。”
“你回头问问檬檬就知道我当时担心成什么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有人担心真好。”韩向柠嘻嘻一笑,随即幽幽地说:“你当年去北湖抗洪,我在家一样担心,就像你那天晚上担心我一样。”
“我知道。”
“肚子饿不饿?”
“饿,快饿死我了。”
“你歇会儿,我去食堂给你热饭。”
“一起去吧,省得热好还要端回来吃。”
“也行。”
大趸船既是水上执法基地的宿舍,也有水上执法基地的食堂。
天气冷,中午剩下的饭菜不用放冷柜,韩向柠打了几样菜,放进微波炉热了热,端到空荡荡的餐厅里,又忙着回去热饭。
韩渝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来自三大施工单位的工程船,等饭热好了才坐下拿起筷子吃。
韩向柠跟当年一样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笑看着他问:“三儿,既然是纵火,长航分局是不是没什么责任?”
“不但没责任,而且有功!”
“有功?”
“要不是老徐和小孙豁出去救人,死亡人数会比现在多两个。要不是方国亚行动及时,措施得当,火灾也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扑灭。”韩渝喝了一小口汤,想想又说道:“考虑到伤亡了那么多人,分局这边估计不会大张旗鼓表彰,可能要等到春节前,等老徐、小孙出院了,去汉武接受表彰。”
做消防员真的很危险,据说小孙差点没命。
韩向柠沉默了片刻,又好奇地问:“你参与了火灾事故调查,也参与了纵火案侦破,你能不能立功?”
“我是打酱油的,我现在连公安干警都不是,怎么可能立功。”
“韦叔他们呢?”
“死了那么多人,伤的更多,善后安抚工作把市里搞得焦头烂额,在这个时候谁敢邀功请赏?”韩渝反问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柠柠,范局和齐局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他们给你打什么电话?”
“范局说部局领导和长航局领导向部领导请示汇报,说港航公安不能不懂交通运输管理,说港航公安系统需要交通运输管理方面的高素质人才。”
“然后呢?”韩向柠不解地问。
这次虽然不可能立功,但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韩渝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忍俊不禁地说:“长航公安局领导想把我的工作关系从海事局调回来,长航局领导和部局领导很帮忙,去跟部领导据理力争,部领导原则上同意了。”
韩向柠不解地问:“把你的工作关系调回长航分局?”
“不只是把工作关系调回长航分局,还能享受在职干部的工资奖金待遇,齐局刚才在电话里说等调动手续办完,就给我补发十一月份的职务工资、工龄津贴、警衔津贴和奖金。”
“工作关系调回去,有职务吗?”
“职务暂时没有,但齐局说了,要参照副处级干部的标准发放。”
能享受在职干部的工资待遇,这意味着一个月多拿八九百!
韩向柠乐了,禁不住笑道:“太好了,长航公安局虽然我们没海事局牛,但比我们海事局有人情味,回头要好好感谢下范局和齐局。”
“范局和齐局要感谢我,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他们要请我吃饭。”
“对了,他们是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这次他们麻烦大了。”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没我,省消防总队的专家一样能发现那是一起人为纵火。我只是运气好,赶上了。”
“那你晚上去不去市区吃饭?”
“不去了,我又不会喝酒,去吃饭也没什么意思。”
“你打算今晚去东海?”
“今晚不走,明天一早走。”
“车有没有联系好?”
“不用联系,范局和余总明天一早要去东海坐飞机回汉武,我跟范局、余总说好了,明天早上一起坐分局的车走。”
韩向柠笑道:“干过的单位多,战友同事和朋友多,就这么点好处,去东海总能找到顺风车。”
想到自己的工作关系又要调回长航公安系统,即将成为长航滨江分局的非在职民警,韩渝不禁感叹道:“范总说部领导刚开始不同意把我的工作关系调回去,说总是调来调去不好。部局领导就跟部领导解释,说别看我这十几年频频调动,换了好几个岗位,但事实上一直在滨江,一直江上,干的工作没什么变化。
长航局那边是黄远常帮着找部领导的,黄远常的理由更充分,说我本来就是江上几家执法单位共同培养的干部,不管往哪个单位调动都是‘归队’。部领导觉得有一定道理,于是勉强同意了。”
仔细想想,学弟这些年虽然跳来跳去,但正如黄远常所说一直没跳出滨江的“五指山”。
韩向柠噗嗤笑道:“这么说的话,你还可以往渔政跳,渔政也培养过你,你还没去渔政干过呢。”
“渔政就算了,渔政在江上没什么事,工作主要是在海上。”
“这话不能被周局听到,不然周局一定不会高兴。”
“不说这些了,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
“下班回白龙港吧,陪我爸我妈吃个饭。”
“行,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
“记得叫上小鱼。”
“我知道。”
与此同时,朱大姐正笑看着许局给远在江城的汤局打电话。
“咸鱼调到我们海事局还不到两年,怎么就要把他的工作关系调回去,这不只是儿戏,也不利于咸鱼未来的发展!”
“去年把他调到我们海事本来就是权宜之计,要知道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不只是我们海事系统想要,交通部公安局一样想要!况且,他做了多少年港航公安,在交通部公安局领导眼里,咸鱼就是他们的人。”
“汤局,这就放他走?”
“部领导都已经同意了,我们既要听上级的,一样要尊重咸鱼的意愿。”汤局笑了笑,紧握着手机道:“他十六岁就做公安,十六岁就跟小鱼一起扛枪,对公安有感情,没枪他浑身不自在,他既然想回长航公安系统就让他回去。”
许局这边是用固定电话打的,开的是免提。
朱大姐禁不住笑道:“当年海关就是用一艘有机关炮的缉私艇把他骗过去的,我们海事既没枪更没炮,留不住他!别看他三十了,其实他跟小鱼一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就喜欢玩枪玩炮。”
汤局让放人,朱大姐也这么说。
许局没办法,只能苦笑道:“好吧,我服从上级的指示,尊重咸鱼的意愿。”